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我放弃大学名额,替渣男养大他和白月光的私生子

40年后,我躺在病床上,听见那个我掏心掏肺养大的畜生说:【爸,等这老女人死了,咱们就能和我妈团聚了。

而毁了我一生的男人假惺惺的开口:【芳华,我跟小军是真的感谢你,但是你霸占了小乔的位置40年,你也该还给她了。】
我被拔了氧气罐缺氧而死。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1977年——高考恢复那年。
这一次我参加高考杜绝前世可能发生的事!
而那个白眼狼正被故意丢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哭嚎。
我却没有像前世一样捡回来,而是把他还给了他想要的妈妈。
直到二十年后我事业有成,那对父子两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却被我当成乞丐拖油瓶才痛哭流涕跟我认错。
但一切都晚了,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01
【爸,那老女人这次真的不行了,医生说就这两天的事,我看还是别浪费那些钱了。】
医院的消毒水刺的鼻子生疼。
我躺在病床上流着泪听着门外明显压低声音的争吵声。
说话的人正是我的丈夫跟儿子。
我养了四十年的儿子语气里没有多少的悲伤,只有不耐烦。
【再等等。】
许建国的声音还是依旧沉稳,我以为他就要反驳儿子了,但下一秒他又开口:【等她咽了气,房子的事才好办。】
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没想到他们也算计上了。
可惜我现在浑身都动不了,不然我拼了命也要给那两个畜牲一巴掌。
【我妈她下个月就要回国了,这房子她挺喜欢了,反正这老女人也没什么用了我们还在等什么】
【嗯,晓云也回来了…】许建国似乎在思考。
苏晓云,我丈夫的白月光。
没想到四十年了,我竟然还能听到她的名字!
【她这辈子也就这点价值了。】
我的心紧紧抓着病房床单,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丈夫跟儿子的对话。
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砰——】
激动下我撞倒了旁边的杯子。
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许建国这才带着儿子进来。
看到我死死盯着他们时,许建国才意识到我听到了他们的话。
【芳华,你都听到了】
氧气面罩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想起来了四十年前的夏天,我捡到了被冻的通红的儿子。
许建国对我说他愿意接受这个孩子跟我结婚。
于是我放弃了回城名额,放弃了高考,满心满眼都是这对父子。
没想到到头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我挣扎想起来却被儿子死死按住。
许建国也开口:【芳华,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也留不住你了,我跟小军真的感谢你,但是晓云也快回来了,你也该把位置还给她了。】
说着拔下我的氧气罐。
我大大喘着气还是被许建国冷漠的眼神下断了气。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
02
【许知青又去公社了,这次还带回两罐麦乳精呢!】
【这肯定是给芳华的,谁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木门作响的瞬间,我猛然坐了起来。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意识到我回到了四十年前。
【芳华,你在屋内吗我进来了。】
见我迟迟没有回话,年轻了四十岁的许建国笑着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麦乳精。
【供销社刚到货我就给你送过来了,这是上海来的麦乳精快尝尝味道。】
许建国朝我伸手时我看到了他手臂上蜿蜒的伤痕。
是去年遇到村里流氓时替我挡镰刀留下的。
这也是我这么死心塌地对他的一个原因。
见我时时没有反应,许建国担忧的开口:【芳华,怎么不说话,是生病了吗】
说着,又把麦乳精往我面前凑了凑。
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的刺痛让我清楚知道我真的回来了。
我抬眼看着这个我爱了四十多年的男人,此时的他才二十二岁。
额角还带着些赶路留下的汗。
多么完美的伪装,让重生的我差一点又被他骗了。
前世我就是因为他这些行为让我有了他很喜欢我的错觉,也导致我被蹉跎了一生。
许建国担忧的看着我。
为了不露出破绽,我朝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
【那就好,我去烧水给你尝尝这麦乳精的味道。】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耐烦,但下一秒又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我心下一惊。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我心头浮现出来。
许建国,不会也重生了吧
03
我看着许建国为我忙前忙后的样子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我心中始终不放心。
如果他也重生了,肯定也想用前世的招式让我为他做牛做马。
前世的我就是被他的脸跟这副温柔的样子蒙骗,被算计一生。
现在正是我跟许建国的关系就差捅破一层纱的时间点。
一切都来得及。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许建国如果也重生了,那他现在对我做的不过是为了让我更掏心掏肺对他的手段。
所以我不能再上当了。
在他看过来时我立马低下头,生怕他看出我的不对劲。
水烧开后许建国打开麦乳精挖了一大勺,又搅了搅才端到我面前。
【芳华,你小心点烫。】
许建国的话刚落地门外就传来了苏晓云的声音。
【许大哥原来你在这里!】
她挎着竹篮撞开门,红头绳在辫梢一跳。
【王支书说要开动员会,叫我好好跟你说...】
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沈牧手中的麦乳精,眼圈瞬间红了。
【原来许大哥是给芳华送东西来了,真羡慕芳华你有许大哥天天给你送东西。】
我忽然想起前世也是这样,每次沈牧给我送东西,苏晓芸总会恰巧出现。
现在想来,那双眼里闪烁的分明是妒火,哪里是什么天真烂漫。
【正好你来了。】
我接过许建国手里的水放在炕沿。
看苏晓云这副神情我就知道她又要跟之前一样诉苦然后我再顺手给她。
【听说晓云最近总犯头晕,这个给她补身体吧。】
沈牧的手指僵在半空。
苏晓芸慌乱摆手:【这怎么行......】
【我要去晒谷场开会了。】
我抓起军绿色外套往外走。
经过沈牧身边时,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芳华,你脸色不好,我陪你去吧。】
我下意识的甩掉他的手,却在看到他有些呆滞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
我勉强笑了笑,随即带着些委屈开口:【晓云好像找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对了,晓云走的时候你记得让她带上那两罐麦乳精。】
许建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相处四十年,我自然也知道他此时心中想的什么。
他以为我又在吃苏晓云的醋。
许建国怀疑的眼神转变为鄙夷。
今天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四十年前,跟苏晓云杜芳华下乡当知青的时候。
一大早他就去找了苏晓云,确保他们的儿子没事后他这才来找杜芳华。
今天杜芳华的行为确实古怪,但现在他不禁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多想。
苏晓云这么爱他,即便重来一次她也不会抛弃他跟他们的儿子的。
苏晓云在一旁看着一切,眼中的怒火快要喷涌出来。
她上前挤在我们中间,小声开口。
【芳华,你不会怀疑我跟许大哥有什么吧,这你就多想了。我跟许大哥只是兄妹关系,你别生气,这麦乳精是许大哥送你的,我自然是不会拿的。】
许建国满意看着苏晓云,转眼指责看着我。
【芳华,你不要这么不懂事,晓云年纪比你比你还懂事你害不害臊。】
我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心中不免冷笑。
什么妹妹,我看是情妹妹。
但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说。
【许建国,你就是不爱我了!】
说完我恰到好处留下一滴眼泪推开许建国一把跑开了。
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04
果不其然,这两人看我走远又情不自禁贴在一起。
【许大哥,我们的孩子放路边她真的会捡吗】
许建国看着苏晓云坚定的开口。
【她心地善良,再加上我们的儿子这么可爱,即便不是她,别人见到我们儿子也会喜欢的。】
苏晓云被他逗的咯咯笑。
【许大哥,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变了,变得跟从前不一样,变得更有成熟感了,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跟孩子。】
许建国皱着眉看着苏晓云。
【晓云,我知道你还在想着杜芳华发现了会怎么办,你放心,等你拿了回城名额再带着那些金子走后我就跟杜芳华结婚,好好照顾我们儿子。】
我在外面听的有些蒙。
什么金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苏晓云离开后怎么有钱开厂,原来是许建国给她的。
但是许建国为什么会有这么金子。
而且听他们的话,这个金子还不小,可以让苏晓云衣食无忧。
我屏住呼吸看着屋内到两人,希望他们能说出更多前世我不知道的事。
【可是我们怎么拿到杜芳华手里的盒子,那盒子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了,要不是那老头临死前找不到杜芳华才跟你说金子的位置被他写在盒子的信里面,这金子就要被她霸占了。】
我浑身一抖,才想起来这件事。
前世我在下乡时遇到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头,他说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我为他端屎端尿让他体面离开人世,他当时给了我一个盒子,那盒子什么都有,但是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许建国瞒着我的事。
原来他就是喝着我的血,吃着我的肉送苏晓云离开的。
既然我知道了一切,一定不会再让他们踩在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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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悄悄离开这里。
离远了些还听到苏晓云说:【许大哥,那这麦乳精我可不可以带走】
【不行,芳华已经因为这件事生气了,等会她因为心情不好不把小军带回来就完了。】
苏晓云委屈的开口:【我知道了……】
……
等我我回来时已经没人了。
我打开门出去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翻出被我藏的很深的盒子。
我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也没发现他们说的。
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被压在一旁的信。
我立马把它捡起来吹了吹。
这信密密麻麻都是老头对初恋的爱。
我看着看着突然看到旁边有些小小的字。
【槐树。】
我心下一惊。
难不成那金条就在那槐树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穿上衣服拿上铁锹就出门了。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把有可能的地方都去一遍好比许建国拿走让苏晓云远走高飞。
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时候许建国有没有看过那封信。
我只能加快脚步。
天已经黑了下来,77年的农村月亮还是很亮。
我直接借着月光一步一步摸索来到这棵槐树下。
前世也是在这个地方捡到许小军开始我噩梦的一生。
现在就当重生开始了!
我开始在周围摸索着老头做的标记。
找到后我马不停蹄的开始挖。
没想到埋的不深!
是一条金条!
我有些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我前行的路又清明了几分。
05
我刚想离开,又看到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过来了。
我立马爬了下来,借助草挡住自己的身形。
我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影,有些懊恼自己有些鲁莽了。
夜黑风高,万一出现个三长两短,那我可就白重生了。
下一秒我的心又放了下来。
因为面前的人正是许建国跟苏晓云。
许建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前把这金条挖出来,他怕自己重生会改变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事情。
所以他拉上苏晓云来到了这里。
【许大哥,你确定那金条在这里吗这里不是我们约定把小军放在这里的地方吗你会不会记错了】
苏晓云搓了搓手臂问。
许建国摇了摇头。
【错不了。】
前世他就是在这里挖出金条的。
于是两人便开始挖。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那个地方我刚挖过,地还是很松。
【唉!前面那两个人是谁!】
后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住了两人。
【许大哥,好像是村长!我们快跑!】
苏晓云惊恐的看着许建国。
许建国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下次再来。
两人立马跑了。
我等刚才说话的人走后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这里。
直到躺在床上我还有些不确定自己竟然真的走出了与前世不同的路。
这一夜我睡了个安稳觉,可有人就睡不稳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故意不走小路,许建国跟苏晓云也没机会把许小军放在树下。
看着两人越来越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但我没有动作他们也不敢动。
知青点的油灯在雨夜中忽明忽暗。
我刚关上窗户,下一秒却听见窗纸被人轻轻叩响。
【芳华,是我。】许建国的声音混着雨声从窗户传来,【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我摸黑穿上布鞋,指尖在门闩上停顿两秒,忽然用力拉开木门。
雨水顺着许建国的发梢滴落,他惯常保持的知青风度此刻有些狼狈。
这是他经常用的卖惨手段。
【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建国没有看到我担心的眼神,反而看清我眼中的冷意。
他愣了愣还是继续说。
【回城名额下来了,只有两个,你忘了我们说过的,只要回城名额下来了,等我跟晓云离开了,到时候我会回来娶你的。】
听到这话我的眼神更冷。
前世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我带着孩子在村里受尽白眼才等到他来接我。
现在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名额下来了】我截断他的话。
【巧了,我下午去公社领煤油,听见王干事说今年的推荐名额还没下来。】
我看着陆川骤然僵硬的脸,慢慢勾起唇角,【还是说,许知青有什么特别的渠道】
雨声在沉默中变得震耳欲聋。
许建国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前世的杜芳华就像被蒙在鼓里的羔羊一样,只会在他画的圈子里打转。
不会像现在这样口齿伶俐。
【芳华,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他不确定的开口却让我的心猛然一沉。
他果然重生了。
不然这一世的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金条的位置。
但我还不能暴露我。
【你说什么现在是新社会,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你脑子坏了就去看村医!】
见我还是跟前世一样不信牛鬼蛇神后许建国这才打消怀疑的念头。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你,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生怕我再多说什么。
早就在前几天,我就已经跟村长说过我要参加高考。
村长也听说了高考恢复,沉默了许久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加油。
我想要读医。
就在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想要救人,就像现在救自己一样。
这回城名额我要定了,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拱手让给别人!
06
又一次从晒谷场离开后,王婶突然神秘的靠近我。
【杜同志,听说许同志给你带来了两罐麦乳精,能不能给俺尝一下。】
说到这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俺知道现在白糖贵,但是俺儿子天天闹着要吃糖,不然就不上学,俺实在是没办法才找上你。】
王婶是一个很好的人,面对她的请求我自然是不会拒绝。
【婶子你放心,这点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王婶立马喜笑颜开。
【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到时候你跟许同志回城结婚了一定要告诉婶子,婶子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和许建国结婚
她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看着天越来越黑,我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算算时间,这两人在知道自己今天开会后一直在背地里说话。
现在应该已经把许小军丢在我每次都会路过的那棵槐树下了。
哪里的路很少有人走。
天也越来越黑,我还是继续跟王婶说些家长里短的事。
直到王婶一拍脑门。
【你瞧我都忘记时间了,杜同志,婶子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
我这才慢吞吞跟王婶离开这里。
【杜同志我瞧你们就应该让村长给你们安排好一点的住所,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天天走小路这多不安全啊……】
心不在焉听着王婶的话,满心满眼都是前面的槐树。
距离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兴奋。
王婶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如果让她发现有人把孩子丢在路上,明天肯定会传遍全村。到时候事情闹大了,那许建国跟苏晓云可就藏不住了。
【哇——】
一声啼哭声在安静的树林里回荡。
【杜同志,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了】
还没等我回话,王婶已经自顾自的跑到那棵槐树下。
【哎哟造孽哦!谁把娃丢在这里】
王婶的惊呼声在前面传来。
我走上前正好看到胖胖的妇人正弯腰抱起啼哭的婴儿。
王婶看着孩子通红的脸跟胳膊的血迹瞪大了眼睛。
【这孩子恐怕是发烧了,他手上的伤口似乎是野狗咬的,现在都还在流血。】
王婶心疼的看着孩子。
【我看村子最近也没人生孩子,这还是个男娃,他爹娘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我这一番话让王婶心都揪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开口:【杜同志你先回去,婶子实在可怜这个孩子,就先带去找村长了。】
看着王婶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我回到家里时,许建国跟苏晓云已经在等着我了。
两人面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见到我回来时许建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有些惊喜的开口:【芳华,你是不是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孩子,我看看好不好看,你放心,只要你想要养他,我肯定是双手同意的,我知道你害怕生孩子,那我们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剩下的话被他吞回了喉咙里。
看着我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更别说一个孩子。
许建国不敢相信的在我周围走了几圈。
【你,你没把孩子带回来】
苏晓云站在一旁无措看着许建国。
【我都没说孩子的事你们怎么会知道。看你们这副架势恐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的话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许建国磕磕绊绊的开口。
【我们,我们怎么会知道,听你刚才的话你看到孩子了,那孩子呢你在回家的路上发现孩子没带回来,孩子去哪里了】
苏晓云此时已经小声哭了起来。
看着两人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我这才收了逗弄他们的心。
【刚才王婶跟我一起回来发现那孩子发烧了手臂又被野狗咬了,已经送去了村长那里了。】
【不能送去村长那里!】苏晓云突然大声的开口。
【不能送去,许大哥你快想想办法!】
许建国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明明前世小军这时候已经被带回来了,怎么会是杜芳华口中那个发烧手臂又被咬的孩子。
但那条路上只有一个孩子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为什么不把那孩子带回来,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让他受冻!】
看着两人愤怒指责自己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这孩子被丢在路上,说说不定是哪家丢的,不送去村长那里,也该送去公社广告里寻人。】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脸,我继续开口:【你们两个这么着急,难不成这孩子是你们两个丢的】
07
【你胡说什么!】
苏晓云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险些划破我的脸。
还好我躲得快,不然还真让她得逞了。
苏晓云还在大声叫着。
【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许建国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手背青筋暴起。
他明白苏晓云若是被人看到这副模样肯定会引起怀疑。
【晓云你冷静点!】
他上前搂住苏晓云安抚她。
他转头看我时,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芳华你多想了,我们就是担心那孩子,你刚才说野狗咬伤......】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敲锣声。
王婶的大嗓门穿透土墙:【谁家娃丢了!谁家娃丢了!】
苏晓云腿一软跌坐在炕沿,打翻了那碗麦乳精。
乳白色液体顺着炕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却没人去关注它。
越来越多人来到知青点。
火把通明,村长抱着襁褓站在磨盘上。
我特意挤到前排,清清楚楚看见许小军闭着眼睛的样子。
【这是谁家娃】村长媳妇举着火把照了一圈。
【后沟李寡妇说她晌午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往老槐树那边去......】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许建国放在苏晓云肩膀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又被王婶的大嗓门吓唬到了。
【许同志!人杜同志在旁边,你抱着苏晓云同志干啥!】
许建国吓得立马放开苏晓云。
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许建国拽着苏晓云正要往阴影里退,王婶突然举起蜡烛靠近苏晓云。
【许同志,你衣裳上咋沾着奶渍】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苏晓云鼓胀的胸脯。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的确良衬衫,此刻正洇出两团深色水痕。
【我、我这是......】苏晓云慌得去捂胸口。
她看到一旁的麦乳精眼神一亮指着地上的水渍。
【是刚才我喝麦乳精水的时候沾上的!】
王婶的眼神一下子就定在了苏晓云的身上。
【这麦乳精不是许同意买来给杜同志的你一个外人瞎吃什么!】
想到自己的儿子吃不到麦乳精了她更加替我打抱不平。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村长媳妇拉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的父母,俺们问过了,俺们村子怀孕的女人都还大着肚子哩,也没外人来村子,所以俺们就来你们知青点问问。】
村长的话刚说完,其他几个知青不乐意了。
【这,这怎么能怀疑到我们头上了,我们下乡是来做正事的不是来生孩子的。】
【就是啊,我们天天下地干活哪里有时间干那种事,工时都不够了。】
说到这,其中一个知青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
【谁工时少不就是谁了!】
一瞬间,周围的目光都看向苏晓云。
这里谁都知道她的工时是不够的,有时候她一天都不来地里,生怕给自己晒黑了。
每次都是我跟许建国给她补上才让她有了工时。
再加上刚才王婶的话,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苏晓云。
苏晓云浑身发抖,无助的拉住许建国的手。
许建国却一把扯开她的手。
08
下一秒,许建国突然冲到我面前,沾着泥的解放鞋碾过我的布鞋:【芳华你说句话啊!下午你不是说想收养...】
【许建国你疯了!】我惊恐地后退。
【我们清清白白的革命同志,怎么能认这种作风问题】
我继续转头看向满屋知青。
【大家伙都听见了,这话可是许建国自己说的,还有王婶可以为我作证我跟这孩子根本不认识!】
王婶点了点头。
【对,杜同志作风优良,一定不会干这种事!】
【哇哇哇——】
许小军开始放声大哭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村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要是明天不带去大医院看,恐怕这手就要废了!既然谁都不肯承认,那我们就只好报警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想好!】
【对,到时候亲子鉴定就知道是谁的孩子了!】
一听到要报警许建国跟苏晓云脸色都白了。
村支书正举着煤油灯查看许小军的襁褓。
昏黄光晕里,绛红缎面格外刺眼——那分明是苏晓云贴身肚兜的料子。
【这料子...不是苏知青的吗】记分员媳妇突然出声,【前儿晒谷场她还显摆,说是上海带来的真丝料子。】
满屋子人顿时哗然,刹那间都想起来了那两罐麦乳精。
原来给我带麦乳精是假,给苏晓云带料子是真。
我站在人群中间,看着苏晓云煞白的脸顿时就快意不少。
前世许小军不是说一辈子都得不到母爱吗
那这辈子就让他好好尝尝他想要的那种母爱味道。
【不是的!】苏晓云突然疯了一样扑向婴儿,【这是我前天丢的布料!定是有人偷了去...】
【够了!】村长一烟杆敲在炕沿打断了苏晓云的发疯。
【许建国同志,组织需要你说明情况。】
许建国的喉结滚动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转身看向我时,眼里竟泛着水光:【芳华,你信我...】
苏晓云最先扛不住,她指着许建国开始撇清关系。
【是他,是他一直强迫我,我这才不得已生下这个孩子,这一切都是许建国设置我的,这些事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许建国满眼不敢相信。
他两辈子都在为苏晓云着想,没想到还没到最后她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出卖自己!
【晓云,你,你说什么】
08
许建国突然上前抓住苏晓云的头发。
【你这个贱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污蔑我!】
许建国的眼底猩红,恨不得杀了苏晓云。
他没想到自己心底的白月光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破碎。
苏晓云突然尖叫着扑向婴儿,却被村支书一把拦住。
她红头绳散落在地,癫狂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布料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塞进襁褓的!】
满室哗然中,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早就在开会的时候我溜了出来,把苏晓云的料子包裹住婴儿。
【不是的!】苏晓云抓住许建国的裤脚,【是他强迫我的!他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给我回城名额!】
许建国猛地甩开她,苏晓云后腰撞在炕桌上发出巨响。
麦乳精罐子滚落在地,雪白粉末混着了苏晓云一身。
【苏晓云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勾引我!】
两人在满地狼藉中扭打作一团时,我悄悄退到门边。
直到两人被拉开时许建国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一笑。
他目眦欲裂。
【果然,你,你也重生了!】
看懂了他的嘴型我却只是笑而不语。
【你输了许建国。】
七天后,公社的通报红纸贴满土墙。
苏晓云被两个妇女主任架着胳膊,的确连衬衫领口歪斜。
许建国跪在谷堆旁,向来梳得齐整的分头散乱如草。
【经公社革委会批准,现对作风败坏分子许建国、苏晓云作出如下处理!】
村支书举着喇叭,声音大的能让整个村都能听见。
台下挤满了嗑瓜子的村民,王婶把玻璃罐敲得当当作响:【该!拿人家杜知青当冤大头呢!】
【知青许建国、苏晓云因作风问题被取消返城资格,即日起接受劳动改造。】
而我站在高考报名处,望着宣传栏上知识改变命运的标语轻笑。
那日从槐树下挖出的何止是金条,更是我重活一世的底气。
卡车驶离村口时,王婶哭着追着扔进来一包鸡蛋。
我知道这个鸡蛋是王婶平时舍不得吃攒下来的,所以我又趁她不注意塞回了她的包里。
我真的很感谢王婶。
王婶看着袋子里的麦乳精跟鸡蛋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杜同志,你可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杜同志,你的复习资料。】
陆川的话打断我的回忆。
将油纸包递给我时,目光扫过我颈间新换的的确良衬衫。
我接过书。
【多谢,钱票我现在给你。】
陆川朝我笑了笑:【到时候可得一起进步啊杜同志!】
我转身时瞥见墙角闪过的藏蓝衣角。许建国正抡着镐头在修水渠,曾经笔挺的脊梁佝偻如虾米。
隔着半个晒谷场,我冲他晃了晃准考证,如愿看到那张灰败的脸涨成猪肝色这才满意的离开。

高考结束后我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是许建国。
为了能回城,他跟苏晓云说当时只是闹着玩的,现在两人已经结婚了。
【芳华。】
他的声音比以往轻柔许多,【我知道你怨我,前世...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这个在记忆里背叛了她四十年的男人,心里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阳光照着他眼下的青黑,竟有了几分前世病床前的憔悴。
【你重生了。】
不是问句。
看见陆川猛地抬头,我忽然笑了。
【所以你才急着把孩子塞给我,急着让我放弃高考,怕我考上大学,怕我离开你掌控的人生,许建国,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09
许建国的喉结滚动两下,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说等孩子大点就带我回城,说等苏晓云离开后就和我结婚。可你知道吗孩子第一次叫我妈妈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苦日子到头了。】
我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直到我听见那白眼狼算计我的房子还喊我老女人我就知道我那时候做的决定是错误的,所以这一世,我来纠正错误了。】
许建国踉跄后退。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上来——两人在我病房门前的话和我咽气时眼中的恨意席卷他的脑海。
【芳华,我...我后悔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这一世我会对你好,咱们不养那个孩子,我带你回城...】
我还没说话,许建国的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好啊你,叫你出来给孩子买奶粉你竟然在这里跟女的说话!】
是苏晓云的声音。
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正是许小军。
因为救助不及时他的一只手已经废了。
看到是我,苏晓云脸色十分不自在。
但我却丝毫不顾他们两个,转身就走。
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在意。

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我抱着帆布书包望向窗外,这些都是前世我未能触及的风景。
录取通知书在掌心微微发烫,北京医科大学几个红字在阳光下泛着金边。
【同志,要查票了。】
列车员的声音让我从回忆中抽离。
我要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了。

七年后,协和医院急诊科。
我接过护士递来的病历,却在看清患者姓名时怔住——许小军,七岁,左手残疾。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病床上的男孩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听别人说他是被自己的妈打进医院的。
破洞裤管下露出青紫的伤痕,是常年挨打的印记。
【治什么治!】苏晓云冲进来要拔输液管,【早知道当年就该让野狗把你叼走!】
我按下呼叫铃,两个保安立刻将她架走。
许小军看到了我,突然大叫抓住我的白大褂:【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我知道错了,你把我带走吧,苏晓云那个恶毒女人天天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妈妈是刚才被拖走的那个人】
许小军还是哭着喊着喊我妈妈,让我带他走。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那就好好让他感受他想了一辈子的母爱吧。
许小军被带上氧气罐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却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这一刻我才确信自己真的放下了一切。
杜芳华,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