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攥着食堂餐盘的手指节发白,番茄炒蛋的汤汁顺着不锈钢边缘滴在帆布鞋上。林雨晴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逼近时,我闻到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像打翻了一整瓶蜂蜜。
就你也配坐在江浩旁边她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在我锁骨上,看看你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知道这个位置以前坐的是谁吗
食堂忽然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后颈密密麻麻的视线,像被一百只蚂蚁爬过。右边第三排戴眼镜的男生偷偷举起手机,左边穿碎花裙的女生把咬了一半的鸡腿放回餐盘。
三天前我也是这些看客中的一员。
那时我刚把兼职赚来的三百块塞进书包,就被江浩堵在实验楼后的梧桐树下。这个传说中打断过三根棒球棍的校霸歪头吐掉烟头,火星在暮色里划出暗红的弧线。
苏小暖他扯开嘴角笑,左耳黑曜石耳钉闪着冷光,听说你很缺钱
此刻我盯着林雨晴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发,突然想起江浩开出的条件：假扮他女朋友一个月,日结五百。当时我摸着书包里医院缴费单的折角,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成交。
跟你说话呢！林雨晴猛地掀翻我的餐盘,米饭黏糊糊地粘在牛仔裤上。她身后的跟班发出夸张的嗤笑,我数了数,五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中穿铆钉皮衣的那个正把玩着打火机。
我慢慢站起来,158的个子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她鼻尖那颗水钻。食堂顶灯在她眼影上投下紫色的光晕,让我想起上周解剖课上被福尔马林泡胀的兔子眼睛。
林学姐,我听见自己用给小学生家教时的温柔语气说,你睫毛膏晕到卧蚕了。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里,林雨晴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短视频。她的小跟班们集体后退半步,穿铆钉皮衣的男生手一抖,打火机啪嗒掉进紫菜蛋花汤里。
你找死！尖利的指甲朝我脸上挥来时,我猛地弯腰去捡勺子。林雨晴的高跟鞋在油渍上打滑的声响清脆得像是摔碎了一整盒粉饼,她整个人扑进隔壁桌的麻辣香锅盆里时,红油汤溅起来三寸高。
我蹲在地上捂住嘴,余光瞥见江浩插着兜从二楼走下来。黑色卫衣兜帽遮住他大半张脸,但紧绷的下颌线还是让我想起那天他拽着我手腕往行政楼走时,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
浩哥！林雨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香锅盆里传出来,她推我！
我保持着捡勺子的姿势没动,后腰抵着冰凉的餐桌腿。江浩的运动鞋停在我视野边缘,鞋带松了一根,沾着可疑的红色痕迹——可能是上周他把人按在篮球场时蹭到的鼻血。
起来。他踢了踢我的鞋尖。
我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发现他手里拎着杯珍珠奶茶。吸管已经被咬得扁扁的,杯壁上凝着水珠,这画面诡异得像老虎叼着奶瓶。
林雨晴被跟班们扶起来时,米白色连衣裙前襟糊着辣椒皮和花椒粒。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沾着片香菜叶,随着抽泣的动作一颤一颤。
浩哥你看她...她伸手去抓江浩的衣角,被他侧身躲开。
我数着地砖上的裂纹,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声嗤笑：能耐啊苏小暖。
奶茶杯被重重搁在桌上,江浩抬手扯掉兜帽,露出眉骨新鲜的擦伤。他弯腰凑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混着薄荷烟的青草香,后颈汗湿的发梢几乎蹭到我鼻尖。
装什么小白兔,他压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那天在教务处偷换处分记录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
我呼吸一滞。上周五教务处值班老师去厕所的三十七秒,我确实调换了江浩的处分通知书。他因为打群架要被记大过,而我需要他保持校霸身份来镇住总想克扣工资的奶茶店老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垂下眼帘,盯着他锁骨位置晃动的银色吊坠。水滴形状的,边缘有细小的裂痕。
江浩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我吃痛地抬头,正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周围响起手机拍照的咔嗒声,但我注意到他拇指在微微发抖——这个发现比林雨晴的尖叫更让我心惊。
继续装。他松开手时在我校服领口留下道红印,晚上七点,实验楼后。
林雨晴的哭声突然拔高八度：浩哥你怎么能！我才是...
江浩转身往外走,经过麻辣香锅档口时顺手抄起瓶辣椒酱。玻璃瓶在阳光下划出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二十米外的垃圾桶,哐当一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我坐回座位时,发现那杯奶茶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币。粉红色的,边角染着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2、我攥着那张染血的钞票往图书馆跑时,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有人把林雨晴摔进麻辣香锅的视频传到了校园论坛,标题是《校花变泼妇实录》,播放量已经破万。
晚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鼻腔,我却想起江浩捏着我下巴时,喉结上那道月牙形的疤。那疤痕很新,结的痂还泛着粉红色,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小暖！室友陈安安在自习室门口冲我挥手,她怀里抱着《解剖学图谱》,马尾辫上别着卡通青蛙发夹,今天奶茶店没排班
我下意识扯了扯衣领遮住红痕：老板说电路检修。其实是江浩让整条小吃街的商户都提早打烊,这话当然不能告诉安安。
刚要推开自习室的门,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林雨晴的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从走廊尽头飘来,我数着脚步声——七个人,包括那个穿铆钉皮衣的男生。
苏小暖。林雨晴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听说你妈妈在第三医院住院部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握着门把的手渗出冷汗。走廊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在瓷砖上投下扭曲的光影。陈安安吓得缩到我身后,解剖图谱哗啦掉在地上。
让我想想,林雨晴踩着我的影子逼近,403病房肝硬化晚期她新做的水晶甲划过我耳垂,你说要是突然停氧...
我转身的瞬间,铆钉男生已经举起手机对准我。镜头红灯闪烁,他们在录像。林雨晴精心补过妆的脸在镜头里楚楚可怜,只有我能看见她眼底淬毒的冷笑。
学姐,我露出奶茶店打工时的标准微笑,你假睫毛歪了。
林雨晴的表情裂开一道缝,她猛地抓住我手腕往墙上撞。我顺着她的力道踉跄两步,后背抵到消防栓的玻璃柜。陈安安的惊叫声中,我听见金属锁舌弹开的轻响。
你们在干什么！巡逻的保安大叔从楼梯口探出头。
林雨晴的跟班们瞬间散开,我趁机抓住灭火器喷管。干粉喷射的轰鸣声里,白色烟雾像暴风雪席卷走廊。尖叫声四起时,我摸到林雨晴的蕾丝裙摆,把整罐防狼喷雾塞进她手提包夹层。
我的眼睛！林雨晴的惨叫格外悦耳。我拉着陈安安蹲在墙角,看她像无头苍蝇般撞翻垃圾桶。铆钉男生举着手机原地转圈,镜头拍下了林雨晴用GUCCI包砸消防栓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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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器突然炸响,喷淋头开始下雨。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江浩倚在楼梯拐角处。他指尖转着把银色钥匙,正是消防栓柜门上挂着的那把。
挺会玩啊。他冲我挑眉,水珠顺着喉结滑进衣领。我这才发现他换了件黑色工字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上面有道新鲜的抓痕。
陈安安突然掐我胳膊：小暖！论坛！
我摸出泡了水的手机,勉强看见最新热帖——《惊！校花深夜破坏消防设施》。视频里林雨晴举着灭火器乱喷的模样,活像马戏团受惊的孔雀。
江浩嗤笑一声,把钥匙抛向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钥匙划出银亮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进主任地中海发型的正中央。
主任,他懒洋洋地开口,你们该换监控摄像头了。说罢抓起我手腕就往安全通道拖,陈安安的惊呼被防火门重重截断。
我被他拽着在应急灯绿光里狂奔,直到钻进实验楼后的灌木丛。蝉鸣声突然放大,他松开手时,我腕上多了圈淡红的指痕。
解释。他掏出口香糖扔进嘴里,薄荷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这才注意到他右手关节破皮了,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防狼喷雾是我上周买的。我擦掉睫毛上的水珠,至于消防栓...
他突然捏住我后颈,温度比喷淋的冷水还刺骨。我被迫仰头看他,发现他耳垂在渗血,黑曜石耳钉不知去向。
教务处监控,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的,是你黑的
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咆哮,我盯着他锁骨上的银吊坠。水珠顺着裂痕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像道小小的银河。三天前我在奶茶店更衣室捡到过同样的吊坠,当时别在店长女儿的芭比娃娃脖子上。
江浩,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妹妹的医疗费还差多少
他瞳孔骤缩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这个秘密是上周替护士长整理病历时发现的,7岁女孩江雨薇,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家属签名那栏写着龙飞凤舞的江浩。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在发抖。远处传来野猫的嘶叫,我摸到口袋里医院缴费单的硬角,轻声说：明天是缴费截止日。
他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后腰撞上梧桐树干的疼痛让我闷哼出声,他整个人压上来时,我闻到他衣领上的消毒水味,和第三医院走廊里的一模一样。
苏小暖,他呼吸喷在我耳畔,你比林雨晴危险多了。
3、我蜷缩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数点滴时,消毒水味混着江浩外套上的薄荷味钻进鼻腔。他靠在窗边玩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咔嗒声与监测仪滴滴声重叠,惊醒了睡梦中的母亲。
小暖...母亲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别做傻事。
我浑身一僵。江浩收起打火机走过来,黑色马丁靴踩碎月光,在瓷砖上投下扭曲的影。他弯腰掖被角的动作熟练得不像校霸,倒像照顾妹妹多年的哥哥。
阿姨,他声音放得轻软,我们是同学。袖口滑落时露出小臂狰狞的疤痕,像条盘踞的蜈蚣。
母亲浑浊的眼珠转向我,我慌忙抓起缴费单：医药费交上了,是学校奖学金...话没说完就被江浩拎着后领拽出病房,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灼得我后颈发麻。
凌晨三点的住院部走廊空无一人,他把我按在消防通道的门板上。安全出口的绿光在他眉骨投下阴翳,那道新鲜的擦伤结着暗红的痂。
为什么帮我我盯着他领口晃动的银吊坠。吊坠背面刻着的薇字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和奶茶店芭比娃娃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巴掌大的烧伤疤痕。我呼吸一窒——这疤痕的形状,竟和上周解剖室失火时烧毁的标本台完全吻合。
三个月前,他指尖摩挲着疤痕,有人往更衣室扔烟头。他掏出手机划开相册,监控截图里穿铆钉皮衣的男生正在撬奶茶店后门,你猜是谁指使的
我猛地想起店长女儿被烧毁的娃娃,喉咙发紧：林雨晴
聪明。他忽然捏住我下巴,拇指蹭过我结痂的咬痕,现在知道为什么找你假扮女友了
走廊突然传来推车声,我们同时后退半步。我后背撞上冰冷的消防栓,他低头点烟时火光映亮眼底血丝,我才发现他校服袖口沾着暗褐色污渍。
明天有场好戏。他吐出烟圈,在警报器响起前掐灭烟头,敢来吗
我还没回答,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班级群炸出99+消息,置顶视频里林雨晴正对着镜头抹眼泪：苏小暖偷了我爸送江浩的劳力士...
画面切到教务处,主任油腻的肥手正拍着桌子：必须记大过！我认出他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上周三我看见林雨晴往他抽屉塞过同款首饰盒。
江浩突然低笑出声,把手机抛给我。屏幕上是林雨晴父亲公司的偷税记录,还有她给主任发暧昧短信的截图：备份发你邮箱了。
我抬头时,他正把银吊坠塞进我手心。金属残留的体温烫得我指尖发颤,吊坠裂痕里嵌着微型摄像头,红灯微弱地闪烁。
明早八点,他转身走向楼梯口,带着这个去校长室。
我攥着吊坠回到病房,发现母亲床头多出盒进口护肝药。药盒下压着张字条,狂草字体力透纸背：你妈的主治医师是我表舅。
晨光刺破窗帘时,我正在校长室门口调整校服领结。林雨晴的香水味比人先到,她今天换了纯白连衣裙,像朵沾露的百合。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她指尖戳着我胸口的校徽,等会儿你妈...
我猛地抓住她手腕往门把手上按。校长室实木门轰然洞开,五十寸液晶屏正在播放监控录像——林雨晴往奶茶店更衣室塞烟头的画面清晰得能看见她颤抖的睫毛。
这是诬陷！她精心修饰的指甲掐进掌心,苏小暖伪造...
校长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外放声在死寂的办公室炸开：林先生,关于您女儿指使纵火的事...电话那头是江浩懒洋洋的嗓音,要听听证人录音吗
林雨晴踉跄着跌坐在地,精心打理的卷发黏在惨白的脸上。我蹲下身,用她昨天划伤我脖子的水晶甲挑起她下巴：学姐,你粉底卡纹了。
江浩踹门进来时,我正把银吊坠交给校长。他黑色夹克沾着晨露,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像个刚打完架的早餐店老板。
处理完了。他把豆浆塞给我,杯壁贴着创可贴,你妈转去VIP病房了。转身时后腰露出绷带边缘,血迹在白色纱布上晕成梅花。
我追上他时,朝阳正穿透实验楼的玻璃穹顶。他靠在梧桐树下点烟,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我夺过打火机,发现底部刻着薇字,和吊坠上的如出一辙。
你妹妹...我刚开口就被他按在树干上。带着血腥味的吻落下来时,我尝到咸涩的泪水。远处传来早读铃声,他颤抖的指尖解开我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的胎记。
果然是你。他额头抵着我肩膀,声音哑得像砂纸,七年前火灾里的小哭包。
记忆突然翻涌。福利院冲天火光中,有个戴银吊坠的少年背着我冲出火海。他后颈的烧伤在月光下泛着水光,和我胎记的形状完美重合。
4、我攥着江浩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锁骨下的疤痕。晨露顺着梧桐叶滴在脖颈,凉得我打了个寒颤,却浇不灭胸腔里沸腾的记忆。
七年前的浓烟中,少年背着我穿过噼啪作响的走廊。我的泪水渗进他后颈的伤口,他疼得闷哼却不肯松手：抓紧！
此刻江浩的呼吸喷在我胎记上,滚烫得像当年舔舐窗棂的火舌。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他猛地将我推进灌木丛,黑色夹克兜头罩下时,我闻到他袖口残留的汽油味。
待着别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三个手持钢管的社会青年从围墙翻进来。领头的光头纹着滴血狼头,正是林雨晴朋友圈合照里那个干哥哥。
手机在掌心震动,林雨晴的语音消息自动播放：浩哥哥要是敢动我爸公司,我就把福利院纵火案真相发到论坛哦~背景音里有婴儿啼哭,我浑身血液结冰——那是江浩妹妹所在的儿童血液科！
江浩抄起墙角的铁铲迎上去,金属碰撞声惊飞满树麻雀。我摸到他夹克内袋里的U盘,贴着税务证据的标签被血渍晕开。灌木刺扎进小腿的疼痛让我清醒,七年前我就该死在那场火里,是江浩用满背烧伤换了我锁骨下的胎记。
小心！我的尖叫和钢管破风声同时响起。江浩侧头躲过致命一击,铁铲却脱手飞进喷水池。光头男狞笑着举起钢管,我抓起鹅卵石砸中他膝盖——这招是跟奶茶店后巷的野猫学的。
趁他们分神的瞬间,我拽着江浩翻过蔷薇花架。月季刺划破校服裙,却在触及皮肤前被他的手掌隔开。温热血珠滴在我脚踝,我才发现他右手虎口裂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去儿科病房！他把我推进安全通道,反手锁上铁门。钢管砸门的巨响中,我听见他嘶哑的喊声：七楼713！
消毒水味刺得眼眶发酸,我撞开消防门时,正看见林雨晴举着手机站在重症监护室前。她新做的美甲在屏幕冷光下泛着毒蘑菇般的紫色,镜头对准病房里插满管子的女孩。
直播间的宝宝们看好了,她甜腻的嗓音让我作呕,这就是勾引我男朋友的贱人妹妹...
我抄起墙角的轮椅砸过去,金属撞击声惊动整层楼的报警器。林雨晴尖叫着跌倒时,直播手机滑到我脚边,弹幕疯狂滚动着【校花杀人啦】。
不要！她扑过来抢手机的样子像条脱水的鱼。我闪身躲开,后背撞上自动贩卖机。易拉罐哗啦啦砸落,我抓起罐装咖啡砸向消防报警器。
喷淋头启动的瞬间,我扯开嗓子大喊：有人纵火！浓烟从楼梯间涌来——江浩点燃了那件浸满汽油的夹克。
混乱中我撞开713病房门,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里,小女孩苍白的脸与记忆重叠。七年前江浩跪在救护车前求医生先救她,自己却因烧伤感染高烧三天。
薇薇别怕。我扯掉输液架上的报警器,抱起轻得像羽毛的女孩。她脖颈上银吊坠硌着我锁骨,和江浩那枚裂痕完全吻合。
安全通道挤满逃窜的人群,林雨晴的尖叫从电梯井传来。我踹开应急出口时,江浩正撑着消防斧半跪在血泊里。光头男躺在地上抽搐,另外两人不见踪影。
带她走！他把车钥匙抛给我,指尖在密码锁留下血指印,去老码头23号仓库。
我摇头后退,怀里的薇薇突然咳嗽着醒来。她冰凉的小手贴上我胎记,气若游丝地喊：暖暖姐...我如遭雷击——当年蜷缩在福利院角落给我递糖果的小女孩,竟然是她！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江浩突然暴起将我推下楼梯。我护着薇薇滚进地下车库时,听见上方传来玻璃碎裂声。抬头只见江浩像断线风筝般撞破彩窗,漫天玻璃雨中,他最后的口型是快跑。
甲板腥咸的海风里,我攥着染血的U盘和吊坠。怀中的薇薇还在发烧,货轮鸣笛声撕破夜幕时,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彩信。照片里江浩被铐在警车后座,配文是林雨晴的语音：游戏才刚开始呢~
我咬破嘴唇点开隐藏相册,七年前火灾现场的照片清晰可见——举着火把的竟是幼年林雨晴！她脚边打翻的煤油桶上,印着如今已是上市公司LOGO的图腾。
海浪拍打船舷的节奏渐渐与心跳重合,我轻轻擦掉薇薇眼角的泪。当朝阳跃出海平面时,我在匿名论坛上传了最后一份文件。标题是《林氏集团千金纵火实录》,附件里二十年前的领养证明赫然显示,我和江浩的血型都是罕见的Rh阴性。
5、我抱着薇薇蜷缩在集装箱夹缝里,咸腥的海风灌进领口。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论坛帖子点击量正以每秒上千的速度暴涨。林雨晴尖叫着砸电脑的视频被做成表情包,蛇蝎校花的热搜后面跟着爆红的火焰符号。
姐姐...薇薇滚烫的额头抵着我锁骨,那里淡粉的胎记正在发烫,哥哥说...要笑着等天亮...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淋在薇薇发紫的嘴唇上。货轮突然剧烈颠簸,甲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林雨晴甜腻的笑声混在汽笛声中,像毒蛇吐信般刺入耳膜。
找到你们啦~她举着射鱼枪踢开集装箱门,珊瑚粉美甲在探照灯下泛着血光。身后两个纹身男提着汽油桶,正是那天在校园围堵江浩的打手。
我把薇薇藏到铁箱后,抓起生锈的扳手站起身。海风掀起染血的校服裙摆,我摸到口袋里的银吊坠——江浩被押上警车前,用口型告诉我吊坠里有微型定位器。
你知道吗林雨晴用射鱼枪瞄准我心脏,江浩在看守所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哦~她突然神经质地大笑,他爬着求我放过你的时候,好像条狗啊！
我攥紧扳手,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让我清醒。货轮正在转向,远处灯塔的光扫过林雨晴扭曲的脸,她脖颈上挂着江家祖传的玉佛——那是上周她从江浩重病的母亲手里抢走的。
直播开着呢,她示意跟班举起手机,三百万观众看着你跳海,多浪漫呀~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护栏。海浪在脚下咆哮,突然想起七年前福利院的火场里,江浩也是这样把我护在悬崖边。他后背的烧伤被月光镀成银色,像天使折翼的痕迹。
你在发抖呢。林雨晴扣动扳机的瞬间,货轮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直升机螺旋桨的气流掀翻射鱼枪,探照灯雪亮的光柱里,江浩抓着软梯从天而降。他病号服上渗着血迹,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披着星光的神明。
警察还有三分钟到。他落地时把我护在身后,掌心滚烫的温度灼伤我手腕,带薇薇去驾驶舱。
林雨晴的尖叫被警笛声淹没,她疯狂地挥舞美工刀冲过来。江浩侧身闪避时,我看清刀柄刻着林氏集团的logo——和七年前火灾现场的煤油桶一模一样。
小心！我的尖叫与刀刃入肉声同时响起。江浩徒手抓住刀刃,鲜血顺着腕骨滴在我手背。他反手夺过美工刀扎进林雨晴肩膀,动作狠厉得像头受伤的狼。
警方的快艇包围货轮时,林雨晴正跪在甲板上撕扯头发：我爸是林氏董事长！你们不能...她精心种植的头发大把脱落,露出斑驳的头皮,直播间弹幕瞬间被【秃头校花】刷屏。
我扶着栏杆呕吐时,江浩用没受伤的手捂住我眼睛。血腥味里混着他袖口的薄荷香,我听见他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像七年前背着我冲出火场时的节奏。
三个月后的表彰大会上,校长亲自给我别上见义勇为奖章。林氏集团偷税漏税案牵扯出二十年前的纵火案,林雨晴在镜头前崩溃的样子成了年度热梗。我摸着锁骨下的胎记,看向最后一排戴着口罩的江浩——他正在给薇薇剥橘子,指尖还缠着绷带。
散场时他把我堵在荣誉墙后,奖状玻璃框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苏小暖,他呼吸喷在我耳尖,假扮女友的合同...要不要续约
我摸出皱巴巴的日结五百协议,在背面唰唰写下新条款：期限改成永久。他愣神的瞬间,我抢过他口袋里的银吊坠,将两枚裂痕完美的拼成心形。
窗外玉兰花被春风卷进教室,落在我们紧握的掌心里。远处传来薇薇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校园广播站飘来的歌声：这世界总有人为你而来,踏破荆棘奔赴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