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刺青预言师 > 第一章

1
血色曼珠沙华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颗碎钻在蹦跳,林夏握着纹身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针尖下那朵曼珠沙华的花瓣边缘,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血珠,在皮肤表面聚成小小的血滴,顺着男人后腰的蝴蝶骨往下滑。
疼她抬头问趴在纹身床上的男人。对方光着上身,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后颈处有片陈旧的烧伤疤痕,像只蜷缩的黑色蝴蝶。
不疼。男人声音闷在枕头里,你纹得很轻。
林夏嗯了一声,目光却无法从那滴血珠移开。血珠滚到腰线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线条清晰的曼珠沙华花瓣,突然像被水墨晕染般扩散开来,红色纹路里浮出细密的黑色纹路,竟组成了一个扭曲的亡字。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种情况从三年前开始出现,每当纹身时颜料混入顾客的血液,皮肤上就会浮现出不属于设计稿的图案。上一次是在一个阿姨的脚踝纹玫瑰,血珠渗出来的瞬间,花瓣里爬出了蠕动的黑色线虫,三天后那阿姨就死于车祸。
好了。林夏猛地关掉纹身机,扯下一次性手套时带疼了指腹,你去镜子前看看。
男人起身时,后腰的曼珠沙华还在渗血,红色花瓣边缘翻卷,像被火燎过的纸。他对着镜子左右转动身体:挺好看,就是颜色好像有点深
刚纹完都这样,结痂掉了就自然了。林夏转身收拾器材,余光瞥见男人后颈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像块永远化不开的冰。
晚上十点,雨还在下。林夏锁好刺青阁的玻璃门,霓虹灯牌在雨幕里忽明忽暗。她刚走到巷口,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曼珠沙华谢了,你妈妈的坟头草该长高了。
手指瞬间冰凉。她盯着短信里的妈妈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纹。三年前母亲葬礼那天,墓碑前摆满了血红的曼珠沙华,而现在,这个神秘人不仅知道她母亲的事,还在跟踪她的顾客。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110来电。
林小姐吗我们是市刑警队,有位姓陈的先生今晚在您店里纹过身,现在死于家中,麻烦您配合调查。
警车的蓝光刺破雨幕时,林夏正蹲在巷口呕吐。胃里翻涌的不仅是恐惧,还有那个在后腰纹曼珠沙华的男人——现在她知道他姓陈,却不知道他后颈的烧伤疤痕,是否和三年前母亲车祸现场的焦黑痕迹有关。
2
死亡纹身师
审讯室的灯白得刺眼,沈砚盯着监控屏幕里的女孩。二十三岁,刺青师,单亲家庭,母亲三年前死于车祸。资料显示她的纹身店开了两年,顾客评价两极,有人说她手艺精湛,有人说她总在纹身时盯着渗血的伤口发呆。
沈队,现场报告出来了。小吴推门进来,死者陈立,32岁,货运司机,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法医说他心脏没有任何病变,更像被某种强烈刺激导致心率失常。
强烈刺激沈砚翻看现场照片,死者趴在客厅地板上,手机掉在旁边,屏幕里是张纹身照片——后腰的曼珠沙华异常鲜艳,花瓣边缘像是沾着新鲜血迹,而在血迹里,隐约能看出亡字的笔画。
去查陈立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沈砚敲了敲照片,尤其是今天下午去过刺青店的人。
审讯室里,林夏盯着桌面上的反光。对面的警察个子很高,警服领口磨得有些旧,手腕内侧有道浅褐色的烫伤疤。
林小姐,陈立在下午三点到五点间在你店里纹身,之后七点回家,九点死亡。这期间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林夏捏紧帆布包的带子,包里装着母亲的银镯子,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他纹完就走了,我不认识他。
沈砚突然把照片推到她面前:那这个纹身是你做的吧为什么图案里会有‘亡’字
林夏浑身血液仿佛凝固。照片里的曼珠沙华比她纹的要扭曲得多,花瓣间的亡字清晰得可怕,像是直接刻进皮肤里的诅咒。
我不知道。她喉咙发紧,我纹的是正常的曼珠沙华,可能是他自己后来弄的
沈砚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发现她右耳后方有个极小的刺青,像片残缺的曼珠沙华花瓣。三年前车祸现场,死者林月的手腕内侧也有个类似的刺青,当时被烧焦了一半,法医记录里写着疑似曼珠沙华图案。
林夏,他突然放软声音,你母亲去世的时候,身上有个刺青,和你这个很像,对吗
女孩的瞳孔猛地收缩。帆布包里的银镯子硌得更疼了,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腕间的刺青还渗着血,当时她以为是车祸擦伤,后来才发现那是朵完整的曼珠沙华,花瓣上还有细小的护字。
我累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在发抖,能不能明天再说
沈砚还想说什么,小吴突然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沈队,调取刺青店的监控发现,陈立离开时,后颈的烧伤疤痕是新伤,结痂还没掉,但法医说他身上的烧伤至少是五年前的旧伤。
3
双重疤痕
凌晨三点,沈砚站在刺青店门口。霓虹灯早已熄灭,玻璃门上贴着暂停营业的纸条。他摸出钥匙——刚才林夏被释放时,把备用钥匙给了他,说店里有监控,你们随时可以查。
手电筒的光扫过工作台,消毒水气味混着淡淡的油墨味。墙角的书架上摆着几本刺青图鉴,其中一本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月抱着五岁的林夏,两人手腕内侧都有小小的刺青,像两朵未绽放的曼珠沙华。
沈砚翻开笔记本,三年前的车祸报告在脑海里浮现:林月在雨夜死于追尾事故,车辆起火,尸体严重烧伤,但手腕内侧的刺青却奇迹般保存下来。当时负责的交警觉得奇怪,因为高温下皮肤组织会碳化,除非刺青是在临死前几分钟纹的。
沈队,你看这个!小吴举着手机从里间出来,监控视频里,陈立的烧伤疤痕在纹身前后不一样!
视频里,下午三点陈立走进店里,后颈的疤痕是暗红色,边缘不规则,像是刚愈合的伤口。而五点离开时,疤痕颜色变淡,边缘平滑,明显是旧伤。
时间差两个小时,疤痕就能从新伤变成旧伤沈砚皱眉,调他五年前的病历,查烧伤原因。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蒙蒙亮。沈砚盯着陈立的资料:五年前在化工厂工作,因爆炸事故烧伤,病历上的疤痕位置和形状,与监控里离开刺青店时的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他进店时的新疤痕是假的小吴揉着眼睛,用某种化妆手段伪装成新伤,离开时卸掉了
沈砚没说话,盯着资料里陈立的入职时间——2018年,正是林月车祸的前一年。更巧的是,陈立当时的化工厂,正是林月生前工作的地方。
凌晨五点,林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屏幕亮了又灭,那条神秘短信像根细针扎在神经上。她摸出枕头下的相册,翻到母亲的最后一张照片:病床上的女人手腕内侧的刺青格外清晰,花瓣上的护字仿佛在流动。
三年前守灵夜,她曾在殡仪馆看到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后颈有块烧伤疤痕,和陈立的位置一模一样。当时男人站在曼珠沙华花丛里,转身时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颗泪痣。
而刚才在审讯室,沈砚手腕内侧的烫伤疤,形状竟和那滴泪痣的位置重合。
她猛地坐起来,抓起外套冲向殡仪馆。守夜的老人正在打盹,骨灰盒存放区的灯光忽明忽暗。当她找到母亲的骨灰盒时,盒盖上竟贴着张字条,上面用红笔写着:下一个是穿蓝色雨衣的女人,曼珠沙华会在她脚踝盛开。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林夏转身时,看见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里,后颈的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左眼角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
你是谁她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男人没说话,抬起手。月光照在他掌心,那里有个和她右耳后方一模一样的刺青——残缺的曼珠沙华花瓣,边缘有细小的寻字。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男人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林夏低头看着字条上的蓝色雨衣,突然想起下午在店里,有个穿蓝色雨衣的阿姨来咨询脚踝纹身,说想纹朵小雏菊。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打110,却在接通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纹身机嗡鸣——在骨灰盒存放区的尽头,有面镜子般的玻璃墙,上面倒映着她自己的背影,而在她后腰的位置,一朵血色曼珠沙华正在皮肤下缓缓绽放。
4
镜像诅咒
清晨的雨停了,沈砚盯着殡仪馆监控录像里的黑衣男人。画面太模糊,只能看到后颈的烧伤疤痕和左眼角的泪痣。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林月车祸现场,有个目击者曾提到过类似特征的男人,当时以为是错觉,因为目击者说男人站在燃烧的车旁,却像感觉不到热度。
沈队,查到穿蓝色雨衣的女人了!小吴匆匆进来,叫王秀英,58岁,退休教师,今天早上预约了刺青阁的脚踝纹身,时间是上午九点。
沈砚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他抓起车钥匙:通知所有人,去刺青阁埋伏。
刺青阁的门铃在九点整响起。穿蓝色雨衣的王阿姨刚踏进门,林夏就看见她脚踝处露出的皮肤——那里有片淡淡的红色印记,像朵即将绽放的曼珠沙华。
姑娘,我想纹朵雏菊。王阿姨笑着摘下雨衣,要小一点的,不疼的那种。
林夏盯着她的脚踝,印记正在变深,花瓣形状越来越清晰。三年前母亲出事前,脚踝也有过类似的红点,当时她以为是过敏,现在才明白,那是死亡预言的开始。
好的,您先坐。她转身调颜料,手心里全是汗。帆布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是沈砚发来的短信:我们在外面,按正常流程纹身,不要惊动对方。
纹身机的声音响起时,王阿姨突然轻呼:哎呀,出血了。
林夏看着针尖下渗出的血珠,心脏几乎停跳——血珠在皮肤上聚成小滴,顺着脚踝滑向地面,而在血珠经过的地方,白色的瓷砖上竟浮现出黑色的亡字,像被人用墨水当场写下。
没事,刚纹破表皮。她勉强笑着,余光瞥见玻璃门外的沈砚正盯着这边,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突然,王阿姨的脸色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抓住纹身床边缘:我……我喘不过气……
林夏扔下纹身机,看见王阿姨脚踝的曼珠沙华已经完全显现,红色纹路里的亡字像活过来般蠕动。老人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溢出白沫,和陈立的死状一模一样。
快叫救护车!她尖叫着扑向门口,却在触到门把手时顿住——玻璃门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原本应该埋伏在此的警察不知所踪,而远处的街角,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梧桐树阴影里,朝她举起手机。
手机震动,新短信:报警没用的,他们看不见我。下一个目标是巷口卖烤红薯的大爷,他的死亡预言在左手虎口。
林夏转身时,王阿姨已经没了呼吸。她抓起帆布包冲出门,巷口的烤红薯炉还在冒烟,大爷正弯腰捡滚落的红薯,左手虎口处有片红色印记,形状像半朵曼珠沙华。
大爷!她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你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烤红薯大爷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她苍白的脸:闺女,你脸色不好啊,是不是没吃饭
话音未落,老人突然捂住胸口,身体慢慢往下倒。林夏看见他虎口的印记正在变成完整的花朵,花瓣间浮出亡字的瞬间,老人的呼吸停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沈砚带着队员跑过来时,看见林夏跪在地上,双手沾满烤红薯的糖汁,面前躺着已经死亡的老人。
沈队,她抬头,眼里全是泪水,他们不是正常死亡,是被诅咒的,每个纹过身的人,只要皮肤上浮现曼珠沙华和‘亡’字,就会死!
沈砚蹲下身,检查老人的虎口,那里只有淡淡的红印,根本没有所谓的死亡图案。他皱眉:林夏,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王秀英的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心梗,和陈立一样,而这位大爷……他摸了摸老人的颈动脉,应该也是心脏问题。
你看不见!林夏抓住他的手腕,触到那道浅褐色的烫伤疤,只有我和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能看见,对吗就像三年前我妈妈死的时候,你也在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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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猛地抽回手,眼神第一次出现波动。三年前的车祸现场,他确实在场,当时他还是实习警察,第一个赶到现场,看见燃烧的车辆旁站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后颈有烧伤疤痕,左眼角有泪痣,而那男人转头看他时,眼里竟有和林夏此刻一样的绝望。
5
记忆裂痕
深夜的法医解剖室,灯光冷得像冰。沈砚盯着陈立和王秀英的尸检报告,两人都没有心脏病史,心脏却呈现出过度收缩的状态,仿佛被某种外力强行停止跳动。
沈队,法医推了推眼镜,更奇怪的是,他们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分布异常,在死亡瞬间,血管会自动排列成类似文字的图案,比如陈立后腰的‘亡’字,其实是血管充血形成的。
沈砚皱眉:也就是说,不是纹身导致的,而是死亡时身体的应激反应
可以这么说。法医翻开照片,但这种情况闻所未闻,除非……他欲言又止,除非他们接触过某种特殊的生物毒素,能控制血管收缩。
沈砚想起林夏的刺青师身份,或许她在颜料里加了什么东西但现场检测显示颜料成分正常,只是含有少量曼珠沙华花瓣提取物,这种植物本身有毒,但剂量不足以致人死亡。
凌晨一点,他来到刺青阁对面的咖啡馆,监控里的黑衣男人始终是个谜。翻开笔记本,他写下几个关键词:曼珠沙华、死亡预言、双重疤痕、记忆裂痕。
三年前的车祸,林月的死,陈立的化工厂工作经历,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核心——刺青图案与死亡的关联。而林夏右耳后的残缺花瓣,和母亲手腕的护字,或许代表着某种传承或诅咒。
手机震动,是小吴发来的消息:查到了!五年前化工厂爆炸事故,共有三人重伤,其中两人死亡,幸存者叫周明,左眼角有泪痣,后颈烧伤疤痕,和监控里的黑衣男人特征吻合!
沈砚猛地站起来,周明,这个名字在三年前的车祸报告里出现过——他是林月的同事,当时被列为事故责任人,后来失踪了。
与此同时,刺青阁里,林夏正在清洗纹身器材。自来水龙头突然滴出黑色液体,带着淡淡油墨味。她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后腰浮现出半朵曼珠沙华,花瓣边缘有细小的寻字,和黑衣男人掌心的刺青一模一样。
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对着镜子发呆。门外站着穿黑风衣的男人,手里捧着束血色曼珠沙华,左眼角的泪痣在路灯下泛着红光。
你是谁林夏握紧门把,为什么知道我妈妈的事
男人递过花束,茎秆上的刺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滴在花瓣上:我叫周明,是你妈妈的同事。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灭口,因为我们发现了刺青预言的秘密。
她接过花,血腥味混着花香冲进鼻腔:什么秘密
周明走进店里,后颈的疤痕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光泽:曼珠沙华是死亡之花,也是记忆之花。当年在化工厂,我们研发出一种特殊颜料,能将人的记忆和死亡预言纹进皮肤。你妈妈手腕的‘护’字,是她纹给你的保护咒,而我掌心的‘寻’字,是为了找到当年失踪的你。
林夏后退半步,后腰的刺青突然发烫:那陈立和王秀英……
他们身上的‘亡’字,是凶手纹的死亡咒。周明盯着她右耳的残缺花瓣,当年爆炸事故后,研发资料被抢走,现在凶手用同样的技术杀人,目标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包括你。
巷口突然传来刹车声,沈砚的警车停在店门口。他下车时,看见刺青阁的灯亮着,玻璃窗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后颈的烧伤疤痕格外醒目。
周明!他掏出手枪冲过去,不许动!
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夏看见周明掌心的寻字正在流血,而沈砚手腕的烫伤疤竟和那血迹重合,形成完整的曼珠沙华图案。周明转身时,嘴角泛起苦笑: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警察,你的‘忆’字咒,该记起真相了。
沈砚的头突然剧痛,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车祸现场,他看见林月趴在方向盘上,手腕的护字还在渗血,而旁边的周明正在给她纹最后一笔,车底的汽油正在泄漏。当他想上前时,周明转身对他笑,掌心的寻字发出红光,下一秒,他的记忆就被封存了。
沈砚,林夏抓住他的手,你手腕的‘忆’字,和周明的‘寻’、我的‘护’,是不是组成了完整的曼珠沙华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周明望向窗外,远处的阴影里,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在调配颜料,他左手虎口有片红色印记,正是烤红薯大爷死亡时出现的亡字图案。
凶手来了。周明突然推开林夏,保护好沈砚,他的记忆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玻璃破碎声响起,戴口罩的男人冲进店里,手中的纹身机嗡嗡作响,针尖上沾着黑色颜料,正是三年前化工厂研发的死亡之墨。林夏看见他后颈没有疤痕,却在左胸口有片焦黑的皮肤,形状像朵枯萎的曼珠沙华。
你们逃不掉的。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当年没烧死的,今天都得死。
沈砚的枪已经瞄准对方眉心,却在扣扳机的瞬间看见男人手腕内侧的刺青——那是朵完整的曼珠沙华,花瓣间刻着灭字,正是三年前车祸的纵火者标志。
记忆彻底恢复,沈砚终于想起,三年前的化工厂爆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为了抢夺死亡刺青的配方,不惜烧死所有研发人员。林月和周明带着配方逃走,却在半路被追上,汽车被纵火烧毁,而他作为目击者,被周明用忆字咒封存记忆,只为保护这个唯一能揭穿真相的警察。
砰!枪声响起,戴口罩的男人倒地。沈砚冲过去,发现对方后颈有新纹的亡字,正在渗血,而他胸口的焦黑皮肤下,隐约可见灭字逐渐消失。
林夏蹲在周明身边,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弱,掌心的寻字已经褪色:周叔叔,当年我妈妈纹的‘护’字,是不是把我的死亡预言转移到了她身上
周明笑了,眼角的泪痣像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傻孩子,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所以现在你的‘护’字残缺,需要找到另外两个咒印,才能解开诅咒。他看向沈砚,他的‘忆’字,我的‘寻’字,加上你的‘护’字,三咒合一,才能对抗‘灭’字凶手。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周明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指向沈砚的手腕:去找当年的纹身账本,里面有所有受咒者的名单……
沈砚握住林夏的手,两人掌心的刺青在灯光下微微发烫。窗外,雨又开始下了,霓虹灯牌的光透过雨幕,在地面投下破碎的曼珠沙华影子,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6
咒印账本
刺青阁的地板下,藏着个铁皮盒子。林夏跪在地上,用母亲的银镯子撬开暗格时,手一直在发抖。盒子里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朵残缺的曼珠沙华,花瓣间写着护忆寻三个字。
这是妈妈的纹身账本。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张照片,年轻的林月和周明站在化工厂实验室里,两人手腕内侧分别纹着护和寻,沈砚的忆字则在照片背面,用红笔圈着。
沈砚凑近查看,账本里记录着每个受咒者的信息,包括陈立、王秀英,还有烤红薯大爷,他们名字后面都标着亡字,而林夏的名字旁写着护+忆+寻=生,旁边画着三个残缺的花瓣,正在逐渐合拢。
周明说的三咒合一,应该是指我们三个的刺青拼起来。林夏指着沈砚手腕的忆,自己右耳的护,还有周明掌心的寻,三个残缺花瓣凑在一起,正是完整的曼珠沙华。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账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配方表,写着曼珠沙华提取物+人血+记忆碎片,旁边画着警告:用此颜料纹身者,将承受被纹者的死亡预言,施咒者死则预言消。
所以陈立和王秀英的死,其实是施咒者在他们身上纹了死亡咒,一旦施咒者死亡,预言就会生效他皱眉,但刚才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他纹了‘灭’字,自己死了,所以他咒的人就会死
林夏想起陈立死亡时,曼珠沙华是在纹身几小时后浮现,而王秀英和烤红薯大爷则是当场死亡,时间差异或许和施咒者的距离有关。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剩下的受咒者。她翻着账本,发现还有三个名字被红笔圈着:李建军,出租车司机;张芳,护士;刘浩,大学生。他们名字后面还没标‘亡’,说明还有救。
沈砚掏出手机通知队员,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巷口的路灯熄灭了,阴影里有个身影闪过,后颈没有烧伤疤痕,却在跑动时露出脚踝的曼珠沙华刺青,花瓣间是模糊的亡字。
追!他冲出门,林夏紧随其后。两人在雨巷里跑了五分钟,追到拐角时,看见地上躺着半支纹身机,针尖上的黑色颜料还没干,旁边有张字条:下一个,李建军,晚十点长江大桥。
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沈砚掏出车钥匙:走,去大桥收费站,查李建军的行车记录。
长江大桥的夜景在雨中显得格外朦胧,李建军的出租车停在应急车道,车顶灯一闪一闪。沈砚远远看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后颈有片新纹的曼珠沙华,花瓣间的亡字正在渗血。
等等!林夏突然拉住他,施咒者可能还在附近,这个‘亡’字刚纹不久,还有机会阻止!
她冲过去敲打车窗,李建军抬起头,眼神涣散,嘴角有白沫。林夏看见他后颈的纹身还在扩散,红色纹路里的黑色咒印像活物般蠕动。
快把他弄出来!沈砚强行打开车门,突然听见桥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大货车失控冲来,车灯照亮雨幕,照见货车司机后颈的灭字刺青——正是刚才逃跑的身影。
危险!沈砚一把将林夏和李建军推到护栏边,货车在距离他们三米处猛地转向,撞破护栏坠入江中。江面溅起巨大的水花,货车司机的尸体漂上来时,后颈的亡字已经完全显现,而他胸口的焦黑皮肤,正是三年前纵火者的标志。
救护车赶到时,李建军已经恢复意识,后颈的纹身只剩下淡淡的红印,咒印消失了。沈砚看着江面,突然意识到:施咒者死亡,诅咒就会生效,但如果在施咒者死亡前破坏咒印,受咒者就能活下来。
林夏点头,翻开账本查看李建军的记录,发现他名字后的亡字被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生。这说明咒印的生效与否,和施咒者的生死以及咒印的完整性有关。
回到刺青阁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沈砚盯着账本里剩下的两个名字:张芳和刘浩。张芳的工作地址在市医院,刘浩是理工大学学生,两人的咒印位置分别在锁骨和手腕。
明天分头行动,我去医院盯着张芳,你去学校找刘浩。沈砚说着,注意到林夏后腰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红光,那里有片若隐若现的曼珠沙华,正是周明临死前说的三咒合一的预兆。
深夜,沈砚在沙发上假寐,突然听见林夏的惊叫。他冲进里间,看见女孩盯着镜子,后腰的曼珠沙华已经完整显现,花瓣间刻着护忆寻三个字,而她右耳的护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完整的花瓣。
沈砚,她转身,眼里有恐惧也有希望,我的刺青和你的、周叔叔的合在一起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对抗‘灭’字凶手了
沈砚握住她的手,两人手腕的刺青贴合时,发出淡淡的红光。他想起账本里的警告:三咒合一者,将承受所有死亡预言,但也能看见施咒者的位置。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过,照见远处高楼顶上,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在调配黑色颜料,他左胸口的焦黑皮肤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灭字曼珠沙华,花瓣间流淌着鲜血般的纹路。
那是新的施咒者,也是三年前纵火案的真正主谋——化工厂厂长,陈天明。
7
医院血咒
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扎进鼻腔,林夏跟着沈砚穿过医院长廊,荧光灯在头顶发出电流声。张芳的病房在307室,账本里写着她的咒印在锁骨下方,图案是半朵曼珠沙华,花瓣间藏着亡字的起笔。
沈警官,林小姐。值班护士认出他们,张芳今天一直说胸口疼,刚才突然说看见有人在窗外画纹身。
病房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白色窗帘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悬空的手。林夏推开门,听见张芳的低吟:别过来……别在我身上画……
床上的女人正抓挠锁骨,那里的皮肤红肿一片,隐约能看见红色纹路在皮下游走。林夏凑近时,纹路突然清晰——是朵正在绽放的曼珠沙华,花瓣边缘渗出黑血,组成亡字的第二笔。
按住她!沈砚冲过去抓住张芳的手,林夏趁机翻开账本,发现张芳名字后的亡字已经写了一半,墨迹在纸上微微发烫。
去找消毒水!她对护士大喊,目光落在窗帘上的阴影——那是个人形轮廓,后颈有明显的凸起,像是新纹的咒印。
窗帘被猛地掀开,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就跑,白大褂下摆露出脚踝的曼珠沙华刺青。林夏认出那是陈天明的手下,三天前在殡仪馆见过的身影。
追!沈砚掏出对讲机,林夏却发现张芳的锁骨已经浮现完整的亡字,女人的呼吸开始急促,瞳孔逐渐涣散。
等等!她抓起张芳的手,突然想起账本里的备注:咒印未完成时,用施咒者的血可中断。周明临死前曾说,陈天明的血是解咒关键,因为他是所有灭咒的源头。
沈砚,把你的配枪给我!她接过手枪,对着张芳锁骨的咒印边缘轻轻划破,鲜血滴在亡字上时,黑色纹路突然发出滋滋声,像被火灼烧的皮肤。
张芳猛地吸气,锁骨的红肿退去,只剩下淡淡的红印。沈砚回来时,看见林夏正盯着窗帘上的血手印,那手印中心有个灭字,正是陈天明的标志。
他们在测试咒印的强度。沈砚皱眉,陈天明知道我们在破解他的诅咒,所以加快了行动。
凌晨三点,两人在医院天台吹风。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小吴发来的消息:查到陈天明的过去,他女儿五年前死于心脏病,而当年化工厂研发的咒印,最初是为了复活他女儿。
林夏猛地想起账本里的配方,曼珠沙华提取物需要配合记忆碎片,而复活死者,意味着要抽取活人的记忆和寿命。陈天明的疯狂,源于对女儿的执念。
所以他杀了所有研发人员,抢走配方,就是为了用活人做实验,复活他女儿她摸着右耳的刺青,突然明白母亲为何纹护字——是为了阻止她被选为祭品。
沈砚点头,手腕的忆字突然发烫,一段记忆闪过:五年前的深夜,陈天明在实验室怒吼,我不管什么诅咒,我只要小芸活过来!而周明和林月正在偷偷转移配方,怀里抱着年幼的林夏。
走,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去理工大学,刘浩的咒印在手腕,陈天明可能亲自出手。
8
记忆祭坛(倒数第三章)
理工大学的实验楼笼罩在雾气里,刘浩的实验室在顶楼,门上贴着闲人免进的红纸。林夏推开门,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十几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烧杯,液体表面浮着曼珠沙华花瓣。
刘浩她轻声呼唤,看见实验台后有人影晃动。男生转过头,手腕内侧的曼珠沙华已经完整,花瓣间的亡字正在滴血,而他眼里竟倒映着陈天明的身影。
他在我脑子里……刘浩突然尖叫,抓起桌上的烧杯砸来,他要拿走我的记忆!
沈砚冲过去制服他时,林夏看见实验室角落有个祭坛,上面摆着七个头骨,每个头骨上都刻着灭字,正中间是陈天明女儿的照片,旁边放着本染血的账本——正是三年前失踪的配方原件。
林夏,小心!沈砚的警告来得太晚,陈天明从通风管道落下,手中的纹身机带着蓝光,针尖上的颜料正是用七个人的记忆和曼珠沙华提炼的终极灭咒。
你母亲临死前,求我放过你。陈天明的声音像生锈的链条,可她不知道,只有集齐三咒,才能打开复活小芸的大门。
林夏感觉后腰的三咒合一刺青在燃烧,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母亲在车祸前连夜给她纹护字,周明在爆炸中用身体挡住火焰,沈砚在医院走廊偷偷查看她的病历……
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复活你女儿沈砚的枪对准陈天明,却发现对方胸口的焦黑皮肤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活物般的曼珠沙华,花瓣正缓缓张开。
错了,陈天明按下祭坛上的按钮,七个头骨突然发光,我要的是你们的咒印,还有你们的记忆——小芸需要完整的生命容器。
刘浩突然挣脱束缚,扑向祭坛,手腕的亡字与头骨上的灭字共鸣。林夏看见他的记忆如流光般被抽离,化作祭坛上的光点,汇入陈天明女儿的照片。
阻止他!沈砚开枪击碎祭坛开关,却被陈天明的纹身机划伤手臂,黑色颜料渗进忆字咒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
沈砚!林夏扶住摇摇欲坠的男人,发现他手腕的刺青正在褪色,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消散。陈天明趁机抓住她,针尖对准她后腰的三咒合一刺青:只要拿走你的咒印,小芸就能借你的身体复活——你和她,本来就该是一体的。
9
记忆回溯(倒数第二章)
剧痛从后腰传来,林夏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夏夏别怕,妈妈把护咒纹在你身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会保护你……
眼泪涌出眼眶,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雨夜,母亲带她逃出化工厂,身后是陈天明的追杀。汽车失控前,母亲流着泪在她右耳后纹下最后一笔,那时她才知道,所谓的护字,其实是用自己的寿命为她续命。
你女儿已经死了!林夏咬碎舌尖,用血沫喷在陈天明的灭咒上,曼珠沙华的诅咒从来不是复活,而是让死者永远困在记忆里!
祭坛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陈天明女儿的照片开始扭曲,七个头骨上的灭字逐一碎裂。刘浩的记忆回流,他瘫倒在地,手腕的咒印消失不见。
沈砚的眼神恢复清明,他看着陈天明疯狂的样子,终于想起五年前的真相:陈天明的女儿小芸本就是咒印实验的产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强行复活只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收手吧,陈天明。沈砚按住他拿纹身机的手,小芸在记忆里,比在这个被诅咒的世界更安宁。
陈天明突然冷笑,胸口的曼珠沙华完全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亡字:来不及了,终极灭咒已经启动,除非三咒合一者自愿献祭,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林夏,你的‘护’字,本就是偷来的寿命。
林夏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后腰的刺青像被火灼烧,她看见沈砚手腕的忆字和自己的护字正在融合,周明的寻字残片从空中飘来,组成完整的曼珠沙华。
原来如此……她苦笑,三咒合一的真正意义,是让施咒者代替所有受咒者死亡。
沈砚摇头,想阻止她,但林夏已经走向祭坛,从陈天明手中夺过配方原件:我妈妈用命换我活着,周叔叔用命让我寻找真相,现在该我来结束这一切了。
她翻开账本,最后一页浮现出新的字迹:三咒归寂,灭咒自毁。咬破指尖,在祭坛上画下完整的曼珠沙华,三种颜色的血液融合的瞬间,整个实验室被红光笼罩。
10
血色黎明(最终章)
爆炸声响起时,沈砚抱住林夏撞破玻璃窗。坠落的瞬间,他看见陈天明被吸入祭坛的漩涡,胸口的灭咒像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下面早已腐烂的皮肤——原来他早已是具依靠咒印维持的行尸。
沈砚,你看!林夏指着地面,所有受咒者的咒印正在消退,连陈立和王秀英的尸体上,曼珠沙华也在慢慢褪色。
落地的瞬间,沈砚手腕的忆字彻底消失,林夏右耳的护字也变成淡淡的印记,只有后腰的三咒合一刺青,还留着极浅的红色纹路,像朵即将凋零的花。
三个月后,刺青阁重新开业。林夏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纹蝴蝶,门铃响起,穿警服的沈砚走进来,手腕内侧新纹了朵小雏菊,遮住曾经的忆字位置。
今天有个案子,他笑着递过奶茶,有人在街角看见血色曼珠沙华,要不要去看看
林夏摇头,指着窗外盛开的白色雏菊:咒印已经消失了,现在我只纹普通的图案。但她知道,有些记忆永远不会消失——比如母亲临终前的微笑,周明牺牲时的眼神,还有沈砚在她昏迷时偷偷掉的眼泪。
手机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曼珠沙华谢了,但记忆永存。发件人显示为周明,林夏盯着短信,右耳后的印记微微发烫,她知道,有些秘密,就像刺青一样,会永远刻在灵魂里。
沈砚凑近看她的手机,突然指着远处:看,那个穿蓝色雨衣的阿姨,她脚踝的雏菊纹身真好看。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刺青阁的招牌上,刺青阁三个字旁,不知何时多了朵白色曼珠沙华,花瓣上凝结着水珠,像眼泪,也像新生的露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