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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晶灯下的秘密

水晶吊灯将宁氏集团年度晚宴的会场映照得如同白昼,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宁柔站在大厅中央,一袭定制香奈儿礼服勾勒出完美身形,唇边挂着二十年豪门生活磨砺出的得体微笑,正与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

宁小姐年纪轻轻就主持南城项目,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地产大亨周董举杯示意。

宁柔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眼睫微垂:周叔叔过奖了,不过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学习罢了。

就在这时,会场突然一阵骚动。宁柔抬眼望去,看到父母一同走进会场,中间却多了一个陌生女孩。那女孩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高定礼服,黑发简单挽起,面容却与宁夫人有七分相似。

宁柔的指尖微微发冷,香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到她精心保养的皮肤上。但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只是晚宴的一个普通环节。

宁父接过管家递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参加宁氏集团的年度晚宴。在进入正题前,我有一件家事要宣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经过DNA验证,我身边这位云夏小姐,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二十年前的那场绑架案,造成了这个不幸的错误。

会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在宁柔和那个叫云夏的女孩之间来回扫视。

宁夫人眼中含泪,搂着云夏的肩膀: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奇迹...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女儿。

宁柔感到一阵眩晕,但她只是优雅地放下酒杯,缓步走向新认的妹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对方一个温柔的拥抱:欢迎回家,妹妹。她的声音轻柔而真诚,只有近在咫尺的云夏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冷意。

云夏的身体明显僵硬,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回以一个怯生生的微笑——但在两人分开的瞬间,宁柔分明看到那个微笑变得意味深长。

今日的晚宴气氛着实异常。宁柔保持着完美的风度,向每一位前来安慰的宾客展示她的喜悦和大度。没有人能看到她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当最后一辆豪车离开宁宅,宁柔回到自己位于三楼的卧室时,发现门卡已经失效。管家李叔站在一旁,表情复杂:大小姐...不,宁小姐,老爷吩咐将您的物品暂时搬到了二楼客房。云夏小姐将住这一层的主卧。

宁柔微微扬起下巴:当然,理应如此。请告诉父亲,我完全理解。她转身向二楼走去,脊背挺直,仿佛依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宁家千金。

二楼客房的装潢依然豪华,但面积只有原来卧室的一半。宁柔关上门,终于允许自己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她快步走向梳妆台,发现自己的珠宝盒不在原位,打开衣柜——当季高定少了一半。

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林琪的消息:天啊!我刚听说!你还好吗

宁柔没有回复,而是打开了电脑,试图登录公司系统查看南城项目的最新进展——权限不足。她试了几个其他关键系统,全部被锁。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宁家精心修剪的花园上。宁柔站在窗前,看到对面三楼原本属于自己的卧室亮起了灯。窗帘没有拉上,云夏正站在房间中央,缓慢地转着圈,似乎在熟悉这个奢华的新环境。

突然,云夏停下动作,直直地看向宁柔所在的窗口。即使隔着这样的距离,宁柔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某种东西——不是惊讶,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近乎狩猎者的警觉。

云夏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宁柔没有回应。她拉上窗帘,从行李箱夹层取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我需要你查一个人,名字叫云夏,年龄22岁左右,最近才出现在宁家。我要知道她过去二十年的全部经历。

挂断电话,宁柔对着镜子重新补好妆容。镜中的女孩美丽、优雅、无懈可击。

第二章

豪门风云

清晨六点,宁柔已经坐在二楼客房的小阳台上,面前摊开着三台设备——笔记本电脑、平板和手机。晨光刚刚爬上宁家别墅的屋顶,花园里的自动喷淋系统正在运转,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微型彩虹。

宁柔抿了一口黑咖啡,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公司系统进不去,但她在信息技术部培养的人脉还能用。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陆续传来,是云夏进入宁家前一周的活动轨迹。

福利院长大,却在过去三个月频繁出入高档场所...宁柔轻声自语,将照片放大。照片中的云夏穿着朴素,但举止并不像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更奇怪的是,有几张照片里,她身边的人都刻意避开了摄像头正面。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南城并购案对手方德隆集团上个月有笔50万不明支出,收款方是家私人侦探社。

宁柔眼神一凛。南城项目是宁氏集团今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价值二十亿的并购案。父亲本打算在昨晚宴会上宣布由她全权负责,却被云夏的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

太巧了...她将咖啡杯轻轻放在玻璃茶几上,杯底与桌面接触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二十年豪门生活教给她的不仅是优雅举止,更是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七点整,宁柔换上一身浅灰色职业套装出现在餐厅。宁父正在看财经报纸,宁夫人则为面前的两份早餐犹豫不决——一份是宁柔喜欢的无糖燕麦配新鲜莓果,另一份是中式早点。

妈妈,早上好。宁柔在宁夫人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自然地坐到了往常的位置上。

宁夫人眼眶微红:柔柔...你睡得还好吗客房还习惯吗

非常好,妈妈不必担心。宁柔微笑,妹妹起床了吗她应该很累了。

话音刚落,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迟疑的脚步声。云夏穿着宁夫人昨晚临时准备的睡衣,赤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脚趾不安地蜷缩着。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未眠。

进来啊,夏夏。宁夫人立刻起身,将云夏拉到身边,睡得好吗想吃什么

云夏的目光扫过餐桌,在宁柔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都...都好。

宁父放下报纸:云夏,今天开始你要学习基本的礼仪和商业知识。宁氏的女儿不能对这些一窍不通。

我可以教妹妹。宁柔的声音清澈如水,正好南城项目交接需要时间,我这几天比较空闲。

宁父略显惊讶,随即欣慰地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

太好了!宁夫人握住两个女孩的手,姐妹俩就该互相帮助。

云夏的手在宁柔掌心轻微颤抖,却出乎意料地用力回握:谢谢...姐姐。

早餐后,宁志远——宁父的弟弟,宁氏集团副总裁——突然造访。这位常年周游各国的二叔向来神出鬼没,却在云夏出现的第二天就登门,宁柔站在楼梯拐角,默默观察着客厅里的动静。

这就是我的亲侄女宁志远声音洪亮,一把抱住僵硬的云夏,像,真像大嫂年轻时的样子!

宁父皱眉: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听说找到真侄女了,我能不回来吗宁志远拍拍云夏的肩,丫头,以后二叔亲自带你,保证三个月让你脱胎换骨!

宁柔缓步下楼:二叔好。

哎呀,我们宁柔还是这么漂亮。宁志远笑容不变,但拥抱的力度明显轻了许多,别担心,二叔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就区别对待。

宁柔微笑:怎么会呢妹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理应得到更多关爱。

宁志远眯起眼打量她,忽然大笑:好!不愧是我宁家培养出来的,大气!

当天下午,宁氏集团召开紧急董事会。当宁柔走进会议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被挪到了长桌末端,而云夏坐在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父亲右手边第二个位子。

考虑到情况特殊,宁父没有看宁柔,南城项目暂时由我亲自负责。云夏需要尽快熟悉业务,会参与一些会议旁听。

几位董事交换着眼色。财务总监陈立率先开口:宁总,我们理解您的家庭变故,但南城项目关系到集团全年业绩,突然换帅可能会影响...

只是暂时的。宁父打断他,宁柔会协助过渡。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到目标公司的估值模型时,云夏突然小声问:EBITDA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瞬间安静。几位董事掩饰性地咳嗽,财务总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宁柔适时起身,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云夏面前:这是财务术语表,妹妹可以先熟悉一下。她转向众人,云夏刚接触商业,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不过她学习能力很强,昨天只用一小时就掌握了基础的餐桌礼仪。

云夏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捏住文件边缘。宁柔的语气温和,话语却像刀子般精准——她既提醒了众人云夏的外来者身份,又暗示了对方连基本礼仪都需要恶补。

会议结束后,宁柔贴心地送云夏回办公室,一路上耐心解释各种专业术语。转角处,她敏锐地注意到宁志远快步走进了父亲办公室,关门前还警惕地扫视了走廊。

姐姐...云夏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宁柔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云夏的眼睛:因为你是我妹妹啊。她伸手拂去云夏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血缘或许很重要,但二十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对吗

云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个浅浅的微笑:嗯。

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宁柔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根云夏用过的餐巾——上面沾有口红印和可能的唾液。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医生,是我。需要做一个DNA比对,样本今天会送到你那里。

挂断电话,宁柔站在窗前,俯瞰城市景观。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德隆集团的大楼。她想起早上收到的信息,眼神渐冷。

无论云夏是谁,这个时候出现都绝非巧合。而二叔的反常举动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藏着阴谋。

宁柔轻轻抚摸着自己从小佩戴的翡翠吊坠——那是宁夫人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吊坠背面刻着柔字,笔画间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就像她现在完美面具下,那道正在蔓延的裂缝。

第三章

迷雾重重

宁柔站在私人诊所的洗手间里,冷水冲刷着她颤抖的手指。镜子中的脸苍白得可怕,嘴唇上精心涂抹的珊瑚色口红此刻显得刺目而讽刺。

匹配率99.98%,支持亲生关系。

张医生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那张薄薄的检测报告已经被碎纸机吞没,连同她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宁柔关上水龙头,从包里取出粉饼补妆。手指已经恢复了稳定,十秒钟后,镜子里又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宁家千金。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走出诊所,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手机震动,是父亲秘书发来的消息:宁总安排云夏小姐下周参加A市分公司视察,请协助准备资料。

宁柔唇角微扬。A市分公司正是南城项目合作方的大本营,父亲这一安排意味深长。她回复了一个好的,随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林总监,我是宁柔。关于A市分公司的账目问题...对,就是那笔异常资金流动...我认为新来的云夏小姐应该知情,毕竟她现在深得父亲信任...

挂断电话,宁柔叫了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与宁家相反方向的地址。

城北的老旧公寓楼里,宁柔敲响了703的门。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见到宁柔,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柔!老人一把抱住她,这么久不来看奶奶!

宁柔微笑着递上保健品:最近工作忙。奶奶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老人拉着她进屋,不到四十平的小公寓收拾得一尘不染,你爸妈怎么样那个...新找到的小姐,是真的吗

宁柔倒茶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是真的。DNA检测确认了。

老人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覆上宁柔的手背:那你以后...

我还是宁家的女儿。宁柔声音轻柔却坚定,至少名义上。奶奶别担心,我有打算。

一小时后,宁柔离开公寓,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回到宁家别墅时已是黄昏,她径直去了三楼——曾经属于她的领域,现在云夏的领地。

敲门后等了足足一分钟,门才开了一条缝。云夏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与宁家千金的形象相去甚远。

姐姐云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迅速扫了一眼走廊,有事吗

宁柔举起手中的纸袋:给你带了些资料,关于A市分公司的情况。父亲说你要去视察。

云夏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宁柔进屋。房间已经大变样——昂贵的装饰品被收进了柜子,床上铺着朴素的蓝色床单,书桌上散落着各种商业入门书籍,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上面写满了财务术语和商业概念。

宁柔假装没看到云夏慌忙藏起的泡面碗:学习很用功啊。

我...不想给爸妈丢脸。云夏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宁柔放下纸袋,突然伸手握住云夏的手:听着,我知道这很突然...对我们都是。但我想通了,血缘不重要,我们已经是姐妹了,不是吗

云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从今天开始,我来帮你。宁柔笑容温暖,礼仪、商业知识、宁家的人脉关系...所有你需要知道的,我都会教你。

云夏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

因为...宁柔轻轻拥抱了她,这就是姐姐该做的啊。

接下来的两周,宁柔成了云夏最尽责的导师。从早餐时的餐具使用到董事会议上的发言技巧,从品牌服装的挑选到财务报表的解读,她事无巨细地指导着这个妹妹。

注意手肘的角度。宁柔纠正云夏端茶杯的姿势,太高显得傲慢,太低又不够优雅。

云夏笨拙地调整着,茶杯在碟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别急,慢慢来。宁柔耐心十足,你进步已经很快了。上周董事会上你问EBITDA的事,其实很勇敢。

云夏脸上浮现红晕:当时太丢人了...

怎么会宁柔笑道,父亲后来还夸你有求知欲呢。对了,A市视察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云夏眼神闪烁,就是有些财务数据看不太明白。

宁柔眼睛一亮:哪些部分我帮你看看。

云夏迟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文件:这几笔资金流动,账目上说是项目预付款,但时间对不上...

哦,这个啊。宁柔轻描淡写地说,分公司有时候会灵活处理账期,行业内很常见。不过...她压低声音,董事会的陈总监特别讨厌这种操作,你要是在会议上提起来,他肯定会刁难你。

云夏认真记下:谢谢姐姐提醒。

当晚,宁父在书房召见了宁柔。

云夏最近进步很大。宁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教得很好。

宁柔微笑:妹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A市视察,我打算让她全权负责。宁父突然说,你怎么看

宁柔心跳加速,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这么快就独立负责妹妹才刚接触商业...

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宁父语气坚决,况且有分公司团队协助,不会有太大问题。

宁柔低头沉思片刻,抬头时眼中满是赞赏:父亲说得对。其实妹妹已经具备基本能力了,只是缺乏自信。您可以在出发前多鼓励她,给她一些具体的任务目标...比如解决那笔拖延已久的土地款问题

宁父眼前一亮:正好测试她的谈判能力。柔柔,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这都是父亲教得好。宁柔柔声说。

离开书房,宁柔径直去了花园。深夜的花园空无一人,她终于允许自己露出胜利的微笑。那笔土地款正是林总监汇报的问题款项,背后牵扯到当地官员的腐败案。无论云夏如何处理,都注定失败——要么得罪权贵,要么让公司蒙受损失。

姐姐云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柔迅速调整表情转身。

这么晚还不睡

云夏赤脚站在草地上,月光给她镀上一层银边:睡不着。想问问姐姐...小时候的事。

宁柔引导她在长椅上坐下: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行...爸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习惯...云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错过了二十年...

宁柔搂住她的肩,开始讲述精心挑选的童年回忆——那些看似温馨实则暗藏陷阱的故事。比如父亲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决定,母亲则对餐桌礼仪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

有一次我把汤洒在了裙子上,宁柔轻声笑着,妈妈罚我抄了一百遍餐桌礼仪守则。

云夏眼中泛起泪光:如果...如果当年没发生那场绑架...

别想那些了。宁柔握紧她的手,重要的是现在。对了,她状似无意地问,你在孤儿院时,最难过的是什么时候

云夏沉默良久:每年生日...看别的孩子有父母探望,而我...她突然哽咽,无法继续。

宁柔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一个真正的妹妹那样。黑暗中,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将这条信息牢牢刻在心里——每个人都有弱点,而云夏的,就是那二十年被抛弃的恐惧。

三天后,云夏启程前往A市。宁家全员到门口送行,宁夫人甚至落了泪。

别紧张,宁柔最后整理了一下云夏的衣领,记住我教你的所有技巧,你会做得很好的。

云夏紧紧拥抱了她:谢谢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远去的车影,宁柔轻轻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她转身回屋,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总监发来的消息:已按计划安排,S市方面准备好了。

宁柔删掉消息,缓缓走进别墅。

第四章

真相与谎言

宁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的筹备工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宁柔站在酒店宴会厅中央,指挥着工作人员调整桌花摆放的角度。她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主桌的香槟换成09年的Dom

Pérignon,父亲不喜欢今年准备的这款。宁柔对侍酒师说,随即转向花艺师,中央花艺再降低十公分,不能挡住宾客视线。

手机震动起来,宁柔看了一眼屏幕,走到角落接听:张医生,有结果了

宁小姐,您送来的血液样本分析完成了。电话那头的男声专业而平静,确实存在对芒果蛋白的严重过敏反应,IgE抗体数值高达52.3kU/L,属于五级过敏,可能引发过敏性休克。

宁柔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臂:最轻微的反应会是什么样

接触少量芒果成分的话,通常从嘴唇刺痛开始,接着是面部红肿、皮疹,严重时会呼吸困难。

明白了。资料照常销毁。宁柔挂断电话,唇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宴会厅大门被推开,云夏怯生生地探头进来:姐姐,妈妈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宁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亲切:来得正好!我在试菜,一起吧

云夏穿着一条略显宽大的淡蓝色连衣裙——宁夫人按照宁柔的尺码买的,显然不太合身。她走近时,宁柔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自己去年淘汰的一条手链。

妹妹今天很漂亮。宁柔亲热地挽起云夏的手臂,来,看看甜点菜单。主厨特意设计了五道式甜品台,最后一道是热带风情拼盘——芒果慕斯、百香果挞和菠萝椰子杯。

云夏的眼睛亮了起来:听起来很好吃。

你喜欢芒果宁柔状似无意地问。

从来没吃过,云夏有些羞涩,但在孤儿院时,每年夏天我们都会分到一小块菠萝,那是我最期待的时候。

宁柔拍拍她的手:那这次一定要好好尝尝。对了,你的致辞准备得怎么样了

云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一定要致辞吗

当然啦,宁柔微笑,作为刚刚回家的真千金,所有人都在期待你的亮相呢。别担心,很简单,就是说几句感谢父母的话,再表达对宁氏未来的期许。她压低声音,父亲最看重这个了,上次我忘了在奠基仪式上感谢政府支持,他整整一个月没理我。

云夏的手指绞在一起:我...我怕说不好。

放松点,宁柔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我帮你拟了个草稿,你可以参考。

云夏接过纸条,如获至宝: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宁柔温柔地整理云夏额前的碎发: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啊。

庆典当晚,宁家别墅忙成一团。宁柔早早打扮妥当,一袭酒红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此刻正帮宁夫人挑选首饰。

柔柔,你看这条钻石项链配我的礼服吗宁夫人站在穿衣镜前,焦虑地比划着。

宁柔接过项链,熟练地为母亲戴上:完美。妈妈今天一定是全场最美的。

宁夫人转身握住宁柔的手:这些天...辛苦你了。我知道接受云夏不容易...

妈妈,宁柔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坚定,云夏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那就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接受呢

宁夫人眼眶泛红,将宁柔搂入怀中:我的好女儿...

敲门声响起,云夏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今晚穿了一条香槟金色的礼服裙——这次终于合身了,头发也精心盘起,化了淡妆。虽然比不上宁柔的优雅从容,但已经比初到时像样多了。

哇,宁柔真诚地赞叹,妹妹今天真漂亮!

宁夫人激动地拉着云夏左看右看:我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出色!走吧,别让你们父亲等急了。

楼下,宁父正在检查演讲稿。看到三人下楼,他难得地露出微笑:准备好了吗今晚很重要,很多合作伙伴都会到场。

宁柔挽起父亲的手臂:放心吧,爸爸。妹妹的致辞也准备得很充分。

宁父满意地点头:很好。云夏,今晚是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别让我失望。

云夏紧张地点头,手指不停地整理着本就很平整的裙摆。

酒店门前,豪车如流。宁家一行人到达时,宴会厅已经座无虚席。宁柔一进场就自如地与各方宾客寒暄,时而英语时而普通话,偶尔还蹦出几句法语,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不同圈子之间。

云夏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紧跟在宁父身后,对每一位上前问候的宾客露出僵硬的微笑。

宁大小姐,德隆集团的周董拦住宁柔,听说南城项目现在由你妹妹负责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啊。

宁柔优雅地举杯:妹妹很有想法,父亲也很支持她。

A市那笔烂账她打算怎么处理周董眯起眼,我们都很...好奇。

宁柔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还是等妹妹自己公布吧。作为姐姐,我不便多说。

周董意味深长地笑了:宁大小姐果然识大体。

宴会进行到一半,宁父上台致辞,随后宣布云夏上台。云夏的脚步有些虚浮,上台时差点被台阶绊倒,引来几声轻笑。她的致辞简短而生硬,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念完了宁柔给她的稿子,结束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宁柔带头鼓掌,脸上写满了鼓励。侍者开始上甜点,她特意示意将热带风情拼盘先送到主桌。

妹妹,尝尝这个芒果慕斯,宁柔热情地推过甜品盘,主厨的招牌作品。

云夏感激地笑了笑,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块送入口中。三秒后,她的表情变了,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喉咙。

怎么了宁柔关切地倾身。

嘴...嘴唇有点麻...云夏的声音开始发抖,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红色斑点。

宁夫人惊呼:天啊!你的脸!

云夏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脸颊和脖子上布满红疹,呼吸变得急促而费力。她慌乱中打翻了水杯,引来周围宾客的侧目。

是过敏反应!宁柔立刻起身,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请保持冷静。她按下服务铃,立刻联系酒店医生,准备肾上腺素笔。同时请清出一条通道,可能需要救护车。

整个过程中,宁柔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动作干净利落。她一边指挥现场,一边解开云夏领口的扣子,防止呼吸困难,同时询问宁夫人:妹妹对什么过敏医疗档案上没有记录。

宁夫人慌乱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酒店医生很快赶到,确认是严重过敏反应后立刻为云夏注射了肾上腺素。宁柔全程配合医生,准确提供时间线和症状细节,同时安抚在场宾客。

请大家不要担心,我妹妹对芒果过敏,医生已经处理了。她向四周微笑致意,庆典继续,乐队请演奏一些轻松的音乐。

救护车到达后,宁柔安排宁夫人陪同云夏去医院,自己则留下来善后。她走上舞台,优雅地拿起话筒。

亲爱的朋友们,一个小插曲打断了今晚的欢乐。我妹妹云夏刚刚经历了一场过敏反应,但医生表示没有生命危险。她停顿一下,露出歉意的微笑,作为姐姐,我本应更细心些。不过这也提醒我们,生活中最甜蜜的果实有时也藏着危险。

宾客们发出理解的笑声,气氛很快重新热络起来。宁父站在台下,眼中满是赞许。

三小时后,医院病房外,宁父罕见地拍了拍宁柔的肩膀:今晚处理得很好。

宁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应该更小心的。妹妹从来没提过她对芒果过敏...

这不是你的错。宁父皱眉看向病房门,她应该自己注意。这么重要的场合...

爸爸,宁柔轻声说,妹妹还需要时间适应。她在孤儿院长大,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对什么过敏。

宁父哼了一声: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独立主持董事会了。

病房门打开,宁夫人走出来,眼睛红肿:医生说已经稳定了,但需要观察一晚。柔柔,今晚你回家休息吧,我留在这里陪云夏。

宁柔握住母亲的手:您回去休息,我留下。明天您还要接待新加坡客人,不能太劳累。

最终,宁夫人被说服回家,宁柔独自留在病房。云夏已经睡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红疹,手臂上连着点滴。宁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下几行字:

严重芒果过敏—可引发休克

孤儿院经历—夏季分水果

A市项目—德隆集团关注

合上本子,宁柔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今晚的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云夏在重要场合出丑,自己则展现了完美的危机处理能力;父亲对亲生女儿失望,而对她越发赞赏;更重要的是,她确认了云夏的一个致命弱点。

病房里,云夏在睡梦中不安地翻动。宁柔走回床边,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像个体贴的亲姐姐。

晚安,妹妹。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怜悯,欢迎来到宁家的世界。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远处传来闷雷的响声。夏季的第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第五章

姐妹情深

宁柔站在画廊中央,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全是云夏的作品。一个月前,当宁夫人提议为云夏举办小型画展时,宁柔差点失态——她不知道云夏会画画,更不知道她画得这么好。

这幅《夏夜》是我十六岁时画的,云夏指着角落里一幅小尺寸油画,画面上是星空下的孤儿院屋顶,那晚有流星雨,所有孩子都跑到屋顶许愿。

宁夫人眼眶湿润:太有天赋了!亲爱的,你从来没说过你会画画。

云夏低头,手指绞在一起:只是...随便画着玩。

宁柔走近那幅画,强迫自己露出赞赏的表情。画作确实出色——构图平衡,色彩运用大胆而精准,尤其是对光线的处理,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最令她不安的是,这种艺术感知力与宁夫人年轻时如出一辙。

妹妹太谦虚了,宁柔挽住云夏的手臂,这样的才华怎么能埋没正好我们下周要接待LVMH集团的采购总监,可以展示给他看。

云夏猛地抬头:真的可以吗

当然,宁柔微笑,宁氏珠宝正需要新鲜血液。她转向宁夫人,妈妈,您说呢

宁夫人连连点头:绝妙的主意!夏夏的设计加上宁氏的工艺,一定惊艳。

离开画廊时,宁柔注意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街角——二叔宁志远的车。车窗贴了深色膜,但她确信里面有人正观察着他们。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在云夏出现的场合附近看到二叔的车了。

回家路上,宁柔借口要去买咖啡,让司机先送宁夫人和云夏回去。她走进咖啡店后门,径直上了停在后面的另一辆车。

跟了我三天了,二叔什么意思宁柔开门见山。

宁志远从报纸上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柔啊,这么大火气。二叔只是关心侄女们。

省省吧,宁柔冷笑,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志远慢条斯理地折好报纸:听说云夏的画不错真像大嫂年轻时的风格。基因这东西,真是奇妙。

宁柔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如果你打云夏的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了宁志远突然凑近,声音压低,是你一直在打主意吧过敏事件安排得很巧妙啊。

宁柔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松,我不是你的敌人。宁志远靠回座椅,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看看这个。

宁柔打开纸袋,里面是几份泛黄的报纸剪报,报道的是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其中一则边角处有一张小照片,模糊地显示一个妇人抱着婴儿。

这是...

当年绑匪的车里,不止一个婴儿。宁志远意味深长地说,云夏可能不是唯一被调包的孩子。

宁柔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好好查查自己的身世。宁志远启动车子,对了,LVMH的事是真的感兴趣,别搞砸了。

下车前,宁柔将剪报塞回纸袋:这些对我没用。云夏是DNA验证过的宁家女儿,我只是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宁志远笑了:是吗那为什么她的设计稿会在送去LVMH前被人修改呢

宁柔僵在原地。她确实计划这么做,但还没动手——二叔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宁志远眨眨眼,我随口猜的。毕竟,这才是你的风格,不是吗

回到宁家,宁柔直接去了三楼画室。云夏正专注地在一张新画布上打草稿,甚至没注意到宁柔进来。画面上是初步的珠宝设计图——一条以星空为灵感的项链,中央钻石如流星般划过。

宁柔静静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设计确实出彩。云夏的笔触自信而流畅,完全不像初学者。这种天赋可能是遗传自宁夫人的艺术细胞,也可能是后天培养的——但孤儿院显然没有这种资源。

构思很棒。宁柔出声。

云夏吓了一跳,画笔在画布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线:姐姐!我...我只是随便画画。

别谦虚了,宁柔走到她身边,这设计绝对能打动LVMH。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细节

云夏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正担心工艺实现的问题...

接下来两小时,宁柔热心地指导云夏完善设计。她建议将流星项链的吊坠加长两公分,又调整了几处镶嵌结构,说是更符合高端珠宝的佩戴舒适度。云夏全盘接受,对姐姐的专业知识深信不疑。

明天我让设计部做成3D模型,宁柔收起图纸,周末前能出样品,正好赶上会面。

云夏激动地拥抱了她:谢谢你,姐姐!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宁柔轻轻回抱,目光落在画架旁的另一叠草稿上——那些设计风格迥异,更加大胆前卫,完全不像新手作品。她装作无意地翻看:这些也很棒啊,什么时候画的

哦,那些...云夏突然结巴起来,就...最近随便画的。

宁柔注意到其中一张的角落有个小小的签名S.Xia,日期是两年前。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云夏不仅早有训练,而且可能用过别的名字。

会面前一天,宁柔偶然路过设计部,带走了云夏作品的3D模型文件。她在自己电脑上做了几处微调——流星吊坠的连接处减薄了0.5毫米,主钻的镶嵌角度倾斜了3度。改动细微到肉眼难以察觉,却足以影响佩戴时的牢固度。

会面当天,云夏穿着宁柔帮她挑选的米色套装,紧张地在会议室踱步。LVMH的采购总监马克是个法国人,对云夏的设计赞不绝口。

这流星的概念太棒了!马克戴上眼镜仔细查看样品,宁小姐有专业设计背景

云夏红着脸摇头:只是自学的...

天才!马克转向宁父,宁总,您女儿遗传了您的商业头脑和夫人的艺术细胞啊!

宁父难得地面露笑容:云夏确实很有潜力。

宁柔安静地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马克试戴那条项链。当法国人激动地挥手比划时,吊坠突然脱落,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会议室瞬间安静。

这...这不可能!云夏脸色煞白,慌忙捡起吊坠,昨天检查时还好好的...

宁柔适时起身:一定是运输过程中出了差错。马克,我们还有备用样品...

马克皱眉检查断裂处:连接处太薄了,设计缺陷。他转向云夏,宁小姐,创意很棒,但珠宝设计不仅是艺术,更是精密工程。

云夏像被扇了一耳光般僵在原地。宁父的表情阴沉下来。

请给我们一次补救的机会,宁柔从容地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团队基于云夏创意优化的方案,加强了结构设计...

文件上是宁柔自己的设计——保留了流星概念但完全改变了构图,专业而保守。马克翻看后表情缓和了些:这个可行。宁总监果然经验老到。

会议勉强算是成功了,但离开时马克只和宁柔握手告别,完全忽略了云夏。回到办公室,宁父关上门,云夏的抽泣声隐约从里面传出。

午餐时,宁柔偶遇了市场部的同事。

听说云夏小姐搞砸了LVMH的会面同事小声问。

宁柔叹气:妹妹很有创意,只是缺乏经验。幸好父亲让我准备了备用方案。

宁总监真是救场高手,同事敬佩地说,不过云夏小姐在孤儿院长大,突然接触高端设计确实难为她了。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公司。下班前,连前台接待看云夏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周末的家庭聚会上,亲戚们围着云夏问东问西。

夏夏,听说你会画画给我们看看作品吧!大姨热情地说。

云夏勉强拿出手机展示几张设计图。亲戚们礼貌性地称赞,但眼神飘忽,明显更感兴趣的是八卦而非艺术。

听说你今天把项链设计断了堂哥笑嘻嘻地问,幸好有柔柔救场。

云夏的脸色变得惨白。

宁柔适时插话:妹妹的设计理念很棒,只是工艺上需要磨合。对了,她转向大姨,您知道吗妹妹在孤儿院时还得过绘画比赛一等奖呢!

餐桌上一片寂静。宁夫人手中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孤儿院三个字像一块冰落入热汤,瞬间凝固了所有谈话。亲戚们的眼神微妙地变化着——好奇、怜悯、一丝轻蔑。

云夏的嘴唇颤抖着,突然站起身: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宁夫人急忙跟上去。宁父皱眉看了宁柔一眼,但她只是无辜地眨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深夜,宁柔从公司加班回来,发现云夏房间还亮着灯。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却在拐角处听到低声的对话。

...不确定,但太巧合了。是云夏的声音。

一个男声回应了什么,宁柔听不清。她小心地靠近,从门缝中看到云夏正对着笔记本电脑说话,屏幕上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设计方案我检查过无数次,不可能突然断裂...是的,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不,还没有证据...

宁柔屏住呼吸。

宁柔今天又在全家人面前提孤儿院...她在针对我,我感觉得到...云夏的声音带着哽咽,但我更担心的是二叔宁志远,他最近总找我,问些奇怪的问题...

宁柔悄悄后退,心跳加速。云夏不仅开始怀疑她,还在暗中调查。更麻烦的是,二叔确实在接触云夏——他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宁柔从书柜暗格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最近几周云夏的行踪记录。翻到最后一页,她写下新的一条:

云夏可能有同谋,需查明身份。警惕二叔。

合上文件夹,宁柔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极了云夏设计的那个流星项链。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宁夫人教她认星座时说的一句话——星星看似静止,实则每分每秒都在移动,只是人类的眼睛太迟钝,察觉不到那些细微的变化。

第六章

夜探档案室

宁氏集团总部大楼22层的档案室里,云夏踮着脚尖在金属架最高层摸索。凌晨三点的办公楼静得可怕,只有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她的指尖碰到一个积满灰尘的硬壳文件夹,抽出来时扬起一片灰尘,呛得她差点打喷嚏。

文件夹上贴着一个褪色的标签:1999-2002

重大事件。

云夏的心跳快得发疼。她溜进档案室已经一小时,翻遍了最近十年的项目记录,却一无所获。这个意外发现的旧文件夹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蹲在角落,用手机照明翻开文件夹。里面大多是些早已过期的合同和法律文书,直到最后几页——一张泛黄的剪报映入眼帘。

宁氏继承人绑架案告破

绑匪落网婴儿获救

报道很短,只说宁家六个月大的女儿被绑架三天后,警方在城郊仓库解救成功,抓获两名绑匪。没有细节,没有照片,与她从宁柔那里听来的版本完全不同——宁柔说她们被绑架了一周,是在一个农舍被发现的,而且绑匪有四个人。

怎么会...云夏的手指颤抖着翻到下一页,是一份警方报告的复印件,关键部分被墨水涂黑,只留下一句话:婴儿经医院检查确认无恙,已归还宁氏夫妇。

最底下还有一页纸,似乎是当年的内部备忘录,字迹已经模糊:

关于苏家孩子,调查仍在继续,目前没有——后面的内容被完全涂黑。

苏家云夏轻声自语。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吓得她几乎跳起来。她迅速关掉手机灯光,屏住呼吸缩在角落。

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几秒,然后渐渐远去。云夏等了整整五分钟才敢呼吸,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她匆忙用手机拍下这几页资料,将文件夹塞回原处。

离开档案室后,云夏没有直接回宁家,而是去了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她点了一杯热可可,反复查看手机里的照片。那份备忘录提到的苏家孩子是谁为什么宁柔告诉她的绑架细节与官方记录不符

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云夏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苏家+绑架案+1999,却只找到几条无关的社会新闻。她换了个关键词:富豪

婴儿绑架案

1999。

这次,一条不起眼的论坛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1999年那会儿,城里出了两起绑架案,都是有钱人家的婴儿。一个宁家,一个苏家。宁家的找回来了,苏家的据说死了,但尸体从来没找到。有传言说其实两个孩子都被调包了...

云夏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一种奇怪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关掉电脑,决定去找宁柔当面问清楚。

宁家别墅一片寂静,云夏轻手轻脚地上楼,却在宁柔房间门口听到低沉的说话声。

...档案室她发现了什么是宁柔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与平时判若两人。

云夏贴在门上,心跳如雷。

不,我不能冒险...必须处理掉那些资料...明天我会亲自去...宁柔似乎在打电话,...对,包括备份...父亲永远不会知道...

云夏悄悄退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宁柔知道她去了档案室,而且准备销毁证据。为什么那些资料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云夏假装熟睡,听到宁柔急匆匆出门的脚步声。她一骨碌爬起来,尾随宁柔去了公司。

通过安全通道,云夏看到宁柔进入了档案室。十分钟后,宁柔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是昨晚那个1999-2002

重大事件。她左右张望后,径直走向碎纸机。

云夏几乎要冲出去阻止,却在这时看到宁志远从拐角处走出来。两人交谈了几句,宁柔将文件夹递给宁志远,后者翻看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亲自将文件塞进了碎纸机。

碎纸机的轰鸣声中,云夏捂住嘴退后几步,转身逃离。她刚跑到电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宁柔的声音: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云夏强自镇定地转身:我...我来拿设计稿,马克总监要修改意见。

宁柔穿着利落的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刚销毁过重要文件的人。她微笑着走近:这么早你脸色不太好。

没睡好而已。云夏避开宁柔探询的目光,姐姐怎么来这么早

季度审计提前了,我来准备些资料。宁柔自然地挽住云夏的手臂,正好碰到你,今晚别忘了,妈妈给你准备了生日晚宴。

云夏完全忘了这回事。一个月前宁夫人就宣布要为她举办回归后的第一个生日,邀请所有亲朋好友。想到要在众人面前假装快乐,她胃部一阵绞痛。

我...可能有点不舒服...

别说傻话,宁柔捏了捏她的手,妈妈准备了这么久,你不能让她失望。晚上七点,记得穿那条香槟色的裙子,妈妈喜欢。

整个白天,云夏都魂不守舍。宁柔销毁的文件,神秘的苏家孩子,两个版本截然不同的绑架案...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晚宴如期举行。宁家花园被装饰成梦幻的星空主题,与云夏的流星项链设计呼应。五十多位宾客盛装出席,香槟塔在中央闪闪发光。

云夏穿着宁柔指定的香槟色长裙,像个提线木偶般应付着各路宾客的祝福。她注意到宁志远一直站在宁父身边,两人似乎在激烈讨论什么。而宁柔则像个完美的女主人,周旋于宾客之间,时不时向云夏投来鼓励的微笑。

切蛋糕环节,宁夫人激动地致辞:今天是我宝贝女儿云夏的第一个宁家生日...过去的二十一年我们错过了,但未来...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宁父罕见地搂住妻子的肩膀接过话筒:云夏的回归是上天给宁家的礼物。今天不仅是生日庆祝,也是正式欢迎她成为宁氏集团的一员。

掌声中,宁柔捧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走上前:妹妹,这是我的礼物。

云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古董钻石手链,款式典雅贵重。

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宁柔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欢迎回家,妹妹。

在场不少女性宾客发出羡慕的叹息。宁柔为云夏戴上手链,然后拥抱她,在耳边轻声说:今晚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这个拥抱比往常用力,时间也更长。分开时,云夏看到宁柔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谢谢姐姐,云夏机械地回答,太贵重了。

没什么比家人更贵重。宁柔转向宾客,我妹妹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善良坚强。在孤儿院的那些年...她停顿了一下,恰到好处地让听众想象那些苦难,...她从没放弃寻找回家的路。今天,我们终于团圆了。

宾客中有人抹眼泪。宁夫人紧紧握住两个女儿的手,宁父则满意地点头。这一刻,宁家看起来是如此和谐美满。

晚宴结束后,云夏在房间门口拦住了宁柔:我们需要谈谈。

宁柔挑眉:现在你累了,明天再说吧。

不,就现在。云夏强硬地将宁柔拉进自己房间,锁上门,我今天看到你和二叔销毁了档案室的绑架案记录。

宁柔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云夏拿出手机,调出昨晚拍的照片,为什么警方记录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为什么有个'苏家孩子'的备忘录你们在隐瞒什么

宁柔静静地看了云夏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真的想知道真相

当然!

好。宁柔在床边坐下,当年被绑架的不只一个婴儿。苏氏制药的千金和你同一天被绑架,但那个孩子...没找回来。

云夏瞪大眼睛:然后呢

绑匪一直声称他们调换了两个孩子,但警方找不到证据。苏家的孩子被宣布死亡,而你...被确认为宁家女儿。宁柔的声音异常平静,直到三个月前,DNA技术突破,父亲私下做了检测,确认你是亲生的。

那苏家孩子呢

死了。绑匪最后供认抛尸河里。宁柔站起身,档案被销毁是因为涉及非法取证,父亲不想留下把柄。现在满意了

云夏摇头:不,这解释不通。为什么你要骗我绑架细节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问个不停!宁柔突然提高音量,编个故事让你闭嘴而已。听着,云夏,你是宁家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何必刨根问底

两人对视良久,云夏终于开口:我不相信你。

宁柔冷笑一声:随你便。但建议你别再四处打听了,父亲不喜欢家丑外扬。她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对了,明天起你参与亚太区财务会议,父亲想让你学习资金运作。

门关上后,云夏瘫坐在地上。宁柔的解释漏洞百出,但她至少确认了一点——苏家确实有个孩子同时被绑架,而且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宁柔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计划提前。明天就把那些交易记录植入系统...对,用她的权限...不必担心,她不会察觉...

挂断电话后,宁柔从梳妆台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一张婴儿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已经褪色的字:给小柔,永远爱你。妈妈。

这个相框她藏了二十年,连宁夫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宁柔轻轻抚过照片,然后把它放回抽屉最深处,上了锁。

第七章

身份之谜

宁柔站在父亲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晨光中的城市。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臂膀,计算着时间。九点整,财务部的紧急报告应该已经送到父亲桌上了。

砰!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宁父铁青着脸冲进来,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财务总监陈立。

立刻冻结云夏的所有权限!公司账户和家里全部!宁父对陈立吼道,转向宁柔时声音略微平静,柔柔,跟我去会议室。

宁柔装出困惑的表情:爸爸,出什么事了

亚太项目的两千万资金不见了。宁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转账记录显示是云夏的账号操作的。

宁柔恰到好处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妹妹怎么会...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高管。投影屏幕上是一系列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最终指向一个离岸账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夏身上——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面前的文件,指节发白。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云夏的声音颤抖,我从来没有授权过这些转账!

系统日志显示,过去一周所有转账都是用你的账号和密码完成的。IT总监推了推眼镜,而且是在你登录的时间段。

宁柔悄悄观察着父亲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和失望的可怕神色。她知道父亲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家族内部的背叛。

云夏,宁父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有什么解释

一定是弄错了!云夏急切地翻看文件,我确实登录过系统,但只是查看项目进度,从来没有——

够了!不想听!宁父拍案而起,陈立,报警。这种数额的盗窃,必须走法律程序。

宁柔适时地站起身:爸爸,请等一下。她转向云夏,声音柔和但足够让所有人听清,妹妹,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钱...可以直接跟家里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姐姐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证据确凿...宁柔痛苦地别开脸,但如果你现在把钱退回来,也许还能挽回...

我没有拿钱!云夏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有人在陷害我!

会议室一片死寂。宁父的表情更加阴沉了:谁会在乎陷害你

云夏的嘴唇颤抖着,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宁柔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秒,宁柔微微挑眉,只有云夏能看懂这个表情——那是胜利者的挑衅。

我...我需要时间调查...云夏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必了。宁父冷冷地说,从现在起,你被停职调查。所有权限冻结,回家待着,不准离开别墅一步。如果警方确认是你做的...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会议草草结束。宁柔体贴地陪云夏下楼,在无人的电梯里,云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你。

宁柔轻轻挣脱,整理了一下袖口:妹妹,做错事要勇于承认。父亲最讨厌撒谎的人。

你知道我没拿那笔钱,云夏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些系统记录可以伪造。我会证明这一点。

怎么证明宁柔微笑,用你在孤儿院学到的电脑技术还是找你那个神秘的同谋帮忙

云夏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监视我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宁柔率先走出去,回头丢下一句:回家好好休息吧,妹妹。记得把你的护照交给管家。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宁柔锁上门,拨通了一个号码:警方那边打点好了吗...很好,先拖着,等我的信号...不,不要真的抓她,只要让她感受到压力就行。

挂断电话,她打开电脑上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伪造的转账记录模板和云夏的账号信息。这些文件很快被拖进回收站,清空。

傍晚,宁柔回到别墅时,整栋房子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宁父在书房闭门不出,宁夫人据说因为偏头痛早早睡下。管家告诉她,云夏从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晚餐。

老爷吩咐,云夏小姐不能离开房间,窗户也已经锁死。管家低声汇报,保安每两小时检查一次。

宁柔点点头:我上去看看她。

三楼的走廊格外昏暗。宁柔轻轻敲了敲云夏的房门:妹妹是我。

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墙上。宁柔叹了口气,用备用钥匙打开门锁。

云夏的房间一片狼藉——枕头被撕开,羽毛散落一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部被扫到地上。云夏本人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眼睛红肿,手里紧握着手机。

出去。她嘶哑地说。

宁柔把餐盘放在唯一完好的床头柜上:你该吃点东西。

少假惺惺了!云夏猛地抬头,你成功了,满意了现在全家人都认为我是个骗子、小偷!

小声点,宁柔关上门,你想让父亲听到吗

云夏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我要告诉他真相。是你陷害我,一直都是你在——

证据呢宁柔冷静地打断她,谁会相信一个刚从贫民窟回来的女孩,而不是培养了二十年的宁家千金

云夏像是被击中般僵在原地。宁柔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接受现实吧,妹妹。这个家,这个公司,从来就不属于你。

为什么云夏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就因为我回来了抢了你的位置

宁柔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云夏的梳妆台前,随手捡起一支摔断的口红:你知道吗,我十岁那年,曾经养过一只金丝雀。它很漂亮,唱歌也好听,但太吵了...总是在不该叫的时候叫。

你在说什么

有一天,它在我练琴时叫个不停。宁柔将断掉的口红扔进垃圾桶,我打开了笼子,它飞了出来...然后撞在窗户上,死了。她转身面对云夏,有时候,不属于你的地方,强行闯入只会受伤。

云夏的脸色变得煞白:你疯了...

不,我很清醒。宁柔微笑,建议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主动承认一时糊涂挪用了资金,请求父亲原谅。以他的性格,最多把你送到国外'疗养'几年。

然后你就可以永远霸占宁家了

宁柔耸耸肩:选择在你。要么体面离开,要么...进监狱。她走向门口,哦对了,手机信号已经屏蔽了,别费心联系外界了。

关上门,宁柔深吸一口气。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云夏的抵抗意志如此之强。大多数人在这种压力下早就崩溃了,云夏却还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回到自己房间,宁柔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开始审阅公司文件。两小时后,她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一条加密短信:

你知道二十年前被绑架的真正婴儿是谁吗

宁柔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没有署名,号码显示未知。她立刻回拨,却提示空号。

正当她盯着这条诡异消息时,第二条来了:

DNA可以被伪造,照片不会说谎。检查你房间的暗格。

宁柔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房间有暗格住了二十年,她从未发现过什么暗格!

她锁上房门,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寸——墙壁、地板、家具背后。一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床头柜后的墙面——有一块木板微微松动。

用力按下后,伴随着轻微的咔嗒声,床头的装饰面板弹开了一条缝。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隐藏空间,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宁柔颤抖着打开铁盒。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泛黄的婴儿照片,和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

照片上的婴儿大约六个月大,手腕处有一个心形胎记。纸条上写着:

宁家千金已安全送回,苏家孩子按计划处理。记住你的承诺,永远不要寻找她。——K

宁柔的眼前一阵发黑。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个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心形胎记。

与此同时,三楼房间里,云夏正用发卡撬开衣柜后的面板。在过敏发作那晚,她曾偶然发现这个衣柜后面有空洞声。

面板松动后,露出一个小暗格,里面赫然也放着一张婴儿照片——上面的婴儿手腕光洁无瑕,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慈爱孤儿院,2000年3月15日。

两张相似又不同的照片,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孩,在同一晚发现了颠覆各自人生的秘密。

第八章

命运的交织

凌晨三点,宁柔站在二叔宁志远的别墅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微微颤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洼。最终,她用力按下了门铃。

门开了,宁志远穿着睡袍,脸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仿佛早就在等她。

小柔,这么晚...他的话音未落,宁柔已经推开他冲进客厅。

这是什么意思她将那张婴儿照片拍在茶几上,水珠从她湿透的袖口甩出来,溅在照片表面,你发的信息,是不是

宁志远慢条斯理地关上门,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坐。

我没心情喝酒!宁柔的声音尖锐得不像是自己的,告诉我真相!那个照片里的婴儿是谁为什么和我有一样的胎记

宁志远啜了一口酒,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宁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确实有了可怕的猜测,但从二叔口中听到确认将是另一回事。

二十年前,宁志远放下酒杯,被绑架的不只一个婴儿。宁家和苏家在同一天失去了女儿。但最后,只有一个孩子被'找回来'。

你是说...

你是苏家的孩子。宁志远的声音平静得残忍,当年绑匪调换了两个婴儿。宁家找回的'女儿'其实是你,而真正的宁家千金——云夏——被遗弃在孤儿院。

宁柔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她跌坐在沙发上,照片从指间滑落。二十年的生活,二十年的身份,全是谎言

不可能...DNA检测...

可以伪造。宁志远冷笑,你以为父亲为什么突然决定做DNA验证因为我匿名寄给他一份资料,暗示云夏可能是宁家血脉。

宁柔猛地抬头:是你把云夏带回来的为什么

复仇。宁志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为当年大哥把我踢出核心管理层复仇,为他不顾兄弟情谊独占家产复仇。他俯身捡起照片,我想看他发现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其实是仇人家的孩子时,会是什么表情。

宁柔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她是苏家的孩子,那么苏氏制药...那家与宁氏争斗了二十年的竞争对手...才是她真正的家族

云夏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宁志远嗤笑,她只查到有个苏家孩子同时被绑架,还以为自己可能是那个孩子呢。

宁柔想起云夏房间里的暗格和照片——那应该是真正的宁家千金被送到孤儿院的记录。一个可怕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二叔,她缓缓抬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们做个交易吧。

宁志远挑眉:哦

你帮我除掉云夏,我帮你掌控宁氏。宁柔的眼神锐利如刀,父亲这些年身体不好,如果我站在你这边...

有意思。宁志远摩挲着酒杯边缘,但为什么我要相信一个刚刚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因为血缘不重要。宁柔微笑,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谁——宁家培养的继承人。苏家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

宁志远审视她良久,突然大笑:不愧是大佬培养出来的,够狠。他站起身,从书柜暗格取出一个文件袋,这里有完整的DNA报告和当年绑架案证据。云夏确实是宁家血脉,而你...他抽出另一张纸,这是你和苏夫人DNA比对的复印件,99.97%匹配。

宁柔接过文件,面无表情地浏览着。在法律意义上,这些纸片决定了她的真实身份,但在她心中,自己永远是宁家千金。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

宁志远点点头:三天后董事会上,我会抛出最后证据,彻底毁掉云夏。如果你想合作...他递过一张名片大小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宁柔将卡片和文件一起塞进包里,起身离开。雨已经停了,但夜色更浓。上车前,她最后看了一眼二叔的别墅,窗帘后的人影迅速闪开。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云夏站在苏氏制药大厦前,仰望着顶层仍亮着灯的窗户。保安已经拒绝她第三次进入请求,但她不能放弃——那张照片背面的地址和时间,加上她在网上查到的资料,几乎确认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她可能是苏家当年被绑架的孩子。

求你了,她对保安说,就告诉苏夫人,我想问她关于1999年的事...关于她失去的女儿。

保安犹豫了一下,拿起内线电话。五分钟后,云夏被带到了顶层办公室。

苏夫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即使只看背影,云夏也能感受到那种久居高位的威严。

苏夫人...云夏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想我可能是您的女儿。

苏夫人缓缓转身。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年龄,只有眼角几道细纹暴露了岁月痕迹。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云夏,没有一丝波动。

证据。

云夏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婴儿照片:这是在宁家我房间的暗格里找到的。背面写着慈爱孤儿院的日期,而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而且...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腕,我没有胎记,但宁柔有,而当年被送回宁家的孩子据说手腕上有心形胎记...

苏夫人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就这些

云夏愣住了:我...我可以做DNA检测...

不必了。苏夫人按下桌上的铃,保安,送客。

等等!云夏急切地上前一步,您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如果我是您的女儿...

你不是。苏夫人冷冷打断,我女儿二十年前就死了。尸体虽然没找到,但绑匪供认不讳。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宁小姐,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别想利用一个母亲的伤痛。

云夏如遭雷击:您...您认识我

宁家找回的真千金,谁不认识苏夫人冷笑,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会通知宁志明,他的女儿深夜骚扰竞争对手。

两名保安架住云夏的手臂。被拖出办公室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苏夫人正颤抖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药瓶,脸上的冰冷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

回到宁家别墅已是凌晨四点。云夏悄悄溜进房间,瘫坐在床上。苏夫人的反应太奇怪了——如果她确信女儿已死,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不安

她打开电脑,搜索苏夫人

女儿

绑架案。大多数结果都是当年的新闻报道,直到她点开一个冷门论坛的老帖子:

小道消息:苏家当年根本没找回孩子,绑匪供词是买的。真正的小孩被宁家藏起来了,因为两家的孩子被调包了...

云夏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如果这帖子是真的,那么苏夫人刚才是在...演戏为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宁柔才是苏家的孩子,而自己是真正的宁家血脉,那么宁柔知道吗二叔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三天后是董事会,云夏知道那将是决定她命运的时刻。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更多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身份。

同一时刻,宁柔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面前摊着从二叔那里拿来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并排躺着的婴儿,一个手腕有胎记,一个没有。背面写着宁&苏,调换前。

她拿起手机,输入了那张黑色卡片上的号码,但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成为宁志远的傀儡,还是冒险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选择将决定她的一生。

最终,她删掉了号码,转而打给另一个联系人:我要苏夫人最近的全部行踪,特别是她和宁志远有没有接触...对,尽快。

挂断电话,宁柔看向镜中的自己。二十年的宁家千金,骨子里却是苏家的血脉。这个讽刺的事实让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无论血缘如何,她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归属——宁家。而任何威胁这个身份的人,都必须被清除,即使是真正的宁家血脉云夏,即使是可能知道真相的苏夫人,甚至是...二叔宁志远。

阳光完全照亮房间时,宁柔已经化好完美的妆容,换上得体的套装。外表上,她依然是那个无可挑剔的宁家大小姐。

第九章

权力的游戏

董事会当天,宁柔比平时早两小时到达公司。她穿着利落的黑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红唇如血。电梯上升的二十八秒里,她反复检查手机里的几个文件——录音、转账记录、照片,每一个都是足以摧毁宁志远的武器。

会议室已经布置妥当,长桌中央摆放着新鲜的白玫瑰——宁父的喜好。宁柔调整了几份文件的位置,确保云夏座位前的文件夹里是那份伪造的财务报告,而宁志远面前则是真正的公司财报。

来得真早。

宁柔转身,宁志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二叔。宁柔微笑,准备得怎么样

宁志远走进来,压低声音:记住我们的约定。今天我抛出证据后,你只需要附和就行。他拍拍文件袋,这里有云夏和德隆集团周董的会面照片,还有她电脑里的机密文件传输记录。

宁柔装作惊讶:这么确凿

足够让她坐十年牢。宁志远冷笑,你父亲最恨背叛,看到这些,他会当场剥夺云夏的继承权。

那宁氏...

按照约定,我会接任CEO,你保留现有职位。宁志远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当然,前提是你表现良好。

宁柔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我明白。

高管们陆续入场。九点整,宁父带着云夏进入会议室。云夏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她被安排在长桌末端,与宁柔遥遥相对。

宁父敲了敲桌面:开始吧。今天主要讨论亚太项目资金流失问题和...家族事务。

会议室气氛瞬间凝固。几位高管交换着眼色,财务总监陈立不安地调整领带。

宁志远率先起身:关于资金流失,我有重要发现。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这是云夏小姐与德隆集团周董的秘密会面。时间恰好在资金转走前一天。

云夏猛地站起来:这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

坐下!宁父厉声喝道,让你二叔说完。

宁志远继续播放证据——云夏电脑的登录记录、文件传输时间戳,甚至还有一段录音,里面一个类似云夏声音的人说:资金转移后,按约定分成。

录音结束,会议室鸦雀无声。云夏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这是栽赃!那个声音根本不是我!

宁父的表情阴沉得可怕:云夏,你还有什么解释

爸爸,请允许我说几句。宁柔突然站起来,声音平静,关于这件事,我有不同看法。

宁志远皱眉:小柔,证据确凿...

是的,证据确凿。宁柔走向投影仪,插入自己的U盘,但不是针对云夏,而是您,二叔。

屏幕上的画面变了——宁志远与周董在私人会所密谈的照片,接着是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最后是一段视频,宁志远正指示某人在云夏电脑上安装远程控制软件。

这是什么胡闹!宁志远脸色大变,伪造!全是伪造!

宁柔不慌不忙地播放下一段录音——宁志远的声音清晰可辨:二十年前那场绑架案我策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大哥居然找回了孩子...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更好的计划,让两个女孩自相残杀...

录音一出,满座哗然。宁父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宁志远!这是真的吗

大哥,别听她胡说!宁志远额头渗出冷汗,这丫头疯了!她知道自己是苏家的孩子,怕失去继承权,所以陷害我!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会议室炸开。云夏瞪大眼睛看向宁柔,宁父则一脸震惊:什么苏家孩子

宁柔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打开最后一份文件——DNA检测报告。

二叔说得对,我确实发现了真相。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痛苦,二十年前,绑匪调换了宁家和苏家的孩子。云夏是真正的宁家女儿。而我是苏家的血脉

宁父一把抓过报告,双手颤抖:这...这不可能...

我本想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宁柔眼中泛起泪光,但二叔利用这一点威胁我合作,他想同时毁掉我和云夏,好掌控宁氏。她转向宁志远,所以我假装配合,暗中收集证据。

宁志远面如死灰,突然扑向宁柔:你这个贱人!

保安迅速制住他。混乱中,宁柔不慎碰倒了水杯,水洒在云夏面前的文件上——那些伪造证据的墨水立刻晕染开来,变得无法辨认。

报警。宁父冷冷地命令,宁志远,你被解除一切职务,等着吃官司吧。

宁志远被带走时,回头看了宁柔一眼,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和一丝...奇怪的赞赏。

会议草草结束。宁父需要时间消化这双重打击——弟弟的背叛和女儿身世的真相。高管们识趣地迅速离开,很快,会议室只剩下宁柔和云夏。

为什么云夏直视宁柔,你明明可以借机除掉我,为什么反而帮我

宁柔整理着文件,没有抬头:我告诉过你,血缘不重要。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不是DNA能改变的。

但你早就知道真相...

知道又如何宁柔终于抬头,眼神平静,苏家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我选择留在宁家,仅此而已。

云夏摇头:我不相信。你肯定有其他算计。

宁柔笑了:随你怎么想。不过建议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父亲现在对你充满愧疚,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三天后,云夏提出了离开。她婉拒了宁父恢复她继承权的提议,只要求一笔启动资金和一个小型设计工作室。宁夫人哭成了泪人,但云夏去意已决。

我需要时间...弄清楚自己是谁。她对宁父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但不是现在。

宁柔站在阳台上,看着云夏的车驶离宁家。她手中握着苏夫人今早派人送来的信——邀请女儿见面详谈。信纸被她一点点撕碎,随风飘散。

血缘那不过是生物学上的巧合。二十年的精英教育,上流社会的熏陶,权力场中的磨砺——这些才是塑造她的东西。苏家给不了她这些,而宁家...宁家现在完全属于她了。

一年后,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慈善晚宴上,宁柔作为宁氏集团CEO发表完演讲,正与几位政要寒暄。侍者递来一张纸条:

恭喜你得到想要的一切。——S.Xia

宁柔抬头,在宴会厅另一端看到了云夏。她穿着简约的白色礼服,身边围着几个艺术界人士。与一年前那个怯生生的女孩相比,现在的云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她的小工作室已经因为几个创新设计而小有名气。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云夏举起香槟杯,微微点头。宁柔回以同样的动作,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微笑。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两人之间洒下细碎的光芒,如同一条无法跨越的星河。真假千金的故事似乎已经落幕,但宁柔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结局,只有永恒的利益。

她转身投入新一轮应酬,将云夏和过去一起抛在脑后。前方还有更多权力和财富等着她去征服,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