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榭到权臣府邸,我被卖作替身,活成京城最恶毒的影子。
魏渊冰锥般的目光刺穿骨髓:记住,你就是柳盈袖。
华服裹着颤抖的灵魂,暗格里南疆密信与异香,扯开权谋的猩红帷幕。
学得挺快。权臣摩挲茶盏轻笑,可惜柳盈袖不是蠢货。
清流御史顾清源的剑眉压着雷霆:白姑娘,你可知这张脸下藏着通敌铁证
我碾碎胭脂露出真容:我要魏渊跪着听江南白氏的冤魂哭诉!
宫宴烛火摇曳,珠翠掷地惊雷:这金丝笼关不住孤女复仇的刃!
当密信与血账铺满龙案,权倾朝野的魔鬼终成阶下困兽。
褪去恶女画皮那日,春阳漫过青苔旧宅,有人递来素帕:白芷当归。
棋局终了,活下来的从来不是替身,而是浴火重生的执棋人。
1
京城第一恶女
我被卖了。
不是嫁,是卖。
从江南水乡,直接被塞进了京城权臣魏渊的府邸。
理由荒唐得像个笑话,又现实得让人想哭。
我这张脸,跟魏渊那个名满京城、嚣张跋扈的义女柳盈袖,像了八成。
他们说,柳盈袖在外头树敌太多,仇家数不过来,需要找个活靶子顶在前头。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至于我的家族,当年那桩冤案,据说就跟这位魏大人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需要这层关系保命,或者,洗刷罪名。
我没得选。
穿上柳盈袖那些死沉死沉的华服,学她挑眉,学她冷笑,学她拿鼻孔看人。
对着铜镜,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我好像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个顶着我脸皮的恶鬼。
这魏府,哪是什么深宅大院,分明是座鬼窟。
又大又空,阴森森的,走在里面,风声都像鬼哭。
下人看我的眼神,毫不遮掩,全是轻蔑和看戏的嘲讽,仿佛我不是个人,是个刚进笼子的新鲜玩意儿。
我被直接拎到了魏渊面前。
他坐得高高的,端着茶盏,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他抬眼,那目光像冰锥子,从我头发丝一路扎到脚底板。
那不是看人。
是估价,是挑剔,看这件货值不值,有没有瑕疵。
他开了口,声音没一点人味儿。
记住你的身份。
从今往后,你就是柳盈袖。
她的命,现在在你身上。
话不多,每个字都砸得我心口疼。
接着,一个嬷嬷被派来调教我。
一脸横肉,三角眼,看谁都像欠她八百吊钱。
她说要给我速成,速成一个京城第一恶女。
怎么用眼神冻死人,怎么说话能把人噎个半死,怎么走路才能走出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
她说那叫气势。
我骨子里是江南水养出来的温顺,她非要把我拧成塞北的冰碴子。
每一次学柳盈袖扬眉,都感觉脸皮被人往下撕扯。
每一次学她冷笑,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最狠的一次,她指着院里一个洒扫的小丫鬟,说:去,给她点颜色看看,练练手。
那小丫鬟才多大,吓得脸都白了,筛糠似的抖。
我心里堵得像塞了块石头,难受得紧。
可一对上嬷嬷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再想到还陷在泥潭里的家人……
我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个柳盈袖式的冷笑,也不知道像不像,反正声音肯定是劈了叉。
看着那小丫鬟屁滚尿流地跑了,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恶心。
这恶女,当得我快吐了。
魏渊动作倒是快,没几天就把我这半成品推了出去。
一个什么劳什子小型宴会,就在自家府里办的。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上的头一个,就是柳盈袖的老对头,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姓李。
这位李小姐,以前被柳盈袖当众羞辱过,梁子结得死死的。
她一见我,眼睛都红了,上来就夹枪带棒,句句不离我仗势欺人、不知廉耻。
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我撕了。
我顶着这张脸,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嬷嬷教的那些恶女语录。
嘴巴好像不是自己的,自动往外蹦那些刻薄话。
手心里全是汗,攥着的帕子都湿透了。
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人扯线的木偶,说最毒的话,心里却抖得厉害。
居然还真被我糊弄过去了,那李小姐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恨恨地剜了我一眼,甩袖子走了。
我撑着场面,直到宴会散了,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腿肚子还在轻轻打颤。
演戏要命,演柳盈袖,是要我的命。
这替身,随时可能替她去死。
宴会刚散,魏渊就传我过去。
我心里七上八下,以为演砸了要挨骂。
结果他坐在书案后,头都没抬,只顾着看他的卷宗。
等了半天,他才放下笔,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
柳盈袖平日喜欢听什么戏
她跟闺中哪个手帕交走得最近
我按着嬷嬷给的标准答案,一一回了。
他听完,嘴角勾了勾,那笑意看得我心里发毛,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说:学得挺快。
顿了顿,又慢悠悠地加了句:记住,柳盈袖可不是个蠢货。
我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立起来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夸我学得像,还是在敲打我别自作聪明
他是不是看穿了我这层皮囊下的不安和恐惧
或者,他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回到柳盈袖那间华丽得像个金丝笼的屋子,我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心里乱糟糟的,全是魏渊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和他那个瘆人的笑。
我瘫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床沿摸索。
忽然,指尖碰到一块松动的雕花木板。
心里一动,我用力抠了抠,那木板竟然被我掀开了。
里面是个暗格。
我以为会是些女儿家的私房钱,或者首饰什么的。
结果,里面的东西让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几封信,纸张都有些发黄了,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的,内容看不懂,鬼画符似的。
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香料,打开一点,一股浓郁又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又好像没闻过,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中原该有的东西,倒像是…南疆那边的
还有一张地图,画得极其粗糙,像是随手画的,上面用朱砂点着几个京城里的位置,其中一个,好像是个茶楼
这些东西,藏得这么隐蔽。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太刻意了。
不像是拼命想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反而像是故意摆在这里,等着谁来找到似的。
这种指引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后背阵阵发凉。
柳盈袖,那个真正的柳盈袖,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是谁想让我发现这些,让我以为柳盈袖想做什么
这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2
嚣张是假,细作是真
夜深了,我把那几样东西摊在桌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看。
那几封信,字迹是真的难认,弯弯绕绕,像虫子爬。
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一个字也认不出。
但那个香料味儿……
我爹以前收过一些古籍,里头提过南疆那边的风土人情,配过几张香料的图谱。
这味道,跟我记忆里的一种南疆特产香料对上了。
错不了。
再看那张地图。
画得是真糙,就几条线,几个点。
那个茶楼的位置标得最清楚。
还有几个点,看着不起眼,仔细一琢磨,不是靠近城门,就是离着六部衙门不远。
这都指向京城的要害地方。
柳盈袖,南疆,秘密联络点
这些东西像碎片,在我脑子里一点点拼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但光凭这些,还不能完全肯定。
接下来的几天,我顶着柳盈袖的身份,更加留意魏府的动静。
尤其是魏渊。
有一次,我借口送点心,壮着胆子靠近他的书房。
门没关严,我偷偷往里瞄了一眼。
他书桌上放着一个香囊,紫檀木的托盘上,跟我找到的那个香料味道一模一样!
还有一次,深夜里,我看见一个穿着斗篷、鬼鬼祟祟的人进了魏渊的书房。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绝不是府里的人。
他们谈了很久,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
但我看见那人走的时候,魏渊亲自送到了门口,态度……不像主子对下属。
更像是…平等的合作者
结合暗格里的东西,还有我爹当年那桩案子里隐约牵扯到的南疆影子……
我后背一阵发冷。
柳盈袖,是南疆的细作!
而且,她跟魏渊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发现,比知道自己是替身还要让我震惊。
我扮演的这个京城第一恶女,底下藏着的秘密,简直能把天捅个窟窿!
这魏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一百倍。
可柳盈袖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还偏偏留在我能找到的地方
难道是她预感到自己要出事,或者被魏渊卖了,故意留下的后手
想拉魏渊一起下水
还是说,她知道会有我这么个替身出现,想借我的手做什么
比如,给她的南疆同伙传个信
这弯弯绕绕的,越想越头疼。
总觉得这像个饵,不管柳盈袖是死是活,这饵都是冲着我来的。
要么是柳盈袖布的局,要么是魏渊布的局。
我这条小命,更悬了。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我遇到了顾清源。
这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清流,御史台的年轻官员,长得一脸正气,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审判的味道。
据说他最近在查几桩官员离奇失踪的案子,查来查去,线索都指向了魏渊这边。
我们第一次碰面,是在一个挺无聊的赏花宴上。
他看见我,那眼神,嗖一下就冷了。
厌恶,警惕,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好像我不是个人,是坨臭狗屎,沾上了都晦气。
也是,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仗着魏渊权势,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柳盈袖。
京城第一恶女嘛,名声在外。
他那一身正气,跟我这恶女皮囊,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戏文里的忠奸对峙。
还挺有画面感。
看着他那副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模样,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对柳盈袖的厌恶
几天后,我故意制造了一次偶遇。
在一家挺有名的首饰铺子。
我装作没看见他,捏着嗓子,用柳盈袖那种又嗲又横的调调,跟掌柜的挑剔。
哎呀,这簪子颜色太素了,本小姐不喜欢。
有没有再……特别一点的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清源站在不远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时机差不多了。
我拿起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对着光晃了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见。
说起来,还是上次去城南那家‘闻香’茶楼有意思。
那儿的茶点精致得很,就是……
我故意顿了顿,装作想起什么似的,撇了撇嘴。
那里的茶水,喝起来总觉得……寡淡,少点什么滋味儿。
就像有些人似的,前儿还见着活蹦乱跳的,怎么一转眼,人就少了呢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偷偷观察顾清源。
他原本厌恶的眼神,果然变了。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但不再是单纯的厌恶。
那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还有一丝……锐利的探究。
像鹰隼发现了猎物。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开始怀疑,柳盈袖是不是话里有话了。
很好。
鱼儿,好像要上钩了。
3
他开始怀疑我,还是怀疑她
魏渊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像是猎人盯着网里的兔子,琢磨着是该直接下刀,还是再逗弄一会儿。
他对我的考验,不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了。
那天,他把我叫到书房,丢给我一叠纸。
城西那家王记绸缎庄,上次冲撞了你,你去处理一下。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纸上写着王记老板的罪状,无非是上次柳盈袖去买东西,老板没及时认出她,怠慢了几句。
屁大点事。
魏渊的意思,却不是赔礼道歉那么简单。
他要我,按柳盈袖的规矩来。
柳盈袖的规矩是什么砸店,打人,逼得人家破人亡。
我拿着那几张纸,手都在抖。
魏渊坐在那儿,慢悠悠地喝茶,眼皮都没抬,但我知道,他在等。
他在等我变成柳盈袖。
我去了王记。
当着魏渊派来看戏的心腹的面,我学着柳盈袖的样子,抬高下巴,用眼角看人。
我摔了他们最贵的一匹云锦。
听着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王老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我胃里翻江倒海。
心口像是被钝刀子来回割。
演完了,回到魏府,我直奔净房吐了个昏天黑地。
魏渊的人回报,只说了一句:小姐手段利落,王记不敢再有二心。
魏渊听了,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
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目光,更冷了。
另一边,顾清源果然开始偶遇我了。
这人真是死脑筋,明明厌恶我到骨子里,还得硬着头皮上来搭话。
每次看见他那副想吐又得忍着、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有点想笑。
当然,我脸上还是那副本小姐天下第一的欠揍表情。
一次在御花园,他假装看花,蹭到我旁边。
柳小姐今日气色不错。
废话,天天演戏能不好吗脸皮都快磨厚了。
我懒洋洋地瞥他一眼,顾大人有事
他顿了顿,眼神往旁边一个假山瞟了瞟。
听闻前几日,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在附近落水了,不知柳小姐可曾听闻
刑部侍郎,就是最近失踪的官员之一。
我心里一动,面上却装作不耐烦。
什么阿猫阿狗落水,也值得本小姐关心
我故意把玩着手腕上一个赤金镯子,指甲在上面划拉着。
那镯子内侧,我偷偷刻了一个极小的茶字。
我看到顾清源的目光,在我手腕上停顿了一瞬。
他眼神里的厌恶还在,但底下多了些别的东西。
像是在解一道极难的谜题。
我们俩就像在冰面上踩钢丝,每句话都得掂量着说,生怕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他试探我,我也在试探他。
这感觉,刺激,但也真他娘的累。
柳盈袖留下的东西,不止暗格里那些。
我仗着柳盈袖的身份,在魏府里瞎转悠。
在她以前住过的某个偏僻小院里,一本看似普通的《女诫》里,我发现了几页纸,上面用特殊的药水写了字,寻常看不见,得用火烤。
烤出来一看,全是些人名和日期。
有些人名,我有点印象,似乎是朝中某些不大不小,但位置关键的官员。
还有几个日期,都指向未来几个月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细作联络了。
这像是一份…行动计划
魏渊和南疆,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要动摇国本甚至…皇室
我不敢再想下去,后背全是冷汗。
我的小动作,到底还是引起了注意。
魏渊那个心腹,就是去看我砸王记铺子的那个面瘫脸,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鹰。
我感觉身后总有影子跟着。
好几次,我想偷偷溜出府去印证地图上的某个地点,都被各种巧合打断。
不是魏渊突然传唤,就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挡了路。
我只能更加依赖柳盈袖这张虎皮。
越是嚣张,越是跋扈,反而越能掩盖我的真实目的。
魏渊的心腹盯得越来越紧。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困在蛛网里的虫子。
每一次想往外爬一点,那根叫监视的丝线就会绷紧。
连跟顾清源的几次见面,都得小心翼翼。
表面上,我们像在斗嘴。
他讽刺我,我回怼他。
但眼神和微小的动作里,藏着真正的交流。
比如在书铺,我假装看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
那是柳盈袖留下的地图上,一个地点对应的数字。
他站在不远处,看似随意地翻着书。
我能感觉到他捕捉到了我的暗示。
这种刀尖上的日子,让我精神绷得像弓弦。
随时都可能断。
我必须找到更多东西。
柳盈盈留下的那些线索,像拼图一样,少了一块就看不清全貌。
我觉得最关键的东西,一定在魏渊那里。
或者,就在真正的柳盈袖身上。
但柳盈袖在哪魏渊又把她怎么了
那晚,我决定冒险。
我知道魏渊有个密室。
只进出心腹。
我等夜深人静,府里大多数人都睡下了。
借着对魏府布局的熟悉,还有柳盈袖那张脸的便利(守卫对我这个恶女一般不敢多看,怕惹麻烦),我悄悄摸到了密室附近。
过程惊心动魄。
躲过巡逻的侍卫,避开暗中的眼线。
我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潜行。
就在我快要接近密室入口的时候。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
是魏渊,还有他的那个面瘫心腹。
我赶紧藏了起来,屏住呼吸。
他们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
但我听到了几个字。
替身…
她…
那些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
然后,我听到了更可怕的。
魏渊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和算计。
他说:她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要快。
柳盈袖留下的那些,看来都找到了。
很好,鱼儿已经完全入网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像被一记重锤砸中。
魏渊…他知道!
他知道我是替身!
他不是被骗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一直在看我,一直在等,等我找到柳盈袖留下的东西。
等我一步一步,走进他设好的局。
我身体僵住了。
无法呼吸。
更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心里。
柳盈袖留下的那些线索。
地图、香料、信件。
不是她求救的信号。
不是她留给南疆同伙的指示。
也不是她用来拉魏渊下水的后手。
那些…是她和魏渊一起布下的陷阱!
或者,是柳盈袖留给我的。
但不是为了帮我。
是为了引导我。
引导我去做某件事。
引导我走向某个…特定的结局。
真正的柳盈袖在哪里
她是不是根本没死
是被魏渊控制着
她留下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她跟魏渊交易的一部分
用来对付她的南疆同伙
还是她留给魏渊的礼物
一份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而我…就是那个引爆炸弹的人。
我不是替身。
我是棋子。
是柳盈袖留下的礼物。
随时可以被牺牲掉。
这个认知,比死亡本身更让我感到绝望。
我拼命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不能动。
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魏渊还在里面说话。
…计划继续。
等她找到最后的东西…
就该收网了。
他最后的几个字,像冰碴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逃回房间。
浑身冰凉。
我以为我在反抗,在调查,在自救。
结果,我一直在按照魏渊和柳盈袖写好的剧本演戏。
我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
原来,我只是他们指尖的一枚棋子。
甚至,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废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在我心底燃烧起来。
那不是恐惧。
是恨。
对魏渊的恨。
对柳盈袖的恨。
还有…对自己这份无力和愚蠢的恨。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替身棋子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把我白芷当什么了
4
绝境反击
魏渊知道我是替身。
他一直知道。
这念头像条冰冷的蛇,缠得我快要窒息。
我躺在床上,瞪着帐顶的流苏,一夜没合眼。
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魏渊和他心腹在密室里的对话。
鱼儿已经完全入网了。
等她找到最后的东西…
就该收网了。
最后的东西柳盈袖还留了什么
那些线索,那些看似指向南疆阴谋的玩意儿,都是诱饵。
引诱我这条鱼去咬钩。
真正的柳盈袖呢她在哪
我猛地坐起来,重新翻出暗格里的东西,还有那本《女诫》里藏着的纸页。
信件、香料、地图、名单、日期…
我把它们摊开,一点点重新梳理。
柳盈袖留下的线索,确实指向魏渊和南疆。
但也太巧了。
巧得像是故意让我发现,引导我去查。
如果她被魏渊控制了,怎么还能留下这么多东西
除非…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个陷阱,或者是她和魏渊交易的一部分
或者,她在被彻底控制前,拼死留下的既有给同伙的信号,也有给魏渊的警告
我盯着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
除了茶楼和几个要害地点,还有一个标记,很小,在京郊一个废弃的别院。
以前没太在意。
现在想来,柳盈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除非…那里关着什么重要的人。
比如,她自己
或者,那里藏着更关键的秘密
还有那份名单。
《女诫》里夹着的名单。
我之前只注意了那些眼熟的朝中官员。
现在,我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去。
手指划过一个名字时,停住了。
户部侍郎,钱峰。
这个名字…
我爹当年被参劾,就是这个钱峰,作为户部官员,呈上了所谓的贪墨证据。
当时只觉得他是被人当枪使。
现在…
我再看名单上他名字旁边的那个日期。
是爹爹被抓进大牢的那一天!
一模一样!
轰隆一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是巧合。
绝不是巧合!
魏渊和南疆的勾结…他们图谋的大事…
竟然是从陷害我白家开始的!
我爹挡了他们的路还是我白家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计划里必须除掉或夺走的
我们家的悲剧,不是天灾人祸,是他们精心策划的第一步!
他们踩着我白家的尸骨,铺就了他们的阴谋之路!
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冰冷、绝望,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烧穿骨髓的恨意。
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我不再是那个被卖进京城、战战兢兢求活命的白芷。
我是来复仇的。
为我惨死的爹娘,为我蒙冤的家族,为我自己!
替身棋子
魏渊,柳盈袖,你们等着!
我要让你们看看,被你们当成玩物的棋子,怎么掀翻你们的棋盘!
魏渊。
他知道我是替身,但他肯定觉得,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南孤女。
有点小聪明,发现了些东西,但终究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还在等。
等我找到最后的东西,然后把我这颗用完的棋子,连同柳盈袖留下的炸弹,一起处理掉。
他的傲慢,他的低估。
这就是我最大的武器。
我必须找到顾清源。
现在,只有他能帮我。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点点地试探,一句句地暗示。
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他。
赌一把。
赌他的正直,赌他的良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衙门里整理卷宗。
看到我,他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但没像以前那样立刻露出厌恶。
他也在怀疑,在观察。
我没绕弯子,直接开口。
顾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愣了一下,放下笔,跟我走到院子角落的僻静处。
我看着他,把所有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我是替身,柳盈袖是细作,魏渊和南疆的勾结,他们知道我是替身还在利用我,柳盈袖留下的线索可能是陷阱,还有…我白家的冤案,和这一切的关联。
我说得很快,几乎没喘气。
说完,我看着他。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沉思。
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
白小姐…
他顿了顿,改口道:白芷。
你说的这些…太过骇人听闻。
但我信你。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
就这三个字。
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一下。
眼眶有点热。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同情,有愤怒,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坚定。
魏渊权势滔天,南疆细作盘根错节,此事凶险万分。
你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从现在起,我们是同伴。
我会帮你。
一起把他们,连根拔起。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我们开始制定计划。
利用我对魏府的熟悉,利用柳盈袖这个身份的掩护。
利用顾清源在官场的位置和他调查的线索。
双管齐下。
魏渊,你等着吧。
你的好戏,该落幕了。
我白芷的戏,才刚刚开始。
5
设局:请君入瓮
跟顾清源摊牌后,我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但也悬起了另一块。
魏渊这条老狐狸,既然知道我是假的,那我就得把这假戏唱得更真,还要带点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开始作妖。
顶着柳盈袖的身份,我今天嫌东院的锦鲤养得没精神,明天又说明珠阁新送来的首饰俗气。
我还特意让人去搜罗据说是前朝某位昏君用过的夜壶,说要买回来当摆设。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从以前的鄙夷变成了这替身是不是脑子坏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魏渊那边,没什么动静。
他越是没动静,我心里越打鼓。
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看。
看我这条鱼,还能扑腾出什么花样。
光瞎折腾还不够。
我还得让他觉得,我这条鱼,想挣脱他的网,甚至想联系网外的人。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京郊那座废弃别院的事。
就是地图上标记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点。
我还故意让贴身丫鬟看见我偷偷写一些鬼画符,写完又烧掉。
那丫鬟是魏渊的人,我清楚得很。
果然,没过两天,我感觉盯着我的眼睛更多了。
魏渊那个面瘫心腹,出现的频率也高了。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监视,多了点审视和探究。
他在怀疑我,是不是想跟南疆的人接头,或者想去救那个真正的柳盈袖
这就对了。
让他猜去吧。
等他的注意力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散得差不多了,我真正的机会才来了。
魏渊的密室。
上次只是在外面听了个墙角,这次,我要进去。
顾清源那边帮我弄到了魏府夜晚巡逻换防的规律。
时间只有一刻钟。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像只狸猫,避开所有耳目,再次潜到了密室附近。
心跳得像打鼓。
入口的机关,上次偷听时,我记下了魏渊和他心腹对话里提到的几个关键词,试着组合了一下。
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很暗,有股陈年的霉味和墨香混杂在一起。
没什么摆设,只有一排排书架,还有一张大书桌。
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书。
我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飞快地翻找。
通敌的证据…计划…名单…
有了!
在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里!
我用早就准备好的细铁丝,屏住呼吸,手微微发抖。
锁开了。
里面是一叠信件,还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上面的人名,日期,地点…比我之前找到的更全,更触目惊心!
还有南疆那边的回信,盖着特殊的火漆印!
就是这个!
我刚把东西揣进怀里。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个面瘫心腹!
他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想也没想,直接闪身躲到书架后面最深的阴影里。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好像是检查了一下锁。
没进来。
等脚步声走远了,我才敢喘气。
后背已经湿透了。
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不敢耽搁,立刻按原路返回。
回到房间,腿还是软的。
第二天,我找机会把东西交给了顾清源。
我们约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后院。
他看到那些信件和名单,脸色也变了。
他拿出他那边查到的官员失踪案卷宗,还有魏渊府上一些异常的账目往来。
两边的东西一对。
严丝合缝。
一条完整的、指向魏渊通敌叛国、草菅人命的证据链,形成了。
看着桌上摊开的那些罪证,我们都没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压抑。
魏渊下一步,很可能是在月底的宫宴上动手。顾清源看着名单上的一个日期,沉声说。
那场宫宴,是为了庆祝边境小胜,皇上会亲临,文武百官也基本都会到场。
确实是魏渊收网,或者说,图穷匕见的最好时机。
也是我们揭露他的最好时机。
就在那天。我说。
顾清源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决心。
白芷,那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
我知道。我打断他。
要么魏渊死,要么我们亡。
没有退路了。
这将是玉石俱焚的一刻。
但我白芷,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江南孤女了。
魏渊,你的死期,到了。
6
替身亮出真身,权臣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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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宫宴,到了。
皇城大殿,灯火通明,亮得晃眼。
金碧辉煌,但也冷冰冰的。
文武百官,锦衣华服,脸上都挂着笑,眼底却各藏心思。
空气里飘着熏香和酒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魏渊今天格外春风得意。
他穿着崭新的官袍,站在百官最前列,腰杆挺得笔直。
好像这整个大殿,都是他家的客厅。
他甚至把我带在了身边。
我穿着柳盈袖最招摇的那件大红宫装,头上插满了珠翠,重得我脖子都快断了。
演呗,最后一出戏了,得演得像样点。
魏渊大概觉得,有我这个京城第一恶女戳在这儿,更能彰显他的权势熏天。
或者,他早就盘算好了,等会儿就把我推出去,当个完美的替罪羊。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
魏渊站了出来。
他先是歌功颂德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参奏吏部的一位老大人。
说人家结党营私,中饱私囊。
证据他拿出来一叠纸,洋洋洒洒念了一通。
全是些捕风捉影、颠倒黑白的东西。
我看着那位老大人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
魏渊还在那儿说得唾沫横飞,义正辞严。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见没这就是权力的滋味。而你,不过是我脚边的一条狗。
呸。
老娘不干了。
就在魏渊以为胜券在握,准备请皇上降罪的时候。
我往前走了一步。
高跟的花盆底踩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
惊讶,不解,看热闹。
魏渊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玩偶,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我冲他笑了笑,学着柳盈袖平时那副又甜又腻的腔调,声音却不大,刚好够全场听见。
魏大人,您这话说得真热闹。
不过,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或者……算漏了点什么
魏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柳盈袖!这里岂是……
我没等他说完。
直接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叠东西。
皇上,诸位大人。
小女子这里,有些有趣的东西,想请大家开开眼。
我扬手,将那些信件、名单,还有顾清源帮忙准备好的,魏渊府上与南疆往来的账目副本,狠狠摔在了大殿中央!
纸张散落一地。
有眼尖的太监捡起几张,呈给皇上。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是魏渊大人与南疆私通的信件。
这份,是他们交易的账目。
还有这份名单,上面记录了魏大人和南疆细作计划除掉的朝中大臣,以及……一些已经‘意外’失踪的大人。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魏渊惨白的脸。
哦对了,还有这个。
我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巧的、顾清源找人仿制的传声筒。
里面录下了魏渊和他的心腹在密室里,讨论如何利用我这个替身,如何处理掉柳盈袖,如何进行下一步阴谋的对话。
虽然声音有些失真,但魏渊那独特的嗓音,在场的人都认得出来。
至于魏大人的义女,柳盈袖……
我冷笑一声。
她可不是什么娇蛮小姐,她是南疆安插在大梁的顶尖细作!
魏大人与她,并非父女,而是狼狈为奸的同谋!
这下,大殿彻底炸了锅。
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又很快被更大的震惊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魏渊,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魏渊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够了。
戏演到这里,该落幕了。
我抬手,拔下了头上那些沉重的金钗珠饰,随手扔在地上。
又解开了为了模仿柳盈袖而梳的复杂发髻,让自己的头发散落下来。
我甚至抬手,在脸颊某个地方轻轻一抹,撕下了一小块几乎看不出来的伪装。
然后,我挺直了脊背,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用我自己的,清亮、干净,带着江南水汽,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是柳盈袖。
我是白芷。
江南,白家的女儿。
那一刻,我看到魏渊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见了鬼。
也对,他大概一直以为,我只是个被吓破了胆、任他摆布的小丫头。
我看着他,继续说。
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多年前,我白家满门蒙冤,家父被污蔑贪墨,惨死狱中。
今日我才知晓,这一切,都是拜魏大人所赐!
只因我白家,碍了您和南疆细作的大计!
您毁了我家,杀了我父,还将我这个苦主掳来京城,逼我做您那细作义女的替身,做您阴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魏渊!你好狠的心!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大殿里鸦雀无声。
不少官员露出了动容之色。
魏渊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他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他引以为傲的权势,他的滔天富贵,在铁证面前,碎得像个笑话。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顾清源一身官服,手捧卷宗,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名御史台的官员,还有京兆尹的人。
皇上,臣御史台顾清源,奉旨查办官员失踪案、魏渊贪腐案,已有确凿证据!
他将手中的卷宗高高举起。
魏渊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其府中所查获的与南疆往来密信、账册,与白芷姑娘所呈证据,完全吻合!
顾清源走到我身边,站定。
他没有看我,目光如炬,直视前方。
他的出现,他的话,他的立场,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渊彻底垮了。
他瘫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想求饶,又像是想辩解。
但没等他爬起来,两旁的御林军已经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那不可一世的权臣,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真难看。
我看着他被拖走的方向,心里没什么快意,只有一片空茫。
结束了。
白家的冤屈,我的噩梦。
都结束了。
7
白芷归来,赢回新生与爱
宫宴结束了。
魏渊像条丧家犬一样被拖了下去。
他还在挣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但没人听他的了。
皇上的脸色铁青。
他当场就下了旨。
彻查魏渊所有罪行。
牵扯到的人,一个不漏。
那些之前还跟魏渊称兄道弟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
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很。
有庆幸,有后怕,还有一点…敬畏
他们没想到,我这个恶女皮囊下,藏着这么大的雷。
我站在那里,身上的大红宫装还没来得及换。
珠钗叮当作响。
但我感觉,那些东西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魏渊被拖走的方向。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痛快淋漓。
只有一种沉重的,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白家的血,没有白流。
我的苦,没有白受。
顾清源走过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站在我旁边。
像那天在朝堂上一样。
默默地,却给了我最大的支撑。
他看了看我身上夸张的衣服。
又看了看我的脸。
那张不再是柳盈袖,但还没完全是我自己的脸。
你还好吗他问。
声音有点低沉。
我点点头。
我没事。
白家的事情…他顿了顿。
皇上已经下旨,彻查当年白家的案子了。
很快就会昭雪。
我心里一颤。
等了这么多年。
付出了这么多。
终于等到了。
眼眶有点热。
但我忍住了。
白家的女儿,不能轻易掉眼泪。
多谢你,顾大人。我说。
他笑了笑。
很浅的笑。
这是我该做的。
也是你,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他看着我。
眼神很平静。
但里面有很多东西。
我知道,他看到了我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看到了我藏在嚣张下的恐惧。
看到了我为家族复仇的决心。
看到了…真正的白芷。
不是那个替身。
不是那个恶女。
只是我。
我回到了住处。
魏渊已经自身难保了。
这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又变了。
从鄙夷、看戏,变成了畏惧和讨好。
真是有趣。
我没理会他们。
径直走进房间。
我把身上这件碍眼的大红宫装脱了下来。
扔在地上。
然后,我一件一件地,摘下头上的首饰。
沉重的珠钗,华丽的步摇。
还有那些模仿柳盈袖风格的配饰。
都丢掉。
我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点狼狈。
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我轻轻地,将脸上最后一点伪装擦掉。
露出了我本来的样子。
素面朝天。
没有浓妆艳抹。
没有柳盈袖的凌厉眉眼。
只是…白芷。
我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件以前的旧衣服。
那是还在江南时,常穿的颜色。
浅蓝色,没什么花纹。
素雅,简单。
穿上它。
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
好像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推开房门。
外面阳光正好。
很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走在阳光下了。
以前扮演柳盈袖的时候。
总觉得阳光刺眼。
好像要把我的伪装晒化一样。
现在不会了。
阳光照在脸上。
暖暖的。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魏府的阴森。
也没有了胭脂水粉的甜腻。
只有清新的,属于京城早晨的味道。
自由的味道。
白家的冤屈很快就正式昭雪了。
圣旨下来那天。
我在顾清源的陪同下。
去了白家旧宅。
那里荒废了很久。
杂草丛生。
但我知道。
这里是我的根。
圣旨念完。
我跪在已经长满青苔的石阶前。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痛苦的泪。
是释然。
是告慰。
爹,娘,白家的列祖列宗。
女儿做到了。
白家的名声,回来了。
顾清源一直在我旁边。
没有打扰我。
等我哭够了。
他递给我一方干净的帕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他说。
我接过帕子,擦干眼泪。
看着这座破败的宅子。
心里却充满了力量。
是啊。
这里是我的家。
我要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柳盈袖的结局,我也听说了。
她在京郊的别院被找到了。
魏渊早就把她关在那里了。
她留下那些线索。
确实是想引导我。
只不过,目的不是帮我。
而是想借我的手,搅乱局面。
最好能趁乱逃脱。
但她没想到。
我不仅揭露了魏渊。
也把她一起拉下了水。
作为南疆细作。
她被押送回南疆接受审判了。
听说下场并不好。
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我不再是柳盈袖的替身。
我只是白芷。
江南白家的白芷。
我站在白家旧宅门口。
顾清源站在我身边。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卖的孤女。
我凭自己的力量。
赢回了尊严。
赢回了家族。
也赢回了…属于我自己的,光明未来。
我和顾清源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