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总裁的小娇妻i > 第一章

苏小姐,您母亲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苏念心上。她攥紧诊断报告,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哀鸣。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映照着报告上那些令人绝望的数字:50万手术费。
我...我会尽快筹到钱的。苏念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走出医院大门,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银行卡里只剩832.5元,兼职的设计工作收入微薄,而母亲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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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总裁顾瑾年征婚启事:诚聘契约妻子一名,期限一年,报酬100万。要求:25岁以下,气质佳,无不良嗜好。面试时间:今日14:00,顾氏大厦顶层。
苏念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契约婚姻?这简直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但50万的数字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母亲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就当是份工作。她喃喃自语,按下了预约按钮。
两小时后,苏念站在顾氏大厦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手心全是汗。她穿着唯一拿得出手的米色连衣裙,头发勉强盘成一个职业的发髻,看起来与周围那些精致优雅的女性格格不入。
下一位,苏念小姐。秘书冷冰冰地喊道。
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而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男人,比任何风景都更引人注目。顾瑾年——28岁就掌控商业帝国的传奇人物,此刻正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她。
坐。他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话。
苏念小心翼翼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为什么应聘?顾瑾年开门见山。
我需要钱。苏念决定诚实,我母亲病重,需要手术费。
顾瑾年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回答。他翻开她的资料:设计专业毕业,无正式工作经历...你知道契约婚姻意味着什么?
一年期限,扮演您的妻子,出席必要场合。苏念声音越来越小,不涉及...真实关系。
办公室陷入沉默。顾瑾年站起身,走到窗前。他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明天领证。他突然说,合同在这里,签字。
苏念愣住了:您...选择我了?
顾瑾年转身,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你够普通,不会惹麻烦;动机明确,容易控制;最重要的是——他目光扫过她素净的脸,你长得不像她。
苏念不知道她是谁,也不在乎。她快速浏览合同:100万报酬,分两次支付;必须住在顾家;绝对服从顾瑾年的安排;不得对外透露契约实情...
签字笔在她手中重若千钧。这一刻,她仿佛在出卖自己的灵魂。但母亲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那苍白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笔尖落下,苏念成了顾瑾年的契约妻子。
当晚,一辆黑色迈巴赫将她接到城郊的顾家别墅。豪宅大得令人窒息,佣人们好奇的目光如芒在背。
你的房间在我隔壁。顾瑾年解开领带,看都不看她一眼,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记住——
他突然逼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笼罩了苏念:这只是一场交易,别有任何非分之想。
苏念点头如捣蒜,却在顾瑾年转身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戒痕。
这个冷漠的男人,也曾真心爱过什么人吗?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整理行李时,顾瑾年正在书房看着她的全部资料——包括她大学时代的设计作品,眼神复杂难辨。
苏念...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像在品尝一个陌生的味道。
清晨七点,苏念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少夫人,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女佣恭敬的声音,少爷吩咐,请您一小时后准备好。
苏念猛地坐起,丝绸被单从身上滑落。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宽敞的卧室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看见床头柜上那份烫金的契约合同,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五十万,一年婚姻,顾瑾年。
马上就好!苏念慌忙应声,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品,吊牌都还没拆。她挑了件最简单的米色连衣裙,把头发挽成低马尾,素面朝天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西装笔挺,面带微笑:少夫人早,我是顾家的管家陈叔。少爷已经去公司了,吩咐我送您去民政局。
苏念耳尖发烫:您...您叫我苏念就好。
规矩不能乱。陈叔和蔼却坚定地说,车已经备好了,您先用早餐?
餐厅大得离谱,长桌上摆满各式早点,却只放了一副餐具。苏念小口咬着吐司,感觉像在演电视剧。
顾...瑾年不吃早餐吗?
少爷六点就出门了。陈叔为她添了杯橙汁,他让我转告您,今天领证后要回顾家老宅参加午宴,请您做好准备。
苏念的手指一颤,果酱刀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家族午宴?她才签完契约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面对顾家所有人?
民政局的手续简单得令人心慌。顾瑾年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从头到尾没看她几眼,只在摄影师要求时虚扶了一下她的腰。苏念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带着明显的克制。
笑一笑。摄影师说。
苏念努力扬起嘴角。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恍惚地想:这是她人生中最贵的笑容——价值五十万。
回老宅。出了民政局,顾瑾年简短地命令司机,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邮件,完全当苏念不存在。
车停在城北一座中式庭院前。比起昨晚的现代别墅,这里更有年代感,也更有压迫力。苏念跟着顾瑾年穿过曲折的回廊,心跳越来越快。
记住,顾瑾年突然停下脚步,苏念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你是我在慈善活动上认识的,交往三个月,因为奶奶病重想看她孙媳妇才仓促结婚。别多说,别多问。
苏念点头如捣蒜,手心已经沁出汗来。
顾家老宅的客厅里坐了不下二十人。顾瑾年刚进门,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就颤巍巍地站起来:瑾年,这就是孙媳妇?
奶奶,这是苏念。顾瑾年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许多,手臂自然地环住苏念的肩膀,念念,这是奶奶。
苏念乖巧地叫了声奶奶,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拉着她的手不放:好好好,模样周正,眼神干净,比那个莫凌强多了!
莫凌?苏念记下这个名字,余光瞥见顾瑾年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大嫂好。一个染着紫发的女孩突然蹦到苏念面前,十七八岁的样子,画着夸张的烟熏妆,耳骨上一排耳钉闪闪发亮,我是顾媛,瑾年哥的妹妹。听说你们认识三个月就结婚了?真是...浪漫呢。她尾音拖长,满是讽刺。
媛媛!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呵斥道,然后对苏念露出假笑,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我是瑾年的继母。
苏念尴尬地笑笑,感觉无数双眼睛像X光一样扫描着她。顾瑾年似乎察觉她的不安,递给她一杯红酒:跟着我,别紧张。
午宴开始后,苏念如坐针毡。顾家人谈论着她完全不懂的股票、海外资产和名流八卦。每当有人问起她的家世,顾瑾年就会巧妙地岔开话题。
苏小姐家里做什么的?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眷不依不饶。
我父母...苏念刚要开口,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有人踢了她的椅子。她本能地抓住桌子,却不小心碰翻了红酒杯。
暗红色的液体全洒在顾瑾年雪白的衬衫上。
餐厅瞬间安静。顾瑾年脸色阴沉得可怕,苏念的心跳几乎停止。
对不起,我...她手忙脚乱地拿餐巾去擦,却把酒渍抹得更开。
我们失陪一下。顾瑾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离开餐厅。
苏念被拖进一间书房,门砰地关上。她缩着脖子等待暴风骤雨,却听见顾瑾年叹了口气:故意的?
什么?苏念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那杯酒。你是不是不想应付他们,所以...
不是!苏念急忙否认,真的是意外,我...
算了。顾瑾年解开脏掉的衬衫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去我房间拿件干净的来。三楼右转第二间。
苏念如蒙大赦,小跑着上楼。顾瑾年的卧室比她想象中简洁,灰黑色调,一丝不苟。她打开衣柜,清一色的高定西装整齐排列。正当她犹豫该拿哪件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照片里年轻的顾瑾年搂着一位美丽妇人,两人站在海边,笑容灿烂。这一定是顾瑾年的母亲——他从未提起过的亲人。
找件衣服要这么久?
顾瑾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念吓了一跳,相框从手中滑落。她慌忙接住,却撞到了顾瑾年赤裸的上身。
男人的胸膛温热坚实,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苏念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后退:对、对不起,我看到照片...
顾瑾年一把夺过相框,眼神陡然变冷:出去。
苏念逃也似地离开房间。下楼时,她听到楼梯转角处有人在说话。
...查清楚了吗?那女孩什么来路?是顾瑾年继母的声音。
普通家庭,父亲早逝,母亲住院。另一个女声回答,听说瑾年少爷预付了五十万医药费...
果然是为了钱。继母冷笑,不过这样也好控制,总比莫家那丫头强。
苏念僵在原地,胸口发闷。虽然确实是交易,但亲耳听到自己被这样议论,还是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午宴后,顾瑾年直接回了公司,苏念则被送回别墅。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直到夜幕降临才敢出来找吃的。
厨房空无一人。苏念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少夫人,给您留了晚餐,微波炉热三分钟即可。——陈叔
这个小小的善意让苏念鼻子一酸。她正热着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哟,豪门少夫人亲自热饭啊?
顾媛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
你...要吃吗?我可以分你一半。苏念勉强笑道。
少假惺惺的。顾媛走近,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和我哥是假结婚。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媛冷笑,我哥心里只有莫凌姐,怎么可能突然娶你这种...她上下打量苏念,普通女孩。
苏念握紧拳头,突然不觉得害怕了: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顾媛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因为你也讨厌那个莫凌,对吗?苏念猜测道,而且...你其实很在乎你哥。
顾媛的表情变了:你...胡说什么!
你的右手食指有墨水渍,苏念指着她的手,说明你经常写字或画画。你的手机壳背面夹着一张素描纸,而且...她指了指顾媛的背包拉链,露出来的那截像是炭笔。
顾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观察力还挺强。
我是学设计的。苏念微笑,能给我看看你的画吗?
顾媛犹豫了一下,最终从包里掏出一个素描本。翻开来,全是人物肖像——大部分是顾瑾年,各种角度的顾瑾年。
他都不知道我画他。顾媛轻声说,自从妈妈去世,爸爸娶了那个女人,哥哥就变得...很冷漠。只有画画时,我才能记住他以前的样子。
苏念突然明白了顾瑾年为何会答应那个荒谬的契约婚姻。也许,在这个看似完美的豪门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
你画得很好。苏念真诚地说,特别是眼神,抓得很准。
顾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合上本子: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我还是不信你和我哥是真爱。
没关系,苏念笑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没告诉顾媛,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五十万,一年时间,然后各不相欠。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夜深了,苏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亮起,是医院发来的消息:苏女士手术费已到账,手术安排在下周三。
五十万,就这样轻易解决了她最大的难题。苏念闭上眼,却想起顾瑾年夺过相框时眼中的痛楚。这个冷漠的男人,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抬头,挺胸。
顾瑾年的手指轻点苏念的后背,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脊柱。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袭香槟色长裙,头发被造型师挽成优雅的法式发髻,脖子上挂着顾家传家的钻石项链——据说是顾瑾年母亲留下的。
我...一定要戴这个吗?苏念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项链,太贵重了。
顾太太的身份象征。顾瑾年整理着袖扣,头也不抬,今晚的酒会很重要,林氏集团的人也会到场。
苏念的手指一顿。林氏集团——顾氏最大的商业对手,也是林世诚的家族企业。自从上次在顾家听到那个名字,她就暗自记在了心里。
我需要做什么?
微笑,挽着我的手臂,别乱说话。顾瑾年终于抬头,深邃的眼睛扫过她全身,尤其是对林世诚。
加长林肯停在君悦酒店门口时,苏念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顾瑾年似乎察觉她的紧张,破天荒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跟紧我。
酒会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苏念挽着顾瑾年的手臂,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影随形:
那就是顾总的新婚妻子?
听说家世一般...
长得倒是不错...
顾瑾年的手臂肌肉绷紧,苏念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总!新婚快乐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念转身,看见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他穿着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总。顾瑾年的声音瞬间降温,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林世诚——苏念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苏念,让她有种被X光扫描的不适感。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顾太太?林世诚举杯示意,比照片上更...朴素。
顾瑾年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林总对别人的妻子这么感兴趣?
只是好奇,林世诚轻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顾总怎么突然收心了?难道是因为...他故意拖长音调,合约到期?
苏念心头一跳。顾瑾年面不改色:商业联姻是林总的专长。我和念念是真心相爱。他搂住苏念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对吧,亲爱的?
苏念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林世诚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他们的伪装。她必须做点什么。
当然。苏念主动踮起脚尖,在顾瑾年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对林世诚微笑,林总似乎对别人的婚姻特别关心,难道是因为自己婚姻不幸?
大厅瞬间安静了几秒。林世诚脸色一沉——他的离婚官司确实是商圈热议的话题。
顾瑾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笑出声:我太太心直口快,林总别介意。他举杯,祝林氏新项目顺利,虽然...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环评还没通过。
林世诚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冷地看了苏念一眼,转身离去。
反应不错。顾瑾年在苏念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但别太挑衅他。林世诚不是好惹的。
苏念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顾瑾年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不舒服?
没事。顾瑾年松开她的腰,去和几位夫人打个招呼,我待会来找你。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念周旋于各路名媛贵妇之间。她谨记顾瑾年的教导——少说话,多微笑,遇到不懂的话题就巧妙转移。令她意外的是,这些上流社会的女士们对她的设计专业背景很感兴趣。
苏小姐是设计师?难怪穿衣品味这么好!
我正想重新装修别墅,有机会聊聊?
当顾瑾年回来找她时,苏念已经被几位夫人围在中间,讨论着室内设计的流行趋势。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与初见时的局促判若两人。
该走了。顾瑾年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车上,顾瑾年一直沉默。苏念偷偷打量他——领带松开了,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按着胃部。
你胃痛?苏念忍不住问。
顾瑾年闭着眼,没有回答。苏念想起午宴时他几乎没动筷子,酒会上也只喝了几口香槟。
回到别墅,顾瑾年直接上了楼。苏念犹豫片刻,转身去了厨房。
少夫人需要什么?值班的厨娘问道。
胃药在哪里?还有...能煮些养胃的粥吗?
厨娘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找出了药箱:少爷的老毛病了,经常不吃早饭,应酬又多...她欲言又止,我去煮粥吧。
不用,我来。苏念卷起袖子,能教我怎么做山药红枣粥吗?我妈妈胃不好时,我常给她做。
半小时后,苏念端着药和粥轻轻敲响顾瑾年的房门。没有回应。她犹豫着推开门,发现顾瑾年靠在床头,领带松开,眼睛闭着,眉头紧锁。
我...拿了药和粥。苏念小声说,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顾瑾年睁开眼,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粥碗上:契约里没这一条。
我知道。苏念把药片和水递给他,就当...员工福利?
顾瑾年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轻笑出声。这是苏念第一次见他真心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冰雪初融。
他接过药片吞下,然后尝了一口粥:...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念心头涌起莫名的满足感。她悄悄退出房间,没看到顾瑾年注视着她背影的复杂眼神。
凌晨两点,苏念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厨房亮着灯。顾瑾年站在灶台前,正盛第二碗粥。
啊...苏念下意识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顾瑾年转身,睡衣领口微敞,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比平日年轻许多:吵醒你了?
没有,我...口渴。苏念绞着睡裙边,粥...还行吗?
嗯。顾瑾年放下碗,你经常照顾人?
妈妈生病后,是的。苏念不自觉地说起往事,有时候她化疗后吃不下东西,我就变着花样做流食...
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但顾瑾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若有所思。
明天有个设计展。他突然说,有兴趣的话,让司机送你去。
苏念瞪大眼睛:真的?可是...契约里...
就当是维持人设的需要。顾瑾年打断她,顾太太需要有些艺术修养。
他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粥...谢谢。
简单两个字,却让苏念心头一暖。她正想回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医院来电显示让她的心瞬间揪紧。
苏小姐,好消息!您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比预期好很多!
苏念长舒一口气,眼眶发热。挂断电话后,她发现顾瑾年还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妈妈...手术很顺利。她声音哽咽,谢谢你...预付的那笔钱。
顾瑾年点点头,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柔和了些:早点休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念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其实一直在履行契约的每一条款,甚至...做得更多。
窗外,月光温柔地洒在花园里的玫瑰丛上。苏念轻轻抚摸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顾瑾年母亲的遗物。她忽然很想知道,那个能让顾瑾年珍藏照片多年的女人,会是怎样的母亲?
而顾瑾年,又是否会在某个瞬间,想起今晚这碗普通的白粥?
苏念正在花园里写生,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着玫瑰的轮廓。自从顾瑾年允许她参观设计展后,她重拾了许久未碰的绘画爱好。
喂!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专注。顾媛风风火火地冲进花园,紫发在阳光下格外扎眼:莫凌姐回国了!刚去了我哥公司!
铅笔尖啪地折断。莫凌——顾瑾年曾经深爱的未婚妻,因为出国深造而解除婚约。据陈叔说,顾瑾年手上的戒痕就是为她留的。
关我什么事?苏念强装镇定,重新削起铅笔。
装什么傻!顾媛一把抢过她的素描本,她可是带着'证据'来的,说你们的婚姻是假的!
苏念的心跳骤然加速。如果契约曝光,母亲的手术费...
你哥知道吗?
刚开完会,正撞个正着!顾媛幸灾乐祸地笑,李秘书刚打电话来,说莫凌姐在大堂闹呢,非要见你!
苏念猛地站起身,素描本掉在地上。她必须去公司——不是为了顾瑾年,而是为了那五十万。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因她原因导致协议提前终止,需退还全部款项。
备车!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
顾氏集团大堂乱成一团。苏念刚踏进门,就听见一个女声尖声喊道:让苏念出来见我!我有重要事情告诉她关于她那位'丈夫'!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正对前台发难。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如洋娃娃,栗色长发波浪般披散在肩头——莫凌,即使从未谋面,苏念也能一眼认出她。
莫小姐,前台小姐为难地说,顾总说了,不见客...
瑾年!莫凌突然转向电梯方向,声音瞬间染上哭腔,你就这么狠心?为了个假结婚的女人,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顾瑾年大步走来,西装笔挺,面色阴沉如铁:莫凌,这里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我闹事?莫凌泪眼婆娑,我是来救你的!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看,这是她和林世诚秘密见面的证据!她知道你们是契约婚姻!
照片上,苏念确实在咖啡厅与林世诚交谈。顾瑾年眼神一暗,看向四周——不少员工已经停下工作,偷偷观望这场闹剧。
顾总。苏念突然出声,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镇定地走向他们,您要的设计稿我送来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起,与浓妆艳抹的莫凌形成鲜明对比。在场的员工们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
顾瑾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自然地接过文件袋,顺势搂住苏念的腰:怎么亲自送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苏念微笑,看都没看莫凌一眼,这位是?
前女友。顾瑾年声音平静,不重要的人。
莫凌脸色煞白:瑾年!她在利用你!林世诚亲口告诉我,她是为了钱才...
莫小姐。苏念打断她,声音不疾不徐,我和林总见面,是因为他找我设计别墅。至于钱...她看向顾瑾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老公确实很有钱,但这不是我嫁给他的原因。
大堂里响起几声轻笑。莫凌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明明是...
顾瑾年突然低头吻住苏念。这个吻突如其来却温柔缱绻,苏念忘了呼吸,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西装领口。
满意了?顾瑾年松开苏念,冷冷地问莫凌。
莫凌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身跑出大堂。员工们假装忙碌起来,但苏念能感觉到无数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
上楼。顾瑾年揽着她走向电梯,手臂僵硬得像铁箍。
总裁办公室里,顾瑾年松开苏念,扯开领带:解释一下。
苏念深吸一口气,坦白林世诚确实找过她:他说给我双倍报酬,让我当他的内应。她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音,我拒绝了,但偷偷录了音。
录音中,林世诚的声音清晰可辨:...顾瑾年只是利用你应付家族压力,一年后就会甩了你。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更多...
顾瑾年听完录音,眼神复杂:为什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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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精神。苏念故作轻松,我可是收了钱的。
你知道林世诚是什么人吗?顾瑾年突然问,他手上至少有两起商业间谍案,三个被他毁掉的小公司。
苏念摇头:我只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像毒蛇盯着猎物。
顾瑾年怔了怔,突然轻笑出声:形容得很准确。他走到窗前,背对着苏念,今天...表现不错。
简单的夸奖,却让苏念心头一暖。她正想回应,顾瑾年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顾总,秘书的声音传来,《财经周刊》的记者想约您和夫人做个专访,说是...关于模范夫妻的专题。
顾瑾年看向苏念,挑眉询问。
我去换件衣服?苏念无奈地摊手。
采访出乎意料地顺利。苏念谨记顾瑾年的提醒——少说多笑,遇到敏感问题就让他回答。记者显然对这对闪婚夫妻充满好奇,但顾瑾年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话题走向。
顾太太,记者突然问,您对'嫁入豪门'的生活适应吗?
苏念微笑:豪门不豪门我不清楚,但瑾年确实给了我一个家。她自然而然地握住顾瑾年的手,这就够了。
她没注意到顾瑾年瞬间僵硬的手指,以及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当晚,顾瑾年罕见地没有回书房工作,而是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电视上正在播放他们接受采访的片段,苏念那句给了我一个家被反复播放。
媒体很喜欢你。顾瑾年突然说,《名媛》杂志把你评为'最受欢迎的豪门太太'。
苏念正喝茶,差点呛到:什么?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顾瑾年翻着文件,状似随意地说,你准备一下。今晚我教你些社交技巧。
接下来的两小时,顾瑾年耐心地向苏念讲解商业社交的基本规则——如何辨认重要客户,如何回避敏感话题,甚至如何从酒会中优雅脱身。苏念认真记笔记,偶尔提问,气氛竟出奇地融洽。
为什么突然教我这些?课程结束时,苏念忍不住问。
顾瑾年合上文件夹:契约还有十一个月。你越早适应,麻烦越少。
苏念点点头,压下心中莫名的失落。她起身告辞,却在走廊拐角处发现顾瑾年忘了拿文件。返回书房时,门虚掩着,她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顾瑾年的声音:
...查清楚莫凌怎么知道契约的事...对,内部一定有泄露...
苏念屏住呼吸,悄悄后退。她不该听的。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走廊上的一个小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宅子里格外刺耳。
书房门猛地打开,顾瑾年站在门口,眼神锐利:你...
我来送文件!苏念慌忙举起手中的文件夹,你忘在客厅了...
顾瑾年接过文件,目光落在她身后碎裂的花瓶上:那是母亲最喜欢的青瓷。
苏念心头一紧:对不起,我...
算了。顾瑾年转身回书房,早点休息。
苏念蹲下身,小心地捡起碎片。这些碎片很旧了,边缘已经磨得光滑,像是经常被人抚摸。她突然想起顾瑾年床头那张照片——年轻的顾夫人手中似乎正捧着这个花瓶。
她鬼使神差地走向顾瑾年的卧室。门没锁,她轻轻推开一条缝。床头柜上的相框还在,但旁边多了一本皮质笔记本。苏念知道不该窥探,但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进去。
笔记本翻开,是一本日记。最新的一页写着:
她今天说'给了我一个家'。多讽刺。我连真正的家都给不了她...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赶紧合上日记。她环顾这个冰冷的卧室——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生活的痕迹,就像一个豪华的酒店套房。唯一有人气的,是床头柜上那个相框,和这本写满心事的日记。
原来,顾瑾年的冷漠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渴望温暖的心。
第二天一早,苏念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顾瑾年站在门外,西装笔挺却眉头紧锁:公司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帮忙。
顾氏集团设计部乱成一团。原来是为重要客户准备的新品包装设计被对方全盘否决,而明天就是最后交稿期限。
客户想要'家的感觉',设计总监擦着汗解释,但我们尝试了十几版,他们都不满意...
顾瑾年看向苏念:我记得你是学设计的?
苏念惊讶于他竟然记得这个细节:是,但...
看看有什么建议。顾瑾年简短地说。
苏念仔细翻看被否决的设计稿,突然有了灵感:为什么不试试手绘风格?像妈妈给孩子准备的午餐盒,有手写的菜名和爱心...
她拿起铅笔,快速在纸上勾勒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温馨可爱的包装设计跃然纸上——朴素的牛皮纸底色,手写体的产品名,角落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心形。
设计总监眼睛一亮:这个...确实有'家的感觉'!
顾瑾年注视着苏念专注的侧脸,眼神柔和下来:按她的想法修改,今晚必须完成。
离开设计部时,苏念小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救了项目。顾瑾年难得地夸奖,客户已经通过了新方案。
苏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契约妻子的身份,她还能以苏念这个人被认可。
晚上慈善晚宴,顾瑾年突然说,戴那条钻石项链。
苏念一怔:可是...那是你母亲的...
她会喜欢你戴的。顾瑾年说完,转身走向电梯,留下苏念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她忽然很期待今晚的晚宴,不是为了扮演顾太太,而是为了...站在顾瑾年身边的感觉。
凌晨四点十三分,苏念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大理石台面上,映出她紧张又期待的脸庞。今天是顾瑾年的生日,她准备了一个秘密计划。
冰箱里藏着昨天偷偷买来的食材——黑巧克力、鲜奶油、樱桃酒...苏念系上围裙,翻出厨娘珍藏的食谱本,手指在黑森林蛋糕那一页停下。
先做蛋糕胚...她小声嘀咕着,按照步骤将蛋黄与蛋白分离。打蛋器在静谧的厨房里发出嗡嗡声响,吓得她赶紧调低档位。陈叔曾无意中提起,顾瑾年母亲在世时,每年都会亲手为他做黑森林蛋糕。这是顾瑾年最喜欢的甜点,也是他十岁后再没尝过的味道。
搅拌碗里的面糊时,苏念加入了一小撮肉桂粉——这是她妈妈教的独门配方,能让巧克力风味更有层次。面糊入烤箱后,她开始处理樱桃馅料,手指被果汁染得通红。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苏念吓得差点打翻樱桃碗。顾媛穿着睡衣,紫发乱蓬蓬的,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
我...在做蛋糕。苏念擦了擦额头的面粉,今天是你哥生日。
顾媛瞬间清醒,眼睛瞪得溜圆:你给他做蛋糕?她凑近看了看台面上的狼藉,哇,认真的黑森林?不是随便买个现成的?
我想...苏念声音渐小,表达一下感谢。他帮我妈妈付了手术费。
顾媛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突然抓起一颗樱桃扔进嘴里:你知道我哥从不过生日吗?自从妈妈去世,他就把这一天当普通工作日。
苏念的手停顿了一下:陈叔告诉我了。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应该有人记得。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蛋糕胚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顾媛看着苏念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取出,动作熟练地切片、涂抹奶油、装饰樱桃...不知不觉看了整整两小时。
当成品完成时,连顾媛都忍不住惊叹:这...太专业了!
八寸的黑森林蛋糕完美得如同甜品店橱窗里的展示品——巧克力碎屑均匀地覆盖着侧面,顶部的鲜奶油花边中镶嵌着饱满的酒渍樱桃,侧面还用巧克力写着Happy Birthday J.N.。
我不敢当面送给他。苏念咬着下唇,你能...帮我吗?就说是你做的?
顾媛挑眉:为什么我要帮你?
因为...苏念直视她的眼睛,你也想让他开心,不是吗?
顾媛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挖了一坨奶油抹在苏念脸上:成交!但你要教我画画作为交换!
上午九点,苏念躲在二楼拐角,看着顾媛端着蛋糕走进顾瑾年的书房。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哥!生日快乐!顾媛夸张的声音传来,我亲手给你做了蛋糕!
一阵沉默。苏念屏住呼吸。
...你做的?顾瑾年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怀疑。
当然!花了我一整晚呢!顾媛的谎话说得流畅,快尝尝!
又是一阵沉默。苏念忍不住探头偷看——顾瑾年坐在书桌前,西装笔挺,面前摆着那个精心制作的蛋糕。他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顾瑾年的动作突然顿住,眉头微蹙。苏念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喜欢?太甜了?还是...
肉桂。顾瑾年突然说,声音有些奇怪,你加了肉桂?
啊?顾媛一脸茫然,什么肉桂?
顾瑾年放下叉子,目光如炬:这蛋糕不是你做的。
就是我做的!顾媛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虚了。
媛媛。顾瑾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你十岁后就没进过厨房。而且...他指了指蛋糕,这是妈妈的做法。她在黑森林里加肉桂粉,全世界只有她这么做。
顾媛哑口无言,最终泄气地垮下肩膀:好吧...是苏念做的。她凌晨四点就起来了,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苏念听到这里,慌忙退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心脏狂跳。她没想到顾瑾年能一口就尝出差别,更没想到那个肉桂粉的小细节竟然是他母亲的秘方。
午餐时间,苏念磨蹭到最后一刻才敢下楼。餐厅里,顾瑾年已经坐在主位,面前摆着...那个蛋糕?它被吃掉了一小部分,但整体完好。
坐。顾瑾年头也不抬地说。
苏念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直视他。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顾瑾年几乎没动筷子。
蛋糕...顾瑾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谢谢。
苏念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瑾年正看着她,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嘴角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不、不客气。她结结巴巴地回答,生日快乐。
顾瑾年点点头,继续看文件。午餐在沉默中结束,但气氛不再像往常那样冰冷。临走前,顾瑾年突然说:今晚有个应酬,你不用去。
苏念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次面对他。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晚上十点,苏念洗完澡,正坐在床上翻看设计杂志,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她好奇地下楼查看,发现陈叔和几个佣人围在客厅里。
怎么了?苏念问道。
陈叔转身,脸色凝重:少爷胃病又犯了,这次很严重...
苏念心头一紧,快步走向顾瑾年的卧室。门没关严,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顾瑾年蜷缩在床上,西装外套扔在地上,衬衫皱巴巴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
家庭医生正在给他检查:急性胃炎,需要打点滴。顾总,您最近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公司事多。顾瑾年声音虚弱,却还在逞强。
苏念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我能帮忙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顾瑾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阵剧痛让他皱起眉头。医生迅速准备好点滴,交代了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留下苏念和陈叔在房间里。
少夫人,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少爷。陈叔说。
不,我来。苏念不知哪来的勇气,您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陈叔犹豫地看向顾瑾年,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陈叔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你不用这样。顾瑾年闭着眼说,契约里没这条。
我知道。苏念拧了条湿毛巾,轻轻擦去他额头的冷汗,转一下头,我要换冰袋。
顾瑾年配合地转过头,苏念将冰袋垫在他颈后。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发烧了...她小声说,又换了条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顾瑾年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她:为什么做那个蛋糕?
苏念的手停顿了一下:陈叔说...是你妈妈的传统。
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却不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
知道。苏念诚实地说,但我觉得...应该有人记得。
顾瑾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苏念以为谈话结束了,正准备去换水,却听见他低声说:妈妈去世那年,我十岁。她早上还答应晚上给我做蛋糕,下午就出了车祸。
苏念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轻轻握住顾瑾年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凉:我爸爸是在我十五岁那年走的。脑溢血,前一天还答应带我去看画展...
顾瑾年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但苏念没有抽开。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通过交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半夜,顾瑾年的烧退了,但苏念不敢离开。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每隔半小时换一次冰袋,检查点滴进度。凌晨三点,她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清晨,顾瑾年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着。苏念趴在床边,长发散乱,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她的嘴角还沾着一点昨天做蛋糕时留下的面粉,看起来既狼狈又...可爱。
顾瑾年轻轻抽出手,却惊醒了苏念。她猛地坐直,眼睛还带着睡意:怎么了?要喝水吗?还是又疼了?
好多了。顾瑾年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你...回房睡吧。
苏念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伸手摸了摸顾瑾年的额头:退烧了...我去给你煮点粥。
她起身时腿一软,差点摔倒。顾瑾年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两人瞬间近在咫尺。苏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对不起!她慌忙后退,脸颊发烫,我、我去厨房...
一小时后,苏念端着白粥回来,发现顾瑾年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上看文件。
医生说了你需要休息!她忍不住责备道,把文件抽走,换上粥碗。
顾瑾年挑眉,似乎不习惯被人命令,但还是接过了粥碗:今天有个重要会议...
可以视频参加。苏念坚持道,而且必须吃完这碗粥。
顾瑾年竟然顺从地点了点头,慢慢喝起粥来。苏念坐在一旁,偷偷观察他——病中的顾瑾年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脆弱,反而更...真实。
你妈妈,顾瑾年突然问,病情怎么样?
稳定了,谢谢关心。苏念微笑,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就可以出院。
顾瑾年放下空碗:仁和医院有个国际医疗中心,专攻你妈妈那种病。我安排她转过去。
苏念瞪大眼睛:那...很贵吧?契约里没写...
不是契约。顾瑾年直视她的眼睛,是...感谢。为了蛋糕,还有...他指了指床边的冰盆和毛巾。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顾瑾年第一次做出超越契约的关怀。她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轻;想说不用,又舍不得妈妈能得到更好治疗的机会。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
当天下午,苏念去医院看望母亲,告诉她转院的好消息。回程时,她收到顾瑾年的短信:晚上七点,司机接你吃饭。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念的心跳加速。这不是契约要求的表演,而是...约会?
苏念站在衣帽间里,手指划过一排排衣裙。顾瑾年约她吃饭的短信还亮在手机屏幕上,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心跳加速。
这件太素...这件太艳...她小声嘀咕着,最终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既不张扬也不过分保守。化妆时,她比平时多花了一倍时间,睫毛刷了三遍才满意。
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来电。苏念连忙接起:喂,李医生?
苏小姐,转院手续已经办妥了。您母亲明天就能转入国际医疗中心。医生的声音透着欣喜,顾总安排了最好的专家团队,真是太难得了。
苏念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挂断电话后,她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淡淡的眼影,粉嫩的唇彩,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准备下楼。
经过顾瑾年书房时,门虚掩着。苏念本想直接走过,却听到里面传来陈叔的声音:...少夫人母亲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妥了。不过少爷,您确定要这么做?契约里并没有...
我知道。顾瑾年的声音低沉,不必多问。
苏念心头一热,加快脚步离开。她不想被发现自己偷听,更不想让顾瑾年难堪。
晚餐在一家隐蔽的高档日料店。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顾瑾年罕见地没带工作文件,甚至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转院的事...谢谢。苏念小口啜饮着清酒,其实不必...
你照顾我一整晚。顾瑾年夹了一片刺身放在她碟子里,扯平了。
苏念忍不住微笑。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商业帝王,竟然也会记得这样的小恩小惠。
晚餐进行得出奇地顺利。顾瑾年甚至问起她的设计工作,听她讲述大学时的设计理念时,眼神专注得让她心跳加速。
回程的车上,苏念微醺地靠着车窗,看霓虹灯在夜色中流转。顾瑾年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三天后回来。
哦...苏念莫名有些失落,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顾瑾年顿了顿,你可以...搬去主卧睡。那里更舒服。
苏念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主卧?顾瑾年的卧室?她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望向窗外,侧脸在街灯映照下棱角分明,耳尖却微微发红。
我...我觉得客房挺好的。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顾瑾年没有坚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苏念过得异常充实。白天去医院陪母亲,晚上则埋头设计稿——一家珠宝公司看了她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作品,邀请她参与新品设计。
第四天早晨,苏念决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自从搬进顾家,她的物品还杂乱地堆在箱子里。当她挪动床头柜时,一个黑色文件夹从缝隙中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苏念好奇地翻开,瞬间血液凝固。
文件夹里是她的全部资料——出生证明、学历证书、甚至还有父亲当年的死亡证明和母亲的病历复印件。每一页都盖着机密的红色印章,最后一页是顾瑾年的亲笔签名和日期——正是他们结婚前一周。
苏念的手指开始发抖。她知道契约婚姻需要背景调查,但详细到这种程度...简直像被扒光了一样。最让她心寒的是父亲死亡证明上的批注:死因存疑,需进一步调查。
少夫人?陈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回来了,正在找您。
苏念慌忙合上文件夹,塞回原处:我...我马上下去。
客厅里,顾瑾年风尘仆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看到苏念下楼,他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新加坡的...
你调查我?苏念打断他,声音颤抖,连我父亲的死因都要查?
顾瑾年的笑容消失了:你看了那个文件夹。
我不该看吗?苏念眼眶发热,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却从来没提过。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死因存疑'?你在暗示什么?
顾瑾年放下礼盒,面色阴沉:商业联姻必须做背景调查。你父亲的案子确实有疑点,我只是...
商业联姻?苏念苦笑,我以为至少...我们是朋友了。
顾瑾年沉默片刻:契约就是契约。不要感情用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念头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只是契约。我记住了。
她转身回房,关上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原来这些天的温情都是错觉,顾瑾年从未真正信任过她。那个陪她吃饭、分享往事、为她母亲安排转院的男人,不过是契约要求他扮演的角色罢了。
晚餐时,苏念借口头疼没有下楼。半夜饿得受不了,她悄悄去厨房找吃的,却撞见同样来觅食的顾媛。
哇,你眼睛怎么这么红?顾媛夸张地瞪大眼,和我哥吵架了?
苏念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没什么。你哥...他以前也这样调查过别人吗?
谁?莫凌姐?顾媛塞了满嘴饼干,当然啦!哥对谁都不信任,特别是...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苏念勉强笑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接下来的日子,苏念刻意与顾瑾年保持距离。早餐错开时间,晚餐以工作为由在房间吃,必要场合只维持最基本的礼貌。顾瑾年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但除了眉头越皱越紧外,没有任何表示。
一周后的商业晚宴上,苏念不得不再次以顾太太身份出席。她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裙,妆容精致却冷淡,全程与顾瑾年保持至少一步的距离。
顾太太,一位贵妇凑过来,听说您母亲在国际医疗中心?那可是有钱也进不去的地方啊!顾总对您真好!
苏念微笑:是啊,顾总一向...慷慨。她的语气让身旁的顾瑾年眼神一暗。
苏小姐。林世诚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好久不见。听说您母亲病了?真是...遗憾。
顾瑾年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苏念前面:林总,有事?
只是问候一下顾太太。林世诚笑得意味深长,对了,我这里有份文件,顾太太可能会感兴趣。他递过一张折叠的纸条。
顾瑾年刚要阻拦,苏念已经接过纸条:谢谢林总好意。
回到车上,苏念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明天下午3点,玫瑰茶室。关于你父亲的真相,和...你们的契约。
顾瑾年扫了一眼纸条,脸色阴沉:别去。林世诚不是好人。
为什么?怕他发现我们的'秘密'?苏念冷笑,还是怕我知道更多你调查出来的'真相'?
顾瑾年的下颌线绷紧: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苏念转向窗外,放心,我不会做任何损害顾氏利益的事。契约精神嘛。
第二天下午,苏念还是去了玫瑰茶室。林世诚早已等候多时,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苏小姐果然来了。他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听说您和顾总...最近有些矛盾?
苏念没碰那杯茶:林总想说什么直说吧。
爽快。林世诚微笑,我知道你和顾瑾年是契约婚姻。
苏念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证据呢?
这个。林世诚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当初顾瑾年在办公室向她解释契约内容的对话。
...期限一年,报酬100万。要求:25岁以下,气质佳,无不良嗜好...
苏念的手指掐进掌心。这段录音怎么会被...
我有朋友在顾氏法务部。林世诚收起手机,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什么合作?
很简单。林世诚倾身向前,我需要顾氏下季度投标的内部资料。作为交换,我不但会保守你们的秘密,还会告诉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苏念猛地抬头:你知道我父亲的事?
当然。林世诚微笑,他当年负责的正是顾氏和林氏争夺的那个项目。巧合的是,他去世后,项目就归了顾氏。
苏念脑中嗡嗡作响。父亲是建筑工程师,十年前确实负责过一个大型商业项目。他去世前一周,确实提过项目方有些不对劲...
考虑一下。林世诚递给她一张名片,三天后给我答复。
苏念浑浑噩噩地回到顾家,却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顾父。他坐在主位上,面色严肃地打量着进门的苏念。
爸。顾瑾年站在一旁,声音紧绷,这是苏念。
听说你为了她,动用了国际医疗中心的关系?顾父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儿子破例。
苏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顾叔叔好。
家世普通,长相...还算清秀。顾父毫不客气地评价,瑾年,你确定她不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
顾瑾年刚要开口,苏念却笑了:顾叔叔,如果为了钱,我该选林世诚。他开的价是顾氏的两倍。
客厅瞬间安静。顾父眯起眼:你认识林世诚?
今天刚见过。苏念坦然道,他邀请我当商业间谍,还说我父亲的死与顾氏有关。
顾瑾年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苏念不躲不闪地迎上顾父的目光:我不相信这种挑拨,但我确实想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如果顾叔叔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顾父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好!有胆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比你强,至少敢说真话!
顾瑾年的表情复杂至极。顾父站起身,对苏念点点头:你父亲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帮你查。至于林世诚...他冷哼一声,他父亲当年确实和顾氏有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晚餐时,顾父对苏念的态度明显缓和,甚至主动问起她的设计工作。顾瑾年却异常沉默,只是时不时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苏念。
我明天就回瑞士。临走前,顾父对苏念说,有空和瑾年一起来玩。你...很不错。
送走顾父后,苏念直接回了房间。她刚关上门,顾瑾年就跟了进来。
你去见林世诚了。这不是疑问句。
苏念点头:他说有关于我父亲的线索。
他在利用你。顾瑾年声音低沉,你父亲的死...确实有些疑点,但和林氏脱不了干系。
苏念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顾瑾年犹豫片刻,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十年前的工程报告,署名正是苏念的父亲。报告中明确指出了建筑材料不达标的问题,而供应商正是...林氏旗下的公司。
你父亲发现后准备举报,但第二天就...顾瑾年关闭文件,我调查这些,不是为了控制你,而是...
而是什么?苏念声音颤抖。
顾瑾年深深看着她:而是想保护你。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顾瑾年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离林世诚远点。他很危险。
苏念坐在床边,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还能否相信顾瑾年,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关于父亲的死,她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凌晨三点十七分,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苏念从睡梦中惊醒,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上仁和医院四个字让她瞬间清醒。
苏小姐,您母亲病情突然恶化,需要立即手术!医生的声音急促,但她血型特殊,血库库存不足...
苏念的手指掐进掌心:什么血型?
Rh阴性AB型,非常罕见...
我马上到!苏念跳下床,胡乱套上外套就往门外冲。
走廊里,她迎面撞上一堵肉墙——顾瑾年穿着睡袍站在她房门外,显然也被电话吵醒了。
怎么了?他皱眉问道,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
妈妈病危,需要输血...苏念语无伦次,Rh阴性AB型,医院库存不够...
顾瑾年的表情瞬间变了:我送你去医院。
二十分钟后,顾瑾年的跑车急刹在仁和医院急诊入口。苏念顾不上道谢,推开车门就往里冲。护士站前,主治医生李医师正在焦急地翻看资料。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苏念气喘吁吁地问。
暂时稳定了,但必须马上手术。李医师推了推眼镜,问题是血型特殊,全市调血需要时间...
抽我的。顾瑾年突然开口,我是Rh阴性AB型。
苏念猛地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瑾年淡定地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亲属间不能直接输血,但同血型可以。抽吧。
李医师眼前一亮:太好了!顾总请跟我来。
苏念呆立在原地,看着顾瑾年跟随医生走向采血室。Rh阴性AB型,这种血型在亚洲人中的比例不足万分之三...这样的巧合,简直像是命运的安排。
采血室外,苏念来回踱步。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采血室的门开了,顾瑾年脸色略显苍白地走出来,右手按着左臂的棉球。
你...还好吗?苏念轻声问。
没事。顾瑾年示意她坐下,你母亲会没事的。
苏念突然注意到他的睡袍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她从未留意过这个细节,现在在医院的冷光下,那道疤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
顾瑾年迅速拉下袖子:旧伤。
护士走过来:顾总,您需要休息一下。输血后可能会有头晕症状。
不用管我。顾瑾年摆手,苏夫人情况如何?
已经开始手术了。您的血来得正是时候。
苏念眼眶发热:谢谢你...真的...
顾瑾年只是点点头,示意护士带她去手术室门口等候。他自己则走到走廊拐角的长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当医生终于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苏念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护士扶着她去病房看望母亲,路过护士站时,她无意中听到了一段对话。
...顾总真是大方,连特需病房的费用都预付了一年。
不止呢!上次他还特意交代用进口药,说差价他私人补上...
听说那位苏夫人只是他岳母?对他这么好啊?
苏念的脚步猛然停住。特需病房?进口药?这些...顾瑾年从来没提过。她转身想去找他问清楚,却在拐角处看到顾瑾年正和李医师低声交谈。
...后续治疗费用不是问题。顾瑾年的声音传来,用最好的方案。
顾总,李医师犹豫道,其实按照契约,基础治疗就...
那不是契约。顾瑾年打断他,那是...责任。
苏念屏住呼吸。责任?什么责任?契约里明明只写了支付基础手术费用...
她悄悄退回,决定暂时不问。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母亲。至于顾瑾年...他似乎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三天后,苏念母亲终于脱离危险期。顾瑾年每天都来医院,但总是远远站着,从不主动靠近。苏念忙于照顾母亲,也没机会和他详谈。
第四天早晨,苏念回别墅换洗,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顾媛的声音尖锐刺耳,股价跌了15%!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都在等着看你笑话!
我知道。顾瑾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会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顾媛几乎是在尖叫,林世诚那个混蛋在媒体上公开质疑你们的婚姻真实性!现在全网都在讨论顾氏总裁是不是为了应付董事会才假结婚!
苏念僵在门口,心跳如鼓。林世诚果然出手了...
闭嘴,媛媛。顾瑾年声音低沉,这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顾媛冷笑,哥,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你永远把我当小孩子!如果不是苏念告诉我...
苏念?顾瑾年的声音突然变调,她告诉你什么?
她说你们之间...顾媛突然看见门口的苏念,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瞬间安静。顾瑾年转身,看见苏念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我...刚回来。苏念干巴巴地说,妈妈好多了,谢谢关心。
顾媛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我去学校了。她抓起书包,飞快地溜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顾瑾年揉了揉太阳穴:你都听到了?
苏念点头:林世诚在搞鬼?
嗯。顾瑾年走到落地窗前,今早的董事会上,有人直接问我婚姻是否真实。股价因此大跌。
苏念走到他身边:需要我做什么?
顾瑾年转身,深邃的眼睛直视她:董事会要求下周一的例会上,我带你去...证明婚姻真实性。
证明?苏念皱眉,怎么证明?
他们想看...顾瑾年罕见地犹豫了,夫妻互动。亲密的那种。
苏念的脸瞬间发热。她明白董事会的用意——要他们当众表演恩爱夫妻,最好能有亲吻或拥抱之类的亲密举动。
我可以解释。顾瑾年见她沉默,迅速补充,你可以拒绝。契约里没有这一条。
苏念望着他疲惫的眼睛和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个男人刚刚为她母亲献血,一直暗中支付额外医疗费,现在却还在考虑她的感受...
我去。她轻声说,不就是演戏吗?我们很擅长。
顾瑾年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
接下来的几天,顾氏集团的股价持续下跌。财经媒体大肆报道顾氏婚姻危机,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林世诚甚至在接受采访时暗示,他有确凿证据证明这段婚姻是场交易。
周六晚上,苏念从医院回来,发现顾瑾年书房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推门一看,顾瑾年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是一份标着绝密的收购合同。
苏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叫醒他去床上睡,却无意中瞥见合同内容——顾瑾年正在谈判收购瑞士一家顶尖医疗研究所,而收购成功的关键条件是他必须亲自出席下周在苏黎世的签约仪式。
下周一董事会,下周三签约仪式...苏念突然明白了顾瑾年面临的困境。如果他不能在董事会上平息质疑,股价继续下跌,收购可能流产;但如果他留下处理危机,价值数十亿的跨国收购将功亏一篑。
她悄悄退出书房,心乱如麻。回到房间,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考虑好了吗?最后机会。——林
苏念删掉短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时分,她终于做出决定。
第二天早餐时,顾瑾年罕见地出现在餐厅。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我有个提议。苏念放下咖啡杯,周一的董事会...我们终止契约吧。
顾瑾年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什么?
林世诚的目标是你,不是我。苏念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主动离开,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的危机就解除了。
不行。顾瑾年声音冰冷,契约就是契约。
但那个收购对你很重要,不是吗?瑞士的医疗研究所?
顾瑾年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昨晚...不小心看到的。苏念咬了咬唇,那个项目值得你亲自去签约。与其在这里应付董事会的质疑,不如...
我说了,不行。顾瑾年放下餐具,眼神锐利,第一,契约精神不容违背;第二...他顿了顿,林世诚不会就此罢休。他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为什么?就因为我拒绝了当他的间谍?
因为...顾瑾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总之,周一我们一起面对董事会。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苏念还想争辩,顾瑾年已经起身离开。她望着他挺直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这个男人明明可以轻易甩掉她这个麻烦,却固执地坚守着那份可笑的契约精神...
周一一早,苏念穿上顾瑾年准备的藏蓝色套装,化了精致的妆容。镜子里的她看起来优雅干练,完全符合顾太太的身份。只是眼中的忐忑怎么也掩饰不住。
准备好了吗?顾瑾年在门口等她,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气场强大得令人窒息。
苏念深吸一口气:嗯。
车上,顾瑾年罕见地主动握住她的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跟着我的节奏走。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让苏念莫名安心。但当她想到即将面对的场面,胃部还是紧张得绞痛起来。
顾氏集团会议室里,二十几位董事已经就座。长桌尽头,林世诚悠然自得地品着咖啡,看到他们进来时,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各位。顾瑾年声音沉稳,如约而至,我和我太太。
苏念挽着顾瑾年的手臂,强迫自己微笑。她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审视他们,寻找任何婚姻不实的蛛丝马迹。
顾总。一位年长的董事开口,我们直说了吧。最近关于您婚姻真实性的质疑,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声誉和股价。
无稽之谈。顾瑾年冷笑,我和我太太感情很好。
是吗?林世诚突然插话,那为什么有人拍到顾太太独自去医院看望母亲,顾总从不陪同?为什么顾总新婚不久就频繁出差?为什么...
够了。顾瑾年打断他,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向你解释。
但需要向董事会解释。另一位董事严肃地说,顾总,公司需要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段婚姻不是...商业安排。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瑾年下颌绷紧,苏念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你们想要什么证据?顾瑾年冷声问。
林世诚笑着拿出一个文件夹:不如先看看这个?顾总和苏小姐的...婚前协议?
苏念心头一跳。那份契约怎么会在林世诚手里?
顾瑾年面不改色:伪造文件是犯罪行为,林总。
是吗?林世诚翻开文件,那请顾总解释一下,这份写着'契约婚姻,期限一年,报酬一百万'的文件,签名是不是您的笔迹?
会议室一片哗然。董事们交头接耳,有人已经愤怒地站起来质问。苏念的手开始发抖,她看向顾瑾年,发现他的侧脸如冰雕般冷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念突然挣脱顾瑾年的手,站到了会议室中央。
各位董事,她声音清亮,我能说几句吗?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站在中央的苏念身上。她穿着藏蓝色套装,身姿笔直,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各位董事,苏念声音清亮,我是苏念,顾瑾年的妻子。
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林世诚脸上。他正挑眉看着她,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关于林总展示的那份所谓'婚前协议',苏念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但那绝不是我们的婚姻契约。
林世诚冷笑:苏小姐,你确定要当众撒谎?
让我说完。苏念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或许能解释一些事。
她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林世诚清晰的声音:我需要顾氏下季度投标的内部资料。作为交换,我不但会保守你们的秘密,还会告诉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录音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林世诚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这是非法录音!栽赃!
非法?苏念平静地问,林总刚才展示的文件,来源就合法吗?
董事们议论纷纷。顾瑾年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苏念会录下与林世诚的对话。
就算如此,一位董事质疑,这也不能证明你们的婚姻是真实的。
那什么能证明?苏念反问,我和瑾年私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吗?她走到顾瑾年身边,主动握住他的手,我们结婚是因为相爱,就这么简单。
顾瑾年的手在她掌心微微一动,但没有抽开。
漂亮的说辞。林世诚讥讽道,但证据呢?顾总连婚戒都没戴。
苏念心头一紧——确实,顾瑾年从不戴婚戒。她正想辩解,顾瑾年突然开口:
因为尺寸不对。
他松开苏念的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简约的铂金婚戒,男款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黑钻,女款则是一圈碎钻环绕主石。
定制花了些时间。顾瑾年取出女戒,执起苏念的左手,今天刚送到。
冰凉的金属环滑入无名指,完美契合。苏念瞪大眼睛,心跳如雷——这绝不是临时准备的,戒指尺寸分毫不差,显然精心测量过。
现在,顾瑾年为自己也戴上婚戒,然后环视会议室,还有谁质疑我婚姻的真实性?
董事们面面相觑。林世诚脸色铁青,突然拍桌而起:演戏!全是演戏!顾瑾年,你为了保住CEO位置,连这种把戏都耍得出来?
顾瑾年眼神一冷:林世诚,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林世诚狞笑,那不如请顾总当众亲吻你的'爱妻'?毕竟,真正相爱的夫妻,不会连个吻都吝啬吧?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苏念的手指在顾瑾年掌心微微发抖。他们从未真正亲吻过——除了那次在媒体前的脸颊轻吻。
顾瑾年沉默片刻,突然转身面对苏念。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有风暴酝酿,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闭眼。他低声说。
苏念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到顾瑾年的气息越来越近。下一秒,他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开始很轻,像羽毛拂过。但随着苏念无意识地回应,顾瑾年的手臂突然收紧,吻变得深入而炽热。苏念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和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
当他们分开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苏念脸颊发烫,嘴唇微微肿胀,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
满意了?顾瑾年冷声问林世诚,声音因刚才的吻而略显沙哑。
林世诚脸色铁青,突然抓起那份文件撕得粉碎:这局算你赢,顾瑾年。但我们走着瞧!他摔门而去。
董事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多数董事被顾瑾年的表现说服,股价在午后开始回升。但苏念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关上门,顾瑾年才长舒一口气,松了松领带。
那个录音...他开口。
我本来是想保护自己。苏念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没想到派上用场。
顾瑾年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戒指...我确实订做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苏念心头一跳:为什么?契约里没要求这个。
因为...顾瑾年转身,眼神复杂,契约已经不重要了。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份烫金的契约合同,当着苏念的面,一撕两半。
顾瑾年!苏念惊呼,你这是...
我违约了。顾瑾年声音低沉,契约规定不能产生真实感情。但我...已经爱上你了,苏念。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苏念。她站在原地,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顾瑾年走近。
我知道这很突然。他苦笑道,你可以不回应。那五十万和后续医疗费,我会照付。如果你想提前离开...
苏念的手机突然响起。医院来电。她机械地接起,听到医生急促的声音:苏小姐,您母亲病情有反复,需要立即二次手术!
我马上到!苏念脸色煞白,转身就要跑。
顾瑾年一把拉住她:我送你。
车上,苏念双手紧握,指节发白。顾瑾年刚才的告白还在她脑中回荡,但现在母亲的生命危在旦夕,她无暇思考其他。
会没事的。顾瑾年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外科医生。
苏念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意识到——顾瑾年刚刚放弃了瑞士的签约仪式。那个价值数十亿的收购项目,此刻对他来说,似乎远没有陪她去医院重要。
医院走廊上,医护人员匆匆来往。苏念母亲被推入手术室,红灯亮起。苏念坐在长椅上,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她转院,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顾瑾年坐在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医生说这是病情正常反复。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她好。
苏念靠在他肩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西装: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只是契约...
因为我爱你。顾瑾年声音坚定,从你为我做蛋糕那天起,或许更早...我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苏念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中,顾瑾年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她想说些什么,但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
家属?病人需要输血,还是Rh阴性AB型...
抽我的。顾瑾年立刻站起来,和上次一样。
医生犹豫道:顾总,您两周前才献过血,按规定...
抽吧。顾瑾年卷起袖子,我没事。
苏念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这个男人,为她母亲献血,为她放弃商业谈判,为她当众撕毁契约...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
当顾瑾年从采血室出来时,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苏念连忙扶他坐下:你还好吗?
没事。顾瑾年勉强笑笑,你母亲更重要。
苏念眼眶又湿了。她轻轻握住顾瑾年的手:谢谢你...为妈妈做的一切。还有...刚才的告白,我...
不用现在回答。顾瑾年打断她,等你母亲脱离危险,我们再谈。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期间,顾瑾年一直陪在苏念身边,尽管他自己也因献血而虚弱。他打电话取消了飞往苏黎世的航班,推迟了签约仪式,甚至拒绝了董事会晚上的庆功宴。
那个收购...苏念内疚地问,会不会...
不重要。顾瑾年摇头,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当医生终于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苏念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顾瑾年及时扶住她,带她去看望母亲。
病房里,苏母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苏念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再次滑落。
她会好起来的。顾瑾年站在她身后,声音温柔,我请了最好的护理团队,24小时看护。
苏念转身,突然扑进顾瑾年怀里,紧紧抱住他:谢谢...谢谢你...
顾瑾年僵了一瞬,随即回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不用谢。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窗帘洒落,苏念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在母亲病床边守了一整夜,此刻正昏昏欲睡。病床上的苏母轻轻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
妈!苏念立刻清醒,俯身握住母亲的手,感觉怎么样?
苏母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女儿身后的男人身上。顾瑾年站在窗边,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他见苏母醒来,微微点头致意。
这位是...?苏母声音微弱。
顾瑾年。苏念介绍道,我的...丈夫。
说出这个词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两天前那场董事会,那个吻,那句我爱你,还有被撕毁的契约...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顾先生...苏母努力聚焦视线,谢谢你...救了我。
顾瑾年走近病床:应该的,妈。
这声自然而然的妈让苏念瞪大眼睛。顾瑾年却神色如常,按下呼叫铃通知医生。
医生检查后宣布苏母恢复良好,再观察一周即可转入普通病房。顾瑾年接了个电话暂时离开,留下苏念独自照顾母亲。
念念,苏母虚弱地握住女儿的手,你们...不是假结婚吗?
苏念手中的水杯差点滑落:您...怎么知道?
知女莫若母。苏母微笑,你提到他时,眼神和现在不一样。
苏念低下头,不知如何解释这几天发生的剧变。她帮母亲擦脸、梳头,动作轻柔而熟练。
他看你的眼神...苏母突然说,很像你爸爸当年看我。
苏念的手顿住了。父亲去世十年,母亲很少主动提起他。
你爸爸走得太突然...苏母眼中泛起泪光,我最遗憾的,是没来得及多对他说几次'我爱你'。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别像我一样...留下遗憾。
苏念眼眶发热,俯身抱住母亲:妈...
门轻轻打开,顾瑾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束新鲜的百合。看到母女相拥的场景,他停下脚步,犹豫是否该退出。
瑾年,苏母却已经看到他,招手示意他过来,谢谢你照顾念念。
顾瑾年将花放在床头柜上:是我该谢谢她。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公司来电。顾瑾年看了一眼,直接关机。
公司没事吗?苏念问。
有副总在。顾瑾年简短回答,这周我都在医院。
苏念心头一暖。她知道顾瑾年工作有多忙,能放下一切陪在医院,已经说明了很多。
接下来的几天,顾瑾年确实寸步不离。他在病房里处理邮件,接听必要的电话,其余时间要么陪苏母聊天,要么强迫苏念去休息。苏念惊讶地发现,向来严肃的顾瑾年竟能和母亲聊得投机——从古典音乐到园艺技巧,他们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
一周后,苏母转入普通病房。医生宣布再观察两周就可以出院休养。这天傍晚,顾瑾年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苏念问。
明天...是我母亲忌日。顾瑾年声音低沉,我通常去墓园...
你去吧。苏念立刻说,妈妈这边有我。
顾瑾年摇头:我想...带你去。如果你愿意的话。
苏念愣住了。带她去墓园?这意味着...
好。她轻声答应。
第二天清晨,苏念穿上素雅的黑色连衣裙,和顾瑾年一起驱车前往郊外的墓园。路上,顾瑾年异常沉默,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墓园宁静肃穆,绿树成荫。顾瑾年手捧一束白玫瑰,带着苏念来到一座白色大理石墓碑前。碑上刻着爱妻慈母 顾林婉婷,下方是生卒年月——算来,顾瑾年母亲去世时年仅三十五岁。
顾瑾年放下花束,轻轻抚去墓碑上的灰尘:妈,我带...苏念来看您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让苏念心头一颤。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小男孩。
她很像您。顾瑾年继续道,善良,坚强...做的蛋糕也有肉桂香。
苏念眼眶发热。她没想到顾瑾年会记得这样的小细节,更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告诉亡母。
妈,她鼓起勇气开口,我会...好好照顾瑾年的。
顾瑾年猛地转头看她,眼中情绪翻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跪倒在墓前,肩膀剧烈颤抖。
十年了...他声音破碎,我还是...无法接受...
苏念跪下来抱住他。顾瑾年在她怀中崩溃大哭,像个迷路的孩子。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任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她答应给我做蛋糕...顾瑾年抽泣着说,却再也没回来...
苏念将他搂得更紧:她知道的...她知道你有多爱她...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微风轻拂,带来玫瑰的芬芳。顾瑾年慢慢平静下来,有些尴尬地抹去眼泪。
抱歉...我失态了。
不要道歉。苏念握住他的手,我很荣幸...你愿意让我看到这一面。
顾瑾年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个更正式的场合...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主石是一颗罕见的黑钻,周围环绕着小颗粉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契约。顾瑾年声音坚定,这是承诺。苏念,你愿意...真正嫁给我吗?
苏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在母亲墓前崩溃大哭的男人,此刻却用最真诚的眼神向她求婚。所有的疑虑、恐惧、不安全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愿意。她伸出手,声音颤抖,百分百愿意。
顾瑾年为她戴上戒指,然后倾身吻住她。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在墓园这片神圣之地许下的誓言。
回程路上,顾瑾年的手一直紧握苏念的。等红灯时,他突然说:有件事...关于你父亲的死。
苏念身体一僵:你查到了什么?
不是顾氏。顾瑾年直视前方,是林氏。你父亲发现的那批劣质建材...是林世诚父亲授意的。他们怕事情败露...
苏念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爸爸是...
被灭口。顾瑾年声音冰冷,和林世诚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法如出一辙。
苏念浑身发抖,既因愤怒,也因悲伤。十年了,她终于知道了真相。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顾瑾年握紧方向盘,不仅为你父亲...也为我母亲。
你母亲?苏念惊讶地转头,她不是车祸...
车祸是林氏安排的。顾瑾年下颌紧绷,我母亲当年是建筑设计师,她发现了林氏在政府项目上的舞弊证据...
苏念捂住嘴。原来他们的父母,都是被同一个家族所害。这种命运的交织,简直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我们该怎么办?她轻声问。
交给我。顾瑾年吻了吻她的手背,你现在只需要想我们的婚礼。
一年后,初夏的阳光洒在苏念个人设计展的招牌上。画廊内人头攒动,媒体争相报道这位新锐设计师的首个个展。更引人注目的是,顾氏集团总裁顾瑾年全程陪同,亲自为来宾讲解妻子的设计理念。
这个系列叫'七月玫瑰'。苏念对采访记者说,灵感来自...一个特别的地方。
她看向不远处的顾瑾年,两人相视一笑。上个月,顾瑾年带她去了那个童年记忆中的玫瑰园——如今已是顾氏名下的产业。他们在砖石下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顾瑾年儿时埋下的时光胶囊:一张泛黄的照片上,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玫瑰丛中微笑;背面写着我长大后要娶蔷蔷。
原来他们儿时真的见过,在那个七月的玫瑰园。命运兜兜转转,又将他们带回彼此身边。
展览结束后,顾瑾年带苏念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那家他们初次见面的餐厅,只不过这次包下了整个顶层。
还记得一年前吗?顾瑾年为苏念拉开椅子,你就坐在那个位置,紧张得一直绞手指。
苏念笑着摇头:谁能想到一年后...
侍者送上餐点,最后一道菜罩着银色餐盖。顾瑾年亲手揭开——里面不是食物,而是一叠文件。
这是什么?苏念好奇地翻开,随即瞪大眼睛。
文件抬头写着终身契约,内容却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第一条:顾瑾年承诺爱苏念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第二条:苏念有权随时修改本契约条款;
第三条:有效期至生命终结...
我签字了。顾瑾年拿出钢笔,轮到你了。
苏念笑着签下名字,然后倾身吻住他:这次没有违约金了吧?
有。顾瑾年抵着她的额头,违约的人要罚...爱对方更多一些。
婚礼在玫瑰园举行。苏母已经康复,挽着女儿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小径。顾媛作为伴娘,紫发换成了优雅的香槟金,忙着指挥摄影角度。顾父也从瑞士赶来,与苏母相谈甚欢。
当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顾瑾年掀开苏念的头纱,却没有立即吻她。
谢谢你,他低声说,给了我一个家。
苏念微笑回应:谢谢你,让契约变成了爱。
他们的吻引来宾客阵阵掌声。天空中飘落着玫瑰花瓣,如同二十年前那个七月的下午,两个孩子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文件夹静静躺在垃圾桶里——那是早已被撕毁的原始契约。而新人手上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见证着这段从交易开始的爱情,最终绽放如玫瑰般绚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