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饿死的时候,偷吃了土地庙的贡品,
庙里的土地爷现身了,让我信奉他,
我虽不懂什么意思,但想着跟在神仙身边总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差了,便一口答应下来。
谁知到了饭点,土地爷对我说：小孩儿,去找些吃食来供奉我吧。
什么情况,土地讨饭
1.
姥爷生前一直跟我说,干乞讨这一行当的,不论饿成什么样,有两种东西不能吃。
一是死人灵前的祭品,二是神像前的贡品。
但如今我饿的双脚虚浮,眼冒金星,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活命要紧。
当我看见眼前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出现时,手里还拿着一半没有吃完的馒头。
这土地庙的馒头放了好几天了,已经是硬邦邦的。
我想,我应该是吃的太快,被馒头噎死了。
眼前这人,肤白如雪,我猜定是专门勾人魂魄的那个白无常。
只见他高高在上,嘴巴并未张合,我脑中便出现一串声音：小孩,把你手中的馒头给我。
那一瞬间,我哇的哭出了声。
我今年才18,死了不说连个饱死鬼都当不了。
我看着手里的半块馒头,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于是下一秒,我便不由分说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半块馒头整个塞进了嘴里。
这下我是真的晕过去了。
好噎。
2.
我醒来时,四下张望。
刚刚白无常的身边又多了一人,那人一袭黑袍,可不就是黑无常吗。
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我隔得远,只断断续续听到什么现在就走、不回去之类的话。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不愿意跟他们走吗
天地可鉴,我可真的是冤枉啊,我刚刚明明是没有意识了好吗
虽说我确实不想死,可真的死了我也没有办法,只求下一世能投个好胎,这如今不想带我走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变成孤魂野鬼的啊。
我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语气尤为坚定：我可以,我可以的！
只见二人齐刷刷看着我,白无常面露欣慰,但黑无常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心中疑惑,他俩不是干一个差事的吗,有什么问题
白无常看着我道：小孩儿,你真的愿意信奉我吗
我一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神仙问话哪有拒绝的道理,斩钉截铁的一声：我愿意！
白无常似乎对我说的话十分满意,回转过头对那黑无常说道：你看,只要这世间还有信奉我之人,我便走不了。
黑无常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神向我看来,吓得我浑身一个机灵,蹑手蹑脚的挪到了白无常的身后去。
白无常将我护在身后：别白费力气了。
黑无常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庙里只剩下我和白无常两人,
他不跟我们一起吗我问道。
他为何要跟我们一起白无常反问我。
黑白无常不是都是在一起的吗
白无常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说我是什么
白无常啊。我笃定道。
白无常冲我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小孩儿,你简直有眼无珠。
3.
我跟在白无常身后走了许久,前面吃的那个馒头早已消耗殆尽,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唤起来。
这种饥饿的状态我早就习惯了,并不太在意。
而且我刚刚得知了一个十分令人兴奋的消息,
我并没有死,白无常也并不什么白无常。
他叫舍利,是我们这方的土地仙人,我吃的那个馒头,是他神案上的贡品。阴差阳错吃了他准备享用的香火,沾染上了他的仙气,这才看见了土地仙人的实体。
舍利仙人对我说,我与他也算有缘,如今我既选择信奉他,他也必不会亏待我。
我心中窃喜,这大腿抱得可真是粗,有神仙当靠山,以后可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吗。
可现实却给了我重重的一击。
舍利仙人带我来到了他的洞府门前,只见他沉默了许久,而后转身对我说：小孩儿,去找些吃食来供奉我。
我双眼瞪得像铜铃,我自己都饿成这副鬼样子,哪还有吃食来供奉他的
这哪里是神仙啊,这明明就是恶霸啊！
舍利仙人见我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小孩儿,没听见吗我让你去找些吃食来供奉我。
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声音饿的宛若游丝：这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去给你找贡品
是你自己说要信奉我的。
那你还说不会亏待我呢。
我瞪大了双眼与他对峙,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他悠悠的说了句。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拿你自己来供奉我。
4.
镇子上人来人往,我在街头跪了小半日,只讨到两个馒头和一个铜板。这点怕都不够那位土地大爷塞牙缝的。
当初因为姥爷去世,这镇上的乞丐们欺我一小孤女无依无靠,不许我在这镇上讨饭,这才被逼无奈跑到了那荒山上。
若非如此,我哪里能碰到个比我还穷的土地仙。
不仅穷,还无耻。
看着眼前的白面馒头,我痛下决心,管他什么土地不土地的,我讨来的东西,我自己吃。
还没等我下口,突然脑海中又传来那位大爷的声音：小孩儿,你离开前我怎么对你说的
......
每日必先供奉他才行。
我垂头丧气,又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俩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装了起来,送到最近的土地庙里。
神仙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欺负起我这小孩来都不带脸红的。
只见舍利在我肚子有节奏的咕咕声中,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两个白面馒头,一口都没给我留。
真是小气！眼不见心不烦,我撇过头去,不想看见那丑恶的嘴脸。
突然,一阵烧鸡的香气飘了过来,我真的都饿出幻觉了,就在土地仙人的正前方,明晃晃的放了个烧鸡！
这人都有了烧鸡这等美味,还要吃我讨来的馒头！
我在心中暗自骂了他一百八十遍,口水流了半尺长,却一动也不敢动。
而后舍利对我招了招手：小孩儿,来吃吧。
说实话,那一刻,感动的我都想哭。
我大口大口吃着烧鸡,
听着舍利跟我说了些他的故事。
原来这舍利仙人的地盘上,因这几年闹饥荒,居住的人越来越少,信奉他的人也渐渐没了踪影。
而土地的仙力必得依靠百姓的供奉香火才得以延续,所以现下他的仙力已近乎于无了。
我满口烧鸡,口齿不清的问道：那若是您老人家得了许多人的供奉,我岂不是日日都有烧鸡吃
何止是烧鸡,满汉全席我都能变的出。
听了这话,我瞬间斗志满满,讨起饭来也更卖力了！
为了满汉全席,
我拼了！
5.
为了避开镇上的乞丐,我每日讨饭的地点选的偏远又时常更换,但还是被发现了。
今日我好不容易讨来了三个铜板,正想着买俩包子为土地仙人改善改善伙食,却迎面撞见了那群曾经欺负我的小乞丐们。
我撒腿就要跑,却还是被他们捉住,连拖带拽的将我带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巷子里。
为首的那人叫大熊,他用脚踩着我的肩膀,将我抵在了墙上,恶狠狠的说道：小红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竟然还敢回来！
我被他踩得痛苦不堪,但仍旧咬牙忍着：我只是回来祭奠我姥爷而已,并没有讨饭。
你还想编瞎话骗我我们的人今天前就看到你在镇上讨饭了。
我哑口无言,今日定免不了一顿暴打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恶狠狠的看着大熊。
他笑得阴险：只要你把这几日讨到的东西,全都孝敬小爷我,我便不与你计较。
哼,这可是我给舍利的贡品,拿能被他夺了去。
我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眼见着大熊的拳头就要落了下来,我迅速将头死死抱住,等待将要落下来的拳头。
可过了好一会,拳头并未等到,却等来大熊他们一群人的惨叫。
我睁开眼,发现他们竟被一只黑纹野猫打的鲜血淋淋,
脸上身上都是抓痕,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大熊他们坚持了没多久,全都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难道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吗。
这会打人的夜猫竟被我给遇上了。
正当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走时,只见这野猫跳到了我的怀里,舔了舔爪子。
小孩儿,走吧。
舍利仙人
6.
我回去后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晕晕乎乎了几天才见好。
舍利许是对我十分愧疚,这几日不但没让我去讨饭,反而每日都给我带回来好吃的饭菜,并且还有我最爱的蜜饯果子。
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受宠若惊,以至于主动想再出去讨饭,却被土地仙人制止了。
小孩儿,以后你都不必去了。土地仙人一本正经对我说道。
你仙力恢复了我问。
这倒是还没有,不过我有其他法子,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小孩儿。
呵,不为难我那我之前的那些饭算什么心里这么想我却没敢这么说。
有现成的吃已经很不错了,我才不管那么多。
但好日子没过两天,就有对头找上门来了,当然,不是我的对头,而是舍利仙人的。
这对头儿来时舍利仙人并不在家,只我一个人。
我见他白头发白胡须,个子还没我高,拄着个大大的拐杖,心中不免疑惑,这长相才是正经八百的土地吧。
只见这小老头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门前破口大骂：臭舍利,你给我滚出来,背地里偷别人的香火算什么本事！
我不知其来路,躲在土地仙人神像后不敢轻举妄动,可毕竟是个凡人,没一会功夫,就被这老头儿给发现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拉扯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未等我伸手去揉揉我的尾椎骨,那老头儿就上前来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谁舍利在哪里
我沉默不语,一来我说我叫小红豆,这人怕也不认识我。二来我确实不知舍利跑到哪里去了。
见我不说话,老头儿开始威胁我：小兔崽子,你若不乖乖回答我,可有你苦头吃。
我倏尔抬头,冲他说道：舍厉仙人在你身后。
无知小儿！还想框我！你......
未等这老头儿说完,他自己便以我刚刚的姿势,飞了出去。
我不由惊叹这舍利最近香火旺的勒,法力都这么厉害了。
在我崇拜的目光中,舍利走上前来将我扶起。
我问他：刚刚这老头儿是谁
他答道：隔壁地界的土地。
为何他说你偷香火。
哼,土地仙人不屑的发出一声鄙夷,我明明是借了他的香火,白纸黑字的留了字条了,这人可真是小气。
我不禁扶额,果然是偷了。
7.
为了防止舍利的小偷行为,方圆千里的土地都在庙里加强了戒备,舍厉仙人再无从下手。
他如今已经在家与我呆了整整五日了。
我每日的伙食也从烧鸡炖肉变成了白面馒头,着实让我有些着急。
舍利仙人,必须振作起来才是啊。我在一旁无力的鼓劲儿。
听起来你倒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出去卖艺吧
没看出来,你还会杂耍呢。舍利有些狐疑。
我说的不是我,而是你去卖艺。
呵,没门。
这个时候是顾自己面子的时候吗小猫玩杂耍十分新鲜呢,必定有不少人喜欢。
我话音刚落,只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对我看着。
土地仙上阴森森的说道：小孩儿,我的真身可不是猫。
那是什么
猞猁。
哦,那就是大猫。
我说了不是猫！
知道知道,猫科,猫科行了吗我敷衍道。
突然,一声低吼,我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扑到在地,土地仙人已然变成了一只比我还大的黑纹猞猁,目光凶狠的看着我。
难得见他以真身视我,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土地仙人的头,他开始十分抗拒,而后渐渐的眯起了双眼,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看样子十分享受,我也摸得更加卖力起来。
突然,土地仙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一爪子拍走了我放在他头顶的手：小孩儿,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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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是威胁,但是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倒是想知道,这土地仙人的底线在哪里。
我又将手伸了过去,只见土地仙人往后一仰,松开了按着我的爪子,径直走开了。
喂,你走干嘛
我懒得同一个小孩儿计较。
8.
卖艺这个提议被彻底否决后,我们又想出来一个新办法。
算命。
说到底还要感谢我机智过人,能从土地仙人算出明日是雨天发现了他这项新技能。
我已打算好,每算一卦不收银钱,只将土地神像带着,来人只上香就行,那可比我一人供几个馒头的力量大得多。
说干就干。
我大早上就去采买了些算命的行头,还从山里捡了块木头,准备回去给土地仙人雕个神像。
毕竟这土地庙我可是搬不动的。
我让舍利端正的坐在我面前,我眼瞅着他,有模有样的雕刻起来,小时候跟姥爷学的些本事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一刀一刀的正雕得仔细,突然舍利凑到我跟前,用力了闻了闻。
而后十分慌张得说道：小红豆,你受伤了！
我伸出双手看了看,并未伤到自己啊,便说道：大仙人,你的鼻子竟还有出错的时候啊。
舍利皱了皱眉：不可能,明明就有血腥味。
我本想笑话他,突然反应过来,莫非是来了葵水。
想到这里,我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笔挺得站了起来：我出去有些事,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小树林跑去。
还真被舍利给说中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我才慢吞吞的往回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到底是谁伤了你
我吓了一跳,回转过头才看清那人是舍利,他是何时来的
见我不说话,他径直走过来,捏住我的胳膊：到底是谁伤了你！
我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并无人伤我啊。
还说没有,我全都看见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都看见什么了
是谁将你,将你.....舍利顿了顿,像是极难说出口：变成了太监！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红的被煮熟的虾子,只想一巴掌呼死他。
我气急,甩开舍利的手不想理他,他却依旧穷追不舍,势必要将伤我之人大卸八块。
我黑这个脸冲他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只是来了葵水吗
舍利突然愣住了,只见他耳朵渐渐由白转红,而后有意无意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我倒真没想过。
......
算你厉害。
9.
舍利足足费了两三日,才渐渐接受我是女孩子这个事实。
为此我也深深反省了下自己,身材干瘦不说,为了方便外出行走整日里一副男孩子的装扮,也怪不得他看不出。
好在我一直将舍利视为大了我千八百岁的老祖宗,除了前日夜里被撞破真身时的尴尬外,我很快就恢复如常,但他却变得有些奇怪。
他不愿意给我暖被窝了。
这事还要从前段时间说起。
因天气日渐寒冷,我得知舍利的真身竟然跟他的名字一样,是只猞猁后,一直缠着要和他一起睡觉。
那一身丰厚的皮毛,窝在里面别提有多暖和了。
原本他都主动招呼我,可这两日一到睡觉的时辰,土地仙人就往外面跑,留我一个人捂到半夜都捂不热被窝,别提有多难受了。
为了睡上个好觉,今日我见到舍利又要走时,立马叫住了他：大仙,你今晚又不回来
嗯。舍利从鼻腔里闷声答道,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去哪带上我一起呗。
不太方便。
不行,我冲上去抱住舍利的胳膊不撒手,你不带上我,我就不让你走。
放手。
我不放,今晚说什么我也要同你一起睡。我开始耍起无赖来。
舍利的脸被我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的,终于将他的心里话憋了出来：你这个丫头片子,避嫌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我听后笑得合不拢嘴：大仙,我可是将你当成我的祖宗。
所以呢
我就是你的孙子又孙子辈啊,要避什么嫌
舍利霎时黑下一张脸,闷声说道：
我可没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10.
舍利终究还是不愿意再帮我暖床,为此我决定一心扑在了土地仙人的事业上,让他帮我变一张暖和的大床。
勤勤恳恳又两日,我便将他的神像雕好,可以出摊算命了。
我麻溜的将算命的行头都拿了出来,还不住的练习练习翻白眼。
你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舍利鄙夷的看着我。
表演瞎子啊,不都是瞎子算的准吗我解释道。
哼,我看你不用表演瞎子,你去当个傻子吧。
我：......
算命这件事,还是十分的有市场,我刚架上摊子,就来了位姑娘。
大仙,我家相公科考五年了,一直都未中举,不知可有解法眼前娇滴滴的小娘子正对着我,言辞恳切。
我拿着她给的八字,闭眼晃悠晃悠的装神弄鬼一番。
此时土地仙人已化身为一只小猫咪,趴在我的肩头,喵喵咪咪了一会儿。
我立刻心领神会。
这位娘子,你家相公命中本就与仕途无缘,不如从商,倒是能成就一番事业。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不必,烦请娘子给我师傅舍利仙人上一柱香。我指了指一旁的神像说。
应该的应该的。
下一位。
……
土地仙人不亏是神仙,算命看相准的一滩糊涂,三日的功夫,我这地摊前排队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舍利大仙,这两日累死我了,我们今天能提早收摊吗我摸了摸小猫咪的头,凑在他耳边问道。
喵～
意思就是可以。
我欣喜不已,赶忙招呼最后一位,准备收摊。
这来人玉冠高竖,一身净色华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来大单子啦,我兴奋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贵人想求些什么
只听这人直接没有理会我,摸了摸小猫咪的头说道：舍利,别来无恙啊。
土地仙人甩开那人的手,喵呜了一声。
他说的是：好久不见,司命。
11.
司命星君,怕是神仙堆里最出名的之一了吧。
谁让人家掌管着凡人命数,平日里总是要供些香火,以保未来顺遂。
此时土地仙人与这司命星君正对着坐着,而我则在一侧角落假装不在意,却竖耳朵偷听。
你在这凡间修行,可也不要来扰我的摊子吧。
不过是为人解惑而已,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劳动司命星君下凡
你都不知道,日日为了修改你破坏的凡人命数我有多累吗
舍利拍了拍司命的肩膀：辛苦兄弟了。
哪里哪里。司命刚要扬起的嘴角,在舍利的一句：以后我每日只为十人解惑可以了吧之后,变成了抽抽。
哎,还是妥协了,最多十个人哈,多一个我跟你没完。
舍利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她谁我的脊背直了直。
司命星君摇头：天帝亲自结的封印,不是你我能轻易寻的到的,而且,司命欲言又止。天帝下的令,谁都不许帮你,在往日并肩作战的情分,就别为难我了。
天帝这不就是神仙中的老大嘛！舍利到底犯了什么事,竟得罪了天帝！
知道了,你走吧。
三殿下,在下告退。
三殿下殿下我向土地仙人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竟是天帝的儿子！
皇亲国戚啊！
他只冲我苦笑了一声：私生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12.
自司命走后,舍利一直都郁郁寡欢,让我也莫名的难受起来。
我姥爷曾说,一醉解千愁。为了让土地仙人心情好些,我便去镇上买了些百花酿回来。
毕竟仗着土地仙人的名号也存了不少钱,该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时候了。
农家酿的酒有些醉人,土地仙人不过两杯下肚,已然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了。
我扶着歪歪扭扭的土地仙人想往床上走,可他执拗的不愿挪步,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我费力的将舍利摆正,想与他讲讲道理。谁知这喝醉酒的人是听不懂人话的,他只冲我傻笑着,还想伸手来撕我的嘴巴。
我只身向后仰去,土地仙人顷身过来,推搡之间,他竟笑呆呆地亲上了我的脸颊。
柔糯温润地触感霎时间传遍全身,我仿佛被人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舍利说：小红豆,你怎么香香的。
我一把推开醉的一塌糊涂的土地仙人,足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土地仙人他竟然亲了我。
这......
这简直就是乱轮！
林子里的风渐渐将我脸上的热度消了下来。
土地仙人的酒后无心之失,我决定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反正他醉成那样,也记不得什么。
夜里黑黢黢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又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这会儿土地仙人怕也该醒了,我壮了壮胆子,快步往回走去。
有人在身后叫我。
是那种低沉的,阴森的,又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背后一凉,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还是被抓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话中带着些胜利者的不屑。
我睁眼,眼前这人一袭黑袍,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不就是那天和土地仙人说话的黑无常吗！
既然是朋友,我就放下心来,连忙摆手道：这位仙上,都是误会,我不跑了。
黑无常想必也是料定我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也松开了手。
我揉了揉被他拽的生疼的胳膊：大仙,不知这深更半夜的找我有何事
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要你的小命。黑无常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世上最冷酷的话。
这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住哀嚎道：我可没得罪您老人家吧！
哼,小小兔子也想纠缠三殿下两世,简直妄想！
哈什么兔子
黑无常并未答我的话,只自顾自说他自己的：枉费天帝一片好心,想留你一命,你还不知好歹！
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啊。
今日我就送你上路,免得三殿下还苦苦惦记着。
喂,你找错人了吧大爷
虽说滥杀无辜有违仙道,但为了天界的前程,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你能听我说一句吗我急的要死,奈何这位大爷只知道说自己的。
即便是舍利仙上怪罪,我也是为了天下大义。
我与这黑无常就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几个轮回。
突然身后一声悠然道：黑袍,你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黑无常立即站的笔直,像个受教的小孩子：仙...仙上,你怎么醒了
你说话声这么吵,能不醒吗
黑无常憨笑了两声。
你大半夜的来我这干嘛
小人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黑无常讪笑。
他说他来杀我的。我淡定说道。
只听耳边黑无常一声低骂：靠,又怪我话多。
13.
黑袍被舍利拎着后颈丢了出去,临走前冲我龇牙：小丫头,你等着！
我缩了缩脖子,转头却见舍利面色惨白,
你受伤了我慌忙去扶他。
他仍在强撑：无妨,仙力反噬而已,老头子找过来,我跟他打了一架。
老头子天帝！
我看着心疼：哪有当老子的把自己儿子打成这样。
哼,舍利自嘲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还想再说什么,舍利已经支撑不住,现了真身。
我怀抱着毛茸茸的猫咪,准备回家。
在家门口时,看到了他们口中的天帝。
浑身金光闪闪的,玉冠下的脸与舍利七分相似,一个眼神朝我看过来,我顿时感到全身受到威压。
天帝一个抬手,我怀中的舍利不知所踪,顶着他的威压艰难开口：你把他带去哪了！声音中充满了焦灼。
天帝只是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回答我：原本我想留你一命,并不想亲手杀掉我儿喜欢的女子,可如今想来还是心软了。
你什么意思。
天帝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里面涌出流光溢彩的液体缓缓将我包围,我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头痛欲裂,好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钻进来。
原来百年前,我是一只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兔精,被山中的精怪伤了腿,正好遇到下凡征战的舍利,被他所搭救。
我感激舍利的救命之恩,整日黏在他的身边,一来二去,竟私定了终身。
天帝怎么能允许他的儿子娶一只小小的兔精,趁舍利不在时,抽了我的灵骨打入了轮回。
而舍利也被贬下凡来当了土地。
恢复记忆的我并不感到害怕了：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吗,你与舍利父子相离,仅仅是因为我吗你这个自大狂！
你说什么！天帝一声怒吼下,我胸腔中一口血喷涌而出。
你根本就不配当舍利的父亲,你只把他当做你征战六界的一把刀而已。
天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被我戳中了他心中的污秽,有些气急败坏,一个天雷向我劈来。
疼痛并没有向预想的那般,我睁开眼,是舍利挡住了天雷。
他将我搂在了怀里：对不起,这么久了,竟没有认出你来。
我回报住他的腰,躲在怀里拼命摇头。
不怪你,都怪我自己把你忘了。
14.
空中黑云密布,黑袍手持锁链立于云端,身后天兵列阵如星。
舍利拿起了他的青龙戟指向天帝：怎么,今天势必要将我带回去不可吗
逆子,就为了这只兔子值得吗
少废话。
一道冷光炸现,舍利拿着青龙戟向天帝刺去,两股神力相撞,巨大的火舌吞噬了整个天空。
我不知天上战况如何,只得在地上急的团团转。
直到又一天雷向我批来,舍利瞬时闪现到我身边,用尾巴紧紧裹住了我,
我看着他身后赶来的天帝震惊的神色,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有仙娥在一旁照料,见我睁开眼,赶忙出去禀报。
这里是天宫。
天帝竟然没有要了我的命。
我勉强撑起身子下地,那一个天雷直接批到了舍利的身上,他用尽仙力护我,也不知自己现在如何了。
还未等我走到门口,天帝迈着步子进来。
他站在殿中,目光复杂地扫过我,半晌才开口：真不知他为何拼死也要护你。
我攥紧衣角,哑声道：他是想护我,也是想护住他曾经没法护住的母亲。
天帝震愣了一瞬。
舍利告诉我,您曾经在天帝之位和他的母亲之间,选择了如今的位置,而他与你不同,不爱权利,不爱杀戮,他只想过惬意自由的日子,舍利虽是你儿子,与你却从来不是一路人。
愚蠢！天帝一挥袖,殿内金光骤散,他本可重归天界,却偏要为你这蝼蚁违逆天命！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一声轰鸣。
司命星君踉跄闯入：陛下！三殿下要强行破开您在他身上下的凝仙咒！
天帝脸色骤变：他还想不想要这条命了！
我浑身发冷——凝仙咒是仙界秘术,舍利原本是半仙半妖之身,天帝为让他飞升仙界,给他下了这凝仙咒,强行闯开定会魂飞魄散的！
舍利这疯子,这是要和天帝恩断义绝！
15.
我跟着司命赶到时,正见舍利单膝跪,青龙戟立在身前,周身金光寸寸崩裂。
黑袍瘫在不远处,嘶声吼道：三殿下！再继续下去,您连轮回都入不得！
舍利恍若未闻,染血的手死死按住身上阵眼符文,抬头冲我笑了笑：小红豆,你来送我
我泣不成声：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舍利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等我弃了这仙身,也算全了老头子的父恩,浑身上下与他再无半点纠葛,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我一步步走向舍利,鬼使神差地摸上他冰凉的脸：你说过要给我变满汉全席的。
他嗤笑一声,喉咙涌出血沫：下辈子……咳,下辈子一定。
谁要等下辈子！我忽然双手搭上他身上的阵眼,散落的凝仙咒竟缓缓停滞。
舍利瞳孔一缩：你从哪儿学的禁术！
我咧嘴一笑：上辈子你教我的啊。记忆复苏后,全都想起来了。
青光越发刺目,阵眼符文竟开始逆转——以我凡胎为容器,强纳凝仙咒的戾气！
住手！舍利想推开我,却被天帝一道金光定住。
血肉撕裂的剧痛中,我听见司命的尖叫：这丫头在献祭自己重写阵法！
天帝终于变了脸色,一掌劈向阵眼：救我自己的儿子,还轮不上你！最后一刻,青光与金光轰然相撞,天地一片煞白。
16.
再睁眼时,我躺在土地庙破草席上,怀中蜷着一只黑纹猞猁。
庙外晨光熹微,镇子早集的吆喝声隐隐传来。
醒了猞猁懒洋洋甩尾巴,你睡了三天,贡品都被野猫偷吃了。
我猛地坐起：天帝呢捆仙咒呢！
舍利翻了个白眼：老头子说再也不会管我这逆子了放我自由了,至于阵法——他抬爪指向神像,案前赫然供着一盘烧鸡,喏,你的卖命钱。
三个月后,镇上多了间香火鼎盛的土地庙。
庙祝是个总抱着黑猫的姑娘,逢人便笑眯眯道：上柱香吧,保准心想事成！
偶尔有醉汉闹事：呸！老子求财三年,怎么还没发财
黑猫便会喵呜一声跃上房梁。下一秒,醉汉必被门槛绊个狗啃泥,怀中掉出几锭偷来的银子。
夜深人静时,我戳了戳猞猁耳朵：你真不打算回天界
舍利一爪子拍开我的手：回去干嘛看老头子脸色不如看你。
那……满汉全席呢
明天就变。
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突然他指间凝出枚玉戒,内里浮着游丝般的金线——竟是他半缕神魂：这个可够了
那玉戒名同心契,是将带着戒指的二人命数彻底系在一处。
檐下风铃轻响,月光落进他金色的瞳孔里。
他忽地吻住我,身后千树桃花一瞬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