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遗物整理师的黄昏
我叫林哲,是个遗物整理师。这活儿听起来晦气,但死亡不会因为忌讳而停止。我们不只是收垃圾的,更像是给逝者的人生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同时给生者一个交代。
灰尘在午后的斜阳里漫无目的地飘浮,像是被遗忘的记忆碎片,落满了这间老旧公寓的每个角落。我深呼一口气,一股混合了旧书和樟脑丸的气味钻进鼻腔,是那种独居老人住所特有的、带着时间沉淀的气息。
我小心地拿起书桌上那本发黄的相册,感受到封面边缘的磨损——能看出主人生前经常翻看的痕迹。我没急着打开它,只是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然后将它归入需要家属确认的私人物品箱中,动作轻缓得像在处理易碎品。
干我们这行,手脚要麻利,心却得慢。每一件物品背后都可能藏着一段无人知晓的故事,或者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情感重量。我得尊重它们,就像尊重那位已经离去的老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早已停摆,时间在这个空间里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整理工作接近尾声,我环视着分类好的三个箱子——可回收的、需销毁的、待家属认领的。喉咙有些发紧,这间小小的公寓,就像一个人生缩影,装满了老人漫长而孤独的一生。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准备处理最后一些杂物。
02
神秘钥匙的启示
刚把最后一箱杂物封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李绍南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我接起电话。
林哲,手头那个活儿完了没城西那片老破小,明天就要动工拆了,还有个顶楼的单间没清,你赶紧过去一趟。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催促。
行,李哥,这就收尾,马上过去。我挂断电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里盘算着时间。拆迁楼的活儿向来又脏又急,报酬虽高,但麻烦事也多。
半小时后,我站在了那栋被当地人称为鸽子笼的老旧公寓楼下。墙皮像患了皮肤病一样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楼道口堆着被遗弃的家具,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那股味道钻进鼻腔,让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目标在六楼最里间。我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爬,楼道里没有灯,光线越往上越暗。脚底踩在积灰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是踏在时间的碎屑上。
门没锁,只是虚掩着。我轻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垃圾腐败和陈年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咳两声。屋内一片狼藉,像被洗劫过一样——破烂的衣物、空酒瓶、发霉的食品袋散落各处。住户要么是搬走得极其匆忙,要么根本就没打算收拾。
我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机械性地工作。这种环境下的东西,基本都是当垃圾处理。我把还能卖点钱的废品——纸箱、塑料瓶之类的归拢到一边,其他的直接塞进黑色垃圾袋。
清理到墙角一个破木箱时,手感告诉我里面有东西,而且不轻。掀开盖子,除了些生锈的工具和废铁,还有一串钥匙。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门钥匙。我把它们捞出来,黄铜材质,表面带着岁月沉淀的暗沉光泽,一共六把,大小形状各异,但每一把都沉甸甸的,像是承载着某种分量。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仔细端详着它们。拿起钥匙的时候,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响声。每把钥匙的柄上都刻着编号,工整得不像手工:K-01,
K-02......K-06。
这是什么钥匙仓库保险箱看着不像住家用的。
我的手指无意中触到钥匙环上系着的一个小纸片。纸片折叠着,边缘已经磨损发毛。我小心地展开它,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纸片上有一行字,用红色写就,字迹潦草而扭曲,像是用尽全力写下的。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红色并非颜料,而更像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字条上写着:不要再开下一把钥匙。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警告谁写的这钥匙到底能打开什么
我捏着那串冰冷的钥匙和带血的字条,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到头顶。这间破屋子和这串钥匙,在这一刻变得诡异起来,像是某个噩梦的入口。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我把钥匙和字条塞进口袋,决定先把活儿干完再说。也许只是恶作剧,或者前住户有什么特殊癖好。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的不安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继续清理杂物时,在一个塞满旧报纸的角落,我随手翻了翻,准备捆起来当废纸处理。突然,一张被仔细裁剪下来的报纸角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变脆的剪报,来自本地晚报,日期是二十年前。上面的标题刺眼得很:《花季少年离奇失踪,警方介入调查》。
报道内容不长,讲的是一个叫陈浩的十六岁少年,在放学回家途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排查多日无果,成了悬案。
二十年前的失踪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这串钥匙、这带血的字条有什么关联
我拿着那张剪报,又摸了摸口袋里那串沉甸甸的钥匙,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胃里盘旋。这间即将被推倒的破旧公寓里,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好像无意中,握住了揭开这个秘密的……钥匙。
03
深夜的幽灵短信
深夜,回到出租屋,我把那串钥匙和剪报放在桌上。钥匙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窗外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把房间割成明暗两半。
那句血字警告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不要再开下一把钥匙。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古怪的钥匙,血迹警告。这些碎片在我脑中互相碰撞,试图拼凑出某种我尚未理解的东西。
我打开标记为待确认的纸箱,想找点其他线索。指尖在杂物间摸索,触到一本厚实的相册。抽出来时,一层灰尘在空气中飘散,呛得我轻咳一声。
相册内页大多是些模糊的风景照和陌生人的合影。我漫不经心地翻到最后,眼前一张褪色的全家福让我停了下来。照片上的人穿着过时的衣服,表情生硬,像是被迫站在相机前。
我下意识凑近台灯,想看得更清楚。突然,一股冷意顺着脊椎直窜上来。那站在后排、面容模糊的年轻女人,她的眼睛--
我使劲眨了眨眼。不是幻觉。那双眼睛确实在…流泪照片上干涸多年的泪痕,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水光,仿佛刚刚哭过。
我猛地合上相册,心跳加速到几乎能听见血液冲击耳膜的程度。吞咽一下,喉咙发紧得像被什么东西扼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的蓝光刺痛我因紧张而敏感的眼睛。一个陌生号码,一条简短的信息:
好奇心会杀死猫。也会杀死你。别碰那些钥匙。
每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直刺进我的神经。我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板上刮出一声刺耳的噪音。环顾四周,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窗外的夜色像一团浓稠的墨汁,仿佛藏着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一阵寒意爬上我的皮肤,我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左臂内侧传来异样的粗糙触感,我愣住了。
撸起袖子,借着灯光,我看清了--一道约五六厘米长的白色疤痕,边缘平整,像是手术留下的痕迹。
我死死盯着那道疤,喉咙发干。这不可能。我的手臂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疤痕。从来没有。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衬衫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钥匙,血字条,失踪案,流泪的照片,莫名其妙的短信,还有凭空出现的疤痕…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像踩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泥潭,而那串冰冷的钥匙,正拽着我不断下沉。
04
破晓前的逃亡
一夜无眠。
窗外的天色像被稀释的墨水,从浓黑慢慢褪成深蓝,再泛起鱼肚白。我坐在桌前,眼睛干涩发痛,却始终无法从那串钥匙上移开视线。黄铜的冷光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眼,那张泛黄的剪报边缘被我捏出了褶皱。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左臂内侧那道陌生的疤痕,指腹下的凸起触感让我胃里一阵发紧。
那条警告短信像根刺卡在我脑子里:好奇心会杀死猫。也会杀死你。别碰那些钥匙。
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我的骨髓,但另一种情绪正在我心底滋长——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为什么是我这疤痕从哪来的照片里的女人为什么流泪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和这些钥匙有什么关系
那个发短信的人,他们是谁他们怎么知道我拿了钥匙
我揉了揉太阳穴,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群不肯散去的苍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一直活在恐惧和未知里。那串钥匙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明知危险,我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触碰。
我深吸一口气,肺部充满了房间里陈旧的空气。拿起那串钥匙,拇指摩挲着第一把上的编号:K-01。
K代表什么这钥匙的形状不像普通住家用的,倒像某种储物柜或老式仓库的锁。K会不会是某个区域的代号或者某个特定场所名称的首字母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刺得我眼睛一阵刺痛。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本市废弃仓库、工厂、编号系统,结果杂乱无章,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又尝试搜索K编号
钥匙,结果更是大海捞针。
我靠在椅背上,脖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也许我想得太复杂了我再次拿起K-01钥匙,在灯光下仔细端详。黄铜表面磨损严重,但钥匙齿的形状很特别,像某种老式商用锁。
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我。城西那片拆迁区附近,几年前倒闭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名字里好像就带着K。叫什么来着……凯达还是康乐
我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在地图上搜索那片区域。果然,在离那栋鸽子笼公寓不远的废弃商业街区,标注着凯乐福超市(已停业)。凯乐福,K!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难道K-01对应的就是这家废弃超市的某个地方
顾不上洗漱,我抓起外套和钥匙冲出门。电梯里的镜子映出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蓬乱的头发,像个疯子。
清晨的空气冰凉刺骨,带着一丝雾气的湿润。我骑上那辆破旧的电瓶车,轮胎碾过潮湿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嗞嗞声。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扫着落叶。我加大油门,朝地图上标记的位置驶去。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景象越发萧条。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破败的门面和满地垃圾,风吹过卷起灰尘和塑料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变与腐朽的气息。
凯乐福超市的招牌歪斜地挂在建筑外墙,红色字体已经褪成了粉白色。巨大的玻璃门上贴满了过期小广告,几块碎裂的玻璃像龇着的牙齿,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内部。超市周围拉着警戒线,但早已破烂不堪,在风中摇晃作响。
我把电瓶车停在一旁,心跳声在耳边鼓噪。绕到超市侧面,这里应该是员工通道或卸货区。一扇不起眼的铁门紧闭着,门上的铁锈像某种皮肤病,斑斑点点。旁边墙上还能看到模糊的白色喷漆字母和数字,被雨水冲刷得几乎辨认不清,似乎是某种区域标记。
我走上前,掏出K-01钥匙,手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孔。
钥匙和锁孔的形状严丝合缝,像是为彼此而生。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转动钥匙。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命运的齿轮咬合。锁开了。
05
废弃超市的秘密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推开铁门,一股霉味和腐烂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把我熏个跟头。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一线朦胧的微光。
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这是个卸货区或后仓库,空气中的灰尘在光束里飘舞,脚下散落着破损的货架和包装垃圾。我缓步前行,光线扫过墙壁时,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红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心跳漏了一拍。我走近查看,那是一个针孔摄像头,小得几乎看不见,安装在墙壁高处,位置极其隐蔽。如果不是那个指示灯,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它。摄像头看起来很新,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谁会在废弃超市里装监控而且看样子还在运行!
一股被窥视的感觉爬上我的脊背,汗毛直竖。我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喉咙发紧,我咽了口唾沫,继续往里走。
手电光照亮一扇虚掩的小门,门上贴着褪色的储物间字样。我推开门,里面空间不大,靠墙放着一排锈迹斑斑的铁皮储物柜,大多柜门敞开,空空如也。
光束扫过角落时,我的动作突然凝固了。在一个半开的柜子底层,塞着一团深色的布料。我蹲下身,手套与布料接触时传来一种粗糙的触感。
那是一件校服上衣,蓝白相间,布料皱巴巴的,沾满污渍和灰尘。我翻转校服,胸口和袖子上几大块深褐色的痕迹让我头皮发麻——干涸发黑的血迹。
我认得这款式,就是二十年前那张剪报上失踪少年陈浩学校的校服!我拿着校服的手开始发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冲破肋骨。那张带血的字条,失踪案,现在又是带血的校服…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我不敢想象的真相。
深呼吸,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检查储物间。在放校服的柜子旁边墙壁上,我发现了更诡异的东西——斑驳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短竖线像某种病态的艺术品,有深有浅,排列毫无规律,几乎占满半面墙。我凑近看,旁边还隐约能辨认出几个模糊的日期数字。
这是什么有人被关在这里是陈浩吗他在这里一天天刻下这些标记想到这里,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衬衫。
谁在那里
一个清脆又带着警惕的女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直直照过去,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光晕中站着一个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扎着马尾,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地盯着我,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美工刀,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她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我…我是来做遗物整理的。我下意识举起双手,同时把校服往身后藏,这栋楼要拆了,我负责清理。声音在紧张中有些发抖。
女孩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又落在我身后的储物间,眉头皱起。遗物整理整理到废弃超市里来了
我也警惕地盯着她。大清早的,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拿着刀,绝对不正常。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我反问,声音比我想象的要稳。
女孩没回答,反而一步步走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储物间,最后停在墙壁那些刻痕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呼吸急促起来,胸口明显起伏。
你发现了什么她突然问,声音有些颤抖。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相信她。但眼下的情况,多一个人或许不是坏事。而且,她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我找到这个。我把那件带血的校服拿出来,布料在手中沉甸甸的,像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重量。
女孩看到校服,瞳孔猛地一缩,握刀的手攥得更紧,她的指节都几乎变成白色。她死死盯着校服,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是他…果然是他…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知道这件校服我追问,心跳加速。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何止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叠的纸片,递给我。这个,你看看。
我接过纸片,展开。是几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泛黄破损,上面是用圆珠笔写的字,字迹稚嫩,却透着焦虑和恐惧。
…他们又来了…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眼神好可怕…我好想妈妈…
…墙上的日期又多了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钥匙…他们好像在找什么钥匙…我偷偷藏起来了…
…血…好多血…我好怕…
日记!这是一本日记的残页!我的手指微微发抖,心跳如鼓。钥匙!日记里提到了钥匙!和我找到的那串钥匙有关吗一切好像都被连接了起来。
这是…
我朋友的日记,他叫陈浩。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我一直在找他失踪的线索,这几页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她叫苏婉。她说她和陈浩是小时候的玩伴,陈浩失踪后,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相。
就在这时,超市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警察!我和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慌。
怎么会有警察来谁报的警
警笛声在超市门口停下,紧接着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马上出来!
糟了!我手里还拿着带血的校服和日记残页,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苏婉脸色一变,猛地拉住我的手腕:跟我来!我知道有条路!
她不由分说,拽着我冲向仓库更深处的黑暗。我能感觉到她手掌的冰凉和颤抖。
06
警笛声中的绝境
我没时间多想,跟着她一头扎进仓库更深的黑暗里。手机手电筒在颤抖的手里乱晃,光线照过尘封的货架和堆积如山的垃圾。我们穿过像迷宫一样的过道,身后警察的喊话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野狗循着血味扑上来。
苏婉带路很熟,钻进一条窄得只能侧身通过的缝隙,废纸箱堆得老高。我喘着气,心跳快得胸口发疼。正觉得眼前这条路也许真能拖拖时间,苏婉却一下停住。
到了,这里能……她话突然咽住。
我跟她一块停下,四周黑得像锅底,只能听见远处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没人答我。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忽然就松开了。我心脏狠狠一抽,赶紧回身,手电光晃过去--她站的地方是空的。
苏婉我低喊,嗓子发紧。什么回音都没有。
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短短几秒钟,像人间蒸发。我盯着黑暗,呼吸越来越急,脑袋里只剩下一个词--不对劲。
身后警察的手电光一下照进来,有人大喊:谁在那里出来!我背脊贴着冰冷的墙,呼吸都快停了,血液像结冰一样粘在身体里。
我知道,这一回是真的走到绝路了。
手电筒的光束死死锁在我身上。出来!举起手!警察的声音毫不留情。
我硬着头皮,慢慢举起双手,从阴影里走了出去。强光照得我眼都睁不开,四五个警察团团围住我,他们手都按着腰上的枪,眼里没有半分疑惑,只有警觉和防备。
你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为首那人冷着脸,视线扫过我,很快停在我脚边。带血的校服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空气一下子紧张得都要炸了。
警察神色瞬间变了,冷声道:别动!有两个年轻点的警察冲过来,反剪着我的胳膊就往墙上按。我能感到冰冷的手铐紧紧锁住手腕。
我试着开口:警官,我……嗓子干涩得发不出音。
闭嘴!负责搜身的警察不耐烦地打断。他动作利落地搜遍我身,掏出那串钥匙和那张血字警告的纸条,扔给为首那人。
为首那个翻了钥匙和字条一眼,又捏着校服和日记页,脸色比外头的天还阴。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像在看一个杀人犯。
姓名
林哲。
职业
遗物整理师。
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整理到这种地方,还捡到这些东西
不是的,警官,你听我说,这些都是我刚--刚刚发现的,还有个女--
女孩他眉头一挑,冷笑一声,我们进来的时候,所有出口都封锁了,根本没人。
我心一下沉进谷底。苏婉像没来过一样,连个影都没留下,我嘴里的话在警察听来就是胡扯。
为首那人冷着脸吐出一句:带走!没人再给我解释的机会。
两边的警察押着我就往外走。手铐硌得手腕生疼。我被推搡着上了警车,透过玻璃,看见超市门口被警戒线围得更紧,里面开始有人穿防护服进进出出。
那串钥匙、血衣、消失的女孩、神秘的短信……一切都像一张网,把我牢牢缠死。我现在就是这出戏里唯一的嫌疑人。
警车启动,疾驰而去。晨光剥落下来,但我的身上只剩下一片冰凉和无力。窗外破旧的街景一路倒退,脑袋里只剩下一个疑问在慢慢沉下去--这一切,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
那串钥匙,还没打开多少秘密,就已经把我推到了悬崖边上。
07
血名单的阴影
审讯室的灯亮的让我晕头转向。铁椅子硌着我的骨头,每动一下都提醒我这不是噩梦。我不记得自己怎么熬过那几个小时——反复的盘问,警察眼里的怀疑,还有那件校服上干涸的血迹,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律师费了不少劲,加上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杀了人,他们最终放了我。但临走前,那个领头的警察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是重点嫌疑人,随时等候传唤,不准离开本市。
回到出租屋已是深夜。我反锁门,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胸腔里乱撞。被捕时的恐惧像冰水灌进骨头,苏婉的诡异消失像幽灵一样缠着我,警察的目光更是冷得渗人。这些画面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根本停不下来。
我咬紧牙关,手掌撑地站起身。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那个陷害我的人一定还在暗处看着,等着我崩溃。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我冲到电脑前,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键盘。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我脸上,照出一张陌生的、惨白的脸。
该搜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浩,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废弃超市,K字头的钥匙……这些碎片一定能拼出些什么。
我在搜索框里敲下城南废弃超市
失踪,按下回车。
网页跳转,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拆迁新闻和城市探险论坛的无聊帖子。没用。
我换了关键词:陈浩
失踪。
这次信息多了起来。二十年前的新闻报道,发黄的寻人启事照片,还有一些后续追踪的帖子。我一条条看过去,它们都停在同一个结局上——杳无音讯。那张报纸剪报上的内容,我又读了一遍,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
光查陈浩没用,范围太小了。
我盯着屏幕,眼睛干涩发痛。脑子里闪过警察拿出那串钥匙和血字条时的眼神——他们肯定也觉得这跟陈浩的案子有关。
我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尝试搜索更宽泛的词条:本市
未成年人
失踪
悬案。
按下回车的瞬间,网页刷新,密密麻麻的链接像蚂蚁一样爬满了屏幕。
我的心跳却像被人攥住了一样停了半拍。
15岁少年张磊放学后失踪,至今已五年!
花季少女李婷婷神秘失踪,监控拍下最后身影在城东公园……
8岁男童王小明小区内失踪,疑似被拐……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标题像冰锥扎进我的眼睛。
不仅仅是陈浩。
过去二十年里,这座城市竟然有这么多未成年人失踪的悬案,数量远超我的想象。
我点开几个时间比较近的案子,快速浏览着内容。失踪地点各不相同——有学校附近,有公园,有老旧小区……表面上看毫无关联。
我死死盯着屏幕,眼睛酸痛得要命,却不敢眨一下。一种可怕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我的心脏,越缠越紧。这么多悬案都没有破……是警方无能,还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调查
08
李绍南的威胁
我的心沉得厉害。这绝不是偶然。这么多未破的悬案,背后一定有联系。
是什么联系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角。那串古旧的钥匙,K-01到K-06,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还有那张带血的字条:不要再开下一把钥匙。
钥匙……
我拿起那串钥匙,沉甸甸的,像攥着某种宿命。K-01,K-02,K-03……K-06。这编号到底代表什么
我把钥匙一字排开,仔细观察着。除了编号,没有任何其他标记。废弃超市是K-01对应的地点吗陈浩是第一个失踪者吗
我重新打开搜索页面,将陈浩的名字和K-01输入。没有结果。
我又尝试将其他失踪者的名字和编号对应起来,比如那个失踪五年的张磊,对应K-02失踪更早的李婷婷,对应K-03
不对,好像有什么规律……我盯着那些失踪案的报道日期和失踪者的年龄。陈浩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当时大概十岁左右。K-01。那个叫张磊的,五年前失踪,十五岁。K-02似乎也不对。
难道是按照失踪顺序排列的
我把能搜到的、有明确失踪时间的未成年悬案按照时间线整理出来。陈浩,二十年前。然后是……一个叫刘洋的男孩,十八年前。接着是一个叫周倩的女孩,十七年前……
K-01,K-02,K-03……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陈浩,K-01。刘洋,K-02周倩,K-03
我快速在网上查找刘洋和周倩的信息。刘洋,男,十八年前失踪,时年11岁。周倩,女,十七年前失踪,时年9岁。
年龄似乎没有固定规律,但失踪的时间顺序,似乎和钥匙的编号能隐隐对应上!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K-04、K-05、K-06也分别对应着某个失踪的孩子!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新邮件的提示音。
叮咚。
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吓了我一跳。
谁会给我发邮件我的私人邮箱很少有人知道。
我点开邮件。发件人的地址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标题只有两个字:名单。
心脏猛地一抽。
我屏住呼吸,点开了邮件正文。
邮件内容很简单,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一份名单,或者说,是一份残缺的名单:
陈浩
-
K-01
-
10岁
刘洋
-
K-02
-
11岁
周倩
-
K-03
-
9岁
-
K-04
-
13岁
张磊
-
K-05
-
15岁
-
K-06
-
名单下面,还有一行猩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上去的:
下一个,轮到谁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我的猜测是对的!钥匙编号真的对应着失踪者!而且,发邮件的人知道这一切!
K-04和K-06的名字是空的,K-06连年龄都没有。但张磊的名字赫然在列,对应K-05,他正是五年前失踪的那个十五岁少年!
这份名单,为什么叫血名单是因为他们都死了吗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孩子的年龄。10岁,11岁,9岁,13岁,15岁……他们失踪的时候,都处于特定的年龄段,大多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
这绝不是简单的绑架或意外失踪!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持续了二十年的阴谋!
发邮件的人是谁是留下钥匙和字条的人吗是苏婉吗还是那个设局陷害我的人
陷害……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
从我接到那个独居老人的遗物整理任务开始,到发现钥匙和字条,再到找到废弃超市,发现血衣和日记,然后警察恰好赶到,苏婉恰好消失……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就像有人在一步步引导我,把这些线索送到我手上,然后在我找到关键证据的时候,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那串钥匙,那封邮件,不是给我的线索,而是给我量身定做的罪证!
有人想让我继续查下去,用我的手去打开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然后,让我背负所有的罪孽!
一种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走向一个早已设定好的、万劫不复的结局。
我必须摆脱这个局面!我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我死死盯着那份血名单,目光最终落在了K-02,刘洋的名字上。
既然K-01对应的是废弃超市,那么K-02对应的地点又会是哪里
09
城西的死亡停车场
刚把那份血名单存进加密文件夹,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心头一紧。这么晚了,谁会来
透过猫眼,昏暗的楼道灯光下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竟然还是白天在废弃超市逮捕我的那位带头警官。
他们又来了。
脑袋嗡嗡作响,心跳像要炸开。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打开了门。
警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几分不悦。
为首的警察面无表情,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遍,又偷偷瞥了瞥屋内。例行询问,方便进来谈谈吗
他的话里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侧身让开门,心里七上八下。屋子小,一眼就看得全,我赶紧关了电脑屏幕。
林哲,我们查过你的背景,你在‘往生缘’遗物整理公司工作,你的老板叫李绍南。
对。提到李绍南,心里一紧。这警察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我们联系过他了。年轻警察也来了句,他说你最近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工作时常走神,还表现出对一些死亡和失踪案的‘异常兴趣’。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李绍南居然这么说我没想到他会往我这边泼脏水。
他说你今天早上出门很急,也没打招呼。为首盯着我眼睛,像要看穿一切,他说你去了城南那个废弃超市,但是他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去那里。
李绍南,不仅知道我去了哪里,居然还帮着警察说我精神不好,明显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喉咙干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整理一位老人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好像和那个地方有关,所以想去看看。我含糊其辞。
奇怪的东西警察紧盯我。
就是些旧照片,还有几页笔记,提到了那个地方。我硬着头皮说。
警察明显半信半疑,但也没深问,只冷冷提醒:林哲,你现在是重点嫌疑人。没直接证据不能逮捕你,但你别以为可以胡来。记住,别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如果发现你有干扰证人或者销毁证据的行为……他话没说完,目光已成威胁。
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警察冰冷的视线,却隔不断渗入骨髓的寒意。李绍南,我一直叫他李哥,那个平时看起来温和可靠的老板,竟然在背后捅了我一刀!他说我精神状态不好对死亡失踪案有异乎寻常的兴趣
这他妈不是明摆着告诉警察,我就是那个变态凶手吗!
愤怒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在我心里疯狂撕咬。不行,我不能坐在这里等死,等着警察找到更多证据,或者等着李绍南和那个幕后黑手给我设下下一个圈套。
我坐回电脑前,愤怒和恐惧交织,却让我格外清醒。
钥匙,没错,钥匙!K-02!
名单上K-02对应的,是十八年前失踪的11岁男孩刘洋。
我立刻搜索刘洋失踪案详细情况。信息零散,报道寥寥。只提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城西一个废弃停车场。
城西废弃停车场……
握着K-02钥匙,冰冷的金属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K-01是废弃超市,K-02,很可能就是这废弃停车场。
下一个地点,找到了。
10
夜色中的追踪者
我必须去!立刻,马上!
我冲回电脑前,快速拔掉了电源,把那份血名单的加密文件转移到一个不起眼的U盘里,揣进兜里。那串冰冷的钥匙也被我紧紧攥在手心,K-02那把钥匙的棱角硌得我生疼。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光晕染着低垂的云层,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黑暗。警察随时可能会来,李绍南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就在某个角落盯着我这间小小的出租屋。
我现在必须走!
我套上一件深色外套,拉高领子,戴上帽子,尽量把自己裹得严实。走到门口,我没开灯,贴在猫眼上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曳的鬼影。
安全
我不敢确定。轻轻拧开门锁,拉开一条缝,侧耳倾听。除了楼下隐约传来的车流声,一片死寂。
我闪身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脚步放得极轻,像个小偷一样溜下楼梯。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任何一点异响都让我汗毛倒竖。
走出单元门,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深夜的街道行人稀少,路灯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我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昏暗狭窄的小巷穿行。
李绍南和警察都知道我去过废弃超市,他们肯定会猜到我会继续调查。警察或许会在几个关键地点布控,而那个陷害我的人……他可能就在暗处,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拼命想逃,却不知道陷阱在哪里。
后背一阵发凉,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垃圾桶的声音。是错觉吗还是对方隐藏得太好
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假装系鞋带,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街角咖啡店的玻璃窗映出了模糊的影子,似乎有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影,在我停下时也顿了一下。
我不敢再停留,拐进另一条更黑的小巷。巷子很深,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只有尽头透着一点微光。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格外清晰。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另一个……更轻,更慢,若有若无,像毒蛇在暗地里爬行。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突然,前方巷口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
糟了!是冲我来的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推开旁边一扇虚掩着的、堆满废弃纸箱的后门,闪身躲了进去。门在我身后轻轻晃动,带起一阵灰尘。
我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警笛声呼啸着从巷口掠过,红蓝交替的灯光在墙壁上一闪而过,然后逐渐远去。
不是冲我来的
我松了口气,腿肚子却一阵发软。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堵在巷子里了。
惊魂未定,我却不敢在这里多待。刚才那个跟着我的人,他看到我躲进来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后门一条缝,往外看去。巷子里恢复了寂静,那个穿风衣的身影不见了。
走了还是藏起来了
我不敢赌。
从后门出来,我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城西前进。这一次,我更加警惕,像一只受惊的鸟,不停地变换路线,穿梭在城市的阴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味道。我知道,城西废弃停车场快到了。
远远地,我看到了那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巨大空地,里面停着几辆报废的汽车残骸,像一具具钢铁骨架,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入口处的铁门锈迹斑斑,挂着一把同样锈蚀的大锁。
就是这里了。K-02对应的地点。
我停下脚步,躲在一堵断墙后面,观察着四周。停车场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铁丝网发出的呜呜声。
那个跟踪我的人还在吗警察会不会已经在这里设下了埋伏李绍南的人呢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K-02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稍微给了我一点力量。我知道,打开那扇门,可能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11
清理者的猎杀
我绕到铁丝网后面,找到那个锈迹斑斑的入口铁门。大锁像块风化的石头,锁孔里塞满了灰尘和锈屑。我掏出那串钥匙,手指发抖地找到刻着K-02的那一把。
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砂纸磨过骨头。我屏住呼吸,用力转动。锁芯卡住了,纹丝不动。我加大力气,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锁开了。
我拉开沉重的铁门,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停车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月光惨白,照在一排排报废汽车上,它们像沉默的巨兽趴伏在杂草丛生的水泥地上。有的车窗碎裂,露出黑洞洞的内部;有的车门敞开,像张开的嘴,等着吞噬闯入者。
我握紧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那个跟踪我的人,似乎真的不见了。
按照网上查到的信息,刘洋最后出现在这个停车场的管理室附近。我小心绕过一堆废弃轮胎,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停车场角落那个孤零零的小房子渐渐清晰起来。
管理室的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把翻倒的椅子,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的蜘蛛网在手电光下闪着银丝,像某种不祥的装饰。
这里看不出有什么线索。我皱起眉,手电仔细照射着每一个角落。桌子下面没有。墙壁上只有脱落的墙皮。
等等!
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电箱有些不对劲。它的盖子边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而且比周围干净一点点。我走过去,用手指抠住盖子边缘,轻轻一拉。
盖子应声打开,露出的不是杂乱的电线,而是一个小型的、明显是后来安装上去的监控硬盘录像机!旁边还连着一个老旧的汽车电瓶,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像黑暗中的一只眼睛。
又是监控!怎么这里也被安上了监控,到底是谁在背后偷偷监视着一切
我迅速检查了接口,幸好是常见的USB口。从口袋里掏出备用U盘,插了上去,希望能把里面的录像导出来。指示灯闪烁几下,开始传输数据。
等待的时间像凝固了一样。我紧张地盯着进度条,耳朵竖起来,警惕着外面的任何动静。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传输完成。我拔下U盘,立刻用手机连接,点开了最新的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亮起,画面是黑白的,带着雪花点。镜头对着停车场的一个角落,几辆报废车围成一个小空地。
画面晃动几下,然后,一个人影被拖拽着扔到了空地中央。是个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手脚被捆着,嘴巴被堵着。他拼命挣扎,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接着,两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看不清脸的人走进画面。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围着男孩。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一把钳子。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视频没有声音,但男孩痛苦扭曲的表情,还有那两个黑衣人冰冷麻木的动作,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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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刘洋吗那个十八年前失踪的男孩
视频还在继续,画面血腥而残忍。我强忍着不适,手指死死抠着手机边缘,指甲都快嵌进肉里。这不仅仅是绑架,这是虐杀!
就在这时,视频画面猛地一黑!不是结束了,是电源断了!那个老旧的电瓶终于撑不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管理室外面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正快速朝这边靠近!
不好!他们来了!是发现我了还是……他们本来就在这里
我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拔腿就想往外冲。可刚冲到门口,两个高大的黑影已经堵住了去路!他们穿着和视频里一样的黑色连帽衫,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抓住他!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吼一声,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另一个黑衣人也动了,两人一左一右朝我包抄过来。管理室空间狭小,我根本无处可躲!
情急之下,我抓起旁边翻倒的椅子,用尽全力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砸去!
砰!椅子被他轻易挡开,但他也被阻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我猛地撞开另一个黑衣人,冲出了管理室!
别让他跑了!身后的怒吼声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后背。
我拼命在报废车之间穿梭,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机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疯狂晃动,反而暴露了我的位置。脚下绊到什么东西,差点摔倒,但我不敢停下。
两个黑衣人速度极快,紧追不舍,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就在我快要被追上,绝望之际,旁边一辆废弃公交车的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这边!一个压低的女声急促地响起。
是苏婉!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钻进了公交车里!
苏婉迅速关上车门,拉着我往车厢深处跑。快!后面有通道!她的手冰凉但力道坚定。
车厢里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我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破烂的座椅和垃圾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的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开始用力砸公交车的门窗!
砰!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像是死神的敲门声。
苏婉拉着我来到车厢尾部,掀开一块松动的地板。快下去!她的声音急促但镇定。
地板下面是一个狭窄黑暗的通道,似乎是某种维修地道。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苏婉紧随其后,并迅速盖上了地板。
头顶传来黑衣人冲进公交车的声音和愤怒的叫骂声,像雷声在头顶炸开。
他们找不到这里的。苏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喘息,却异常镇定。
我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得救了……但新的疑问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苏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压低声音问,手电光下意识地照向她。
黑暗中,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我不安。
12
苏婉的真相
他们暂时不会找到这里,这是以前维修工人用的通道,早就废弃了。苏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冷静。
我靠着湿冷的墙壁,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的追杀和逃亡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力气。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褪去后,冰冷的恐惧和疑惑重新占据了我的大脑。
苏婉,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超市那次……我喘着气问,手电光下意识地晃过她的脸。她避开了光线,侧脸隐在阴影里。
有人告诉我你会来这里。她答非所问,至于超市,我必须先离开,不然我们两个都走不了。警察的目标是你。
有人告诉她谁那个给我发邮件的人还是……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林哲,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那些失踪的孩子,不仅仅是失踪那么简单。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那段录像……
我知道你看过了。她打断我,那只是冰山一角。有些人,把这些当成了‘商品’。
商品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暗网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有人在拍卖和这些孩子相关的东西,甚至……可能是他们的一部分信息,或者别的什么。我一直在追踪这个,今晚也是因为查到线索才过来的,没想到会碰到你和那些‘清理者’。
暗网拍卖清理者这些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我脑袋里。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旋涡。那些黑衣人是清理者,清理像刘洋这样的失败品还是清理像我这样试图接近真相的人
就在这时,苏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有人可能已经知道你家的情况了。
我家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家怎么了
我收到消息,有人在你家附近活动,可能……已经进去了。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李绍南!一定是李绍南!他不仅在警察面前污蔑我,还派人去我家!他们想找什么那串钥匙U盘还是想布置什么陷害我的证据
我的住所,那个我以为唯一安全的地方,也被侵入了!一股被侵犯的愤怒和无助感涌上心头。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苏婉拉了我一把,这里不能久留。
我们顺着狭窄的地道摸索前行,尽头是一个废弃的下水道出口。推开沉重的井盖,外面是一条更加偏僻荒凉的小巷。夜风吹来,带着垃圾的酸臭味,我却觉得这肮脏的空气都比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地道要好。
刚钻出来,还没站稳,我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凭直觉,我就猜到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苏婉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眼神示意我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没有说话。
林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李绍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这么晚没睡啊跑哪儿去了警察可找了你好几次。
我握紧了手机,指关节发白,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找到了钥匙,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李绍南的声音陡然转冷,年轻人,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有些门,打开了就关不上了。
是你!我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那些黑衣人是你派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恶意,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再查下去了。那串钥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你继续下去,只会死得很难看。想想那些孩子,想想刘洋……你觉得你能比他们幸运多少
赤裸裸的威胁!他承认了!
还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那个小窝,我们帮你‘打扫’了一下,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客气了。珍惜你现在还能喘气的日子吧,林哲。
电话被猛地挂断。
嘟…嘟…嘟…忙音在耳边响起,却像死亡的丧钟,敲得我头晕目眩。
我的家被翻了,他还知道我看到了录像!他什么都知道!
恐惧和愤怒在我胸中翻腾,几乎要炸开。李绍南,这个我曾经信任的人,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一!
苏婉看着我煞白的脸,眼神凝重:他果然也参与其中。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警察在找我,李绍南和他的清理者在追杀我,我的家也不安全了。我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钥匙……暗网……李绍南……苏婉……
我的目光落在苏婉身上,她似乎知道很多,但她又是谁真的可以信任吗
13
暗网的黑洞
走这边。苏婉的声音把我从情绪的冰窟里拉了出来。她带着我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后门。这里比废弃停车场附近的小巷更偏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下水道和陈年垃圾混合的怪味。
她熟练地撬开后门生锈的锁,带我闪了进去。里面是一个狭窄、堆满杂物的楼梯间,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弱的月光。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苏婉靠在布满灰尘的墙上,微微喘着气,脸色在昏暗中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这是我之前准备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没人知道。
我靠着另一边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狂跳,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李绍南的威胁,那些黑衣清理者,还有那个血腥的录像带,像噩梦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苏婉没给我太多喘息的时间,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很旧但保养得很好的笔记本电脑,又拿出一个类似U盘的信号接收器插上。屏幕亮起,幽蓝的光照亮了她专注的侧脸。
你说暗网……拍卖……我声音干涩地问。
嗯。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掠过一串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窗口,追踪那些‘清理者’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线索,指向一个极其隐秘的暗网交易平台。他们在上面交易各种……禁忌品。我怀疑,失踪的孩子,或者与他们相关的东西,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需要层层验证的登录界面,背景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图案。苏婉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又接连通过了几道图形和动态口令验证,每一次失败都可能触发警报或者彻底锁死。楼梯间里只剩下她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和我们两人紧张的呼吸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这就是暗网一个隐藏在互联网阴影下的罪恶之地
找到了……一些零散的交易记录和加密信息。苏婉眉头紧锁,指着屏幕上一些模糊的条目,你看这些编号和日期,K-01,二十年前……K-02,十八年前……K-03,十七年前……K-05,五年前……和你的钥匙编号,还有名单上的时间,能对上。
她快速地整理着这些碎片信息,试图找出规律。时间间隔不是固定的,但似乎有一个大致的周期……像是在进行某种……实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启动一个新的‘项目’,编号顺延,目标是特定年龄段的孩子。
实验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联想到刘洋在录像里遭受的非人折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他们不是简单的绑架虐杀,而是在……做实验拿活生生的孩子做实验!
这些孩子……为什么是他们我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
苏婉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还在屏幕上。但我看着那些冰冷的编号和日期,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K-01,陈浩,10岁;K-02,刘洋,11岁;K-03,周倩,9岁……K-05,张磊,15岁。还有那个匿名的K-04,13岁。
这些数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为什么是我发现钥匙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李绍南说我精神状态不好,对这些案子有异常兴趣……难道只是为了栽赃陷害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内侧那个旧疤痕,那不属于我的疤痕。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悸袭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遗忘了,或者被刻意掩盖了。
我到底是谁在遇到这些钥匙之前,我的人生平淡无奇,就是一个普通的遗物整理师。可现在,我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旋涡中心。这种被操控、身不由己的感觉,让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是不是也和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实验有关
这个平台的防御等级很高,很难再深入了。苏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拔掉了那个信号接收器,但至少确认了,确实存在一个组织,在系统性地针对青少年进行某种活动,并且通过暗网处理后续……或者说,处理‘失败品’和相关信息。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林哲,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只是一个无意中闯入的局外人
14
向日葵之家的恐怖
苏婉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我混乱的思绪。你可能不只是一个无意中闯入的局外人
我猛地抬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锐利得像能剖开我的大脑,看到里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个疤痕,李绍南的反常,还有这串仿佛为我量身定做的钥匙……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你到底是谁苏婉。我声音沙哑地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戒备,你接近我,真的是为了找陈浩
她沉默了几秒,移开目光,看向墙壁上剥落的墙皮。陈浩……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像亲人一样。他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他。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失踪案,直到我查到一些线索,才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黑暗。
她转回头,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脆弱:我找你,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钥匙。我知道钥匙和陈浩有关,也知道这背后牵扯到一个巨大的秘密。我需要钥匙,也需要一个能接近真相的‘契机’。你出现了。
所以,我只是她的工具一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工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对她话语中透露出的绝望的共鸣。我们都被卷入了同一个旋涡。
那些暗网上的信息……我试图把话题拉回来,还能找到更多关于……实验的线索吗
苏婉重新看向笔记本电脑,手指再次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很难,对方很警惕,我刚才的尝试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但我截获了一小段损坏的数据流,里面提到了K-03……
她快速操作着,屏幕上跳出一个残缺的文件片段,大部分是乱码,但有几个关键词清晰可见。
……K-03……‘向日葵之家’……清理失败……转移……
向日葵之家我皱起眉,这是什么地方
看地址,是城郊一家十几年前就废弃的孤儿院。苏婉的脸色变得凝重,K-03钥匙对应的失踪者是周倩,一个九岁的女孩,失踪时间是十七年前。这个时间点,孤儿院还在运营。如果那里是实验据点之一……
废弃孤儿院……实验……孩子……这些词组合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K-03钥匙,指向的就是那个地方。
我们必须去看看。我说,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婉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那里肯定很危险。那些‘清理者’随时可能出现。
我知道。我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串,冰冷的金属硌着手心,但我必须知道真相。不光是为了那些孩子,也为了我自己。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个疤痕,李绍南说的那些话,还有我为什么会拿到钥匙……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像被人篡改了,我必须找回来。
苏婉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昏暗中,我看不清她全部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好。她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去。但要小心,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地方……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15
孤儿院的记忆碎片
她关掉电脑,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和信号接收器被小心翼翼地放回背包深处。狭小的楼梯间里,只剩下我们收拾装备的细微声响,还有灰尘在手电光柱里不安地浮动。
不知为何,刚才那种互相试探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那个叫向日葵之家的废弃孤儿院,K-03钥匙指向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刚刚共同经历了生死逃亡,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我们之间滋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她是我唯一能并肩作战的人。我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走吧。她背好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背包,率先走向那扇生锈的后门。
我们再次潜入夜色。离开了那栋散发着霉味的老居民楼,冰冷的夜风立刻灌满了我的口鼻,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潮湿和若有若无的垃圾酸臭。我打了个哆嗦,拉紧了外套。
城郊的方向,意味着我们要穿过大半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路灯越来越稀疏,黑暗也越来越浓重。我们尽量避开大路,选择那些阴暗、偏僻的小巷穿行。
离开居民楼后门的那条小巷特别黑,两边高墙耸立,把月光都挡在了外面。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巷口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角落里堆积的垃圾袋,发出沙沙的轻响。
但不知为何,我后背的寒毛却根根竖起。总觉得……有双眼睛。一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从某个我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死死地盯着我们离开的背影。
是李绍南的人还是那些黑衣清理者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股没来由的寒意驱散。也许是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
就在这时,我的太阳穴猛地抽痛了一下,不是很剧烈,但很突然。眼前似乎恍惚了一下,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
阳光好像很明媚,照在一个院子里。有很多穿着统一服装的孩子在跑闹、嬉笑……院子角落里,好像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玩具一个掉了脑袋的布娃娃,一个缺了轮子的木马……
画面一闪即逝,快得根本抓不住细节。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随之而来的心悸,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头。
我的记忆……好像真的出了问题。那个孤儿院,我难道……
怎么了苏婉察觉到我的异样,停下脚步,低声问。
没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强压下心头的惊疑和不安,可能有点累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
我们继续往前走,朝着那个未知的向日葵之家前进。前路是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城郊,身后是挥之不去的被窥视感,而我的脑子里,则是一片混乱的迷雾和刚刚冒头的、令人不安的记忆碎片。
钥匙冰冷地躺在我的口袋里,像一块即将引爆什么的引线。
16
周倩的日记
夜色越来越浓,空气里的潮气也越来越重。我和苏婉沿着荒草丛生的土路,终于在凌晨时分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向日葵之家。
孤儿院的大门早就锈蚀得不成样子,歪歪斜斜地敞开着,像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怪兽巨口。门旁边的牌子,原本鲜艳的向日葵之家几个字,油漆剥落得斑斑驳驳,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风吹过,院子里半人高的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草木和尘土混合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却又更加刺鼻的味道。
我的手电光扫过院子。杂草间,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变形的儿童玩具。一个掉了脑袋的布娃娃,眼洞空洞地望着天空;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童车,歪倒在墙角;还有一个缺了轮子的木马,半埋在土里,仿佛是被仓促遗弃。
墙壁上的涂鸦早已褪色模糊,大片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干涸的血迹。窗户玻璃大多碎裂了,黑洞洞的窗口如同一个个窥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阴森,压抑。这里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凝结着不祥。
可越是靠近那栋主楼,我心里的那种怪异感觉就越强烈。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我曾经来过这里。
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个模糊的画面再次闪现:阳光,院子,嬉笑的孩子,还有角落里那些……破碎的玩具。
和眼前这片死寂荒凉的景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我攥紧了口袋里的钥匙,金属的冰冷稍微驱散了一些心头的悸动。这里,就是周倩失踪前可能待过的地方这里,藏着十七年前的秘密
小心点。苏婉的声音很低,打破了死寂。她拔出了一把小巧的手电,光柱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浑浊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
17
李绍南的陷阱
我和苏婉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孤儿院主楼那扇虚掩的大门。手电光柱在黑暗的大厅里晃动,照亮了散落在地上的破旧桌椅和一些看不清形状的杂物。
分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苏婉压低声音,她的手电光扫向左侧的走廊。
我点点头,走向右侧。走廊两边是一间间小房间,门牌大多已经脱落,有些门敞开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床架和柜子。我推开一扇标有活动室字样的房门。
里面比走廊更乱,地上散落着各种儿童用品。积木、画笔、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毛绒玩具。我的手电光停在一堆杂物上,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日记本的东西,封面已经发黄卷边。
我捡起日记本,吹开上面的灰尘。封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字:倩倩。
周倩!!我的心猛地一跳,赶紧翻开。
里面的字迹同样稚嫩,断断续续地记录着一些日常。大多是关于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还有对新家的期待。但越往后翻,内容就越奇怪。
今天又打了针,胳膊好疼,李叔叔说这是让我们变聪明的药。
小明不见了,老师说他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可是我昨天还看见他被穿着白衣服的人带走了,他一直在哭。
墙上有好多奇怪的画,老师不让我们看。晚上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小猫在叫,又不像……
我不喜欢‘向日葵之家’,我想回家……可是李叔叔说,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了。
李叔叔是李绍南吗我的手开始发抖,日记本上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这根本不是什么孤儿院,这是一个用孩子做实验的地狱!
就在这时,我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眼前再次恍惚,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冰冷的金属器械,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孩子压抑的哭泣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眼神惊恐地看着我……不,是看着某个方向……
啊!我忍不住低呼一声,捂住了头。那种熟悉的、被剥离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林哲你怎么了苏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引擎声和刹车声!不止一辆车!紧接着,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扫了进来,将活动室照得一片惨白!
不好!他们来了!苏婉脸色骤变。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喊话:搜!给我仔细搜!他们肯定在这里!
是李绍南的声音!他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我和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孤儿院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成了瓮中之鳖!
这边走!苏婉当机立断,拉着我冲出活动室,朝着走廊深处跑去。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在我们身后晃动追逐。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我们跑到走廊尽头,是一扇锁死的铁门,看样子是通往后院的。苏婉用力拽了拽,铁锁纹丝不动。
妈的!我低骂一声,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几个黑影已经追到了走廊拐角!手电光直直地照在我们身上!
抓住他们!李绍南的声音带着狠厉。
眼看就要被堵住,苏婉猛地将我往旁边一推,自己则迎着那几个黑影冲了过去!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只听见几声闷响和惊呼,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竟然被她硬生生撞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其中一个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乱晃。
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快的速度!
趁着这个空档,苏婉回身一脚踹在铁门旁边的墙壁上!那面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砖墙,竟然被她踹出了一个大洞!砖石碎裂飞溅!
快走!她冲我喊道,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我来不及细想她身上发生的异变,求生的本能让我立刻从那个破洞钻了出去!外面是荒草丛生的后院。苏婉紧随其后。
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紧追不舍。李绍南气急败坏地吼道:废物!给我追!别让她跑了!
苏婉拉着我,在及膝的荒草中飞奔。她的力量和速度,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女孩。
我们冲出后院,再次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18
的身份之谜
我们在荒草和夜色中狂奔,直到彻底甩开李绍南和那些黑衣人。找了一处废弃的农具棚躲进去,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肺部像要炸开一样。苏婉也累得不轻,但她的眼神依然警惕,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孤儿院里发生的一切像潮水一样在我脑子里翻腾。
我……我好像见过那里。我声音沙哑地说,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苏婉看向我,眼神复杂。你指孤儿院
我点点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强烈的既视感,不是错觉。我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和周倩日记里描述的场景,甚至和孤儿院废墟里的景象,都有着惊人的重合。
我……我不只是看到了周倩的记忆,我好像……我好像在那里待过。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让我全身发冷。如果我待过那里,如果那里是进行那种恐怖实验的地方……
你在孤儿院里,除了日记,还找到了什么吗苏婉突然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愣,回想起刚才慌乱中的一幕。在活动室翻找时,除了日记本,我好像还随手抓了几样东西塞进口袋。我赶紧掏出来,除了那串钥匙和周倩的日记本,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这些东西。纸张上写着一些看起来像编号和记录的文字,笔记本则像是个工作日志。我颤抖着手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是用一种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语调记录的。
项目编号:K-03。实验体姓名:周倩。入所日期:X年X月X日。状态:不稳定,对药物反应异常。
项目编号:K-04。实验体姓名:未知(档案缺失)。入所日期:未知。状态:失败,已处理。
项目编号:K-05。实验体姓名:张磊。入所日期:X年X月X日。状态:进展缓慢,需加强刺激。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些记录,每一个字都像冰渣一样扎进我的眼睛。项目编号……实验体……状态……这哪里是什么孤儿院的记录,分明是拿活生生的人当做物品来记录的实验日志!
我的手电光继续往下移,突然,一个编号让我呼吸一滞。
项目编号:K-00。实验体姓名:林哲......
林哲!我的名字!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K-00!在K-01甚至K-03之前!我是编号K-00的实验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实验体我的人生……我的记忆……
我猛地抬头看向苏婉,她的脸色同样凝重。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李绍南说我对这些案子有异常兴趣,那个不属于我的疤痕,脑海里不断闪现的记忆碎片……一切都有了解释,却是一个我最不愿意接受的解释。我不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我从一开始,就身处旋涡之中。
我颤抖着手继续翻页,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K-00的记录,但关于我的那部分记录大部分都模糊不清,似乎被故意销毁过。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泥潭。一切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我头顶。
我把笔记本紧紧攥在手里。我知道,下一个能找到答案的地方,或许就是李绍南的遗物公司。那里,一定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档案。
19
地下室的交易记录
我和苏婉像两只夜行的老鼠,贴着墙根的阴影,溜回了市中心。李绍南的温馨之家遗物整理公司,此刻就矗立在夜幕中,像一头沉默的野兽。白天这里人来人往,充满着虚假的温情,但现在,只有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惨淡的月光。
K-00。这个编号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子里。我不再是那个被动卷入的遗物整理师,我是这一切的一部分,一个被标记、被实验、可能被废弃的产品。这个认知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却也催生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决心。我必须知道真相,就在这里,在李绍南的老巢里。
我们绕到公司后巷。苏婉熟练地撬开了一扇不起眼的通风口,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对我做了个手势,率先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里狭窄而黑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金属管壁冰冷刺骨,每一次爬行都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我的心跳得像擂鼓,生怕惊动什么。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苏婉停了下来,示意我往下看。下方是一个昏暗的空间,似乎是地下室。她用一把小巧的工具,无声地拧开了固定通风口盖板的螺丝,然后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我跟着跳下去,双脚落地,扬起一阵灰尘。这里比通风管道里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纸张霉味和一种……消毒水混合着铁锈的怪异气味。手电光扫过,我们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档案室。
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金属档案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将空间分割成狭窄的通道。架子上堆满了贴着标签的档案盒,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这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分头找,找和实验相关的资料。苏婉低声吩咐,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点点头,压下心头的悸动,开始在冰冷的档案架间穿梭。我的手指划过一个个档案盒的标签,上面写着客户的名字、日期、遗物清单……都是看似正常的业务记录。但我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定隐藏着李绍南最深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让我神经紧绷。脚步声、呼吸声、档案盒被抽动的摩擦声……在这空旷死寂的地下室里,都显得格外刺耳。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标签,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看似无关的信息中找到蛛丝马迹。K-00的身份像一根刺,扎得我生疼。李绍南为什么要留下我我的状态后面那模糊不清的记录到底写了什么
就在我快要被这压抑的气氛和无望的搜寻逼疯时,我的手电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没有贴标签的金属柜,上了锁。我试着拉了拉,锁得很死。
苏婉!我低声叫她。
她立刻闪身过来,看了看柜子,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只听见几声轻微的咔哒声,锁开了。
柜子里没有堆积如山的档案盒,只有几个黑色的硬盘,和一叠打印出来的文件,用塑料封皮装着。我拿起最上面那份文件,借着手电光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交易记录。上面没有明确的商品名称,只有一连串的代码、日期、金额,以及一些用隐晦词语标注的货物状态和交接地点。但其中几个代码,我认得!K-01,K-03……还有一些其他的K系列编号!
交易的另一方,用的是一些奇怪的代号和虚拟地址,指向的明显是……暗网!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非法实验了,这是一条庞大、血腥、毫无人性的黑色产业链!
这些……苏婉也看到了文件内容,她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拿起旁边的硬盘,沉甸甸的。这里面,又藏着多少罪恶
就在这时,地下室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如同惊雷!
有人来了!
20
惊魂档案室
脚步声!
我和苏婉的动作同时僵住,呼吸都仿佛停滞了。那脚步声很轻,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我的心脏上,越来越近!
快!把硬盘和文件带上!苏婉反应极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进她的背包,然后拉着我闪身躲进一排高大的档案架后面。
我们蹲下身,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架,连大气都不敢喘。地下室里只有我们手电筒熄灭后残留的微光和应急灯的惨淡光芒,勉强勾勒出档案架的轮廓。
脚步声停在了金属柜前。
奇怪,锁怎么开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疑惑。
接着是翻找的声音,纸张摩擦,金属碰撞。
东西不见了!硬盘和那份交易记录!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惊慌。
妈的!肯定是他们!刚才我就觉得通风口那边不对劲!沙哑男声怒骂道,快!分头找!他们肯定还没跑远!
脚步声立刻变得杂乱起来,伴随着手电筒光柱在档案架之间疯狂扫射。光影在我们藏身之处的缝隙间快速掠过,每一次都让我心提到嗓子眼。
怎么办我压低声音问苏婉,手心里全是冷汗。
苏婉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又拿出几根线连接到其中一个黑色硬盘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芒,照亮了她紧绷的侧脸。
你在干什么他们马上就找过来了!我急道。
这些硬盘有加密,直接带走没用,我需要破解第一层防护,找到里面的核心。她头也不抬,语速飞快,李绍南那个人……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屏幕上,无数代码飞速滚动。外面搜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几乎要扫到我们了!
突然,苏婉停下了动作,指着屏幕上一段被解密出来的信息。看这里!
我凑过去,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文档的片段:
……项目负责人:李绍南博士(代号:园丁)。研究方向:神经链接与记忆重塑……‘向日葵之家’一期报告……
李绍南……博士园丁
那个看似和蔼、实则狠毒的李绍南,竟然是这一切实验的负责人!那个向日葵之家的地狱,是他一手缔造的!
一种被彻底愚弄和背叛的愤怒涌上心头,几乎让我失去理智。
还有这个!苏婉又指向另一处。
那是一个独立的加密文件夹,被她刚刚破解。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三个字符——K-00。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苏婉快速点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残缺的文档,大部分内容都已损坏或被抹去,只剩下几行零碎的记录:
实验体编号:K-00
姓名:林哲
入所评估:……(数据缺失)……潜力极高……但……(数据缺失)……不稳定……
处理意见:……封存……记忆……(数据缺失)……待观察……
林哲!真的是我!
K-00!我是第一个!潜力极高不稳定封存记忆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那个不属于我的疤痕,我对案件的异常执着……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我不是旁观者,我是他们最早的实验品!我的人生,我的记忆,都是被他们篡改、封存过的!
我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林哲!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地出现在档案架的尽头,手电光直直照在我们脸上!
找到他们了!那人厉声喊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大脑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剧痛袭来,眼前闪过无数混乱的光影——白色的房间,冰冷的仪器,模糊的人脸,还有……一股强烈的、想要摧毁眼前一切的冲动!
我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黑影下一步要扑过来的动作轨迹!
小心!苏婉低喝一声,猛地将我往旁边一推!
几乎在她推开我的瞬间,那个黑影已经扑了过来!与此同时,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沙哑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21
绝境反击
苏婉手里的匕首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她把我挡在身后,姿态像极了护崽的母豹,眼神冰冷地盯着那几个围拢过来的黑衣人。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惨白的光照在我的脸上。
上!沙哑声音下令。
两个黑衣人立刻扑向苏婉,动作快得像训练有素的猎犬。
但苏婉更快。
我只看到她身体微微一沉,匕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逼退左边那人。同时她的手肘闪电般向后撞出,砰的一声闷响,右边那黑衣人捂着肚子痛苦地弓下了腰,像被折断的木偶。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我的大脑突然一阵刺痛,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像根针扎进后脑。我感觉到左后方黑暗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不,应该说是有人!
后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
苏婉愣了一瞬,但没有丝毫犹豫。她身体猛地一旋,匕首反手刺向我示警的方向,像早已预判了一切。
呃啊!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原本打算偷袭的黑衣人捂着手臂踉跄着退出来,手里的电击棍掉在地上,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苏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凝重。
走!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别让他们跑了!沙哑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
档案架像迷宫一样把我们围困。我们在狭窄的通道里狂奔,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紧追不舍。手电光在我们身后疯狂追逐,像一群饥饿的野兽。
苏婉拉着我的手很用力,她的手心有些凉,却异常坚定,像根救命的绳索。
这边!她低喝一声,猛地将我拽进一个更窄的缝隙。旁边一个高大的档案架被我们撞得摇摇欲坠,上面的档案盒哗啦啦掉下来,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
我们趁机拐了几个弯,暂时甩开了身后的脚步声。
呼……呼……我靠着冰冷的金属架,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苏婉也喘息着,警惕地听着远处的动静。你刚才……怎么知道后面有人她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地看着我,像要看穿我的皮肤。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奇怪的感知,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复杂,最终没再追问。硬盘我拿到了部分索引,但核心数据还在更深层的地方,可能在李绍南的办公室或者……别的地方。她快速说道,这里不能待了,他们很快会搜过来。
我点点头,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我完全陌生的过去。而苏婉,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对这一切这么了解她在孤儿院展现的力量,还有她此刻冷静甚至冷酷的战斗力……
你……我刚想问,她却猛地捂住了我的嘴,手掌冰凉,压得我几乎窒息。
脚步声!又近了!而且不止一两组!
搜仔细点!他们肯定还在这层!
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迫。
苏婉指了指我们来时钻下来的那个通风口方向。只能从那里走!
我们猫着腰,再次在档案架的阴影里穿梭。这一次,我的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我能隐约听到更远处细微的动静,能感觉到手电光柱扫过时空气的微弱波动,像水面上的涟漪。
就在我们快要接近通风口下方时,前面的通道口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堵住了去路!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追了上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再次陷入绝境!
苏婉眼神一凛,将我往通风口的方向猛地一推:上去!快!
她自己则转身迎向了身后的追兵,匕首再次划破空气,像一道银色的闪电!
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发麻。我知道,她是在给我争取时间。
我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高处的通风口盖板。金属冰冷,边缘锋利,划破了我的手掌,但我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奇怪的麻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踝,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
22
生死逃亡
抓住他!身后的吼声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后背。
我心脏骤然紧缩,血液一瞬间全涌向头顶。不经思考,我另一只脚向后猛踹,用上了所有力气。
砰!闷响伴随着脚底传来的实体感。钳住我脚踝的手立刻松开了。
妈的!一声带着痛楚的咒骂从下方飘上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后传来,沉闷得像沙袋落地。
快走!苏婉的声音紧绷而急促。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她用力一拽,我整个人被拖进了窄得几乎喘不过气的通风管道。
身后的追兵像一群发狂的野兽,脚步声杂乱无章。几声枪响在狭窄空间里震耳欲聋,子弹击打在金属管壁上的声音清脆刺耳,火星擦着我的后背飞溅,金属烧灼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管道。
我没时间回头,只能紧跟着苏婉,在这冰冷黯淡的金属通道里拼命向前爬。手掌在粗糙的金属边缘上不断擦过,皮肉被割开,温热的血液在掌心蔓延,变得黏腻不堪。
不知爬行了多久,背后的声音终于慢慢消散在黑暗中。苏婉在一个岔口处猛地停下,伸手拦住我,然后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保持安静。
我死死憋住呼吸,听着远处模糊的回音。片刻后,苏婉微微放松了肩膀,靠在冰冷的管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管道内几乎漆黑一片,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那份紧绷。
李绍南的人…他们知道你是谁。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和凝重。
那些硬盘…我喘着粗气问道,喉咙干得像塞了一团砂纸。
只拿到部分索引,核心数据被加密了。苏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烦躁,我怀疑李绍南设置了多重防护,甚至可能连接着一个…更庞大的网络。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那台看起来已经历经沧桑的笔记本电脑。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就在这窄得几乎无法转身的通风管道里打开了它。幽蓝的屏幕光亮起,映照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神如同猎手盯着猎物般专注而冷静。
你要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道,铁锈味和尘土的气味钻进鼻腔,让我想咳嗽。
索引里有几个模糊的指向,可能是一个暗网服务器的入口。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速度快得几乎成了一片模糊,屏幕上立刻涌现出一行行密密麻麻的代码,李绍南的研究资料、完整的实验体名单、交易记录…这些东西,不可能只放在公司地下室。暗网,才是他真正的保险库。
暗网服务器!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一瞬间变得困难。
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像无数条毒蛇在暗蓝屏幕上扭动。苏婉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屏幕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找到了…一个加密节点…她的声音紧绷如弦,手指速度更快了,该死,有追踪程序!他们在反向追踪我的IP!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们现在就像躲在猎人鼻子底下的猎物,而苏婉正在猎人的地盘上挑战他的权威,还要同时躲避追踪!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在这狭窄黑暗的管道里,只有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和我们压抑的呼吸声。汗水从我的额头流下,滑过鼻梁,落在我紧咬的嘴唇上,咸涩刺痛。
突然,我的大脑被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这次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是有人用电钻直接钻进了我的额叶!
眼前不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一系列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的画面——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脸部模糊得看不清五官,手里拿着一支针筒,针尖闪着冰冷的光,对准一个躺在金属床上的小男孩…
墙上贴着一幅童画,歪歪斜斜画着一朵巨大的、燃烧着的向日葵,火焰舔舐着花瓣…
一个巨大屏幕上流淌着无数代码,屏幕下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的制服袖口上有个奇特的徽章…Z
Z组织…我情不自禁地低声念出,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什么苏婉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电脑屏幕上,一个进度条正在艰难地向前爬行。
我…我好像看到了…Z组织的徽章…我捂着剧痛的头,混乱的记忆碎片在我脑中冲撞,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你能看到苏婉眼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随即转为更深的凝重,他们的防火墙很强,而且…好像有人在里面清除数据!我们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电脑发出一声微弱的嘀声,像是某种警报。屏幕上,进度条终于加载完成,闪烁着淡蓝的光。
一个被层层加密的文件列表出现在屏幕上。
名单…完整版…苏婉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宝藏。
23
真相之门
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快速点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文件。
屏幕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刷了出来,像一条条沾满血污的锁链。
K-01,陈浩,失踪日期……
K-02,刘洋,失踪日期……
K-03,周倩,失踪日期……
名字,编号,失踪时间……
我的目光飞快扫过,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越攥越紧。
我看到了K-04。
K-04。编号确认。姓名:王小明。年龄:13。状态:实验失败,已按标准流程处理。
已处理!
短短三个字,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中!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就这样被冷冰冰地记录为失败品,然后被处理掉!
愤怒和恶心让我胃里一阵翻腾。这就是李绍南,那个园丁博士,和他背后的Z组织干的好事!
我的目光继续往下,掠过K-05,最后停在了名单的末尾——K-06。
K-06。编号确认。姓名:未知。年龄:未知。状态:特殊实验体,高度活跃,危险等级:极高。当前位置:未知。
其余的编号都已经有了信息,但是K-06竟然还是未知。
这个编号,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想起苏婉的种种表现,我猛地看向苏婉,她也正死死盯着屏幕上K-06那一行,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我的大脑嗡嗡作响,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清晰!
我的感官像被强行撬开,无限放大!我甚至能听到远处管道连接处传来的、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还有隐约的脚步声,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快速逼近!
他们来了!我失声叫道,不止一个!从两边包抄过来了!
苏婉猛地合上电脑,眼中寒光一闪:该死!我们暴露了!快走!
她话音刚落,通风管道前后两个方向,都传来了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已经隐约从缝隙中透了进来!
24
黑暗觉醒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但这一次,伴随着恐惧的,还有一种奇异的、沸腾般的感知力。我几乎能看到黑暗管道里那些人影的轮廓,能听到他们压抑的呼吸和武器上膛的细微摩擦声。
前后两个方向的金属碰撞声和脚步声骤然变得清晰、急促!手电筒的光柱像毒蛇的信子,从通风管道的缝隙和拐角处探了进来,在我们身上脸上疯狂扫动!
完了!我们现在就像是瓮中的鳖!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阵尖锐的、由远及近的声音穿透了地下室的厚重墙壁,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呜——呜——
警笛!
我和苏婉同时一愣。
紧接着,我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前方追兵频道里传来的、带着电流杂音的慌乱指令:……怎么回事外面条子怎么来了!
妈的!是李绍南!肯定是那个老东西反水了!另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上面命令!优先处理李绍南,清理痕迹!K-00……暂时放一放,先撤!
李绍南!他背叛了组织还引来了警察
信息量太大,我脑子嗡嗡作响。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追兵的阵脚明显乱了!前面的脚步声开始犹豫,甚至有后撤的迹象!
机会!苏婉低喝一声,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她不再试图寻找其他出口,而是猛地一脚踹向我们侧下方一块看起来有些松动的管道连接板!
哐当!金属板被踹得变了形。
再来!
我立刻明白过来,也用尽全身力气跟着踹!大脑的刺痛再次袭来,但这次,我清晰地感知到这块连接板最薄弱的铆钉位置!
这边!我吼道,用脚跟狠狠砸向那个点!
砰!连接板猛地向外翻开,露出了下方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高度不到一米,同样漆黑一片。
几乎就在连接板被踹开的瞬间,后方的追兵已经反应过来,枪声再次响起!
哒哒哒!子弹擦着我们头顶飞过,打在对面的管壁上,火星迸射!
跳!苏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率先从缺口跳了下去!
我紧随其后,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胳膊肘一阵剧痛。
上面传来追兵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手电光柱从缺口疯狂扫射下来。
别管他们了!快撤!警察上来了!有人在上面喊。
苏婉拉起我,看准一个方向:走!
我们顾不上疼痛,猫着腰在这低矮的维修通道里狂奔。这里比通风管道更压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机油味。
我的感知力像雷达一样散开,混乱中,我能捕捉到上方传来的更多声音——急促的脚步声、命令声、甚至还有零星的枪声和玻璃破碎声。警察似乎已经攻入了公司大楼!Z组织的人正在和警察交火。
混乱是我们的掩护。苏婉显然对这种环境很熟悉,她带着我七拐八绕,避开了几处可能遭遇敌人的岔路口。我的作用则是在关键时刻发出预警,好几次,我们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从上方或其他通道突然出现的Z组织成员或警察。
我们像两只亡命的老鼠,在地下迷宫里穿梭,目标只有一个——逃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通道隐约透进一丝光亮,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车辆引擎声。
出口快到了!
苏婉放慢脚步,示意我小心。我们贴着墙壁,慢慢靠近光源。
那是一个半开的地下停车场出口的卷帘门,外面似乎已经被警方封锁,红蓝警灯的光芒不断闪烁,将通道口映照得一片诡异。
25
警笛鸣响
卷帘门半开着,我们猫在维修通道里,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耳边传来对讲机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扎心。
……李绍南确认击毙……重复,目标李绍南已清除……
李绍南死了被Z组织灭口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寒意从脚底板直冲上来。那个一手策划了这一切的男人,就这样被自己人抛弃,然后处决了
……但资料…………必须……后面的声音被杂音吞没,但我听懂了。他们清理了李绍南,但还没放弃追踪我。
苏婉的脸色也很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意料之中。她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继续往前爬。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卷帘门,透过缝隙朝外看。外面是地下停车场出口,已经被警察完全封锁。至少有十几辆警车停在外面,闪烁的警灯把周围照得像个巨大的、混乱的迪厅。全副武装的特警守在各个出入口,气氛剑拔弩张。
Z组织的人……他们会怎么做是硬闯出去,还是……
就在这时,我听到上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撞击和痛苦的闷哼。警察似乎已经攻入了遗物公司大楼,Z组织的人正在抵抗,或者……狗急跳墙
快走!苏婉低喝一声,她没选择从卷帘门出去,而是指了指通道另一边的黑暗深处。
那里连接着什么我没时间问,只能跟着她猫着腰,再次钻进更深的地下迷宫。
走了没多远,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在我的感知里,前方的黑暗深处,有一个微弱的生命信号,正在快速流逝。
那边……我停下脚步,指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苏婉戒备地掏出匕首,缓慢地朝那个方向摸过去。我紧跟在她身后,大脑里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那个生命信号,痛苦又虚弱,像风中残烛。
转过一个拐角,借着远处透过来的一点微弱光线,我看到一个人影瘫倒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穿着凌乱的白大褂,腹部一片猩红,血迹正快速在地上蔓延。
是李绍南!
他还没死!
李绍南!苏婉低声叫道,快步走了过去。
他抬起头,脸上沾满灰尘和血污,眼神浑浊,带着极度的痛苦和不甘。看到我们,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婉蹲下来,语气复杂。
李绍南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又指了指上方。
他们……他们清理……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没用了……
他被Z组织抛弃了。就像他对待那些实验失败的孩子一样。报应来得太快太狠。
Z组织的总部在哪苏婉抓住他冰凉的手,语气带着一丝焦急。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李绍南浑浊的眼睛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在看一件他曾经无比珍爱的艺术品,现在却被别人抢走了。
我的……作品……他喃喃着,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事情,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艰难地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尖沾着血,在墙壁上颤抖地画了一个简陋的图形。那是一个扭曲的三角形,里面画着一个点,旁边写了几个模糊的字。
……地下……九层……他吐出最后几个字,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苏婉看着墙上的血迹和图形,脸色凝重。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拍下了墙上的内容。
她站起身,眼神坚定,警察已经来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被困在地下,上面是Z组织的残余力量。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的那种感知再次爆发,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看到了!在距离我们不远的一个维修竖井里,有一条数据线,连接着地面!更重要的是,我感知到了一个人的存在,他就在竖井上方,是警察!
那边!那个竖井!我指着一个方向,几乎是吼出来的,有警察!
苏婉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没有问我怎么知道的,立刻拉着我就朝那个方向冲去!
果然,在一个狭窄的通道尽头,有一个通往上方的金属竖井。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上面的人。
喂!上面有人吗!我顾不上许多,冲着竖井大喊。
上面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是警察的对讲机声音。
谁在下面!一个带着警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是林哲!地下九层!快!他们要清理痕迹!苏婉接过话头,语速极快,我是苏婉!我们被困在地下!李绍南死了!他留下了总部位置!
上方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急促的命令声:收到!重复!地下九层!立刻向指挥部汇报!请求增援!封锁所有地下出口!
我们成功了!李绍南用自己的死,为我们换来了机会,也为警方打开了通往Z组织核心的大门。
我知道,外面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警察、Z组织、还有我们。混乱和危险,即将全面爆发。我们逃出了眼前的陷阱,却一脚踏入了更大的旋涡。接下来的,将是一场真正的生死追杀。
26
融合之谜
头顶上传来的命令声和增援的呼喊像是一针强心剂,但下一秒,更猛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从上方传来,震得整个维修通道都在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狗急跳墙了!苏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警察攻进来了,Z组织的人在销毁证据,也在突围!
她话音刚落,我们刚才踹开的那个通风管道缺口处,突然跳下来几个黑影!是Z组织的黑衣人!他们显然是被上方的警察逼到了绝路,想从地下逃窜!
在那边!!其中一人发现我们,立刻举枪!
子弹瞬间擦着我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水泥墙上,迸出火星!
混乱开始了!
上方是警察和Z组织的交火声,下方是绝望逃窜的Z组织成员和我们这两个撞上枪口的目标。多方势力在这狭窄压抑的地下空间里,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走!苏婉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拽向旁边一条更狭窄的岔道!
但那些黑衣人紧追不舍,枪声在身后不断响起,子弹在墙壁和管道上乱跳,发出刺耳的尖啸!
把东西交出来!一个黑衣人吼道,目标显然是苏婉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
我们没命地跑,低矮的通道逼得我们只能弯着腰,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突然,前面也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我们被包夹了!
苏婉眼神一狠,猛地将我往后一推:保护好自己!
她转身迎向身后的追兵,匕首再次出鞘,寒光凛冽!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躲闪,匕首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闷哼或惨叫!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没开枪、似乎是头领的黑衣人,绕到了苏婉的侧后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类似信号干扰器的东西,对准了苏婉的背包!
不好!笔记本电脑!
几乎是同时,苏婉也察觉到了危险,她猛地转身,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婉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阵电流声,紧接着背包冒出一缕青烟!
不!苏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分神的瞬间,一颗子弹狠狠击中了她的左肩!
噗!血花猛地溅开!
苏婉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她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
苏婉!我目眦欲裂,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和恐惧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那些黑衣人的动作,子弹飞行的轨迹,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灰尘,都变得异常清晰!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我身体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不是感知,是更直接、更狂暴的东西!
那个拿着干扰器的头领狞笑着,再次举起手枪,对准了受伤的苏婉!
去死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我的手臂涌出,狠狠撞向那个头领!
砰!
一声闷响!那个头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开,手枪脱手飞出,撞在墙壁上,他本人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骇地看着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苏婉,她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自己也懵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那是什么
杀了他!一起杀了!头领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但就在这时,苏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忍着剧痛,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用尽力气扔向我!
接着!这是备份!
我下意识地接住那个冰凉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
就在U盘脱手的瞬间,苏婉猛地扑向旁边的墙壁,用受伤的肩膀狠狠撞开了一块伪装成墙壁的暗门!
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吼道,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枪声再次响起!
我不再犹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婉,将她半拖半抱地拽进了暗门!
身后的枪声和叫骂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门内一片漆黑,似乎是另一条更隐蔽的通道。
苏婉靠在我身上,身体滚烫,呼吸微弱,左肩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苏婉苏婉!我焦急地呼唤她。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痛苦,有虚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释然
我不是K-06……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完这句,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K-06不是她那她是谁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里炸开,但我现在没时间细想。
我抱着昏迷的苏婉,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可能装着Z组织核心秘密的U盘,感受着体内那股刚刚觉醒、却完全陌生的力量。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苏婉伤口滴落的血声。
27
记忆碎片
我扶着苏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检查她的伤口。子弹打穿了她的肩胛骨,血流不止。必须尽快处理,否则……
我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角,用力按住她的伤口。她疼得闷哼一声,身体蜷缩起来。
冷静!林哲,你必须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凉的U盘,这是苏婉拼了命才丢给我的,核心数据备份。
我环顾四周,这条暗道似乎是一条废弃的维修通道,墙壁上布满管道和线路。借着手机光,我看到不远处墙角似乎有一个被遗弃的维修终端,屏幕是黑的,但接口还在。
有电吗
我抱着一丝希望,将U盘插了进去。
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虽然布满雪花点,但还能勉强看清。一个简单的文件系统界面弹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点开了那个被苏婉命名为CORE_DATA的文件夹。
里面是层层加密的文件,但苏婉似乎预留了后门,或者说,我的某种直觉让我避开了那些陷阱,直接点开了几个关键文档。
《向日葵计划——阶段性报告》
《标准化处理流程——V3.2修订版》
我的手指颤抖着点开第一个文档。
屏幕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跳了出来。
里面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和数据图表,但我看懂了核心内容。Z组织在进行一项骇人听闻的实验,他们试图通过筛选、改造甚至融合某些具有特殊潜质的青少年,来人为地制造出拥有超越常人能力的新人类!
这些能力五花八门,有的偏向精神感知,有的偏向身体强化,有的……甚至涉及更诡异的领域。而那些钥匙,K-01到K-06,不仅仅是失踪者的编号,更是不同实验方向或阶段的代号!
李绍南的研究,就是这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他负责筛选种子,进行初步培育,并将有价值的成品输送给Z组织的核心。
科学的边界在哪里人性的底线又在哪里为了所谓的进化,就可以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视为草芥,肆意践踏吗
我的目光落在了《标准化处理流程》上。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处理那些失败的实验体,以及如何消除痕迹,甚至包括如何利用遗物整理这个行业来掩盖某些意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差点吐出来。
突然,我的目光被文档末尾的一段话吸引住了。
……K-06作为‘融合’实验的特殊案例,其存在本身即是对现有理论的突破,但也伴随着极高的不可控性。根据最新评估,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有脱离控制的倾向。‘清理者’已启动最终预案……
K-06……融合实验不可控清理者
最终预案又是什么
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个K-06,听起来像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甚至连Z组织自己都感到棘手。
而李绍南临死前画下的那个图形,地下九层……那里,就是Z组织的巢穴,是向日葵计划的核心实验室吗
真相已经揭开了一角,血淋淋,残酷得让人窒息。李绍南死了,但他只是链条上的一环。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个庞大的Z组织,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而我,K-00,一个所谓的成功作品,现在成了他们必须清除的目标。
还有苏婉,她到底是谁她和K-06又有什么关系
通道外隐约传来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枪声,似乎战斗正在向地下蔓延。
我看着昏迷的苏婉,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却不受控制的力量,还有手中这个滚烫的U盘。
终点,就在那地下九层。
28
深渊层
通道外隐约传来更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战斗正向地下蔓延。警察来了,Z组织的人在拼死抵抗,也在试图销毁证据,清理像我这样知道太多秘密的作品。
我不能留在这里等死。也不能把苏婉留在这里。
我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将苏婉抱起来。她很轻,轻得让人心疼。我将她背在背上,调整好姿势,确保不会压到她的伤口。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我看到这条通道似乎一直向下倾斜,通往更深的黑暗。我的感知力在黑暗中延伸开,能感觉到一种沉重的、令人不安的压迫感,仿佛下面埋藏着什么巨大的、邪恶的东西。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苏婉的重量、我的疲惫、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带来的不适,还有心头沉甸甸的恐惧和愤怒,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但看着背上虚弱的她,想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我没有退缩的理由。
我们一点点向着地下深处前进,向着那个名为地下九层的深渊。我知道,那里是Z组织的核心,是我的战场,也是苏婉的仇恨终点。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的感知力告诉我,前面不远,有一个巨大的空间。那里就是目的地吗我的心跳猛地加速,握着U盘的手沁出了冷汗。
29
现身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我踏进一片死寂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空旷,也更冰冷。
巨大的金属穹顶悬在头顶,惨白光线从顶部嵌入的灯管中倾泻而下,照亮了下方一排排像休眠仓的金属柜。大部分柜子是空的,玻璃罩上积了厚厚的灰,但有几个里面还蜷缩着人影,被各种管线缠绕,像被腌制的标本。
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嗡鸣声,振动穿透鞋底,像某种庞大机器在地底深处运转。
我小心翼翼地把苏婉放下来,靠在一个相对干净的金属柜旁。她还是昏迷着,皮肤因失血惨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苏婉我轻拍她的脸,没有反应。
我攥紧了手里的U盘,感官敏锐地探向四周。这地方像座巨大的蜂巢实验室,结构复杂得让人发慌。除了那些休眠仓,远处还散落着操作台和砸烂的仪器,墙上斑驳的血迹暗示不久前这里经历过一场混乱。
我的后颈突然一紧——一阵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从阴影处传来。
猛地转头,我看见一个人影从金属柜的阴影中缓步走出。
他个子很高,穿着不合身的白色研究服,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脸色跟苏婉一样惨白,但眼睛却亮得不自然,像两簇幽蓝的鬼火。他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病态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金属摩擦,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心脏沉到了胃里。他认识我。
你是谁我死盯着他,感觉体内那股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歪了歪头,好像我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我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胸口一个模糊的烙印,我是K-06。
K-06!那个融合实验的特例。那个精神极不稳定的存在。那个清理者最终预案的目标……等等,李绍南临死前说清理者启动了最终预案,目标难道不是K-06,而是——
你是'清理者'我脱口而出,喉咙发紧。
K-06笑得更深了,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清理者不,不。他摇头,声音轻飘飘的,我是工具。是被留下来的……执行者。
曾经的实验体变成了执行者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Z组织竟然用一个最不稳定的疯子来执行最终清理这他妈太疯狂了。
他们都跑了,或者死了。K-06缓缓踱步,目光扫过那些休眠仓,靴子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李绍南那个废物,连自己的'作品'都看不住。上面乱成一团,警察……呵呵,他们以为自己赢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病态的好奇。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把苏婉往身后又护了护,脊背紧绷得发痛。这家伙的眼神里没有半点人类情感,只有对待实验品的冰冷漠然。
不想说吗没关系。K-06耸了耸肩,声音轻得像耳语,很快我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向我袭来!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刺入大脑!我的头骨像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剧痛让我几乎跪倒在地!
这就是K-06的能力精神攻击
很痛苦,对吗K-06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我付出了代价,但这也是……力量。
不行,我不能倒下!苏婉还在我身后。
愤怒和求生本能点燃了我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我咬紧牙关,嘶吼一声,那股灼热的气流再次从我体内爆发,形成无形屏障,将精神冲击硬生生顶了回去!
K-06明显愣了一下,后退半步,眼里的好奇更浓了。有意思……是纯粹的能量外放吗还是……别的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周围的金属碎片、废弃的仪器零件,甚至一些小型金属柜,全都漂浮了起来,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尖锐的一端直指我和苏婉!
结束吧,K-00。
下一秒,金属风暴铺天盖地向我们袭来!
我瞳孔骤缩,猛地扑向苏婉,把她紧紧护在身下,体内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灼热气流形成不稳定的屏障,弹开大部分碎片,但仍有几块尖锐金属扎进我的手臂和后背,疼得我倒吸冷气!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他的控制力太精准了!
就在这时,U盘里的信息在我脑海中闪过——K-06,融合实验,精神不稳定!
不稳定!这是他的弱点!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强忍剧痛,冲他吼道,喉咙像被撕裂,你不过是他们用完就丢的工具!下一个被清理的就是你!
K-06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有戏!
看看周围!我继续咬牙吼道,感觉嘴里有血腥味,他们抛弃了这里!抛弃了你!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实验品!
闭嘴!K-06发出一声尖啸,精神攻击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狂暴!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护盾变得越来越薄,像被撕裂的纱布。耳鸣声震耳欲聋,视线也开始扭曲。
撑不住了……
林哲……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苏婉!她醒了!
我猛地回头,看到她靠在金属柜边,脸色还是苍白得可怕,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她看着K-06,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怜悯,还有决绝。
陈浩……你并没有杀死他。苏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空间,你的秘密还是有人知道!
K-06浑身一震,漂浮在空中的金属碎片全都停滞了一瞬。他死死盯着苏婉,眼神里的疯狂和混乱几乎要溢出来。
你……胡说!
苏婉声音陡然提高,看看你自己!你以为你是执行者你只是他们最后一道弃子!用来拖延时间,用来……销毁我们这些'失败品'的工具!
不……不是的……K-06抱着头,脸上扭曲成极度痛苦的表情,他周围的力场开始紊乱,漂浮的金属碎片不受控制地乱飞,甚至砸向他自己!
机会来了!
我顾不上思考苏婉的话对他怎么如此有效,全神贯注地将体内那股灼热力量凝聚到右手!
我对着K-06的方向,猛地挥出右手!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扩散开来!K-06周围的空间像被扭曲了,那些失控的金属碎片瞬间改变方向,如同被无形大手攥住,然后狠狠砸向K-06!
啊——!
K-06发出凄厉惨叫,被无数金属碎片埋葬,他狂暴的精神力场在这一击下彻底溃散!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我和苏婉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
30
意识之战
K-06被金属碎片掩埋,似乎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苏婉靠在金属柜旁,虚弱地喘息着,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
走…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坐在地。
你还能撑住吗我扶住她,急促地问道。
苏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奇怪的、几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林哲…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就在这时,K-06的金属废墟中传来一阵骚动。他还没死!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我扶着苏婉踉跄前行,穿过那些空荡荡的实验柜。前方一扇半掩的金属门似乎是出口。
那不是出口…苏婉虚弱地说,那是记忆存储区。
记忆存储区我愣住了,但脚步没停。
向日葵计划最核心的部分…她艰难地解释,他们不只是改造身体…还在重构记忆…
一阵刺痛猛地击中我的大脑!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碎片,那个燃烧的向日葵…
我们推开那扇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空间,四周墙壁上嵌满了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存储设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像一颗被肢解的电子大脑。
林哲,苏婉站直身体,挣脱我的搀扶,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你不是林哲。你从来都不是。
你在说什么
你是被系统复制的'陈浩意识',
她的声音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真正的林哲早就死了。而我…也不是苏婉。
我的头痛得快要炸裂,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一个男孩站在向日葵田里,阳光刺眼…实验室里的哭喊声…代码在眼前流淌…一个女孩的身影…
苏婉继续说道,陈浩是Z组织最成功的实验体之一。他们提取了他的意识,想要复制他的能力。我是他在系统崩溃前上传的一个意识副本,而你…是另一个。
世界在我眼前崩塌,所有的记忆都变得虚假而模糊。我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复制品
他们给了你一个虚构的身份—林哲,
她痛苦地笑了,给了你虚假的回忆和职业,让你以为自己是个遗物整理师。然后等待着你的能力自然觉醒…
门外传来更多的混乱声。上方的战斗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地下深处。时间不多了。
我们必须合而为一,她抓住我的手,眼神决绝,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逃出这个噩梦!
她猛地将那枚U盘插入中央球形装置的接口。整个房间亮起刺目的光芒!
31
崩塌时刻
中央球形装置的光芒如海啸般扑来,无数数据流冲刷着我的大脑!每一条数据流都带着记忆的碎片,鲜活而真实——
我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孩被拖进实验室。
我看见他被注射药物,在痛苦中蜷缩,然后某种力量好像在觉醒。
我看见一群白大褂兴奋的面孔,李绍南就在其中,年轻许多,眼神中还没有那么多疯狂。
我看见实验进入下一阶段,他们将陈浩连接到一台巨大的机器上,开始提取他的意识…
停下!我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大脑像是被撕裂。
你必须看下去!苏婉跪在我身边,眼中噙满泪水,只有接受真相,我们才能真正融合!
数据流继续冲刷——
我看见实验失控,系统崩溃,陈浩在混乱中逃脱,但只带走了一部分意识。
我看见他在逃亡中找到一个女孩的身体,快速将意识上传进去。
我看见Z组织派出清理者追捕他,同时启动了备用计划——激活另一个意识副本,也就是我。
我们都只是碎片…我喃喃道,全身颤抖。
是的,不完整的碎片,苏婉的脸离我很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必须找到彼此,合二为一。
突然,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地面开始龟裂,墙壁上的设备爆出火花。
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苏婉惊叫,整个地下九层都要塌了!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K-06满身是血地站在那里,眼中充满疯狂的怒火。
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他嘶吼着,残破的白大褂上血迹斑斑。
他也是一个复制品,苏婉低声道,但是失败的那种,精神彻底崩溃了。
更多的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击中我——K-06曾经也是陈浩意识的一部分,但在复制过程中出现了严重错误,变得疯狂而偏执。
你们以为合而为一就能逃脱吗K-06狞笑道,你们只会像我一样迷失自我!
天花板开始坍塌,巨大的水泥块砸落下来。K-06抬手,试图再次发动精神攻击。但这次,我和苏婉同时伸出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们之间形成共鸣!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完整。那种找到缺失的一部分自己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完整。
K-06的攻击被弹开,他被一块坍塌的天花板砸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苏婉拉着我的手,向上!必须向上跑!
32
回归本源
我们在崩塌的地下迷宫中狂奔,水泥块不断砸落,电线断裂迸出火花,到处都是尖叫和爆炸声。苏婉始终紧握着我的手,仿佛害怕一松开我们就会再次迷失。
但我们并不是在肉体上奔跑,而是意识在奔跑。随着数据的融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和苏婉的交融,记忆的碎片正在重组,形成一个更完整的拼图。
上面有出口吗我气喘吁吁地问,躲过一块砸落的混凝土。
有一条紧急通道,苏婉带着我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但Z组织肯定会守着所有出口。
我们爬上一段陡峭的楼梯,来到地下六层。这里似乎是一个档案室,墙上挂满了照片和文件。我的目光被一面照片墙吸引——那上面全是孩子的照片,每一张下面都标着编号和状态。
我们没时间看这些!苏婉拉着我继续往前,但我还是看到了那张标着K-01:陈浩的照片——一个瘦弱的男孩,眼神中透着倔强。
这才是我的样子…我喃喃自语。
曾经的样子,苏婉纠正道,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局限于肉体了。
我们来到地下四层,这里似乎是一个控制中心,一排排电脑和监视器占据了整个空间。大部分已经损坏,但有一台还在运行,屏幕上显示着建筑结构图和倒计时——还有3分钟,整个设施就会完全摧毁。
等等!我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监视器,那是什么
屏幕上,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金属容器内漂浮着一个人形物体,被生命维持系统包围。
苏婉的脸色变得惨白:是他…是陈浩的身体!
什么他还活着
只是躯壳,苏婉苦涩地说,大部分意识已经被提取出来了,形成了我们。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形成:我们可以回去…回到原来的身体!
不!太危险了!苏婉拉住我,我们已经不是他了!我们是独立的存在!
大楼又一阵剧烈震动,监视器闪烁着熄灭。倒计时还有2分钟。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我紧握苏婉的手,感受着我们之间越来越强的联系,是继续逃亡,还是…回归本源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K-06,他摇摇晃晃地走来,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却仍然顽强地追击着我们。
你们…逃不掉的…他嘶哑地笑着,我们注定要一起毁灭…
苏婉猛地推了我一把:去救陈浩!我来拖住他!
不!我不能丢下你!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她悲伤地微笑,无论发生什么,一部分的我都会活下去。去吧,救出他,就是救出了我们!
我转身冲向那个显示陈浩身体位置的房间,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后传来苏婉和K-06交战的能量波动,震得整个走廊都在颤抖。
倒计时还有1分钟。
我冲进保存陈浩身体的房间,那是一个类似冷冻仓的装置,内部漂浮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这就是原初的我,陈浩。
他,或者说我,身体上连接着各种管线,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还活着!
我按下控制面板上的解冻按钮,冷冻仓发出一阵嗡鸣,缓缓开启。氮气喷射出来,形成一片白雾。大楼再次剧烈震动,天花板的一部分坍塌下来!
倒计时还有40秒。
我必须将我的意识转移回去,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操作!苏婉应该知道,但她正在抵挡K-06…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串代码和过程,像是被植入的记忆——这是陈浩原本的知识,关于如何进行意识转移!
我连接起控制面板上的数据线,另一端连接到陈浩的神经接口。这是一场赛跑,与死亡赛跑!
倒计时30秒。
我启动传输程序,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被抽离,像是被无形的大手从当前的躯体中拔出。那种感觉可怕而痛苦,但也莫名令人释然——我终于要回家了。
突然,门被猛地撞开!K-06拖着残破的身体冲了进来,脸上是近乎疯狂的笑容:没人能离开!我们都是碎片,都该死!
苏婉呢我惊恐地问。
她K-06露出病态的微笑,我们融为一体了…她现在是我的一部分。
不!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愤怒冲击着我!苏婉牺牲了自己,让我有机会逃脱,而我却辜负了她!
倒计时20秒。
传输进度已经过半,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既不属于林哲的身体,也还未完全回到陈浩的躯壳。
K-06向我扑来!在这半虚幻的状态下,他的精神力量比物理攻击更具威胁!我能感觉到他试图入侵我的意识,阻止传输过程!
你以为你能回到过去吗他在我脑海中嘶吼,你回去了又能怎样Z组织不会放过你!没人能逃出这个噩梦!
倒计时10秒。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加入了这场意识之战:林哲…不,陈浩…别听他的!
是苏婉!她还活着,她的一部分意识逃脱了K-06的吞噬!
我们一起走!她的声音虚弱但坚定,按照计划,回到原点!
我的意识与她的在半空中交织,像两条命运的河流终于汇合。K-06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他的精神力量开始溃散。
倒计时5秒。
传输接近完成,我能感觉到陈浩的身体在召唤我,而林哲的意识正在消散。
我和苏婉的意识碎片开始融合,形成一个更完整的存在。不是我吞噬了她,也不是她替代了我,而是我们共同回归到了最初的源头——陈浩。
倒计时归零。
33
重生之光
一片漆黑。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我猛地坐起,肺部灼痛,像是刚从深海里浮上来一般拼命呼吸。粘稠的培养液从我身上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金属地板上。
我是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是陈浩,K-01,Z组织的实验体,向日葵计划的产物。但我也是林哲,遗物整理师,追寻真相的旅人。我还是苏婉,复仇者,守护者,另一个碎片。
我们都是我,我是我们的总和。
大楼在剧烈震动,爆炸声此起彼伏。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整个设施都要被夷为平地。我挣扎着站起来,拔掉身上的导管,踉跄着走向出口。
我的身体虚弱得可怕,但内在的力量却前所未有地强大。林哲的感知能力、苏婉的决断力,以及原初的陈浩拥有的能量操控,全都融入了这具身体。
走廊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逃跑的科研人员和Z组织成员。没人注意到我这个瘦弱的男孩,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奔逃。
我能感知到整栋建筑的结构正在崩塌,从最底层开始,一层层向上蔓延。我必须在五分钟内逃出去,否则就会被永远埋葬在这里。
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K-06,或者说已经被摧毁得只剩躯壳的他,靠在墙角,眼神空洞。看到我,他露出一丝疯狂的微笑。
你成功了…他气若游丝地说,但你知道外面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我停下脚步。K-06只是Z组织制造的众多悲剧之一,和我一样,是被牺牲的棋子。
走吧,我对他伸出手,跟我一起离开。
他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疯狂:太迟了…我已经不是我了…
大块天花板开始崩塌,K-06被掩埋在瓦砾之下,他最后的表情竟是一种解脱。
我继续向上跑,穿过一层层障碍。我的身体即将到达极限,但求生的本能推动着我前进。我能感觉到上方有新鲜空气流动,那是出口!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整个楼层塌陷,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我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地释放能量,形成一股气流,将自己推向对面的平台!这是林哲部分的能力,与陈浩原有的能力完美融合,救了我一命!
我爬上平台,继续向上。终于,我看到了出口——一扇半开的紧急出口门,外面是刺眼的阳光!
34
重觉醒
我踉跄着冲出地下设施,扑倒在外面的草地上。身后,整个建筑轰然倒塌,尘埃和碎片腾空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警笛声响彻云霄,救援人员和警察在周围奔走呼号。没人注意到我这个浑身湿透、脏兮兮的男孩。我躺在草地上,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和新鲜空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我们…我回来了…我轻声说,同时感受着内在那两个人格的存在——林哲和苏婉,他们不再是分离的个体,而是我意识的一部分,三位一体。
警察们在废墟中搜寻幸存者和证据。我听到有人喊:找到核心资料了!!
U盘!是苏婉那部分的贡献,她在逃离前将所有证据上传到了系统备份。
我知道,Z组织远不止是这一个基地。他们的触角伸向社会的各个角落,从科研到政府,从医疗到军事。这只是一场漫长战争的开始。
嘿,你没事吧一个年轻警察发现了我,关切地问道。
我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是谁我应该告诉他真相吗关于Z组织、向日葵计划、关于我是如何被改造和分裂的
我…我叫陈浩,我最终说道,我被困在里面很久了。
警察立刻叫来了医护人员。他们给我披上毯子,检查我的身体状况,向我询问地下发生的事情。
我只说了一部分真相——关于被绑架,关于实验,但隐瞒了我真正的能力和身份。那些事情,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有家人吗一个女警官温和地问我。
家人…这个词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弦。林哲有父母,但那些是植入的记忆。苏婉的记忆中也有家庭的碎片。而陈浩,原初的我,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家,一个被向日葵包围的院子。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我被带走太久了…
女警官的眼神充满同情: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我被送往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医生们惊讶于我身体的状况——虽然虚弱,但各项生理指标都异常优越,远超正常人类。这孩子简直是个奇迹,我听到一个医生低声说。
如果他们知道我体内蕴含的力量,会说什么呢
晚上,我独自站在医院的窗前,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深夜的风吹拂着窗帘,也吹动着我的思绪。
林哲的记忆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和机遇。
苏婉的记忆警告我,Z组织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摧毁,他们一定还在寻找我。
而陈浩,真正的我,只想找回那个被向日葵包围的家。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将不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全新的存在。我既是受害者,也是幸存者;既是追猎者,也是被追猎的猎物。
35
回家之路
一个月后,我站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心跳加速。警方根据档案,找到了陈浩——也就是我——的家庭住址。我的父母据说已经离世,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祖母。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适应这具重获自由的身体,以及三重记忆带来的混乱。有时我会在半夜惊醒,分不清自己是林哲还是苏婉,或者只是陈浩做的一个长梦。
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那里,眼神浑浊。她微微眯起眼,审视着我:你是谁
十三年了,我离开这里已经十三年了。她认不出我也很正常。
奶奶,我轻声说,喉咙发紧,是我,陈浩。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她颤抖的手伸向我的脸:不可能…浩浩已经…他们说你…
我回来了,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皮肤上的皱纹,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老人崩溃了,她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我也哭了,不仅是陈浩的部分,林哲和苏婉的部分也被这份纯粹的亲情所触动。
公寓和记忆中一样小,但比记忆中更破旧。墙上的照片里有一个小男孩和他的父母,还有这位老人的合影——那是我,那是我们全家。
他们说你被车撞死了,老人抹着眼泪说。老天保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Z组织编造了我的死亡,让我彻底与过去切断联系。而我的父母——老人说他们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是意外,还是Z组织的手笔我不知道,但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年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老人问道,眼中充满期待和恐惧。
我该怎么回答告诉她我被改造成了实验品告诉她我的意识被分裂又重组告诉她我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
我…被一些人带走了,我最终说道,但现在我自由了,那些人也受到了惩罚。
这个简单的解释似乎足够让老人满足。她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那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痛苦。
晚上,我坐在曾经属于我的小房间里,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墙上那幅童年时画的向日葵上——和林哲记忆中的那幅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而是记忆的投射。
我拿出一份报纸,头版是关于Z组织的报道——秘密人体实验组织被捣毁,多名高层落网。但我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核心人物还在暗处,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对我的追捕。
手机亮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K-01,我们知道你回来了。准备好下一场游戏了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同时又有一股兴奋的电流窜过全身。我明白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