女人抬起头,眼里满是怀疑,又带着一丝绝望的希冀。
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眼屎,显然是哭了很久。
“我们找了天水区公安分局一个月,他们都不理我们,说我们无理取闹......”
老人抽泣着说道:“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省厅门口等,就盼着有个大人物能看见......”
“我听。”
沈青云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他示意刘福荣去旁边的保安亭借两把椅子,又让周朝先去拿热水。
很快,刘福荣搬来两把塑料椅,周朝先递过温水,老者接过水杯,手还在发抖,水洒出来不少,落在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急切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叠材料。
“领导,您看这个......这是我女儿的尸检报告,还有我们拍的照片......”
老者的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把材料递到沈青云面前。那叠材料用橡皮筋捆着,最上面是一张身份证复印件,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笑容温和,旁边写着林晓梅,户籍地:粤东省羊城市天水区。
下面是几张打印的照片,虽然画质模糊,但能清晰看到死者身上的伤痕。
手臂上的淤青、额头的伤口、胸口的红肿,尤其是头部左侧,有一块明显的凹陷,绝非心脏病突发该有的痕迹。
最底下是一份手写的尸检报告,落款是“粤东省法医鉴定中心李为民”,日期是一个月前,结论栏里用红笔写着:“死者系钝器击打头部致颅骨粉碎性骨折死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符合外力殴打致死特征,排除突发疾病死亡可能。”
沈青云的手指捏着那份尸检报告,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他快速翻看材料,目光扫过老人手写的控诉信。
里面详细写着事情经过:一个月前的凌晨,林晓梅的丈夫张昊军给老人打电话,说林晓梅“心脏病突发”死了,让他们赶紧来羊城。
老人连夜从梅城赶来,一进家门就看见女儿躺在客厅地板上,身上盖着薄被,掀开被子就看到满身伤痕,两岁的外孙正趴在女儿身边哭,嘴里喊着“妈妈疼”。
老人当时就质疑死因,张昊军和他母亲却坚持说是心梗,还说已经报告了天水区公安分局。
随后,分局民警来现场后,只看了一眼,就采信了张昊军的说法,出具了“突发疾病死亡”的证明,催促老人尽快火化。
老人不相信,偷偷把女儿的尸体转移到梅城老家,找了法医做鉴定,拿到尸检报告后,多次去天水区公安分局上访,却被民警以“家属无理取闹”和“尸检报告不具法律效力”为由拒之门外,甚至有民警威胁他们“再闹就以寻衅滋事抓起来”,走投无路才来省公安厅。
“领导,您看......我女儿死得多惨啊......”
老太太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林晓梅抱着孩子的合影,抽泣着说道:“她才二十五岁啊,怎么会有心脏病?张昊军那个畜生,还有他那个恶婆婆,肯定是他们打的!我外孙当时就在旁边,他说奶奶打妈妈,可分局的人根本不听......”
沈青云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晨雾似乎更冷了,吹在脸上像针扎。
他想起昨天刚了解到天水区公安分局局长陈百川的儿子收保护费,今天就撞见天水分局办错的命案,这绝不是偶然。
如果林晓梅的死真如材料所说,天水分局不仅是失职,更是在包庇凶手,草菅人命。
这比收保护费更恶劣,是对警察身份的彻底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