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梦
老式座钟敲响凌晨两点的钟声时,林深第三次从冷汗中惊醒。
潮湿的被褥裹着他颤抖的脊背,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腥气在鼻腔里发酵。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将墙壁映成病态的姜黄色,他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面蒙着灰布的穿衣镜
——
这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唯一物件,此刻布料表面正诡异地鼓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喉咙发紧,林深摸过床头柜上的安定药片,干涩的吞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自从搬进这间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他就陷入了这种荒诞的循环:每当深夜,总能听见指甲刮擦镜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镜中世界疯狂求救。而那声音,和十二年前母亲自杀时,他在医院走廊听到的一模一样。
叮
——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突然炸响。林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循声望去,发现飘窗上那杯睡前喝剩的水不知何时倾倒,玻璃杯在月光下碎成无数菱形的银片,每一片都倒映着扭曲的天花板。他记得睡前明明将杯子推到窗台内侧,绝不可能被风吹落。
更诡异的是,那些碎玻璃的排列竟组成某种符号,像是孩童随手画的眼睛。林深攥紧被角,强迫自己深呼吸。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他向来信奉理性,可自从踏入这间屋子,理性就像被某种粘稠的黑暗吞噬了。
穿衣镜的灰布又动了动,这次能清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林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抓起枕边的瑞士军刀,颤抖着将刀尖挑开布料边缘。灰尘簌簌落下,镜面却没有映出他的脸
——
本该映照他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褪色碎花裙的女人,脖颈处缠绕着斑驳的血迹,正对着他露出微笑。
啊!
林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书桌,台灯应声倒地。黑暗瞬间吞没整个房间,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镜面上切出一道银边。他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镜面,却只看到自己惨白的脸。
是幻觉......
一定是幻觉......
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刺痛感让他稍微清醒。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又或许是这房子的甲醛超标,才会产生如此逼真的错觉。
然而当他蹲下身收拾台灯碎片时,瞥见镜面角落的反光。那里有一行血字正在缓缓浮现:敢不敢玩个游戏
字迹扭曲如蚯蚓蠕动,每一笔都像是用指尖蘸着鲜血写成。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机
啪嗒
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死寂持续了漫长的十秒,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青年从镜中探出半截身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对方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内
——
那是猜拳的起手势。
一局,就一局。
镜中青年的声音像是隔着水幕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你赢了,我放你睡。
林深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他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般微笑着与他对视,然后将梳妆镜的碎片刺入心脏。此刻镜中的自己穿着他今天刚买的灰色卫衣,连衣领处那道不小心沾上的番茄酱痕迹都分毫不差。
为什么......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你不想知道十二年前的真相吗
镜中青年歪着头,发梢滴下黑色的液体,在镜面上晕开墨色的花,赢了我,所有答案都会揭晓。
窗外突然刮起狂风,窗帘被掀得老高。月光下,林深看见镜中世界的天花板垂落无数发丝,每一根都缠绕着破碎的镜面,那些碎片里映出不同的场景:医院走廊、母亲的梳妆台、还有他自己幼年时的背影。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逃离这间屋子,但双脚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镜中青年开始倒数,声音逐渐变得尖锐:三......
二......
我玩!
林深猛地扑向镜面,右手狠狠挥出剪刀手。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寒意顺着血管蔓延,他看见镜中自己的眼睛变成血红色,而对方伸出的是布。
你输了。
镜中青年的笑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深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皮肤上游走。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他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朝着镜面缓缓爬去。
就在这时,床头的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本该指向两点的指针逆向旋转,停在十二点整。镜中世界的景象突然扭曲,林深看见母亲穿着病号服站在自己身后,她举起的镜刃不再对着自己,而是直直刺向镜中的青年。
快走!
母亲的声音穿透时空,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林深浑身一震,抓起椅子砸向镜面。玻璃应声而碎,飞溅的碎片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光。他转身冲向房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湿漉漉的长发,每拽下一缕,镜中就传来青年阴冷的笑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深蜷缩在客厅角落,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玻璃。每一片镜子里都映出他惊恐的脸,而在某块较大的碎片边缘,一行新的血字正在浮现:明天,我们继续。
初战疑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林深脸上,刺得他猛地睁开眼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镜中对决,此刻却像一场荒诞的梦。他坐起身,环顾四周,满地的玻璃碎片仍在,可镜面上那行血字
明天,我们继续
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定是太疲惫了……
林深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他起身去收拾碎片,却发现所有碎玻璃都整整齐齐地堆在墙角,像是有人趁他熟睡时整理过。更诡异的是,原本挂在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父母的脸被人用红笔涂成了两个狰狞的鬼脸,只有他自己的笑容依然清晰。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林深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试图用冷水让自己清醒。镜中的倒影却在水流声中扭曲变形,他看见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他猛地伸手去擦镜子,却发现镜面上凝结的水珠正汇聚成一行小字:你以为真的赢了
不……
不可能……
林深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洗手台。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刺耳的震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是苏晚打来的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林深,你怎么回事今天约好的看房你居然放我鸽子
苏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看房什么看房
林深一头雾水,他记得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
你疯了我们半个月前就约好去看那个新楼盘样板间,你还特意定了闹钟!
苏晚提高音量,而且你昨天不是还说要请我吃饭庆祝换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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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他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打开手机日历,确实有两条安排,可他却毫无印象。更诡异的是,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照片
——
照片中他和苏晚坐在餐厅里,两人都对着镜头微笑,背景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昨晚八点。
林深你说话啊!
苏晚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
我好像生病了,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
林深捏着照片,手指微微发抖,抱歉,改天再约。
挂断电话后,林深开始疯狂翻找自己的笔记本和电脑,试图找到任何关于昨天的记录。可所有文件和日程表都显示,昨天他根本没有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夜幕降临,林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将所有镜子都用床单遮盖。他不敢入睡,死死盯着被遮盖的穿衣镜位置,手中紧握着从厨房拿来的菜刀。然而困意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碎的响动将他惊醒。睁眼的瞬间,林深倒抽一口冷气
——
所有遮盖镜子的床单都被整齐地叠放在地上,而那面穿衣镜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处,镜面干净得仿佛从未被打碎过。镜中,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青年正对着他微笑,手中还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剪刀。
该继续我们的游戏了。
镜中青年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这次,你输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林深握紧菜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镜面。镜中青年再次伸出手,做出猜拳的姿势。这一次,林深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袖口下露出一道熟悉的疤痕
——
那是他小时候救一只流浪猫时被抓伤留下的。
你到底是谁
林深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是你,也不是你。
镜中青年歪着头,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赢了我,你就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猜拳开始了,林深咬着牙挥出石头,而对方伸出了剪刀。他赢了,可胜利并没有带来解脱。镜中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镜面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血字,那些字拼凑成一段模糊的记忆片段
——
他看见自己站在母亲的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块带血的镜子碎片。
不!不可能!
林深惊恐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现实世界开始扭曲,墙壁上的墙纸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血手印。他听见母亲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而镜中的青年正在缓缓走出镜面,每一步都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
就在青年即将完全踏出镜面的瞬间,床头的闹钟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林深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而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带血的剪刀,刀刃上还粘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线索迷踪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将那把带血的剪刀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林深盯着剪刀上的黑发,胃里一阵翻涌。他颤抖着用纸巾裹住剪刀,塞进抽屉深处,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镜中世界的恐怖。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我查到些老房子的资料,下午三点咖啡馆见。
林深松了口气,迫切需要有人帮他理清这一切。
午后的咖啡馆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却驱散不了林深心头的阴霾。苏晚推来一摞泛黄的报纸复印件,神色凝重:这房子不简单。1987
年,这里发生过一起镜子杀人案。
她指着报纸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梳妆台前倒着一具女尸,身旁散落着破碎的镜面,死者叫周淑芬,是个通灵师,据说她想通过镜子召唤亡夫,结果被镜中邪祟反噬。
林深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周淑芬这个名字莫名让他心脏抽痛。苏晚继续说道:更诡异的是,警方在现场发现,所有镜子碎片都拼成了眼睛的形状,和你说的玻璃杯碎痕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林深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提示音。锁屏界面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查资料就能逃脱今晚,答案在镜中。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勺,他慌忙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却发现苏晚正盯着他身后的墙面皱眉。
你背后的影子……
苏晚话音戛然而止。林深僵着脖子转头,自己的影子竟在墙面上扭曲成一个跪地求饶的人影,影子的脖颈处还缠绕着银丝般的镜面碎片。他猛地起身,影子瞬间恢复正常,只留下苏晚惊愕的眼神。
我得回去了。
林深抓起外套,落荒而逃。回到家时,天色已暗。他刚打开玄关灯,就听见卧室传来指甲抓挠镜面的声响。推开门的瞬间,穿衣镜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间渗出黑色的黏液,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铁锈味。
镜中那个青年倚在裂缝旁,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找到线索了可惜,来不及了。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黏液,露出额角一道新鲜的伤口,伤口形状与林深今早不小心撞到桌角的痕迹分毫不差。
林深握紧口袋里的十字架吊坠
——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你和周淑芬是什么关系
他强压下恐惧。镜中青年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整面镜子开始剧烈震颤:游戏时间到!这次,赌上你的记忆。
猜拳的手势再次出现,林深咬着牙出了布,却眼睁睁看着对方伸出剪刀。失败的瞬间,镜中世界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镜面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脚踝。林深惊恐地挣扎,余光瞥见镜中闪过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
她穿着碎花裙,正对着镜子画符,而符咒的形状,竟与镜中青年上次留下的神秘符号一模一样。
不!
林深奋力扯断缠绕在脚踝的长发,退到墙角。镜中青年缓缓走出镜面,每走一步,现实世界就剥落一层。墙壁上浮现出泛黄的旧报纸,正是苏晚给他看的那篇报道,而照片里周淑芬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母亲的模样。
你母亲骗了你。
镜中青年的声音带着蛊惑,她不是自杀,而是想封印我。
他抬手抚过林深的脸颊,触感冰冷如铁,想知道真相赢我下一局。
说罢,身影化作黑雾钻回镜面,只留下镜面上用血写的倒计时:7:59。
林深瘫坐在地,心跳如擂鼓。他突然想起母亲梳妆匣最底层的红绸布,颤抖着翻找开来。果然,布下藏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扉页上画着与镜中相同的眼睛符号,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千万不能让镜子里的……
后面的字迹被血渍覆盖,再也无法看清。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林深抱着笔记缩在墙角,看着镜面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第七个数字消失的瞬间,镜面再次泛起涟漪,而这次出现的,是幼年时的自己
——
正哭着扑向举着镜子碎片的母亲。
镜像危机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林深蜷缩在沙发角落,手中紧攥着母亲的笔记,眼睛死死盯着那面诡异的穿衣镜。镜面依旧平静,可倒计时消失后,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却愈发浓重,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镜面,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白天走在路上,明明意识清醒,却会突然不受控制地拐进陌生的小巷;在公司画图时,笔尖会不由自主地重复勾勒那个眼睛符号。最可怕的是昨晚,他在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跪在镜子前,手中握着锋利的剃须刀,刀刃几乎贴着咽喉。
叮
——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惊得林深差点将手机甩出去。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我在老房子楼下,发现了更恐怖的事,快下来!
林深犹豫片刻,抓起外套冲下楼。
雨幕中,苏晚撑着伞站在单元门口,脸色惨白如纸。她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刚才我在翻垃圾,发现了这个。
林深凑近一看,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
垃圾桶里塞满了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他的脸,却被人用红笔划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在诅咒他的存在。
这些照片……
苏晚声音发颤,都是从你家的窗户扔下来的。林深,你确定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林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想起昨夜那个诡异的梦,想起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操纵他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两人回头,只见陈阿婆佝偻着背,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深。
孩子,离开这里吧。
陈阿婆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镜子,碰不得啊……
您知道镜子的秘密对不对
林深冲上前,求您告诉我,我母亲和镜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阿婆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当年周淑芬就是不听劝,非要打开阴阳通道。你母亲……
她是想救你啊!
老人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镜子里的东西,是你母亲用自己的命才暂时封住的!
还没等林深追问,陈阿婆突然惊恐地看向他身后。林深浑身僵硬地转身,只见自家窗户透出诡异的红光,那个镜中青年的身影正映在窗帘上,冲他缓缓招手。
快跑!
苏晚拽着林深的胳膊就往巷口跑。可当他们跑到大街上回头望去,老房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片荒地在雨中静默。
当晚,林深再次被熟悉的敲击声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镜子前,手中握着一支口红,镜面已经被涂满了那个眼睛符号。镜中,青年的身影越发清晰,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游戏该进入下一章了,这次,赌上你的灵魂。
林深强忍着恐惧,声音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完整的灵魂。
青年伸出手,镜面上的符号开始发光,你以为赢几局就能摆脱我太天真了。从你搬进这房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我的祭品。
镜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碎片飞溅而出。林深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碎片穿过他的身体,在身后重新拼成一面新的镜子。镜中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场景:母亲跪在一座祭坛前,面前摆满了镜子,而镜中青年正站在祭坛中央,发出得意的狂笑。
当年,你母亲为了封印我,自愿献祭自己。
青年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但她留了后手,把你的一部分灵魂藏了起来。现在,我要全部拿回来。
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脚底往上爬,冰冷而粘稠。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四肢逐渐变得透明。镜中青年一步步走出镜面,每走一步,林深的身体就虚幻一分。
不……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林深抓起母亲的笔记,朝着镜子砸去。奇迹发生了,笔记触碰到镜面的瞬间,镜中青年发出一声怒吼,身影开始扭曲。林深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绕着更多的黑发,每一根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镜中青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逃不掉的!等最后一片月光消失,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镜面重新归于平静,只留下林深在黑暗中大口喘息,不知下一个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恐怖。
终局对决
月光像被浓稠的墨汁浸染,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只剩一片诡异的青灰色。林深蜷缩在房间角落,手中紧握着母亲的笔记,指甲深深掐进泛黄的纸页里。镜面上残留的血迹在暗光中泛着暗红,如同某种不详的符咒,而镜中
人
的身影正若隐若现,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
最后一片月光消失……
林深喃喃重复着威胁,目光扫过床头的座钟,指针即将指向凌晨三点。随着时间逼近,他感觉身体愈发沉重,仿佛有无数根锁链从镜中伸出,死死缠绕住他的四肢与灵魂。
突然,镜面泛起剧烈的涟漪,镜中
人
毫无征兆地踏出镜面。这一次,他的面容清晰得可怕
——
与林深完全相同的五官,却带着扭曲的暴戾与疯狂。对方伸出手,指尖缠绕着黑色的雾气:该结束这场游戏了,把你母亲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
林深猛地起身,将笔记举在胸前:你根本不是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灵魂缺失的部分!
镜中
人
怒吼着,周身黑雾翻涌,十二年前,你母亲为了阻止我吞噬你,用禁术将我封印在镜中,还剥离了你体内属于我的那部分!
他的声音充满怨恨,这些年,我被困在镜中世界,看着你安然长大,凭什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深想起幼年时,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教唆他做各种危险的事;想起母亲临终前那绝望又决绝的眼神,原来她拼命保护的,是自己的灵魂。
不可能……
林深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书架,如果我缺失了部分灵魂,为什么还能活着
因为你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修补了你的灵魂!
镜中
人
逼近一步,黑雾开始蔓延,但她没想到,这老房子的镜子,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我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你自投罗网!
座钟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三点整。镜中
人
张开双手,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所有镜子都开始渗出黑色液体。林深感觉呼吸变得困难,灵魂仿佛要被强行扯出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举起笔记,大声喊道:母亲既然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镜中
人
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就凭这本破笔记你以为上面的符咒还有用
林深强压下恐惧,快速翻找笔记。在最后几页,他发现了母亲用鲜血写下的一段话:当黑暗吞噬光明,唯有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方能重封邪祟。
他咬牙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笔记上的符咒图案。
符咒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镜中
人
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你不能……
黑色雾气开始溃散,但对方仍在挣扎,伸出手狠狠抓向林深的胸口。
就在这时,林深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涌动。恍惚间,他看见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镜中,温柔地对他微笑。母亲的双手穿过镜面,将他与镜中
人
同时包裹在光芒之中。
孩子,别怕。
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一次,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林深闭上眼,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注入符咒。剧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但他咬牙坚持着。镜中
人
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透明,不甘的嘶吼声渐渐减弱。最终,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镜中
人
化作万千碎片,消散在空中。
房间恢复了平静,月光重新变得清亮。林深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手中的笔记,上面的符咒渐渐消失,只留下母亲最后的字迹: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但妈妈相信,你一定能战胜黑暗。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林深终于明白,母亲从未抛弃他,她用生命为他筑起了最后的防线。而这一次,他终于完成了自我救赎。
天亮后,林深将破碎的镜子全部清理干净。当他最后一次回望老房子时,仿佛看见母亲站在窗口,对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刻,压在他心头十二年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头,一面古董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游戏,真的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