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能操纵自己的记忆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让青春再放肆一次。
1
开学
故事很长……不过、幸好,他跑得慢。
记忆被拉回高二开学的第一天。
漫长的暑假里,我整日沉迷于熬夜看小说,日夜颠倒的作息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倦意。
正午的阳光洒进走廊,我拖着懒散的步子,慢吞吞地向教室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方枝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正神秘兮兮地和几个同学嘀咕着什么。
我放慢脚步,隐约捕捉到转校生、明天要来之类的字眼。
不过困意未消,我也没太在意,只是扬起笑容,冲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准备把我的课桌好好收拾一下。经历了一个假期,上面实在是太多灰尘了。
我可不想一坐下就粘我一屁股的灰。
……
我是沈昭栖,湖县普通高中的一名文科生,大家都叫我栖栖。
作为班上的副班长,我在老师眼里一直是个乖巧上进的好学生。
虽然长的算不上惊艳,但自认长相甜美可爱,在学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方枝是我最好的朋友兼饭搭子,她性格外向阳光,天生擅长交朋友。
更有一手搜集校园八卦的绝活——没有什么消息能逃过她的耳朵。
……
2
转校生之谜
开学第二日
……
一进教室,我就发现昨天的传言是真的——今天确实有转校生要来。
我刚放下书包坐到方枝旁边,上课铃就响了。
班主任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那个转校生。
我微微抬眉。
一瞬间,目光便被他吸引！
他抱着一摞书本低头不语,黑色碎发微微遮住他的眉骨,睫毛半落,五官精致。
约莫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长的很白。一副乖巧、惹人怜爱的模样。
浅蓝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系,隐约透出了他锁骨的轮廓,十分撩人。
这副模样...
我在心里暗叹,走到哪儿都该是人群的焦点吧。
这位是新同学景云岫。
班主任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接着,老师指了指我后面那个位置,大声说道就坐后面那个空位上吧。
他十分乖巧点了点头,便向我们这边走来了。
我一抬头,我们的视线便在空中交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眼神清澈温和,很平静。
可能感受到了他那不解的目光。
我迅速低下了头,手指轻轻颤动,连带着手中的书页也微微晃动。
仿佛连纸张都在诉说着我内心的慌乱。
不过我很快便恢复了原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生怕让别人发现异样。
走廊上堆满了教辅资料,他不得不放慢脚步。
我假装整理书本,余光却瞥见他从容地穿过障碍,最终落座在我身后。
……
这时,窗外适时的吹过一阵微风,拂过我两鬓的发梢。
就那一瞬——
我好像在签字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
也听到了自己的心也在不受控制的轻轻跳动着。
可能就是那惊鸿一瞥。
让我对这个男生产生了些许好奇。
……
3
班委的无妄之灾
他落座后,老师又絮絮叨叨地强调着开学纪律。
不过还是那些收心学习少玩手机的老生常谈,听得人昏昏欲睡。
……
沈昭栖！
老师突然喊到名字,给我吓的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答了一声:
到！
紧接着,她推了推眼镜。
嘱咐到:作为班委,你的座位离得近,平时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如果新同学有什么不懂的,让他请教你。
好的。
我应声转头,恰好撞上他那抬眸的目光。
我的眼睛瞬间又对上了他那好看的墨色眼眸,眼神清明。
他的眉色不经意的舒展,神色十分柔和。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对我噙出了几分笑意。
四目相接。
这次我没有躲闪。
反倒是嘴角微微上扬,梨涡轻陷。对他露出一个明媚俏皮的笑容。
之后便回头,没有再看他。
……
下课铃适时响起,老师前脚刚走,教室就炸开了锅。
不到十分钟,这个消息很快便在年纪传开了。
景云岫瞬间成为了校园里面女生讨论的焦点。
听说了吗九班那个转校生......
天啊真的好帅！
为什么没有分到我们班啊！
走廊上女生们都在窃窃私语。
在这个女生扎堆的文科班,景云岫的出现,无疑是引起了很大轰动。
4
晨雾中的邂逅
第二日,我像往常一样,赶着去上早自习。
因为才刚开学,天气还是很炎热。
不过早晨时分倒也没有了前些天那么燥热难耐,晨风中透着几分凉意。
清晨的教学楼还笼罩在薄雾中,蝉鸣还尚未沸腾,路边荷花池里的荷花还开的娇艳。
我正望着池中摇曳的荷影出神,忽然——
砰！
一声闷响,好巧不巧,猝不及防就与前面走过来的人撞到了。
而我因为没注意到脚下的步子。
整个身体便不自觉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瞬……
一股独属于少年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涌入鼻腔,甚是好闻。
惊得我慌忙后退,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无措的我,嘴里忙说着嗯……对、对不起……不好意思……
我尽量保持着镇定,不想被他人瞧见这窘迫的模样。
抬眼的瞬间,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闯入视线。
咦……,这不是那个转校生吗
脸唰一下变得通红,连耳尖都烫得发疼。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时语塞,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终是他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有撞疼吗他缓缓开口关切道。
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是我不小心……。
我第一次从南门来。他指了指身后的岔路,能带我去教室吗
我从刚刚的事情反应过来。
忙答道:好、好的。
然后我便快步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绣着校徽的裙摆扫过小腿,步伐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心里不住默念：快些到教室就好了......
路上,我们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晃动着。
因为我们学校的教学楼都是四合院的样式,一栋连着一栋。
说实话,第一次来,确实很难找到去教室的路。
我们的教室在三栋,中间要穿过一栋和二栋的一楼长廊。
他紧紧地跟着我,我们一路无言。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教室门口了。
我低头看了看表,离上课不到五分钟。
老师已经在教室里了,教室里也已经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我瘪了瘪嘴。
小声呢喃道:不会刚开学就被老师批评教育吧。
今天可真是不顺啊。
不过嘴上倒没有迟疑,大喊了一声报告。
老师听到报告声,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打转。摆了摆手,便让我们进来了。
放下书包,方枝就凑耳过来：你们怎么会......
碰巧遇到。我急忙截住话头,假装整理课本。
可笔却在掌心打滑,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墨痕。
心里总有一股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用言语却是很难描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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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课间插曲
之后的时日,我们像两条平行线。
只是每当阳光洒进教室时,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掠过倒数第二排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
高中的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步入了十月,校园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天气微微透出了一丝凉意。
记得前几天我们还穿着短袖三五成群的在走廊上打闹,好不肆意。
不过接下来在体育课上发生的一件事,倒是拉近了我与他的关系。
高中的体育课向来是最受欢迎的课程。只需在操场集合点名,之后便是令人期待的自由活动时间。
每每临近体育课,教室里总会提前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景云岫,下午打球去啊刚买了个新球,正好试试手感！
高鹏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教室后方传来。
我循声回头,看见他正拍打着手中崭新的篮球,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景云岫懒洋洋地靠在桌椅上,漫不经心地比了个OK的手势:
行啊。他微微上扬的尾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这段对话清晰地传到了前排。
方枝立刻转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到：听见没帅哥下午要打球诶！
她狡黠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技术好不好不重要,重点是——养眼啊！
前排的女生闻言立刻加入话题：哎哟,咱们方大小姐又犯花痴啦
她用手肘碰碰我,栖栖你说是不是
我抿嘴轻笑,故意拖长了声调：才不是呢～我们家枝枝心里只有我,对吧说着亲昵地挽住方枝的手臂。
方枝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红着脸辩解：就是就是！栖栖又温柔又漂亮,谁要看那些臭男生啊！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我们可是锁死的！
这番对话惹得我们几个笑作一团。方枝也不恼,反而配合地做了个鬼脸。
这样轻松的打趣,正是课间十分钟里最寻常不过的小插曲。
外面的阳光照进教室,将我们嬉戏打闹的身影投在了灰白色的墙上,交织成一幅青春的剪影。
6
无辜躺枪
……
下午的体育课,方枝因为要参加市里的中小学生演讲比赛。
便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做赛前辅导。
临走时她还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袖口：栖栖,记得帮我看看景云岫打球的样子啊～
我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啦,花痴鬼。
跟着其他女生来到操场时,体育老师照例点完名就宣布解散。
人群立刻像炸开的爆米花般四散开来。男生们迫不及待地冲向篮球场,女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散步。
我独自走上水泥看台,找了个阳光晒得暖洋洋的位置坐下。
夕阳悬在教学楼的墙角,余晖把整个操场都浸染包裹着。
塑胶跑道也被夕阳镀上一层柔亮的光泽,从远处看。
宛如一条燃烧的红丝带。
篮球架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斜斜地投在地面,也落在了我身上。
我注视着篮球场,少年们活力四射,他们奔跑、跳跃。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青春肆意的气息。
当然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他单脚急停,迅速转身,篮球在指尖划出一条金色弧线。
起跳时脊背紧绷。
夕阳裹着他的影子轻松掠过了篮板。
再转身,篮球便已入网。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浅蓝色校服上。被微风扬起的发梢,无不散发着魅力。
篮球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景云岫完成一个漂亮的上篮,场边的女生们便激动地跺着脚,有几个甚至夸张地捂住了嘴。
她们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修长的身影在球场上来回穿梭。
我坐在看台上,看着那些女孩脸上藏不住的欢跃与倾慕——
有人咬着下唇强装镇定,有人已经兴奋得双颊绯红,还有人正偷偷用ccd拍照录像。
可能青春期的喜欢就是这样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热烈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正眯眼享受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间时。
缘分总是来的好巧不巧。
一个篮球突然如离弦之箭,就朝我飞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疼出了眼泪。眼前金星乱冒,我下意识捂住额头蜷缩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急切的声音从篮球场上传来。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便看见景云岫气喘吁吁满脸歉意地站在我面前,额头上还挂着汗水。
他顺势便蹲在了我的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顿了顿,然后开口道：没事……,就是有一些疼。
他急忙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被砸的地方。
然后不停地跟我道歉：真的太对不起了,都怪我传球太用力,没注意到这边有人。
有一点点肿起来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他的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
他一连串的关心话语,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看着还蹲在我旁边的景云岫。
摇了摇头,低语轻声对他说：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好啦。
他似乎更愧疚了,索性在我身边坐下：我陪你休息会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我们就这样坐在看台上聊了起来。他说起刚才的球赛,我讲着方枝的趣事。
我看向他的眼眸,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亮,目光柔和,似有暖意在眼中荡漾。
而我专注的眼神里,在不知觉间,也掠过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下课后,我们互相用小纸条留了联系方式。
栖栖！
这时,方枝也在远处喊我的名字,让我一起去吃饭。
我朝他挥挥手,他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阳光下他的身影修长而清晰。
一路上,我走的都十分轻快,笑意在唇边轻漾。
7
午夜深聊
那天放学一进家门,我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迫不及待地找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跳突然漏了半拍——通讯录那里赫然显示着一条好友申请。
那个熟悉的昵称让我的手指微微发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点击了通过验证。
因为——这就是——景云岫的微信！
我刚通过,对面就发来了一个可爱的打招呼的表情包。
我咬着下唇轻笑,连忙在收藏里翻找出最可爱的表情回复他。
叮咚！
消息提示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脆。他的第一条消息就让我心头一暖：
头还疼吗
简单的三个字我反复读了好几遍,才郑重地敲下回复。
那个夜晚,手机屏幕的微光一直亮到凌晨。
我们聊喜欢的电影,聊讨厌的数学题,聊食堂最难吃的菜。
具体说了什么早已模糊,但记得屏幕那头的他总能精准接住我每一个跳跃的话题。
后来才明白,那个横空飞来的篮球,就像是青春特意安排的恶作剧。
它莽撞地撞开了一扇门,让我们看见彼此世界里不一样的风景。
日子像被风吹动的书页一样,哗啦啦的翻过,我们的聊天记录却越来越长。
但在学校里,我们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擦肩而过时心照不宣的微笑,人群中偶尔交汇又迅速错开的视线。
这种默契的不熟,反倒成了最甜蜜的密语。
8
雨中共伞
深秋的寒意渐浓,转眼便迎来了期中考的日子。
考试那天,天气压抑的让人都喘不过来气儿。
我穿梭在去考场的人群中。
从走廊向楼下远望。
正瞅到有几片银杏叶正随着风摇曳,在空中飞舞。
不一会儿,冷雨淅沥而下,耳畔里传来满是滴答……滴答……的雨声。
寒意阵阵袭来。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加快了去考场的步伐。
这次期中考是五校联考,学校格外重视,完全按照高考标准布置考场。
第一天上午考的就是语文。
坐在考场上的我,奋笔疾书,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每一次抬头看钟,我都会调整一次答题节奏。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所有人都精力高度集中,认真地完成着试卷。
终于,在打铃的最后一分钟
——交卷！
我如释重负地合上了笔帽,安心在原位等着老师来收答题卡。待老师整理完所有答题卡后。
我缓缓起了身,拿了我的书包,准备去食堂吃饭。
下楼梯时,我习惯性地检查书包夹层。
突然心头一紧。
啊！
居然没带伞！
这可怎么办
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早上明明看过天气预报,怎么还是把这茬给忘了
望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雨幕,我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没伞的我只得暂时躲在一楼书吧,眼巴巴地盼着能遇见相熟的同学。
怎么,没带伞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便看见景云岫正站在我的身后。
手里拎着一把黑色自动折叠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今天穿了件浅色系卫衣,衬得整个人十分清爽。
嗯,早上出门太急,忘带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
现在雨下的好大,只有看等会儿雨会不会小一点了。
他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外面下的正大的雨。
忽然把伞往我这边递了递：拿着吧,我书包里还有一把。
我愣了一下,没接：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待会儿自己淋雨跑回去。
他轻笑一声。
直接伸手把伞塞进我手里：骗你干嘛
我握着伞柄,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暖烘烘的。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那……谢谢啊。
我抿了抿唇,撑开伞,你要去食堂吗要不……一起
他呆呆看着我,手里并没有其他动作,我瞬间就明白了。
嗯……他只有一把伞。
我脸一热,赶紧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笨蛋,我的意思是……可以一起撑啊！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
他的眼神很轻,连眼角微微纹路都透露着暖意。
肩膀微微颤动,小声说道。
……行,那一起走吧。
雨幕中,我们并肩走着,伞不算大,他的肩膀时不时贴我一下。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了一点点细小的雨珠。
他的侧脸在雨天的光影下显得更加好看。
你往这边靠一点,别淋湿了。他忽然开口,同时往我这边挪了一小步。
哦……好……我小声应着。
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
风打在脸上,拂过发丝。
耳边只剩下紊乱的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思绪如同那几片银杏叶一样无处安放。
9
成绩
……
一周过后,期中考的成绩终于揭晓了。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成绩单。
当看清成绩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稳定发挥,分数比预想的还要理想！
松了口气后,我忍不住悄悄瞥向他的成绩单。
这一看,却让我彻底惊住了——他竟然是全班第一！
这也太离谱了吧明明长着一张让人挪不开眼的脸,成绩还能这么逆天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翻阅着试卷。
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试卷上流畅地书写着,神色淡然,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我悄悄望着他,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不仅仅是那个成绩优异的少年,更是我心里悄然生长的一抹温柔的光。
看向他的目光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赞赏和倾慕。
……
10
误会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高二下学期。不知从何时起,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每天午休时分,我们总是不约而同地在食堂相遇。他总会为我留好位置,而我也会习惯性地多买一份他爱吃的鸡排。
放学后,我们常常并肩走在林荫道上,一起回家。
就这样,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我们的关系像初春的嫩芽般,不知不觉间抽枝展叶,渐渐茂盛起来。
……
一日,我们如常在校门口那棵梧桐树下碰头。
景云岫斜倚着斑驳的树干,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见我来了便直起了身。
今天数学试卷做得怎么样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我手中沉甸甸的书包,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一瞬间,一股细微的战栗感流遍了全身。
还...还行。我低头盯着脚下运动鞋,喉头发紧。
暮色渐浓,教学楼突然亮起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投映在水泥路面上,一浅一深,交叠分离。
沈昭栖！景云岫！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李老师淬了冰的声音传来。继续说道:
放学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
我们同时转身,她站在路灯惨白的光圈里,教案边缘在怀中折出锋利的弧度。
景云岫的书包啪地掉在地上,习题册散了一地。
我们呆愣原地,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犹如一株枯槁的树木。
脸色惨白如纸,心跳加速,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
立刻回家。李老师用鞋尖踢开一本册子,
严肃道:明天早自习来我办公室。
翌日晨读的朗朗书声中,李老师的高跟靴叩击声由远及近。
她屈起食指敲我们课桌的力度让我水杯中的水都荡漾起来。
沈昭栖,景云岫,跟我到办公室。
我手心冰凉,颤抖不止,全身都被这冰冷的恐惧感所笼罩。
我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味。
李老师重重地把教案拍在桌上。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昨天放学后怎么回事
景云岫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站好！谁允许你们靠这么近的
老师,我们只是在讨论题目...我小声辩解道。
我的手指无力地抓着衣角,像是在抓住最后的支撑。
讨论题目她冷笑一声,我教书二十年,什么借口没听过
她猛地拉开抽屉,取出一叠试卷,看看你们最近成绩的波动！
从今天起,放学后立刻各自回家。
如果再让我看见……
未尽的话语悬在早自习铃声中。
我们转身走出办公室,只听见钢笔尖重重划破纸页的声响。
终于……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胸口的沉重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心中的委屈如潮水涌来,淹没了所有理智。
景云岫见到这样的我,神色慌张,颤抖的用手捏紧我的衣角,汗水从他掌心流出。
他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
别害怕,我一直在。
他的话,让我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一下,哽咽的声音终于停歇下来……
……
11
秘密
那件事最终像粉笔字一样被时间轻轻擦去,好像没有任何痕迹。
李老师没再追究,家长会上也无人提及,可那根刺却悄悄扎进了我的心底。
梧桐树下的黄昏成了记忆里的标本。
我们默契地避开所有可能独处的时刻——他不再在食堂与我一起吃饭。我也不再绕路经过篮球场。
偶尔在走廊上擦肩,校服衣袖相触的瞬间,两人也都会条件反射般错开半步。
高考倒计时牌撕得越来越快,那些未尽的解释渐渐被试卷淹没。
有时晨读抬眼,也会看见他认真的模样。但我很快便会把头低下埋进我的书本里,不再多想。
六月蝉鸣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青春的气息。
最后一次整理课桌时,我从书本里翻出半张被揉皱的草稿纸,上面是他帮我推导的三角函数公式。
墨迹已经晕开,像那年期中考试落下的雨一样。
或许青春本该如此——有些心事不必说破,就像生长的梧桐树不会去追问飘落的叶子。
……
多年后的某个黄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指缝。
晚风撩起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我忽然望见他眼底映着当年林荫道下的光影。
那时候……我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痕。
你是不是...他的睫毛在夕阳里颤了颤。
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时,我听见二十七岁的他,仿佛还藏着十七岁的心跳。
嗯。
他的喉结滚动,脸刷的一下涨红了起来。
暮色将至,一束光打来,将我们的身影投映在斑驳的墙面上。
气氛逐渐暧昧,他俯下了身。
我并没有反抗。
两个影子逐渐渐重叠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