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的老婆是猫仙子 > 第一章

第一章
苏州城的春日,桃红柳绿,连空气中都飘着甜腻的花香。醉仙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一位锦衣公子正举着酒杯,对同桌的胖公子高谈阔论。
富富兄,你我这般人物,就该学那江湖侠客,快意恩仇!夏小乐一仰脖,杯中酒液滑入喉咙,他故意把动作做得潇洒,却不小心呛到,咳嗽起来。
对面的富富连忙拍他的背:小乐,慢点喝,慢点喝。
夏小乐摆摆手,抹去眼角呛出的泪花,强撑着面子道:无妨!大侠喝酒,就该这般豪爽!他说着,又压低声音,我听说城西那家赌坊有人出老千,不如我们今晚去'行侠仗义'一番?
邻桌的说书人老周闻言,忍不住摇头轻笑。这夏家公子年方二十,长得倒是俊俏——眉如剑锋,眼若明星,一身月白长衫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只可惜,明明是个读书种子,偏要学那江湖莽汉,整日里与一群纨绔子弟厮混,把放荡不羁当做侠客风范。
小乐,你爹要是知道你又去赌坊......富富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夏小乐一拍桌子,我爹整天就知道叫我读书考功名,烦都烦死了。再说了,我们这是去惩奸除恶,又不是去赌钱!
他说得慷慨激昂,却没注意到楼梯口上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夏家的管家和护院。
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回府。管家恭敬地说,眼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夏小乐肩膀一垮,嘟囔道:又来了......
回府的路上,夏小乐磨磨蹭蹭,故意绕远路。经过一棵老槐树时,忽听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喵呜。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团雪白的身影从枝叶间跌落。
哎哟!夏小乐下意识伸手接住,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稳稳落在他臂弯里——是只通体雪白的猫,右前腿有一道伤口,正渗着血珠。
奇怪的是,这猫不似寻常野猫那般惊慌挣扎,反而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直直望着他,目光灵动得几乎像人一般。
少爷,这野猫脏得很,还是丢了吧。管家劝道。
夏小乐本想同意,可那猫突然轻轻喵了一声,小爪子扒住他的衣袖,眼神竟似带着哀求。鬼使神差地,夏小乐脱口而出:带回去养着吧,毛色这么纯,说不定是吉兆。
回到夏府,免不了被父亲一顿训斥。夏小乐左耳进右耳出,心思全在那只白猫身上。夏母见猫儿毛色纯净如雪,眼睛清亮有神,也觉喜欢,便命人给它包扎伤口,安置在偏院。
夜深人静时,夏小乐偷偷去看猫。月光下,白猫的伤口竟已愈合大半,见他来了,优雅地站起身,尾巴高高翘起。
你这小家伙,好得倒快。夏小乐伸手想摸猫头,却被轻巧避开。白猫跳上窗台,回头看他一眼,眼神中竟带着几分......嫌弃?
夏小乐揉揉眼睛,再看时,猫已经蜷成一团睡了。他自嘲地笑笑,肯定是酒喝多了眼花。
他不知,这白猫正是菩萨座下的猫仙郑小恬,奉菩萨之命来点化他这个顽劣公子。更不知,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因这只猫而天翻地覆。
---
夏小乐清晨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哎哟!他猛地坐起身,发现手背上多了三道浅浅的红痕。罪魁祸首——那只雪白的猫正端坐在他枕边,尾巴优雅地卷着前爪,见他醒了,居然像人似的翻了个白眼。
你这小畜生!夏小乐伸手要抓,白猫轻盈一跃,稳稳落在衣柜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神里满是嫌弃。
丫鬟春桃端着洗脸水进来,见状笑道:少爷,这猫儿可灵性了。昨儿夜里厨房闹老鼠,它蹲在米缸上守了一宿呢。
夏小乐揉着手背嘟囔:守老鼠?我看它分明是去偷吃的!
白猫突然喵了一声,尾巴炸毛,仿佛听懂了似的。夏小乐一愣,随即自嘲地摇摇头——猫怎么可能听懂人话?
洗漱完毕,夏小乐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洒金笺,这是他昨晚熬夜写给醉仙楼头牌姑娘的情诗。正要折起,忽见白影一闪——
嘶啦!
我的诗!夏小乐惨叫一声。白猫叼着被撕成条状的洒金笺,几个起落蹿上房梁,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你给我下来!夏小乐抄起鸡毛掸子挥舞,却只打落一片灰尘,呛得自己直咳嗽。白猫在梁上悠闲地舔爪子,完全无视他的无能狂怒。
夏小乐气得早饭都没吃,直奔好友富富家诉苦。
你说这猫是不是成精了?夏小乐拍着桌子,它看我的眼神,活像私塾先生看我交的功课!
富富正啃着猪蹄,满嘴油光:一只猫而已,你想多了吧?要不我把我家大黄狗借你,保证把它撵得——
不行!夏小乐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也愣住了。明明气得要死,却下意识护着那只坏猫。
回家路上,夏小乐看见自家小厮阿福被几个恶仆围在巷子里欺负。他本不想管闲事,却听身后喵的一声尖利猫叫,接着背上一痛——白猫不知何时跟来,正用爪子抓他后背!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夏小乐莫名其妙对着猫说话,整了整衣冠走上前,住手!光天化日欺负我夏家的人,活腻了?
恶仆们一愣,见是夏家少爷,悻悻散去。阿福千恩万谢,夏小乐却回头找那只猫——哪儿还有影子?
晚饭时,夏小乐特意留了块鱼肉,悄悄放在自己院里。果然,不一会儿,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来了。它嗅了嗅鱼肉,居然...摇了摇头?
嘿!你这挑食的——夏小乐话没说完,白猫突然叼起鱼肉,嗖地蹿上墙头不见了。
好奇心驱使,夏小乐跟了出去。转过两条巷子,他看见白猫正把鱼肉放在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小乞丐碗里。小乞丐惊醒,看见凭空出现的鱼肉,连连磕头感谢老天爷。
夏小乐呆若木鸡。
次日清晨,夏小乐特意起了个大早,逮住正在庭院晒太阳的白猫,把它举到面前: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会听懂人话?
白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要是听得懂,就...就眨两下眼!
白猫眨了眨眼——一下,两下。
夏小乐手一抖,差点把猫扔出去:真成精了?!
白猫挣脱他的手,轻盈落地,尾巴高高翘起,走前还回头瞥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现在才知道?
夏小乐兴奋地跑去告诉富富,自己得了只灵猫。富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笑:小乐啊,你是不是酒还没醒?猫就是猫,再聪明也是畜生。
为了证明,夏小乐当场试验:咪咪,去把富富的钱袋叼来!
白猫...不,现在该叫它大名郑小恬了,蹲在窗台上纹丝不动,眼神里充满对智障的怜悯。
正当夏小乐尴尬时,街上传来喧哗声。一个卖菜老农被几个地痞围住,菜摊被掀翻,青菜萝卜滚了一地。
岂有此理!夏小乐热血上头,抄起富富家门闩就冲出去,光天化日欺负百姓,还有王法吗!
富富在后面急得跺脚:小乐!那是黑虎帮的人!
夏小乐已经冲进战局,门闩一挥——没挥动。他这才发现,自己连门闩都不会拿。领头的刀疤脸冷笑一声,一拳朝他面门袭来。
完了!夏小乐闭眼等死。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反而听见哎哟一声惨叫。睁眼一看,刀疤脸抱着手腕哀嚎,地上落着一枚铜钱。
七八个汉子欺负一个老人,也不嫌害臊。清凌凌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夏小乐抬头,只见临街酒楼的二楼窗边,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她约莫十八九岁,乌发如瀑,肌肤胜雪,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灵动得不可思议。
哪来的小娘们多管闲事!刀疤脸怒吼。
少女轻笑一声,随手一弹,橘子皮精准地砸在刀疤脸鼻子上。趁他愣神的功夫,少女从二楼一跃而下,白衣飘飘,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
接下来的场面,夏小乐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看似柔弱的少女,三拳两脚就把七八个壮汉打得哭爹喊娘。她动作快得带出残影,简直像...像猫扑老鼠般游刃有余。
还不滚?少女一瞪眼,恶棍们屁滚尿流地逃了。
夏小乐看得目瞪口呆,连道谢都忘了。倒是少女先开口了:你就是夏小乐?
姑娘认识我?夏小乐受宠若惊。
少女笑而不答,转身帮老农捡菜。夏小乐赶紧凑上去献殷勤,却被她一个眼神定在原地——那眼神,跟他家白猫不想被他摸时一模一样!
收拾完菜摊,少女拍拍手就要走。夏小乐急忙拦住: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请问芳名是...
郑小恬。少女顿了顿,初到苏州,暂无落脚之处。
那不如暂住寒舍!夏小乐脱口而出,随即觉得自己太唐突,赶紧补充,我家客房很多,我娘最好客了!
郑小恬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好啊。
回府路上,夏小乐偷瞄郑小恬的侧脸,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她偶尔瞥来的眼神,和那只白猫简直...
喵~墙头传来猫叫。郑小恬立刻回头,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夏小乐突然福至心灵:郑姑娘喜欢猫吗?我家有只白猫,特别通人性!
郑小恬脚步一顿:...是吗?
当晚,夏母见了郑小恬十分喜欢,听说她父母双亡来苏州投亲不遇,立刻安排住下。夏小乐兴冲冲地抱着白猫去客房献宝,却发现猫死活不肯进门,炸着毛直往他怀里钻。
奇怪,平时不是挺凶的吗?夏小乐挠头。
郑小恬坐在窗边喝茶,唇角微翘:可能怕生吧。
夜深人静时,夏小乐起夜,恍惚看见郑小恬房里亮着灯。他蹑手蹑脚靠近,从门缝中窥见——郑小恬正对着一群野猫说话,那些猫排排坐着,像士兵听将军训话似的。
夏小乐揉揉眼睛,再看时,只见郑小恬好端端地在灯下看书,哪有什么野猫?
果然是做梦...他嘟囔着回房,没注意到身后,郑小恬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
第三章
夏小乐!
清晨,一声怒吼惊飞了夏家庭院树上的麻雀。夏小乐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下来,脑袋磕在床沿上,疼得龇牙咧嘴。
门被猛地推开,郑小恬白衣飘飘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脸色比锅底还黑。
郑、郑姑娘...夏小乐手忙脚乱地抓起外袍往身上套,这么早有何贵干?
郑小恬把食盒往桌上一墩,盖子弹开,露出里面几乎没动过的山珍海味——这是昨晚夏小乐嫌厨子做的菜不合口味,命人整桌撤下重做的晚宴。
苏州城外三十里就有村庄闹饥荒,你倒好,一桌菜动两筷子就扔?郑小恬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着危险的金色光芒。
夏小乐揉着脑袋上的包,嘟囔道:我家有钱,关你什么事...
话音未落,郑小恬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力道大得惊人:从今天起,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扔一口,我就饿一顿!
哎哟!松手松手!夏小乐疼得直跳脚,我错了还不行吗!
郑小恬这才松手,夏小乐捂着通红的耳朵,突然发现她今天换了发型,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髻,衬得脖颈修长如天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看什么看?郑小恬瞪他。
夏小乐赶紧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早饭时,夏小乐破天荒地吃光了碗里的粥,连掉在桌上的米粒都捡起来吃了。夏母惊讶得差点摔了筷子:乐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好得很。郑小恬笑眯眯地给夏母夹菜,伯母,听说夏家在城东有间米行?最近粮价波动,可得当心些。
夏母叹气道:可不是,掌柜说最近老有混混闹事,生意差了许多。
夏小乐正想吹嘘自己能解决,却见郑小恬眼睛一亮:我略懂算术,不如让我去看看账本?
当天下午,郑小恬就带着夏小乐去了米行。夏小乐本打算在旁边喝茶当摆设,却被郑小恬一把拽进柜台:学看账!
我看这干嘛...夏小乐刚抱怨,郑小恬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账本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数字都对不上。你们家掌柜至少贪了三百两银子。
老掌柜闻言,脸色刷地变了。夏小乐还没反应过来,郑小恬已经像猫抓老鼠般,三言两语逼得老掌柜认罪求饶。
回府路上,夏小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郑小恬:你怎么懂这些?
郑小恬神秘一笑:猫...我是说,姑娘家也要懂些持家之道。
第二天,夏父罕见地表扬了夏小乐,说他终于开始关心家业了。夏小乐受宠若惊,转头想找郑小恬道谢,却发现她正在后院...教丫鬟们抓老鼠?
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郑小恬趴在地上,姿势诡异却优雅,突然一个前扑——还真逮住了一只肥硕的老鼠。丫鬟们鼓掌欢呼,郑小恬得意地扬起下巴,那神态活脱脱就是...
像只猫...夏小乐喃喃自语。
郑小恬听见声音,猛地回头,手里的老鼠吱地逃走了。她慌忙站起身,拍打裙子上的灰尘:夏公子有事?
夏小乐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富富邀我们去骑马。
郑小恬眼睛一亮:骑马?好啊!
夏小乐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莫名高兴。回房换了最贵的那套骑装,还偷偷抹了点头油。
城外马场,富富已经等着了。一见郑小恬,胖子的眼睛立刻直了,鞍鞯都忘了系:郑、郑姑娘也喜欢骑马?
郑小恬笑而不答,轻抚马颈,那匹平时脾气暴躁的枣红马竟温顺得像只绵羊。夏小乐不甘示弱,选了匹最高大的黑马,想耍个帅——结果刚上去就被甩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泥坑里。
噗嗤...郑小恬赶紧捂住嘴,但眼睛已经笑弯成了月牙。
富富忙去扶夏小乐,却被郑小恬抢先一步。她伸手一拉,夏小乐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站住。
谢、谢谢...夏小乐脸红到耳根。郑小恬的手又小又软,却出奇的有力,让他心跳加速。
富富牵来一匹温顺的白马:郑姑娘骑这匹吧,安全些。
郑小恬却摇头,径直走向夏小乐刚才骑的那匹黑马。说也奇怪,那马见了她,居然瑟瑟发抖,乖得像只兔子。郑小恬轻盈一跃,连马镫都不用就上了马背,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驾!她一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转眼就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夏小乐和富富目瞪口呆。
小乐...富富咽了口唾沫,这位郑姑娘...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夏小乐望着远处飞扬的尘土,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怎么,你喜欢她?
富富胖脸一红:这么特别的姑娘,谁不喜欢...
夏小乐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回府后,夏小乐发现郑小恬正在庭院里...玩毛线球?
没错,就是丫鬟们用来缠线的毛线球。她蹲在石凳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滚动的线球,突然一个飞扑——线球是抓住了,人却摔进了花丛里。
郑姑娘?夏小乐强忍笑意。
郑小恬从花丛中抬起头,发间还挂着几片花瓣,表情既尴尬又可爱:我...我在练暗器手法!
夏小乐憋笑憋得肚子疼:哦~暗器啊...
晚饭时,夏父宣布要宴请几位生意伙伴,让夏小乐作陪。夏小乐本想推辞,却听郑小恬主动请缨:我帮夏公子准备吧。
回到院里,郑小恬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摞书:《商经》《货殖列传》《盐铁论》...今晚看完。
什么?!夏小乐差点跳起来,这么多,杀了我也看不完!
郑小恬不知从哪又摸出个毛线球,在手里抛着玩:那明天宴席上出丑可别怪我...
夏小乐咬牙切齿地翻开书,看了不到三页就开始打哈欠。郑小恬叹了口气,突然坐到他身边:这样吧,我读给你听。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讲到复杂处还会用筷子蘸茶在桌上画图。夏小乐惊讶地发现,这些枯燥的经商之道经她一说,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不知不觉,天已微明。夏小乐伸了个懒腰,才发现郑小恬不知何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晨光中,她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看起来纯真无害,完全不像白天那个凶巴巴的姑娘。
夏小乐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喵~窗外突然传来猫叫,郑小恬猛地惊醒,动作之快差点撞上夏小乐的下巴。
天亮了?她揉揉眼睛,看到夏小乐近在咫尺的脸,瞬间跳开三尺远,你、你干什么靠这么近!
夏小乐无辜地摊手:是你靠着我睡着的...
郑小恬的脸唰地红了,转身就往外跑,却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砰的一声闷响,夏小乐看着都疼。
没事吧?他赶紧上前。
郑小恬捂着额头,眼泪汪汪:没、没事...那模样活像只撞了墙的傻猫。
当晚宴席,夏小乐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不仅对答如流,还提出了几条改进生意的好建议。夏父高兴得多喝了几杯,连声夸儿子长大了。
宴席散后,夏小乐在回廊拦住了郑小恬:谢谢你。
月光下,郑小恬的眼睛闪烁着猫一般的微光: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让我在父亲面前出丑。夏小乐难得诚恳。
郑小恬笑了,那笑容让夏小乐心跳漏了一拍:不客气。明天开始学《论语》。
啊?还要学?夏小乐哀嚎。
郑小恬已经转身走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夏小乐恍惚看见那影子...似乎有条尾巴?
他揉揉眼睛,影子又恢复正常了。
真是见鬼...夏小乐嘟囔着回房,没注意到屋顶上,一只白猫正目送他离开,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夏小乐摇头晃脑地念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最后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磕在书桌上。
哎哟!他捂着额头跳起来,发现郑小恬正用戒尺轻轻拍打手心,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夏公子,《诗经》就这么无聊?她歪着头问,一缕鬓发垂下来,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夏小乐打了个哈欠:这些古人整天'窈窕淑女''求之不得',翻来覆去不就是想说喜欢人家嘛,直接说不就完了?
郑小恬的嘴角抽了抽,突然把书一合:好,那咱们换个教法。她轻盈地跳上书桌蹲着——没错,是蹲着,像猫一样。你把《关雎》想象成春天里一只公猫看见漂亮母猫时的喵喵叫。
啊?夏小乐瞪大眼睛。
听好了——郑小恬清了清嗓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叫:喵~喵呜~(漂亮的猫妹妹啊~)喵喵喵!(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夏小乐噗嗤一声笑喷了:这、这也行?
怎么不行?郑小恬理直气壮地继续蹲在桌上,《诗经》本来就是民间歌谣,跟猫叫春一个道理。还有《楚辞》,根本就是屈原在政治失意后像猫一样自己追自己尾巴发牢骚...
夏小乐笑得直拍桌子:那《论语》呢?
郑小恬眼睛一亮:简单!'学而时习之'就是教你如何坚持不懈地抓老鼠;'有朋自远方来'等于有猫给你舔毛...
<div data-fanqie-type=pay_tag></div>
书房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路过的夏母推门一看,只见自家儿子笑得滚到了地上,而那位郑姑娘居然蹲在书桌上,姿势活像只猫。夏母摇摇头,轻轻关上了门——年轻人真会玩。
说来也怪,经郑小恬这么一闹,夏小乐突然觉得这些古籍没那么枯燥了。他甚至主动提出要背《离骚》,就为了看郑小恬怎么用猫式解读法讲解。
'长太息以掩涕兮'——郑小恬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抹眼泪,就像猫被踩了尾巴后委屈巴巴...
夏小乐边笑边记,不知不觉竟背下了大半篇。连他自己都惊讶,以前私塾先生戒尺都打不进去的东西,现在居然这么轻松就记住了。
午后,郑小恬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张花笺:苏州诗社的请柬,后天有个诗会。
夏小乐手一抖,请柬掉在了地上:让我去出丑?
郑小恬弯腰捡请柬的动作轻盈得像猫扑蝶:怕什么,有我在。她凑近一步,身上有阳光晒过毛皮般的温暖气息,再说了,你不想在那些瞧不起你的才子面前露一手?
这句话戳中了夏小乐的心窝。他想起上次诗会被嘲笑的经历,咬了咬牙:去就去!
接下来两天,郑小恬变着花样教他作诗。从平仄对仗到意境营造,她总能用最生动的比喻解释清楚。最神奇的是,她似乎特别了解夏小乐的思维方式,总能预判他会犯什么错误。
停!郑小恬突然按住夏小乐正在写字的手,你是不是又想用'月落乌啼'这种老掉牙的意象?
夏小乐手背被她按住,触感温暖柔软,一时忘了反驳:那...那用什么?
郑小恬眼睛转了转:写你熟悉的啊!比如...比如猫踩了你的诗稿?
夏小乐翻了个白眼,却突然灵光一闪,提笔写下:雪爪踏笺梅花印,金瞳窥墨夜光浮。
郑小恬愣住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这...这还不错嘛。
诗会当天,夏小乐紧张得早饭都吃不下。郑小恬倒是一派轻松,甚至还有闲心在后院扑蝴蝶玩。夏小乐从窗口看见她白衣飘飘地追着一只凤尾蝶,最后摔进花丛里的样子,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走吧。郑小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花瓣。
诗社设在城西的留园,来的多是苏州有名的才子佳人。夏小乐一进门就听见几声不屑的嗤笑,他握紧了拳头,却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理他们。郑小恬低声道,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
诗会开始,社长出的题目是《闲趣》。夏小乐咬着笔杆绞尽脑汁,忽然瞥见郑小恬在偷偷玩自己的玉佩穗子——她像猫玩毛线球一样用指尖拨弄着流苏,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画面莫名触动了夏小乐。他提笔一气呵成:
慵眠书卷上,爪印梅花香。
扑蝶惊飞絮,戏墨染诗行。
金瞳映月小,雪影倚窗长。
莫笑此中趣,人间有味方。
写完后他自己都惊讶——这诗里分明写的是一只猫,却又像在写人。特别是金瞳映月小,雪影倚窗长两句,不知怎的就浮现出郑小恬月下独坐的身影。
诗笺传阅一圈,满座哗然。社长抚须赞叹:夏公子此诗别出心裁,猫趣中见真性情,难得难得!
那些曾经嘲笑夏小乐的人纷纷凑过来套近乎。夏小乐却只顾在人群中寻找郑小恬的身影——她站在远处的回廊下,冲他眨了眨眼,嘴角挂着狡黠的笑。
回府路上,夏小乐兴奋得像个孩子:你看见那些人的表情了吗?尤其是赵家那个自命不凡的公子,脸都绿了!
郑小恬笑而不语,夕阳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夏小乐突然觉得,比起诗会上的赞誉,此刻她眼里的赞许更让他欢喜。
郑姑娘,谢谢你。他难得认真地说。
郑小恬怔了怔,随即眯起眼睛笑了:不客气。明天开始学《孟子》。
夏小乐夸张地哀嚎一声,心里却没那么抗拒了。
当晚,夏小乐破天荒地主动挑灯夜读。正读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忽听窗外传来轻微的喵呜声。他推开窗,看见郑小恬的白猫正蹲在墙头,嘴里似乎叼着什么。
咪咪,过来。夏小乐招手。
白猫轻盈地跳进窗,放下嘴里的东西——竟是一朵粉色的海棠花。夏小乐刚想伸手摸它,猫却一闪身又跳出了窗外,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莫名熟悉。
夏小乐摇摇头,把海棠花夹在书页里,继续读书。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意识到整个夏府静得出奇,连更夫的打梆声都没有。
出于好奇,夏小乐提着灯笼出了房门。路过郑小恬的房间时,他发现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这么晚去哪了?夏小乐嘀咕着,鬼使神差地往后院走去。
月光如水,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夏小乐刚转过假山,就看见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郑小恬蹲在后院墙头上,周围蹲坐着十几只花色各异的野猫。她正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与它们交谈,时不时还比划着什么。那些猫安静得出奇,像士兵在听将军训话。
最诡异的是,当郑小恬抬手一指时,所有猫同时转头,齐刷刷地看向夏小乐的方向!
夏小乐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灯笼啪地掉在地上。等他再抬头时,墙头上只有郑小恬一人,正悠闲地赏月,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夏公子?郑小恬惊讶地发现了他,这么晚还不睡?
我...我出来赏月。夏小乐干巴巴地说,眼睛却忍不住往她身后瞄——哪儿还有那些野猫的影子?
郑小恬轻盈地跳下墙头——正常人绝对会摔断腿的高度,她落地时却像羽毛般轻巧。
一起回去吧。她笑着说,月光下,她的瞳孔似乎变成了一条细线,又很快恢复正常。
夏小乐揉了揉眼睛,心想一定是读书太累眼花了。回房途中,他总觉得身后有轻微的沙沙声,像是...许多猫爪踩过落叶的声音?
---
第五章
按住它!别让它乱动!
我在按!哎哟——它挠我!
夏小乐手忙脚乱地按着一只花斑猫的后腿,却不料猫一个翻身,爪子在他手背上留下三道鲜红的印记。小猫趁机想逃,却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按住了后颈。
笨死了。郑小恬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夏小乐身边,她的手只是轻轻搭在猫背上,那猫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乖乖趴着不动了。
夏小乐揉着手背上的抓痕,嘟囔道:它怎么就不挠你...
郑小恬没搭理他,专注地检查小猫受伤的后腿。阳光透过破庙的屋顶,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照得近乎透明。夏小乐一时看呆了,直到郑小恬递给他一卷纱布。
发什么愣?帮忙包扎。
夏小乐接过纱布,笨拙地往猫腿上缠。等他好不容易包扎完,整条猫腿已经被裹成了个滑稽的白色棒槌,末了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你这手艺...郑小恬嫌弃地撇嘴,却悄悄在纱布下轻轻一抹,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闪过,小猫的伤腿立刻停止了颤抖。
好了,放它走吧。郑小恬拍拍手。
夏小乐松开手,小猫却没有立刻逃走,反而蹭了蹭郑小恬的手心,又犹豫地看了看夏小乐,最后轻轻舔了下他受伤的手背,这才一溜烟跑没影了。
嘿!它舔我!夏小乐惊喜地叫道,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郑小恬忍不住笑了:它是在谢谢你,傻瓜。
这是他们这个月救助的第七只流浪动物。自从上次诗会后,夏小乐像是突然开了窍,不仅开始认真读书,还主动提出要跟郑小恬一起照顾城里的流浪猫狗。对此,郑小恬表面不置可否,心里却乐开了花——菩萨交给她的教化任务总算有了进展。
明天去城郊骑马怎么样?收拾药箱时,夏小乐突然提议,富富说他弄到了两匹西域良驹。
郑小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瞳孔在阳光下缩成了一条细线:好啊!我教你骑射!
你会射箭?夏小乐惊讶道。
郑小恬神秘一笑:比你强那么一点点。
次日清晨,夏小乐特意换上了新做的骑装,还偷偷抹了些头油。到了马场,富富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身边果然拴着两匹神骏的西域马。
郑姑娘呢?富富伸长脖子张望。
夏小乐莫名有些不爽:她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郑小恬穿着一身利落的胡服,头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一把小巧的弯弓,整个人英姿飒爽得像幅画。
富富看得眼都直了:郑、郑姑娘今天真是...
走吧。夏小乐突然挡在富富面前,牵过一匹马,不是说教我骑射吗?
郑小恬轻盈地跃上马背,那熟练程度让马场主人都啧啧称奇。她催马小跑几步,突然从腰间取下弯弓,回身一箭——
嗖!
五十步外的柳枝应声而断。
哇!夏小乐和富富同时惊呼。
郑小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该你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夏小乐在郑小恬指导下练习射箭。说来也怪,每当他的手势不对,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帮他调整。几次下来,他竟然也能射中靶子了。
我果然有天赋!夏小乐沾沾自喜。
郑小恬笑而不语,悄悄把指尖的金光隐去。
看我的盲射!夏小乐心血来潮,用布条蒙住眼睛,原地转了三圈,拉弓就射——
嗖——咔嚓!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远处一顶轿子的帘子,把里面正打瞌睡的县太爷吓得尖叫一声,差点从轿子里滚出来。
完了完了!富富脸都白了,那是县太爷的轿子!
郑小恬一把拉过夏小乐:快跑!
三人骑马狂奔,直到确认没人追来才停下。富富喘得像拉风箱,夏小乐却笑得前仰后合。郑小恬本想板着脸训他,却憋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里竟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喵呜。
你刚才是不是...夏小乐疑惑地看向郑小恬。
郑小恬立刻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你听错了!
回城路上,夏小乐提议绕道去湖边看日落。富富识相地找借口先走了,留下夏小乐和郑小恬并肩坐在湖边岩石上。
夕阳把湖水染成金色,郑小恬的侧脸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夏小乐偷偷看她,突然发现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变成了两条细线,像极了...猫的眼睛。
你的眼睛...夏小乐下意识伸手。
郑小恬猛地转头,瞳孔瞬间恢复了正常: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小乐缩回手,心里却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转眼到了夏小乐二十一岁生日。夏府大摆宴席,连久不往来的远亲都来了。夏小乐被灌了不少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走路都开始打飘。
少喝点。郑小恬悄悄拽他袖子。
夏小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恬...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他大着舌头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小恬,目光炽热得让她脸颊发烫。
宴席散后,醉醺醺的夏小乐抱着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不撒手,嘴里嘟嘟囔囔:小恬...你的眼睛像蜜糖...我想一直看着...
躲在廊柱后的郑小恬捂住嘴,猫一样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第二天,夏小乐被富富绘声绘色的描述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还说郑姑娘的头发像最上等的丝绸,想摸一摸...富富挤眉弄眼。
闭嘴!夏小乐把脸埋进枕头里,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窗外,郑小恬捂着嘴偷笑,一时不察,头顶噗地冒出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猫耳。她慌忙按住,做贼似的溜走了。
一周后,富富提议去邻城游玩,听说那里新开了家极好的酒楼。夏小乐本想拒绝,却听郑小恬一口答应,只好硬着头皮同行。
三人乘马车出城,行至半路,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拉车的马匹受惊狂奔。车夫控制不住,马车直冲向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郑小恬猛地踹开车门,一把将夏小乐和富富推了出去。她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向后倒去,眼看就要随马车坠崖!
小恬!夏小乐目眦欲裂。
电光火石间,郑小恬身形一闪,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崖边的一棵小树。但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上的发簪脱落,长发散开,更可怕的是——她头顶赫然出现了两只雪白的猫耳!
夏小乐呆住了,以为自己眼花了。等他再定睛看时,郑小恬已经被救上来,猫耳也不见了,只有凌乱的长发和苍白的脸色显示刚才的惊险。
你...你没事吧?夏小乐结结巴巴地问,眼睛不自觉地往她头顶瞄。
郑小恬避开他的目光:没事,就是...有点擦伤。
回程路上,郑小恬一直沉默寡言。到了夏府,她立刻借口要换衣服,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夏小乐犹豫再三,还是去敲了她的门:小恬,我...我拿了些金疮药...
门开了一条缝,郑小恬只露出半张脸:谢谢,放在门口就好。
夏小乐刚要放下药瓶,却敏锐地捕捉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喵呜。他趁郑小恬不备,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只白猫蹲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咦?郑姑娘呢?夏小乐挠挠头。
白猫喵了一声,跳下窗台溜走了。夏小乐注意到,它的右后腿似乎有点跛。
当晚,夏小乐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郑小恬长着猫耳朵和尾巴,正被一群老鼠精追赶。他惊醒时,发现窗外月光如水,一只白猫的影子从墙头一闪而过。
---
第六章
这件好还是这件好?
夏小乐举着两件外袍在铜镜前比划,眼睛却斜瞟向门口。他已经这样来回换了七八套衣服,就等着郑小恬恰好路过他院子。
少爷,您再换下去,早膳该凉了。小厮阿福打着哈欠提醒。
夏小乐瞪他一眼:多嘴!我这是...是要去拜访赵举人,自然要穿得体面些。
哦?赵举人不是最讨厌紫色吗?郑小恬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夏小乐手一抖,紫色外袍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来拍打并不存在的灰尘:谁、谁说我要穿这件了!我就是拿出来...呃...晒晒!
郑小恬倚在门框上,晨光给她镀了层金边。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衫子,衬得肌肤如雪。见夏小乐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嘴角微微上扬:穿那件靛青的吧,衬你。
夏小乐耳朵尖立刻红了,抓起靛青外袍就往身上套,结果穿反了袖子,惹得郑小恬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笑!夏小乐恼羞成怒,却悄悄把郑小恬的建议记在了心里——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偶然问她穿衣意见了。
用过早膳,两人一起去书坊买新出的诗集。路上,夏小乐故意放慢脚步,就为了多和郑小恬并肩走一会儿。他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阳光下微微发光的侧脸,还有她走路时轻盈得像猫一样的步伐。
让开让开!妖道来了!
前方突然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个穿着破烂道袍、手持降妖除魔幡旗的干瘦老头大摇大摆走来,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
这位公子请留步!道士突然拦住夏小乐,鼻子夸张地嗅了嗅,你身上有妖气!
夏小乐翻了个白眼:你才有妖气,你全家都有妖气。
道士不依不饶,绕着夏小乐和郑小恬转圈,突然指着郑小恬大叫:就是她!这女子是猫妖所化!
郑小恬身体一僵,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猫准备伸爪。
夏小乐却哈哈大笑:你说她是猫妖?他一把搂过郑小恬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心跳加速,但此刻顾不上了,没见过猫还会喂家里的老鼠的!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郑小恬愣住了,抬头看向夏小乐,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道士恼羞成怒,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罗盘:贫道这就让你们看看真面目!
罗盘刚指向郑小恬,突然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道士吓得倒退三步,脸色煞白:妖、妖法高强!说完屁滚尿流地跑了。
郑小恬悄悄松了口气,指尖一缕金光隐入袖中。
回府路上,夏小乐还在笑话那道士:你说这些骗子怎么想的?居然说你是猫妖,哈哈哈...你要是猫妖,那我就是老鼠精了!
郑小恬勉强笑了笑,手心全是冷汗。她刚才差点就现了原形,幸好及时控制住了法力。想到菩萨给她的十年期限已经过去大半,她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当晚,夏小乐在书房奋笔疾书。他花了整整三个时辰,废了十几张纸,终于写成了一首自认为能表达心意又不失体面的情诗。可临到要送出去时,他又怂了,把诗笺折成小方块塞在枕头下,准备改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夏小乐发现枕下的诗不见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少爷找什么呢?春桃进来收拾房间。
呃...一张纸,上面写着...没什么重要的。夏小乐强作镇定,心里却慌得要命——那诗要是被别人看见,他夏小乐的脸往哪搁?
与此同时,郑小恬正在自己房里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傻笑。纸上是夏小乐歪歪扭扭的字迹:
初见卿时疑天仙,日久方知是猫癫。
扑蝶摔进荷花池,舔墨污了圣人篇。
金瞳一转计上心,雪爪轻挥祸已延。
愿将此生陪猫趣,不羡鸳鸯不羡仙。
诗笺边缘还有几个小牙印——是家里那只老鼠偷来给她的。郑小恬轻轻抚平纸上的褶皱,像对待珍宝一样把它藏进了贴身的香囊里。
还有四年三个月零九天...郑小恬突然自言自语,眼神黯淡下来。这是她离开天界的日子,也是她必须回到菩萨身边的时间。窗外月光如水,一滴泪珠无声滑落。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郑小恬慌忙擦眼泪:谁?
是我。夏小乐的声音,那个...我新写了首诗,想请你指点...
郑小恬赶紧把香囊藏好,开门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但夏小乐还是敏锐地发现她眼圈微红。
你哭了?他惊讶地问。
没有!郑小恬别过脸,是...是眼睛进了沙子。
夏小乐将信将疑,却也不好追问。他拿出新写的诗——其实是临时瞎编的——递给郑小恬:你看看这个...
郑小恬接过诗稿,刚要点评,突然窗外飞过一只萤火虫。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瞳孔放大,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嗖!
她一个飞扑出窗,精准地抓住了萤火虫,却因为用力过猛摔进了院子的花丛里。
夏小乐目瞪口呆,赶紧追出去。只见郑小恬从花丛里钻出来,头顶还顶着几片花瓣,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萤火虫。
看...我抓住它了...郑小恬尴尬地笑了笑,慢慢摊开手掌放走了萤火虫。
夏小乐憋笑憋得肚子疼:郑姑娘好身手...
郑小恬红着脸拍打身上的草叶,突然脚下一滑又要摔倒。夏小乐下意识伸手去扶,两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鼻尖几乎相碰。
月光下,郑小恬的眼睛像两汪蜜糖,夏小乐能闻到她身上阳光和青草的气息。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正想说什么,郑小恬却像受惊的猫一样弹开了。
我、我回去睡了!她慌慌张张地跑回房,砰地关上门。
夏小乐坐在原地,摸着后脑勺傻笑。他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里,几只老鼠正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小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第二天,夏府出了件怪事——库房里的几本地契不翼而飞,现场只留下几个小小的爪印和几根灰色的毛。夏老爷勃大怒,命人全府搜查。
郑小恬看到那些爪印时,脸色瞬间变了。她借口不舒服回了房,关上门就从窗口跃出,化作白猫形态在屋顶间飞窜,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墙角。
出来。她冷声道,猫眼中金光闪烁。
几只老鼠从洞里钻出,为首的居然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小爪子里挥舞着一张地契:猫大仙,好久不见啊~
灰耳!郑小恬毛发倒竖,把地契还来!
名叫灰耳的老鼠精怪笑道:当年你抓伤我耳朵的账还没算呢!现在全城的老鼠都知道你是夏家养着的猫仙了,嘿嘿...
郑小恬一爪拍过去,老鼠精却早有准备,嗖地钻回洞里,只留下阴森森的威胁:等着吧,我会让全苏州都知道夏家养了只猫妖!
郑小恬变回人形,忧心忡忡地回到夏府。刚进门就撞上正在找她的夏小乐。
你去哪了?夏小乐焦急地问,我找了你半天!
郑小恬勉强笑笑:出去散散心。
夏小乐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地契丢了可以补办。倒是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
郑小恬望着他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说出真相。但想到灰耳的威胁,她只能抽回手,强作镇定:我没事。倒是你,该去读书了,马上要乡试了。
夏小乐撇撇嘴:又来了...你比我娘还唠叨。
虽然嘴上抱怨,他还是乖乖去了书房。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拒绝郑小恬的要求,甚至开始主动用功——就为了看她欣慰的笑容。
夜深人静时,郑小恬坐在窗前,望着月亮默默流泪。四年三个月零九天...这个期限像把刀悬在她心头。更糟的是,灰耳的威胁可能会让她提前暴露身份。
菩萨,她轻声祈祷,我该怎么办?
一阵微风拂过,窗台上的花瓣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信字。郑小恬若有所悟,擦干眼泪,取出一张纸开始写信...
---
第七章
什么?!
夏老爷的怒吼震得书房窗棂嗡嗡作响。夏小乐缩了缩脖子,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三船丝绸全被官府扣押?说是我们走私禁品?荒唐!简直荒唐!夏老爷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一纸公文:老爷,更糟的是...钱庄那边说我们抵押的地契有问题,要提前收回贷款...
夏小乐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前几天丢失的那些地契吗?
夏老爷脸色瞬间灰败,踉跄着扶住桌角:这是要置我夏家于死地啊...
三天后,噩耗接踵而至。夏家的货被扣,钱庄催债,生意伙伴纷纷撇清关系。曾经门庭若市的夏府,如今冷清得像座坟墓。
夏小乐蹲在后院石阶上,揪着头发一筹莫展。他去找过那些所谓的朋友,不是闭门不见就是冷嘲热讽。就连富富也支支吾吾说家里不让插手。
蹲在这儿有什么用?
郑小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小乐抬头,逆光中她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表情却异常严肃。
不然能怎样?夏小乐烦躁地踢飞一颗石子,我又不会点石成金!
郑小恬蹲下身与他平视:夏家待你不薄,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我?我能做什么?夏小乐自嘲地笑了,除了吃喝玩乐,我还会什么?
郑小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坚定起来:你会读书写字,会骑马射箭,还有...还有我教你的一切。站起来,夏小乐。
最后一句几乎是命令。夏小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却见郑小恬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我打听过了,陷害夏家的是赵家。他们勾结了官府那个李师爷。郑小恬压低声音,这是李师爷受贿的账本下落,就在他外宅的密室里。
夏小乐瞪大眼睛:你怎么弄到这些的?
郑小恬神秘地眨眨眼:我自然有我的路子。
当晚,夏小乐和郑小恬偷偷溜出府,前往李师爷的外宅。月黑风高,夏小乐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郑小恬却轻盈得像只猫,领着他翻墙越院,悄无声息。
就是那间书房。郑小恬指着亮灯的窗户,李师爷正在里面,等他睡了我们就行动。
夏小乐咽了口唾沫:要不等明天...
明天夏家可能就完了。郑小恬斩钉截铁。
两人潜伏在灌木丛中。一个时辰后,书房灯终于灭了。又等了半晌,郑小恬拉拉夏小乐袖子:走。
他们蹑手蹑脚摸进书房。郑小恬直奔书架,手指在木纹上轻轻摩挲,突然按下一块隐蔽的凸起——咔嗒一声,暗格弹开,露出里面的账本。
找到了!夏小乐欣喜若狂,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躲起来!郑小恬一把将夏小乐推进书桌下,自己却来不及躲藏。
门开了,李师爷举着灯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书架前的郑小恬,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谁?!
郑小恬不答,转身就要跳窗。李师爷大喊:来人啊!有贼!
瞬间,五六个家丁冲了进来。郑小恬被团团围住,夏小乐在桌下急得满头大汗,却无能为力。
抓住她!李师爷厉声喝道。
家丁们一拥而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郑小恬突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一道耀眼的金光爆发,所有人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等光芒散去,郑小恬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本账本和...几根白色的猫毛?
夏小乐拿着账本趁乱逃出李宅,脑子里乱成一团。刚才那道金光是什么?郑小恬去哪了?那些猫毛...
他跌跌撞撞跑回夏府,刚进自己院子,就看见郑小恬站在月光下等他,脸色苍白如纸。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夏小乐声音发抖。
郑小恬张了张嘴,突然身子一软,向前栽倒。夏小乐下意识接住她,却惊恐地发现——她头顶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猫耳!
啊!夏小乐手一松,郑小恬重重摔在地上。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开始发光,在夏小乐惊恐的注视下,渐渐变成了一只白猫——正是他当初在槐树下捡到的那只!
白猫虚弱地喵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哀伤地望着夏小乐,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夏小乐呆若木鸡,脑子里嗡嗡作响。郑小恬是...猫妖?不,不可能!可是刚才那一幕...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夏小乐用郑小恬留下的账本帮夏家解了围。赵家的阴谋败露,李师爷被革职查办,夏家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夏小乐却像丢了魂似的,对郑小恬的去向只字不提。
三天过去了,郑小恬依然不见踪影。夏小乐把自己关在房里,时而害怕,时而愧疚,时而思念。他想起郑小恬教他读书时的耐心,救他时的勇敢,还有...那双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眼睛。
乐儿。夏母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吃点东西吧。
夏小乐摇头:没胃口。
夏母叹了口气,放下汤碗:是因为郑姑娘吗?
夏小乐猛地抬头:娘...您知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母温柔地抚摸儿子的头发,但我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夏小乐鼻子一酸,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了母亲,只隐去了郑小恬变猫的部分。
夏母听完,沉思片刻,突然问:她可曾害过你?
没有!夏小乐脱口而出,相反,她一直帮我...
那你在怕什么?夏母一针见血,不管她是人是猫,她对你的心是真的。
夏小乐呆住了。原来母亲早就知道?或者只是猜测?
我...他语塞了。是啊,他在怕什么?郑小恬从未伤害过他,反而一次次救他于危难。就因为她是...猫?
夏母起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说:槐花开了,很香呢。
夏小乐一怔,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只白猫,就是在老槐树下!
他冲出房门,直奔城西那棵老槐树。远远地,他就看见一团白色的身影蜷缩在树根处。走近了才看清,那确实是只白猫,右前腿有一道伤口,正渗着血珠——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白猫看见他,想逃却无力起身,只能发出微弱的喵呜声。
夏小乐的心揪了起来。他慢慢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小...小恬?
白猫的耳朵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夏小乐深吸一口气,轻轻将猫抱起来:对不起...我太混账了。
猫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慢慢放松,把小脑袋靠在他臂弯里。
夏小乐小心翼翼地把猫带回家,亲自为它包扎伤口,又找来最好的鱼羹喂它。猫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人一样。
夜深人静时,夏小乐把猫放在自己床边的软垫上。他躺下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猫没有反应。
夏小乐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转身睡去,却听见一个虚弱的女声:
笨蛋...
他猛地坐起来,看见白猫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渐渐变成人形——郑小恬苍白着脸坐在垫子上,头顶还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猫耳。
你...你真的...夏小乐舌头打结。
郑小恬虚弱地点点头:我是猫仙,不是猫妖。她强调。
夏小乐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挤出一句:那...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郑小恬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眼中泛起泪光:为了救你,我耗尽了法力...可能要很久才能恢复人形。
夏小乐内疚得无以复加: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帮我...
嘘。郑小恬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她慌忙缩回手,猫耳紧张地抖了抖:我...我是自愿的。
夏小乐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管你是人是猫,我...我都不在乎了。
郑小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两颗琥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身子一颤,又变回了白猫形态,疲惫地蜷成一团。
夏小乐轻轻把它抱起来,放在枕边:睡吧,我守着你。
白猫轻轻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夏小乐望着它均匀起伏的小身子,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生活将完全不同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就像迷路的人终于找到了归途。
---
第八章
天刚蒙蒙亮,夏小乐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枕边的白猫还在熟睡,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轻轻摸了摸猫脑袋,猫耳抖了抖,但没有醒来。
书桌上摊着夏家近三年的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晕。放在一个月前,夏小乐宁可去背一百篇《论语》也不愿碰这些。但现在,他已经连续五个晚上研究到深夜。
赵家这笔账有问题...夏小乐小声嘀咕,用朱笔在某页做了标记。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他疲惫却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门外,郑小恬已经恢复了人形,正端着一碗热粥走来。透过门缝,她看见夏小乐专注的侧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如今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郑小恬的胸口突然一阵发紧。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猫耳已经能收放自如了,但法力恢复得很慢。菩萨交给她的任务即将完成,夏小乐正在变成更好的人...这本该让她高兴,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喵~脚边传来一声猫叫。郑小恬低头,看见自己的原形——那只白猫不知何时溜了出来,正用脑袋蹭她的裙角。
嘘...郑小恬弯腰想把猫抱走,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花盆。
谁?夏小乐警觉地抬头。
郑小恬只好推门而入:是我...给你送早饭。
夏小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眸子里。他慌忙起身,却因为久坐腿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郑小恬闪身上前扶住他,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谢谢...夏小乐红着脸道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小块雪白的绒毛,是人形时唯一掩饰不住的猫特征。
郑小恬迅速抽回手,把粥碗放在桌上:查到什么了?
夏小乐指着账本:赵家通过李师爷做了假账,实际上侵占了我们至少三成利润。而且...他压低声音,我怀疑仓库失火也是他们指使人干的。
郑小恬的瞳孔在阳光下缩成一条细线:有证据吗?
还没有。夏小乐沮丧地抓抓头发,父亲说这事到此为止,怕再起冲突...
不行!郑小恬一掌拍在桌上,粥碗跳了起来,他们差点害得夏家家破人亡,绝不能轻饶!
夏小乐惊讶地看着她。郑小恬意识到失态,轻咳一声:我是说...恶人必须受到惩罚,不然还会害别人。
一个计划在夏小乐心中成形。他凑近郑小恬,闻到一股阳光晒过毛皮般的温暖气息:我有个主意...
三日后,苏州城传遍了一个消息——夏家少爷因家道中落,整日借酒消愁。有人看见他在醉仙楼喝得烂醉,哭诉父亲要送他去乡下种地。
真是虎父犬子啊!赵老爷在自家花园里大笑,对心腹吩咐,去,再添把火。听说夏家在钱庄还有一笔贷款?想办法让它提前到期...
当晚,一个黑影翻进夏家仓库,鬼鬼祟祟地往货物上泼着什么。就在他掏出火折子的瞬间,四周突然亮如白昼!
等你多时了。夏小乐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夏府家丁。纵火犯想逃,却被一个白影拦住去路——郑小恬从房梁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动作优雅得像只猫。
谁指使你的?夏小乐厉声问。
纵火犯咬死不认。郑小恬突然眯起眼睛,瞳孔在火光中变成两条细缝:看着我的眼睛...
一刻钟后,纵火犯像中了邪似的全招了,连赵老爷让他伪造夏家地契的事都抖落出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回去的路上,夏小乐好奇地问。
郑小恬神秘一笑:猫催眠老鼠的小把戏。
第二天公堂上,赵老爷矢口否认一切。就在县令为难时,郑小恬悄悄捏了个诀,赵老爷的袖子里突然窜出一只老鼠,叼着一封信落在公堂中央——正是赵家与李师爷勾结的铁证!
原来郑小恬早就派猫友监视赵家多时,连他藏证据的地方都摸清了。老鼠也是她安排的,就等这一刻。
赵老爷面如死灰,当场伏法。夏家不仅洗清冤屈,还获得了赔偿。夏老爷拍着儿子的肩膀,老泪纵横:我儿长大了...
当晚,夏府设宴庆祝。觥筹交错间,夏小乐却找不到郑小恬的身影。他溜出宴席,果然在院里的老槐树下发现了她。
郑小恬正仰头望着满月出神,月光给她镀了一层银边,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夏小乐的心突然揪紧了——她会不会哪天突然消失,回到天上?
小恬...他轻声唤道。
郑小恬回头,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猫一样的微光:怎么不陪客人?
我...夏小乐鼓起勇气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有话对你说。
郑小恬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却坚定得不允许她逃脱。
我不在乎你是人是猫,夏小乐一字一句地说,眼睛亮得惊人,我只在乎你是我的小恬。
郑小恬的瞳孔猛地放大,头顶噗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紧张地抖动着。她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哽咽的喵。
夏小乐笑了,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猫耳: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这姑娘眼睛真亮,像只小猫...
胡说!郑小恬红着脸反驳,你当时明明嫌我多管闲事!
那是因为你救我的样子太帅了,夏小乐笑嘻嘻地说,伤了我大男人的自尊心嘛。
郑小恬破涕为笑,猫耳愉快地转动着。夏小乐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凑近...
少爷!郑姑娘!阿福的声音突然传来,老爷找你们呢!
两人慌忙分开。郑小恬的猫耳嗖地缩了回去,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夏小乐懊恼地嘟囔:这阿福,明天就打发他去扫茅厕...
回到宴席,夏老爷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让夏小乐接手家族一半生意。宾客们纷纷道贺,夏小乐却一直偷瞄郑小恬。她端庄地坐在席间,只有他看见她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用舌头舔酒杯里的酒,结果被辣得皱鼻子的小动作。
宴席散后,夏小乐送郑小恬回房。在走廊拐角,他迅速在她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溜走了。郑小恬摸着被亲的地方,猫耳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夏小乐精神抖擞地来到账房,准备开始新工作。谁知一推门,发现郑小恬已经在那儿了,正麻利地整理账册。
你这是...
郑小恬头也不抬:你以为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管好这么大生意?
夏小乐咧嘴笑了,凑过去帮她搬账本,趁机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有劳'猫师父'多多指教了~
郑小恬白了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夏小乐像变了个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处理事务,虚心向郑小恬请教经商之道。郑小恬的教学方法依然很猫——
市场就像捕猎,要耐心等待最佳时机。她蹲在椅子上说。
谈判时要像猫盯老鼠一样专注。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变成两条细线。
遇到强大的对手...她突然从背后扑到夏小乐背上,要出其不意!
夏小乐被她扑得往前一栽,两人一起摔在软榻上,笑作一团。
渐渐地,夏家的生意在夏小乐手上越做越好。他创新了许多经营方式,还设立了救助穷人的粥棚。每当有人夸他,他总是说:这都是郑姑娘教得好。
郑小恬听了,猫耳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来,只好借口太热了匆匆躲开。
一天夜里,夏小乐被一阵轻微的啜泣声惊醒。他循声来到后院,看见郑小恬独自坐在月光下,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肩膀微微颤抖。
小恬?他轻轻走近。
郑小恬慌忙擦眼泪,把信藏到身后:你怎么醒了?
夏小乐在她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把她搂进怀里:出什么事了?
郑小恬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菩萨来信了...我的任务即将结束。
夏小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我本是菩萨座下猫仙,奉命来点化你。郑小恬的声音轻得像风,现在你已走上正途,我...我该回去了。
月光下,夏小乐看见她头顶的猫耳无力地耷拉着,尾巴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可怜巴巴地卷在脚边。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把郑小恬搂得更紧,我不会让你走的。
郑小恬抬起泪眼:可是天命难违...
那我就去求菩萨!夏小乐激动地说,我可以放弃一切,跟你一起走!
郑小恬捂住他的嘴:别说傻话...她的眼泪落在夏小乐手背上,滚烫得像火,还有三个月...让我们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好吗?
夏小乐紧紧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夜风拂过,槐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
第九章
别动!
夏小乐一把按住郑小恬的脑袋,她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白耳朵嗖地缩了回去,但尾巴还紧张地竖在身后,像个毛绒绒的问号。
又、又出来了?郑小恬结结巴巴地问,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夏小乐忍着笑点点头,顺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没事,阿福他们都去集市了,院里就我们俩。
郑小恬松了口气,尾巴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近一个月来,她的法力越来越弱,猫的特征时常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最尴尬的是上次在厨房,被突然窜出的老鼠吓得直接跳上了房梁,把厨娘惊得摔了一筐鸡蛋。
还有七天...郑小恬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夏小乐的笑容僵在脸上。七天——这是郑小恬收到菩萨传信后,他们一起数着的日子。期限将至,她必须返回天界复命。
今天想去哪儿?夏小乐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地问,听说城南的荷花开了,还是去醉仙楼吃你最爱的松鼠桂鱼?
郑小恬摇摇头,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爱你。夏小乐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从你把我从恶霸手里救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郑小恬的眼眶瞬间红了。她靠在夏小乐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可是...天命难违。最后期限快到了,我必须...
不。夏小乐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们一起想办法。去求菩萨,去寻仙访道,不管多难...
他的话戛然而止——郑小恬周身突然泛起耀眼的金光!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开始变化。
小恬!夏小乐惊恐地想抱住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金光越来越强,郑小恬在光芒中渐渐变回白猫形态。与此同时,夜空中祥云汇聚,一个庄严的声音响彻四方:
郑小恬,十年期满,当归位复命。
菩萨!白猫仰头叫道,声音却是郑小恬的。
祥云中现出一尊金光闪闪的法相,宝相庄严,正是观世音菩萨。她手持净瓶,目光慈爱而威严:痴儿,人间十年,不过天界十日。你功德圆满,当速回紫竹林。
夏小乐扑通跪地:菩萨!求您开恩,让小恬留下吧!
菩萨目光转向他:夏小乐,你本有官运在身,却因顽劣险些自毁前程。郑小恬奉我之命点化于你,如今你已走上正途,她的任务完成了。
不!夏小乐不顾灼痛,冲进金光中一把抱住白猫,她教会我人间大爱,为什么不能留下享受这份爱?
金光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皮肤,但他死死抱住郑小恬不松手。白猫在他怀里焦急地挣扎:放开我!你会被烧死的!
死也不放!夏小乐咬牙坚持,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菩萨见状,轻叹一声:你可知强留仙侣要付出何等代价?
任何代价!夏小乐毫不犹豫。
菩萨微微颔首:若她留下,将永失仙籍,沦为凡猫,寿不过二十载。你可愿接受?
夏小乐如遭雷击,低头看向怀中的白猫。郑小恬的猫眼里满是泪水,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还有别的选择吗?夏小乐嘶哑地问。
菩萨慈悲地看着他们: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证明,你们的感情能超越仙凡之别,造福更多苍生。
夏小乐眼前一亮:我愿考取功名,为官清正,造福一方百姓!用一生践行小恬教我的仁爱之道!
白猫也从他怀中跳出,变回人形跪拜:弟子愿以千年道行换取一世姻缘,与他同甘共苦,助他行善积德!
菩萨沉默良久,终于微笑:善哉。念你二人真心可鉴,本座便破例一次。她手中杨柳枝轻拂,一滴甘露落在郑小恬额头,赐你凡人之身,与夏小乐共度余生。望你二人不忘初心,广结善缘。
金光渐散,菩萨法相隐去。夏小乐和郑小恬相拥而泣,头顶槐花纷纷扬扬,仿佛也在为他们祝福。
三个月后,夏小乐高中举人,被任命为杭州府通判。上任那天,他特意让人在官轿上雕了一只小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郑小恬以猫仙夫人的名号广行善事——收养流浪猫狗,救治伤病动物,还在衙门旁设了个猫判堂,专门调解邻里小纠纷。她那些猫判往往出人意料又效果奇佳,很快传为佳话。
一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取名夏慕恬。这孩子天生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夜里会发出微弱的荧光。第二个孩子则继承了夏小乐的桃花眼和郑小恬的敏捷身手,三岁就能上房揭瓦,活像只小野猫。
夏小乐为官清正,深得百姓爱戴。每当有人送礼行贿,他就会笑眯眯地说:我家夫人是猫仙,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她的法眼。吓得那些人再不敢动歪心思。
每逢休沐日,夏小乐就带着全家游山玩水。郑小恬总能在山间找到最美的风景,在溪边捉到最肥的鱼。孩子们最爱听父母讲当年的故事——爹爹是怎么被娘亲救下的娘亲的猫耳朵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又是一个满月夜,已经做了爷爷的夏小乐坐在院中槐树下,怀里抱着只通体雪白的老猫。猫的皮毛不再光亮,动作也迟缓了,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亮如初。
小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夏小乐轻抚猫背,你从这棵树上掉下来,正好落在我怀里。
白猫轻轻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
菩萨说得对,十年人间不过天界十日。夏小乐望着月亮微笑,但这一世,我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白猫闭上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月光下,它的身形渐渐模糊,化作无数光点升向夜空。夏小乐没有挽留,只是温柔地注视着那些光点,直到最后一粒消失在月亮的方向。
第二天清晨,家人在夏小乐的枕边发现了一只白玉雕成的小猫,栩栩如生,眼睛是两颗琥珀。而夏小乐面带微笑,已然无疾而终。
民间传说,夏大人和猫仙夫人死后被菩萨接引,成了专门庇佑有情人的神仙眷侣。也有人说,在满月之夜,还能看见一只白猫和一位书生模样的仙人并肩漫步,所到之处,必有良缘天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