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到造就紫藤花下两人久违的对视,她盯着少年懵懂的表情迟疑片刻,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继续跟上队伍。
1.
那场盛夏,相遇。
蝉鸣声环绕,玉兰树的花早就不见踪影,叶与干枯的果实在绿色橡胶操场上静静躺着。
一群人在树下围坐成圈进行着什么活动。
他们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高个子教官注意到心不在焉的少年,大掌覆上他的背,直接拍到肩胛骨。
为什么不传递水瓶在想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范泽铄。少年回过神来,碎盖刘海下的黑框眼镜因太阳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映射反光。
你,站起来,等着。教官严肃俯视双腿交叉而坐的少年。
范泽铄起身,1米6正在发育的时候比同龄人高了些,他有些懵懂,教官什么意思。
穿着迷彩服短袖的的学生们边唱歌一边传递着水瓶。好巧不巧停留在低马尾女生的手上。
停。女同学,叫什么名字,起来。
歌声停下,她手握水瓶站的笔直,粉色透明边框眼镜,眼神带有一丝坚毅,整个人透露出不羁与冷静。
有些同学小声交头接耳这个女生是谁呀有人认识她吗因为升到初中,多数人都是在同一个小学生活的,互相认识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杨柳灵。她抬头刻意躲过眼神接触。
一阵清凉的风卷起玉兰硕大的叶片刮过,发黄掉落的玉兰花瓣在空气中弥漫沁人的清香。
好像学号是19,进来时的成绩倒数第三,真不知道她怎么来这个班的短发女生在高马尾女生耳朵嘀咕。
教官左右踱步想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开口：你们表演个节目。
杨柳灵抱臂托腮沉思,便是灵光一现,走到范泽铄面前踮脚抬手摸他的头,哦↘我可怜的小猫。
他被突然的举动一惊,克制下意识后退的脚部动作。
呼吸交错对视间,她疯狂眨眼睛。
周遭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期待着范泽铄的反应。
喵...他捏紧双拳,耳根泛红,轻声回应。
起哄声哗的一下子响起,教官扯着嗓子维持秩序。
报告教官,表演好了。杨柳灵的刘海很厚,声音冷冰冰的,她斜过身子看向教官。
归队坐下。
解散。
第一次军训使杨柳灵不太适应,她拿着写有自己学号的矿泉水瓶走向饮水机,突然间异样感袭来,正好旁边就是教师厕所于是便进去了。
起身无意间将矿泉水瓶遗漏在隔间内部冲水台上。
开门出去时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因为眼前墙壁位置多出2个女厕所不应该有的设施。
迅速离开在走道撞见来接矿泉水的范泽铄。躲闪在栏杆边,生怕被发现自己进入了男厕所。此刻又突然想起写有自己学号的矿泉水还遗漏在厕所隔间内。
范泽铄只觉得她奇怪,手上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是去饮水机接水,那只可能是去教师卫生间上厕所了。
他接好水也进入,水龙头打开,水滑过指缝,范泽铄瞥向半开半闭的隔间门,鞋尖轻推白色木门。
19号...捏瘪矿泉水瓶,往垃圾桶一扔。
2.
九月是开学日,学生们偷偷准备着些动作。
数学老师抱着沓试卷进入教室,他需要知道各位的学习能力,更好的对成绩好的记不住名字的学生加深印象。
身为班主任的他偷偷盯着埋头做试卷的杨柳灵心中狐疑,这个学生偏科严重,毕业考语文成绩56分,该不会是什么笨蛋吧,是否会影响自己的生源,先前还劝说过家长转班。
将卷子收好,数学老师坐在讲台边翘起二郎腿批卷子,忽然直起身来,一个班级40个人,能有五个100分两个98分很不错了。
哦,我报下成绩还不错的同学。
杨柳灵100分,上来拿卷子。
不少学生开始窃窃私语。
特别是后排的人,不过杨柳灵因为身高1米52在六年级同龄人中较高也坐在后面。
那些话直接进入了她的耳中。
全班倒数第三,100分
范泽铄听到不知道谁说的闲话,也看向右侧倒数第二排拿着卷子刚回到座位的杨柳灵。
数学老师那中年面庞倒是由严肃变得舒缓,这孩子不笨,还有救。
陆明年100分、林有心100分......
右边的数学课代表上前去拿卷子,正是陆明年,他很高,整个人有着清冽的疏离感还有一丝沉静,脸上长了些痘痘,但光从发型结合整体来看其实很帅。
回座位时唇角扬起的弧度自然亲昵开口道：范泽铄,你不觉得....杨柳灵她是个很神秘的人吗
班长正在发放其他分数的试卷,递来一张76的卷子,范泽铄接过放在桌上。
怎么说
陆明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与沙哑,下颌线条收得干净利落,他皮肤很白,浑然透露着慵懒与憨态。
因为她可是没有人知道一切的杨柳灵。
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描述,听得范泽铄挠下巴,确实,她怎么和差生做好朋友,又在教师洗手间留下自己的水瓶让他看见。
范泽铄盯着杨柳灵来了点兴趣,但看她的形象,身材纤细,皮肤泛出病态的青白色,唇色偏淡,眼睛不大,像狐狸一般狡黠。
粉框眼镜看起来呆呆的,最深的印象便是杨柳灵的表情,严肃,沉默,让人会感觉下意识心虚,仿佛自己欠了她几百万。
相貌平平,人群中记不住的长相。范泽铄思考片刻回答。
陆有年觉得话题无聊,于是补了句：今晚一起打游戏吧,作业太简单。
人太多了,改天我会重新安排一下座位,合并成同桌。班主任拿着名单出教室。
杨柳灵被一位长得可爱的女同学抓住手聊天,女同学自我介绍嗨,你好厉害,我叫徐冰莹,15号,你皮肤好白哦。
想着是应该交些朋友于是点头回应。
与女生的另外两个朋友聊天,正式融入到集体当中。
杨柳灵低头看了眼自己平整的指甲,有些人比较喜欢留指甲,想起自己带了一听可乐,刚好口渴从书包侧边拿出,身上没硬币。
我来帮你开吧高个子女生很轻松的打开了可乐。
谢谢。
3.
多了个同桌,就一天到晚拌嘴。
杨柳灵对自己的同桌很不满意,他喜欢某个女同学,但她完全不搭理他,依旧每天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影响她学习。
嘿。看,陈嘉宇又在犯病。陆明年左手拍着范泽铄肩膀偷笑。
杨柳灵不语只是默默在心中赞同。
男生浑身透露着优越感,每个步伐都很沉重,地板啪嗒响,他把衣角掖进裤腰,臀部很翘。
沈子涵,我这次考了98,下次我会也考100分,让你注意到我。陈嘉宇露出大白牙,摸了把秀发。
时不时用食指敲打桌面,浑然不觉周围人盯着他强忍尴尬。
范泽铄伸懒腰,吐槽补充他喜欢她,我们都知道2年了。
但,他这样很有意思。陆明年张开手掌拍他的背。
陈嘉宇回到座位自信的照镜子,杨柳灵抱臂没好气瞥了眼他,这家伙也是没救。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陈嘉宇皱眉放下镜子。
杨柳灵单手叉腰,翻白眼时眼睛都眯了起来,调侃道看你长得像我哥,气质方面和我哥差了十万八千里。
哼,你这个女的,真不知道你怎么进这个重点班的。陈嘉宇捏紧拳头气得脸红,告诉你,我不打女的。
我什么我到时候让你知道我比你厉害在哪里。杨柳灵回怼,用像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陈嘉宇的大门牙,冷哼。
陆明年放下笔来了兴趣她说自己比陈嘉宇厉害哦,铄。
好好好,她比我厉害。范泽铄无语,陆明年低头继续做数学习题。
陈嘉宇拿起羽毛球包走出教室,社团兴趣课时间,如果是没有选择参加社团兴趣课的话,剩下来的学生则要继续上文化课。
班主任夹着数学练习册走进来。
各位同学我从其他老师那里学到了一个方便的订正方式,就是使用便利贴,将便利贴贴到空白地方写上题号然后订正,这样回顾错题时把便利贴遮住......
范泽铄因为成绩较差,父母不答应他参加兴趣社团课,便就此作罢,留在教室中学习。
杨柳灵则是被舞蹈老师相中,但不喜欢跳舞,班主任打掩护,翘过两次社团课,借自己成绩不好还要学习,去校长室取消了自己参加社团活动的名额。
杨柳灵在座位里听讲评练习题有些无聊,翻开同桌的练习册,心想这个陈嘉宇是笨蛋吧,有理数减法分配都能错好几道。
于是顺便把他的错题全给订正了,贴了好几张便利贴,其实帮他订正,就是为让他更少的思考,变得越来越笨。
同学,你在做什么。陆明年歪头好奇的身体前倾。
杨柳灵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是后桌的陆明年。
陆明年见她鬼鬼祟祟对陈嘉宇的练习册动手动脚,还以为在乱画,这家伙帮他订正错题该不会是喜欢陈嘉宇吧
收回视线,用食指推范泽铄趴下去的脑袋。
别睡了,小心班主任跟你老妈告状。
4.
冰山在逐渐融化。
杨柳灵换了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看上去更有女学霸气质。
嘿。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找你有点事情。陆明年在课间突然叫住杨柳灵,他捏着她的衣角走到书柜旁边。
杨柳灵很懵,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个闷骚男会找她有事,许多猜想过后映入眼帘的是前段日子很火的互动玩具。
窗边的书柜上放着打头攻守对战小人,陆明年向杨柳灵演示如何玩。
他按下红色按钮,蓝色小人的盾牌挡住锤子。陆明年玩起来侧身问你选哪个颜色
等回应时玩了起来。
杨柳灵沉默的盯着他玩,红色小人的脑袋随着弹簧跳出摇晃。
陆明年耳根发红尴尬抓头发,杨柳灵这是在拒绝他。
其实她在走后内心很愉快,因为他很好玩在试图逗她开心。
范泽铄正好来找陆明年,陆明年随意找了一个人的位置坐下铄,她真有意思,没人这么拒绝过我。
嗯范泽铄疑惑。
她不想和我玩这个。陆明年按着小人发出哒哒声解释。
范泽铄无奈一笑她可能被你吓到了。
砰~谁是我家可怜的小猫咪陆明年调皮地伸出手,模仿着手枪,食指指向范泽铄,拇指微微上翘。
在听到陆明年打趣的话后,范泽铄微怔,眉头轻蹙,嘴角下撇,似是想摆出往日的高冷姿态,却怎么也无法忍住脸红。
有力的手揪住陆明年的校服外套下的黑色圆领卫衣。
那你就是蠢狗,不,蠢猪。
陆明年非但没有生气还伸出食指挡在二人之间,俯身,嘴唇凑近对方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着：嘘,陈嘉宇的数学成绩最近一次只有62分,杨柳灵次次帮助他订正作业,题目是越错越多了。
她是刻意而为。陆明年平日里和善的眼神突然变得如狼般犀利,充满野性与不羁,语气也认真起来。
范泽铄眼神上挑。那样的话...杨柳灵同学确实挺有意思......
停,铄,你的心在沦陷。陆明年摆手上前一步。
我是什么人,你懂的。范泽铄手背拍陆明年的胸口,又拍拍自己的。
5.
那天,她在打所有人的脸。
期中考试语文为节省时间干脆省去作文,只考前面部分。
同学们好,语文成绩也出来了,难以想象,我们班居然有同学得满分。戴着黑框眼镜,踩着高跟鞋的语文老师拿着沓试卷在讲台旁站立。
班里哗然,忽然像炸开一般交头接耳讨论。
居然有人得满分。
是谁
应该是陈文清吧
语文老师严肃的用教棍敲黑板,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本次期中考试语文获得满分的是杨柳灵同学。大家可以鼓个掌。她拿着教棍轻轻拍手。
满分...我就说她很有意思。陆明年靠在椅背上小声说。
语文前面部分能得满分,简直是个怪物......范泽铄不禁脱口而出,但又考虑到杨柳灵就在自己右对角连忙捂住嘴。
语文老师又道：尽管题目涉及课内,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练习到过这些题,杨柳灵同学很厉害,希望大家可以向她学习,尽管她进来的时候成绩较差,但这代表不了一切。
杨柳灵内心乐得开花,但外表依旧冷静,其实已经骂了陈嘉宇不知多少遍,这就是实力！至于为什么毕业考成绩那么差,问题出在作文上。
语文老师此刻对她充满了信心,一开始重点班也不是特别想要她,因为这学生作文只有三分,实则不然。
杨柳灵回忆作文标题,我长大后要当＿＿＿。她当时不小心犯了个致命错误,便是大片引用卷子前面的阅读文章。
她的记叙文写得很受语文老师喜欢,每周日记朗读分享几乎都有她的,语文老师经常在中午读给同学们听。
陈嘉宇伸懒腰：切。死装姐,我耳根子都要被你的文章给磨软了,需要全文背诵吗
装叉哥,胡言乱语都写得比你好。杨柳灵扎着高马尾,刘海打薄过,马尾上夹着大只戴着酒红色蝴蝶结,对着脸色很臭的陈嘉宇做鬼脸。
6.
故事开始可能是因为一支笔。
范泽铄成绩落后许多,加上平时调皮被老师安排到第一排。
开学日杨柳灵也被惊到了,所有的同学暑假过后都拔高许多,自己身高却只有156。
班主任在重新安排座位时看到她,爽朗的笑着说：你还是一点没变。
杨柳灵抿嘴不语,考虑到黑板反光,便坐到第三排。座位重新排列,班主任不考虑同桌制,学生之间太容易聊天。
下午社团教室里是英语课,范泽铄发现黑板反光,后面的女同学上社团课离开,他受老师允许坐她的座位。
杨柳灵托着下巴,英语单词的记忆对她来说很难。
啪嗒一支笔掉落在她脚边。
范泽铄立刻弯下腰,抬头时看见杨柳灵的脚踝很白,不知不觉的攥住脚踝,惊得她浑身一颤。
他只觉得她身上的肉很软,为什么是软的,内心疑虑,不久后松开。
你为什么是软的范泽铄回头小声开口。
这问题给杨柳灵吓到了,警惕的把腿缩到后面,腹诽着变态长得帅那也依旧是变态。
滚。她严肃的小声说。
让我再摸一下,好不好范泽铄听到了,但是依旧想再捏脚踝那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
杨柳灵明确拒绝范泽铄的离谱请求。
虽然脚踝没什么,但是万一对方会越来越猖狂,得寸进尺呢她不敢赌。
7.
他觉得与她的感情已经更近一步。
范泽铄半夜失眠,在手机上搜索着关于送女孩子礼物应该送什么。
得出的结果让他觉得不妥,便去问陆明年。
额,陆,你知道送女生什么礼物对方一定会收吗课间范泽铄在后排黑板前问道。
谈女朋友了陆明年听到问题后呼吸一滞,扶眼镜的动作僵在半空,指腹按住金属边框。
范泽铄连忙捂住他的嘴,别胡说,不是不是。
是谁别藏着掖着。陆明年抓住范泽铄的手腕。
问你问题,送什么。
无非是糖果、鲜花之类的。
范泽铄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8.
翌日,她低头发现桌肚里面除塞得满满当当书本卷子之外还多出两根热带水果味的棒棒糖。
她四处张望,几乎所有人来的都在吃棒棒糖。
徐冰莹吃着糖走过来：杨柳灵,发现糖了吗
是范泽铄给的哦,每个人都有份,他超级大方呢！
杨柳灵拆开包装纸,含入棒棒糖,甜得咳嗽,但很好吃。
下午英语课,桌角左侧多出纸条,像是从练习册页角随手撕的。
杨,糖好吃吗字迹很小歪歪扭扭。
杨柳灵把纸条藏在笔袋后面,写下也很丑的字比他的大点儿。
还行。范泽铄趁老师不注意用手接住折叠的纸条。
她皱眉,被发现就完了。
放学等我,好吗
范泽铄回头时认真的双眼里流露出不容置疑的真诚。
杨柳灵略过他的脑袋看黑板,外表像认真听讲,实则早已心乱如麻。
猜不到他会做些什么,等到下课铃响,同学们陆续收拾背包。
与他对视,低头放慢收拾速度。
教室恢复宁静。
范泽铄从书包里拿出一大串糖果,塞在杨柳灵手中,她没敢说话。
我...你走吧,回家去......他把话咽回去,跟在杨柳灵身后下楼梯。
9.
秋季的她很胆小。
社团课时教室上课中间是没有休息时间的,于是杨柳灵常会在放学前30分钟去洗手间。
一如既往从洗手间甩着水珠出来,被角落里的范泽铄吓到,楼梯间是监控死角。
见她要叫,范泽铄上前捂住她的嘴,从背后将她禁锢在怀里,有些使劲摁到墙壁后面的监控死角。
别怕,我不害你。
恐惧霎时充斥着杨柳灵的大脑,尽管耳畔边的声音温柔。
嘴上的力道缓缓松开,右手捏住她的下巴。
脸也很软。走吧。
杨柳灵逃回教室。
这种人太奇怪了,杨柳灵内心一阵后怕。
10.
夏季的雨很大,也来的出乎意料。
骤然响起闷雷,整扇窗户跟着震颤。
她收拾书包的动作突然凝滞,窗外翻涌着乌云,豆大的雨点砸向窗户。
杨柳灵走的很快,实际上对于她是在跑,快要走完楼梯转弯了。
范泽铄跳过去在楼梯间的墙壁边拉住了她的书包带子跑这么快干嘛。
下雨了地上有点滑说罢摸了摸她的头,过了转角又大步走。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杨柳灵,他右手拿着把黑伞怎么了,为什么站着不走了
两人懵逼了一会儿杨你没带伞吗,我的给你。
她没有说话,脱下了淡蓝色白条纹的防晒衣两手举着,挡在头上并盖住书包,没入那瀑布般的雨中......
他身上未被淋湿,心却被雨淋了个彻底,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垂头撑伞慢慢挪动脚步。
陆明年穿好雨衣看到范泽铄发了会儿呆,锤他的肚子干什么啊,走吧
别每次那么吓人有压迫感吗陆明年无语的嘀咕,他只是盯着前面,不听人劝。
时间长了,秘密终究会被人发现,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或是猜疑就会迅速传开。
11.
冰冷的不止是手。
她有些麻木,习惯范泽铄的存在。
在封闭式体育馆里要上篮球课,课前范泽铄轻触她的手。
怎么这么冰察觉到对方手部的冰凉,范泽铄将杨柳灵的双手整个裹进掌心。
盯着她那白如死人的皮肤,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范泽铄的心,传来一丝异样感。
暖了,放在口袋里。他松了口气。
课后,范泽铄又去牵杨柳灵的手,依旧冰凉。
她沉默惜字如金,可她会和其他男同学说很多话,范泽铄内心经常很不平衡。打量自己腕间从杨柳灵那儿要来的黄色小皮筋,才好受了些。
12.
初二时他鼓起勇气说杨柳灵对不起。这段日子,打扰你了。范泽铄红着双眼像是要哭了,她的心也瞬间一揪。
掌心递来淡黄色小皮筋。
这便是杨柳灵内心深处追求的宁静,突然离了他有些不适应,范泽铄低头悲伤与沮丧包围了他,望着窗外的身影清瘦。
陆明年轻声安慰着他。
杨柳灵心中有股不可言喻的难受。可是他们也只是普通初中生而已,大家不懂爱,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13.
后来他们因为成绩而分班了,杨柳灵和陆明年等人在冲刺班,范泽铄再提高班。
一场肆意的病毒袭来,居家停课,即将中考的初三学生学习不得停下来,恢复初三高三上课。
正值盛夏,学校安装了空调,将班级按楼层隔离开来,杨柳灵再未与范泽铄见过面,班级间交错进行核酸取样。
杨柳灵在队伍中站着,向左望去,紫藤花走道开得枝繁叶茂,来迟的范泽铄戴着冰袖和杨柳灵对视。
两人许久未见,竟同时都愣住了。
喂,看前面。男同学的声音唤回杨柳灵的思绪,她向前走去。
14.
临近中考前,一位大方的女同学邀请两个班的所有学生喝奶茶。
去拿吧,也有你的份。陆明年拿着杯奶茶走向杨柳灵轻声提醒道。
她的手伸向柠檬水。
陆明年有些诧异另外一杯不是更贵吗
我知道另外一杯明显更贵,但是夏天喝柠檬水更解渴啊,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
杨柳灵晃了晃手中的柠檬水。
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意思。
中考加油。
嗯,你也加油。
15.
范泽铄在录取结果出来前一天下午出了事。
无家长老师学生群内,有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并在群中暗示。不久群聊便被解散。
杨柳灵通过少量信息询问父母,便得知本地下午出了件事情,有位少年火场救人后没能出来。
她的内心变得极度不安,无论是谁她都不想要看到身边的任何人出事。
在短视频平台上搜索本区的视频,S市X区X镇X路发生一场大火。视频画面中消防员正拖着水管在灭火。
有个男生抱出小男孩后又进去了。
都怪我抽烟乱扔。
都是我的错,我把....我把小孩一个人扔在家里,带着他弟弟出门买吃的。
我对不起你啊......是我毁了你们家庭......
你们是恩人...对不起......可是我们也什么都没有了没办法报答...
杨柳灵坐在床边浑身颤抖,泪水顺着泪痔滑落,床单上泪水斑驳。范泽铄的家就在X镇。
她彻夜难眠,心如同刀绞般的痛,枕头湿润。
16.
不知昨晚是何时入睡的,可能是哭累了吧。
杨柳灵醒来手机上就收到信息。
母亲：去看看他吧,毕竟是同学一场
母亲：门口的车站,会有车来接你,记得不要穿红色的衣服。
杨柳灵昨晚的泪水早已干涸,新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换上件天蓝色短袖圆领,戴上口罩,背着黑色小包。一路上杨柳灵都在想,不知道他会被火烧得有多惨,他的身体是否还完整都是个问题。
面包车打开,杨柳灵走了上去,陆明年也在车上,他平日里嬉皮笑脸开玩笑的劲都没了,无力的靠在后排座椅的靠背上。
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不敢告诉你,真的,我害怕他的模样吓到你。陆明年闭上眼睛痛苦的说。
杨柳灵,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那肯定很可怕。陆明年失魂落魄的抓住她的袖口。
大家像是昨晚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睡好。
车上的人寥寥几个,班主任还有校领导代表、学生代表,车子侧面角落上摆放着定做好的花圈。
班主任解释：他发现邻居家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严重了,里面有一个小孩一直在哭闹,被范泽铄抱出来后说他的弟弟还在里面......
校领导附和着：他没有出来,嗐,15周岁都还没有到......
杨柳灵看着窗外的风景默默流泪,他们口中的每个字都震动着她的心脏。
到了地点,她揪着白色短裤裤腿,低头盯着自己的小白鞋向前走。
她不敢看他的名字,不敢见他的照片。
杨柳灵走到棺材旁鼓起勇气抬头,范泽铄戴着口罩静静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
西装穿在他身上很有违和感,杨柳灵回忆着范泽铄这个大傻瓜,还骂过自己笨蛋呢,她知道是他生气的是自己不能直面正视这份喜欢。
他的左眼下同样长着颗泪痣。
杨柳灵其实没怎么仔细端详过范泽铄的脸。
陆明年在她旁边泣不成声,轻拍杨柳灵的肩膀,她又忍不住抽泣。
17.
永别了,范泽铄。
痛苦没有减轻,杨柳灵看见自己被喜欢的高中录取,心里还是酸涩。
陆明年那天回去时在车上抱着手机痛哭他的成绩可以上高中...同一所高中...
杨柳灵幻想过,她和范泽铄在适宜的地点、适宜的时间相遇,并正式的成为一对恋人,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18.
在高中的教室里杨柳灵见到了熟悉的背影。
陆明年拿着杯柠檬水似是早已知晓他们会在一个班相遇。
猜猜为什么我也在这陆明年眨眨眼睛。
因为你喜欢这个小语种杨柳灵冷着脸,内心有些惊讶。
data-fanqie-type=pay_tag>
铄曾经说过,‘杨,她喜欢画画,喜欢哩语’,于是我便也选了这个。陆明年提起这个话题。
陆明年拿起柠檬水递给杨柳灵。
没好气小姐,你的没好气柠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