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格之谜
世人都说神爱苍生。
曾几何时,祂也是这么以为的。
年少时祂也曾轻狂过,想过仗剑走天涯,剑斩不平事。
祂并非第一代神祇,也非第二代神祇,而是第四代神祇。
祂既不像初代神祇天生神灵,又不像第三代神祇出身高贵、出世时天生异象神魔来贺,更不像第二代神祇天纵奇才、崛起于末微,于人族将倾之时力挽天倾。
祂没有耀眼的战绩,没有高贵的出身,但祂却是活的最久的一位神明！
初代神和二代神的事情已经无从考证,除了第三代神知道一些外,史料记载的真实性基本等于无。
但可以肯定的是,初代神出世后,在人间存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五万年。
上一代神祇心系苍生,为救世人脱离水深火热的乱世,毅然以身为祭,神躯化作一座通天彻地的神阵封印魔尊,平定魔族掀起的战乱。
神,不需供奉,无需信仰,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祂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不愿看到众生受苦。
神祇陨落,神格未灭。
神格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为了寻找神格,对于神的后人,各大宗门世家群起而攻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他沉默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圣骨被挖,神血被抽,灵魂被灭,连转世轮回的路都被断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心系天下苍生,可曾想过,你陨落不过十年,留下的神之血脉便断绝了！
他就地将女尸埋葬,将神明的最后一缕血脉埋葬。此处桃林绵延十余里,也称得上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
一阵温和清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一朵粉白桃花轻轻摇曳,一片粉白花瓣飘然落下。
他怔怔的看向落到手心的粉白花瓣,纷纷飘落的桃花是那么美,只可惜这是凋零时的绝唱。
美丽动人的桃花就如同眼前此人一样,美好但短暂。
他的手心缓缓合拢,猛的一攥,鲜艳美丽的花瓣瞬间变成湿漉漉的一坨,手一挥便跌落泥潭,若是旁人见了也只会道一声晦气。
外表再美好的东西,皮囊之下也是肮脏龌龊,人亦是如此。
人,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血肉污垢毛发肠；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生前猜人心,死后观白骨。
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是人心啊！
人心易变,不可轻信。
他的眼中尽是冷意,不带有一丝感情,心中似有感触,冥冥之中好似抓住了什么,却又似镜中花,水中月般转瞬即逝。
他开始游历大陆各地,欣赏过山川壮阔、河流秀丽的自然美景；见识过高门大户肮脏龌龊、市井小民冷漠无情；见识过一诺千金的正人君子,也见识过翻脸无情的卑鄙小人。
不知何时,一颗虚幻的神格悄然落入他的眉心,在他观看世间繁华,人间冷暖时,虚幻的神格逐渐凝实。
2
神裔绝灭
成神后,祂开始寻找回家的路。
一年、十年、一百年、……、五千年、一万年、……,整整六万年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与祂同时代的人,祂认识的,认识祂的,全都陨落了。
六万年了。
桃林依旧,花瓣纷飞如雨。祂站在当年亲手堆起的坟冢前,指尖轻抚过粗糙的墓碑。碑上没有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剑痕——那是祂以指为剑刻下的记号。
您当年说,神明当以慈悲为怀。祂眺望远方低语,声音里浸透了时光的沧桑,可您看,六万年过去,人族依旧在自相残杀。
风卷起一片桃花,落在祂的掌心。祂没有像六万年前那样捏碎它,而是任由花瓣被风吹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个血色黄昏。
他唯一的好友倒在血泊中,强撑着一口气,
他根据好友指的方向来到这片山谷时,屠杀已经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桃花甜腻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倒在桃树下。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那是被剥离了骨骼、抽干了血液、碾碎了魂魄的空壳。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被剖开,圣骨被生生挖走；皮肤上布满诡异的符文,那是抽取神血的阵法痕迹；最残忍的是,她的天灵盖上顶着一根缠绕诡异黑雾的黑钉,那是为了防止灵魂转世的恶毒手法。
他穿过一棵棵盛开的桃树,靴底沾满了粘稠的血浆。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女子,白衣已被鲜血染红,却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她的双手被钉在身后的桃树上,胸口敞开着一个血洞,但面容却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第三代神祇最后的血脉...祂蹲下身,轻轻合上女子空洞的眼睛。指尖触碰到女子皮肤的瞬间,一段记忆碎片涌入祂的脑海。
黑夜中,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在桃林中狂奔,身后是无数火把与喊杀声。她将婴儿藏在一棵最古老的桃树下,用神血画下隐匿的阵法。
然后转身,主动迎向追兵…
他猛地收回手,环顾四周。
那棵古桃树就在不远处,但树下空无一物。阵法仍在,但里面的婴儿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婴儿都不放过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又无可奈何,那些对神出手的宗门世家都拥有神桥境强者,一个长生境修士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
他就地挖了一个墓穴,将女子小心地放入其中。当最后一抔土落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桃花雨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天地也在为这位神的后人送行。
您心系天下苍生,可曾想过,您陨落不过十年,留下的血脉便断绝了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掌心。粉白的颜色,像极了女子死前苍白的脸颊。他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的愤怒,猛地攥紧拳头,花瓣被碾碎,汁液顺着指缝滴落,混入泥土中的血迹。
人心…
他擦净手上的花汁,转身离去,比魔族更可怕。
六万年间,祂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见过为了一粒米杀人的乞丐,也见过散尽家财救济灾民的富翁；见过母亲为救孩子甘愿赴死,也见过儿子为遗产毒杀亲生父亲。
人性之恶与人性之善,如同光与影般相伴相生。
他渐渐明白,当年第三代神祇的选择没有错,那些屠杀神裔的人类也没有错。善恶本就共存于人心,就像桃花绽放时美丽,凋零时凄婉。
一枚虚幻的神格不知何时悄然落入他的气海,等他有所察觉时,他已经是神桥境巅峰的强者。
当他明悟自己的道时,神劫也随之降临。
各大宗门世家惊骇不已,迎来了祂的清算。
得罪过祂的势力,参与过那场屠杀的势力,皆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3
神血觉醒
做完这一切后,祂开始寻找家的方向。
可六万年过去,连当初埋葬神裔的那片桃林都几经变迁,更何况是更久远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家
直到今天,那个小女孩的祈祷声穿透了祂筑起的心墙。
神明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
祂站在云端,看着下方燃烧的村庄,火是从村口开始烧起的,显然是人为纵火。
一群黑衣人手持兵器,正在追杀逃跑的村民。而在村庄中央的广场上,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仰望着天空。
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脸上沾满了烟灰,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那不是将死之人的绝望眼神,而是充满希望的、纯粹的目光。
就像...就像当年祂还是个凡人时,在洪水中被神祇救起时的眼神。
妖杀人神能管,魔杀人神也能管,可人杀人神该怎么管
祂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小女孩听见。女孩的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她确信自己听到了神明的回应。
神明大人！女孩不顾周围越来越近的火势,磕起头来,求您显灵！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
这四个字让祂想起了第三代神祇——那位也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最终选择以身为祭封印魔尊。
你知道上一个说出愿付出任何代价的人,最后怎样了吗
祂问道,虽然知道女孩听不懂。在初代神之后,所谓的神明,也是人。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女孩,举刀向她走来。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逃跑,而是转回来更加虔诚地祈祷。
刀光落下——
停在了女孩颈边一寸处,不是祂出手,而是黑衣人首领的喝止。
留着她…首领冷笑道：正好给那些逃跑的人看看反抗的下场。
女孩被粗暴地拖走了。
祂站在云端,看着这一切,神格在体内微微震动,那是神性在催促祂干预。
但祂没有动。
人类自己的罪孽,该由人类自己承担。祂转身,向着桃林的方向走去,六万年前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从不乱管闲事。
身后,村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恍惚间,那火光与六万年前桃林中的血色黄昏重叠在了一起。
回到桃林,祂坐在坟冢旁,看着满天繁星。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村庄尚未熄灭的烟火气。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孩子,祂对着坟墓说,她的眼神…很像你父亲。
坟墓静默无声。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坟头的一株野草轻轻摇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祂突然想起那个被藏在古桃树下的婴儿。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现在也该有六万岁了。
但人类不可能活那么久,除非…
除非那孩子继承了足够的神血,成为了长生种。
不会的。祂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如果神还有后人存活,祂一定能感知到。
夜更深了。
远处村庄的火光终于熄灭,天地间重归寂静。
祂靠在桃树枝干上,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即将沉入睡眠前,祂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的祈祷声：
神明大人…求求您…
黑暗,无边的黑暗。
这是小女孩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绑着,后背贴着冰冷的石墙。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偶尔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
醒了
一个嘶哑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小女孩努力睁大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墙缝透入的微弱月光,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对面——是那个下令留下她活口的黑衣人首领。
你们...为什么要烧我们的村子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但出乎意料的没有哭。
黑衣人首领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夜明珠,光芒亮起,映照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
当然是为了找你,小神女。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个孤儿,被村长爷爷收养...
孤儿
首领冷笑一声,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手腕上会有这个
他猛地抓住小女孩的右手腕,粗暴地扯开破旧的衣袖。
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下,小女孩手腕内侧赫然显现出一个淡粉色的胎记——形状像一片桃花瓣。
六万年前,第三代神祇的后裔被屠杀殆尽,只逃了一个婴儿。
首领的声音变得狂热,那婴儿被藏在桃树下,阵法将其传送到一处山林中,被山中猎户收养,每到百岁时便会返老还童,手腕上都会有这个标记。
小女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胎记。她想了一直在梦中听到的那句话：阿桃,如果有一天你手腕上的花开了,就立刻去西边的桃林…
原来,那不是梦。
你们...想做什么她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声音。
首领从腰间抽出一把漆黑的匕首,刃口泛着诡异的紫光。魔尊的封印松动了,需要神之血脉重新加固。
他俯身靠近,而你,小神女,就是最好的祭品。
那些宗门世家很舍得出钱,只要抓到神女就奖励十万枚上品灵石,而且…生死不论！
首领的神色癫狂大笑,眼中满是暴虐之色,
锋利的匕首抵上小女孩的咽喉,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
放心,你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就在刀刃即将划破皮肤的瞬间,她手腕上的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粉光。
啊！
首领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落地。那光芒如同有实质般,将黑衣人狠狠弹开,撞在石墙上。
小女孩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片桃花胎记正在缓缓绽放,从单瓣变成重瓣,颜色也由淡粉转为深红。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胎记流向全身,驱散了黑暗与寒冷。
与此同时,远在桃林的第四代神祇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神血觉醒
祂站起身,望向远方。
夜空中,一道粉色光柱冲天而起,即使在千里之外也清晰可见。更令祂震惊的是,魔尊的封印之地也发出同样的光芒,两道光柱在夜空中遥相呼应。
不应该啊！祂喃喃自语,三代神的血脉后人应该已经…
魔尊封印上的泥土突然松动,一块晶莹剔透的骨头破土而出,悬浮在空中——那是第三代神祇留下的一块神骨。
一道空间裂缝出现,神骨消失不见。
祂跳下桃树,准备去那里看看,刚刚抬起手就突然转身看向那个坟墓。
一块神骨悄无声息的出现,神骨发出柔和的光芒,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如同微风拂过桃林：时候到了…魔尊将破…继任者…血脉已觉…
祂心中已经明悟,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数万年不曾古井无波的内心此刻竟泛起涟漪。
六万年前你牺牲自己,现在又要牺牲那个孩子吗
神骨没有回答,只是光芒更盛,指向光柱升起的方向。
地下暗室中,情况急转直下。
黑衣人首领从地上爬起,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果然是你！天机阁的大人算得没错,最后的神之血脉就在这个村子！
他捡起匕首,再次扑向小女孩,一道璀璨的刀芒斩出。
这一次,小女孩本能地抬手格挡——
砰！
一道粉色屏障凭空出现,挡住了刀芒。但屏障上很快出现裂痕,显然刚觉醒的神血力量还不足以完全抵御这柄专门克制神血的宝器。
看你能挡多久！首领狞笑着,一次次挥刀砍向屏障。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感到体内的力量正在急速流失。就在屏障即将破碎的瞬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集中精神,想象桃林的样子。
这声音温柔而坚定,莫名让人安心。小女孩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梦中见到的那片桃林——绵延十余里,花开时节如云似霞…
她手腕上的胎记再次亮起,这次光芒凝聚成一朵桃花的虚影,缓缓绽放。
暗室的石墙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桃树根须破土而出,如灵蛇般缠住黑衣人的手脚。与此同时,屋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月光倾泻而下。
在月光的沐浴下,小女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那是一颗小小的、发着微光的晶体,正从心脏位置缓缓上浮到咽喉。
神血结晶…首领惊恐地瞪大眼睛,她体内竟然有神血结晶！
跑！
此时首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但已经晚了。
小女孩悬浮到半空中,长发无风自动,眼中的瞳孔变成了桃花般的粉红色。她轻轻抬手,所有黑衣人同时被无形之力击飞。
魔尊…封印…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必须…加固…
就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声叹息。祂踏月而来,雪白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停下,孩子。祂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小女孩——或者说觉醒中的神裔——转向祂,眼中流下粉色的泪滴。使命…召唤…我必须…
第四代神祇看着这个六万年前本该死去的孩子,心中翻涌着无数情绪。
祂可以现在就带走这孩子,让她远离宿命。但那样做,魔尊破封而出,世间将再次陷浩劫。
天下苍生与他无关,但对唯一好友最后的血脉,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你可知道,祂眼神复杂,轻声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小女孩身上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进行某种内在的对话。良久,她回答道：意味着…像曾外祖母那样…牺牲…
神骨飞到第四代神祇面前,发出最后的讯息：她已选择…如同你我…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黑气突然冲天而起,隐约形成一张狰狞的面孔。魔尊感应到了神血觉醒的气息,开始全力冲击封印。
祂看着小女孩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第三代神祇当年的选择。有些牺牲,不是出于责任,而是出于爱。
祂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神爱世人,还真是此方天地给神降下的最残酷的诅咒！
那么,祂伸出手,让我教你如何做一个神明。
4
神劫降临
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祂能做的只有帮忙了。
小女孩感觉陌生大哥哥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亲切,犹豫片刻便将手放在祂的掌心。
现在和未来两代神祇相触的瞬间,天地为之变色,无数桃花凭空绽放,又瞬间凋零。
神骨发出一声嗡鸣,化作流光融入小女孩体内。
她手腕上的桃花胎记完全绽放,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祂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第一次在漫长的神生中,感受到了家的存在。
记住！祂轻声说,神爱苍生,但也别忘了爱自己。
夜风拂过,带走了一片桃花瓣。在那花瓣上,依稀可见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是神明为凡人落下的眼泪。
黎明时分,桃林笼罩在薄雾中。
小女孩,现在应该称她为姜桃了,跪坐在她母亲的坟前,缓缓烧着纸钱。
一夜之间,她寻回了自己的记忆,眼神已不再像个孩子,却也不像成年人,反而透着困惑与不安。
所以…我要像曾外祖母那样,用生命封印魔尊她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桃花印记。
祂正倚着一棵老桃树喝酒。那酒葫芦看似普通,却装着从东海龙王那里赢来的千年琼浆。
谁告诉你我是神明了祂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
姜桃愣住了,疑惑道：您不是第四代神祇吗
祂哈哈大笑,随手将酒葫芦抛向空中。葫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突然化作一只青鸾,绕着桃林飞了一圈又变回葫芦落回祂手中。
神祇那种需要在乎天下苍生,被黎民百姓、天下大义束缚的存在祂撇撇嘴,满不在乎,我不过是恰好捡了个神格,又懒得丢掉罢了。
姜桃瞪大了眼睛。那您是...
祂眨眨眼,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我应该算是神仙,游三山,戏五岳,朝游北海暮苍梧。不沾因果,不惹尘埃,这才是逍遥。
说着,祂突然伸手点了点阿桃的额头。
一瞬间,阿桃看到了无数画面：神仙在昆仑山顶与白鹤对弈,在蓬莱仙岛偷蟠桃,在幽冥地府与阎王拼酒…
这些都是祂根据前世想象的画面,此界并没有仙的概念,也没有天庭地府。
此方世界只有三大先天神,人族、魔族、妖族各有一尊神明。
看明白了吗祂收回手指,神明为苍生所累,神仙为自己而活。
阿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桃花印记似乎黯淡了些。那您为什么要帮我
神仙仰头灌了口酒,眼神突然变得深远。六万年前,我与你祖父是好友,他临死前请我救他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
祂指了指坟堆,可惜的是,我来晚了一步,等我赶到时,她已经惨遭毒手。我能做的只有让她入土为安。
一阵风吹过,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落在阿桃的发间,像是温柔的抚摸。
祂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身影突然消失,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办点私事！
人族九大宗门和八大世家的老祖齐聚,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祂的讽刺的声音突然响起,十七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躯陡然一颤,连忙齐齐躬身行礼。
我等参见神明大人！
即便他们没看到祂在哪里,但该有的礼节绝不可废。
天机子,今天的事情,吾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祂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神色平静的看向一位白袍老者。
懂！
小道明白！小道明白！
天机子被猝不及防的点名,吓得浑身一颤,听到祂不善的言语更是冷汗涔涔,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全都成了鸵鸟,生怕成为祂的下一个目标。
魔尊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吾会处理好的。
我们知道了。
好。祂语气平淡,见他们还站在原地,既然知道了,还不滚。
是,是,我等告辞。
这些位于人间绝顶的强者,片刻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原地。
……
第二天。
姜桃在原先的桃树上找到了祂。
现在…
在姜桃到来的那一刻,祂站起身,拍了拍沾了花瓣的衣袍,该教你如何修炼了,虽然我觉得这是个糟糕的差事。
接下来的日子,阿桃接受着前所未有的神学教育——如果神仙那随性而为的教导方式也能称为教育的话。
用神力在姜桃经脉中引导灵力,等她记住运行顺序后,就不管了。
看好了,祂随手摘下一片桃叶,吹了口气,叶子化作一只翠鸟飞向远方,神力不是用来打架的,是用来玩的。
姜桃试着模仿,却只让叶子变成了半只瘸腿的麻雀,扑腾几下就掉在了地上。
祂笑得前仰后合,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岁月,祂没有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过了。
不错不错,比我强一点,我记得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整片桃林变成了石头！
有时,祂会带阿桃驾云游览四方。他们去看东海日升,西山月落；看人间炊烟袅袅,看妖界百态纷呈。祂教导的方式很特别——从不讲解大道理,只是让姜桃自己去感受。
神明需要了解苍生,祂神色不变,但不必被苍生束缚。
一个月夜,阿桃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神明必须为苍生牺牲,那神仙呢
祂正躺在云朵上数星星,闻言懒洋洋地回答：神仙看着神明牺牲,然后替祂们记住。
姜桃沉默了。
她听过曾外祖母的故事,也知道曾外祖母的选择,想起那个被烧毁的村庄,想起养父临终的嘱托…
我不想死。她突然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祂转过头,第一次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她。那就别死。
可是魔尊…
魔尊是你曾外祖母封印的,祂坐起身,你知道她当年为什么选择牺牲自己吗
姜桃摇摇头。
祂伸手在虚空中一划,一幅画面浮现：年轻的第三代神祇站在悬崖边,身后是无数被魔气侵蚀的百姓。
她本可以像二代神祇那样,直接将魔尊打得形神俱灭。
祂指着画面,但她发现,这位魔尊了施展无上神通,将生命与人族一半生机相连。
灭魔尊,等于灭半数苍生。
画面中,第三代神祇流下眼泪,然后张开双臂,身体化作无数光点,形成封印大阵。
她不是死于封印,祂万年不变的神色有些动容,轻声说道：她死于神爱世人的诅咒。
第二代神祇也是为天下苍生而陨落。
姜桃的眼泪无声滑落,手腕上的桃花印记突然发出温暖的光,笼罩全身。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神血结晶开始震颤。
一切都在你的谋划中吗不愧是斩杀妖皇,封印魔尊的存在啊！
我不如你！
话落,祂一挥衣袖,一道流光从祂眉心飞出,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虚幻神格。
这是此方世界天道的规则所化,也是成神之基。
看来,我到退休的时候了。
话落,祂屈指一弹,虚幻神格飞入她的眉心,正与她体内的的神血结晶完美融合。
第四代神祇也失去了神的身份,虽然他的实力还是真神级。
他欣慰地笑了,你体内有神血相助,大概三百年左右便可成神。
……
三百年的光阴,对凡人而言是几代人的更迭,对修行者来说却不过是证道途中的一段旅程。
姜桃站在昆仑之巅,望着天际翻滚的劫云,手中桃花印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三百年了,从那个接受虚幻神格的夜晚后,她跟随师父修行百年,然后便走遍了九州四海,看尽了人间百态。
终于到了这一天。她轻声自语,发丝在渐起的狂风中飞舞。
第一道劫雷劈下时,姜桃没有躲避。雷霆贯穿她的身体,每一寸经脉都仿佛被撕裂重组。她咬紧牙关,想起两百年前师父让她去游历时说的话：
神劫九重,一重一生死。记住,你渡的不是天劫,而是心劫。
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心中不是有疑惑吗去找答案吧,一边寻找一边修行,等你明白第三代为何选择牺牲而非毁灭时,便是你成神之日。
姜桃开始了漫长的游历。最初几十年,她像个普通的游方道士,帮村民驱赶作乱的小妖,为干旱之地求雨。她手腕上的桃花印记时常发热,提醒着她体内流淌的神血。
一百五十年时,她在东海之滨遇到了第一场真正的危机。封印多年的海妖王冲破禁制,掀起滔天巨浪。那一战,姜桃第一次完全释放了神血力量,手段尽出,当她的剑刺穿海妖王心脏时,海水被染成了淡金色——那是她受伤流出的神血。
为何要保护这些蝼蚁般的人类海妖王临死前嘶吼着,你可是神明！
姜桃没有回答,但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种下了种子。那天晚上,她梦见曾外祖母——第三代神祇站在她面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神性不是无情,阿桃。梦中的曾外祖母说,而是明知代价,仍选择去爱。
第二道劫雷比第一道凶猛十倍。姜桃单膝跪地,嘴角渗出血丝。她抬头望天,劫云已从玄黑转为暗金,这是第二重劫开始的征兆。
在一座古庙,姜桃在雪地中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那孩子冻得发紫,却在她怀中露出了笑容,姜桃给他取名雪生,带着他继续旅程。
雪生五岁那年,一群被魔气侵蚀的修士袭击了他们暂住的山村。为了保护村民,姜桃不得不动用神力,却因此暴露了行踪。魔族强者蜂拥而至,那一夜,她抱着雪生浴血突围,最终在一处悬崖边被逼入绝境。
把孩子交出来,他是魔尊复生的最佳容器！十大魔王将她们包围,为首的神桥境魔王狞笑着。
姜桃看着怀中熟睡的雪生,又看向身后深不见底的十大禁地之一禁神渊。那一刻,她体会到了曾外祖母站在悬崖边时的心情。
神爱世人…她轻声念着,纵身跃下禁神渊。
第三重劫是心火焚身。姜桃在虚空中蜷缩成团,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想起跳入禁神渊的事——她浑身灵力被禁锢,用身体护住了雪生,自己却摔断了全身骨头。
若不是师父留给她的疗伤灵丹,她已经死了。
是一个隐居的老药师救了她,而雪生…她不得不将他托付给一户农家。
你会恨我吗离别时,她轻声问熟睡的孩子。
第四重劫接踵而至。这次是无数记忆碎片如刀片般切割她的神识。姜桃看到自己三百年来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牺牲,每一滴眼泪。
二百八十年时,姜桃再次遇到了雪生——如今他已是个英俊的青年修士。命运弄人,他加入了专门猎杀伪神的诛神盟。当他们在一处古战场相遇时,雪生手中的剑直指她的咽喉。
为什么抛弃我他眼中含泪质问。
姜桃没有辩解,只是轻轻摘下面纱,露出那张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这是神血的力量。
那一夜,姜桃告诉了他真相。出乎意料的是,雪生理解了她。
我会等你成神归来。分别时,雪生将一枚桃核放在她手心,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第五重、第六重、第七重劫接连降临。姜桃的身体开始崩解又重组,每一次都更接近纯粹的神体。当第八重问心劫来临时,她已疲惫不堪。
幻境中,姜桃回到了儿时的村庄。养父还活着,正坐在院子里修补渔网。炊烟袅袅,邻居家的小孩跑来邀她去摘野果。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阿桃,发什么呆快来吃饭了！养父笑着朝她招手。
姜桃迈出一步,又停住了。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桃花印记——它在幻境中黯淡无光。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养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留在这里,你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成神有什么好历代神祇哪个不是孤独终老的结局
姜桃闭上眼,想起坠崖时的决绝,想起雪生眼中的泪水,想起梦中曾外祖母化作光点的背影。
神爱世人,不是诅咒...她睁开眼,幻境开始崩塌,是选择。
最后一重劫降临了,魔尊的虚影从劫云中显形,作最后的阻拦。
金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昆仑山脉。当光芒散去时,劫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星空。
姜桃——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第五代神祇——站在星空下,感受着体内完整的神格。她望向远方,知道人间又有新的故事等待她去参与,新的劫难需要她去化解。
5
神魔之战
师父,我明白了。她对着虚空轻语,神爱世人,不是因为我们必须爱,而是因为我们选择去爱。
一阵风吹过,带着初春桃花的香气。第五代神祇微微一笑,化作流光消失在夜空中。
人间某处,一个孩童指着天边划过的金光惊呼：快看,流星！
他的母亲摸摸他的头：许个愿吧,孩子。神明会听见的。
……
姜桃回到了那处桃林,还是一样的桃林,还是一样的孤坟,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回来了。
他的神色平静,当神劫降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姜桃走到了这一步。
回来了,师父。
姜桃露出一抹淡笑。
……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黑气突然冲天而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天空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睛在裂缝后窥视。
时间到了。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好见你曾外祖母的老朋友了吗
阿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神力,却没有一点信心。您会帮我吗师父。！
他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狡黠地眨眨眼：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也就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就不好意思了。
姜桃知道师父的为人,能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开心了。
他一挥袖,一朵祥云托起两人,向着魔气最浓处飞去。夜风吹起阿桃的发丝,她忽然觉得,即使面对注定的命运,但有师父相伴,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天裂了。
这是阿桃的第一感觉。原本湛蓝的天空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那些雾气落地便化作狰狞魔物,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溪水沸腾,连石头都长出尖牙开始嘶吼。
魔族献祭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位通玄境之上的修士,帮助魔尊恢复魔力,让祂提前破封而出。他站在阿桃身旁,酒葫芦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柄青玉长剑,真是老套的数字。
阿桃的手在发抖。她手腕上的桃花印记灼热发烫,气海中的神格不断震颤,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渴望战斗。
远处,裂缝越来越大,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探了出来,轻轻一划——三座山峰齐腰而断。
怕了他斜眼瞧她。
姜桃咽了口唾沫。有点。她老实承认。
他突然大笑,笑声清越如凤鸣,竟暂时驱散了周遭魔气。好！知道怕才是活人！你曾外祖母当年就是太不知道怕了。说罢,他突然将长剑抛向空中,看好了,神仙打架是这么打的！
长剑在空中一分为万,化作漫天青羽。每一片羽毛都精准地找到一只魔物,轻轻一触,魔物便烟消云散。而神仙本人则踏着一种古怪的步伐,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醉酒踉跄,转眼就到了裂缝下方。
老魔头！他仰头喊道,睡醒了吗要不要来壶酒提提神
是你！混蛋！
裂缝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只巨爪猛地拍向神仙,却在触及祂衣袍的瞬间穿了过去——原来那只是个幻影。真正的他已经坐在云端,不知从哪又变出个酒壶自斟自饮。
姜桃看呆了,这是神的战斗方式吗戏耍、嘲讽、虚虚实实...与曾外祖母在血脉传承中留下的庄严神圣的战斗记忆完全不同。
小傻子！别光看！他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还不来帮忙！
姜桃猛然回神。
她轻轻跃起,脚下生出一片粉色云霞。手腕一翻,满山凋零的桃花突然复活,化作无数利箭射向裂缝。
有意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第三代的血脉,却用第四代的方法。
魔尊终于完全现身。
那是一个类人的巨大身影,头生双角,背展六翼,全身覆盖着流动的黑色符文。最令人恐惧的是祂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人类痛苦表情。
阿桃感到一阵眩晕,那些面孔中有她认识的村民,有陌生的男女老幼,甚至还有...小时候的自己
魔由心生。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第三代魔尊天纵奇才,创造了数种无上神通,虽然不善战斗,难缠程度却超乎想象,就连你曾外祖母也只能将其封印。
魔尊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无数哭嚎。人族第四代神明说得不错。当年你曾外祖母若狠心灭我,至少半数人类会变成行尸走肉。
祂伸手指向远方,现在,看看你们要保护的苍生吧！
阿桃顺着方向看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被魔气感染的人类正在互相撕咬,父母掐死孩子,妻子啃食丈夫...而他们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幸福笑容。
只有长生境、神桥境强者级别的强者才能抵挡魔气的入侵,仅仅不过一个呼吸,人族疆域便满目疮痍。
这才是真实。魔尊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没有痛苦,没有选择,多好。
阿桃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她想起养父粗糙的大手,想起村长偷偷塞给她的糖,想起邻居姐姐教她编的花环...
不。她声音很轻,却让魔尊第一次后退了半步,这不是解脱,这是谋杀。
他欣慰地笑了。说得好。然后神色一变,突然正色道：废话不多说了,咱俩联手先将魔尊镇压再说其他。
话未说完,魔尊突然发动攻击。无数黑刺从地面突起,祂仓促闪避还是被划破了衣袖。阿桃则被一条突然出现的血河卷走,转眼间被带到魔尊面前。
你和你曾外祖母很像。魔尊用一根指甲抬起阿桃的下巴,但她比你强大得多,还是败给了我。
阿桃被魔气压制得动弹不得,却突然笑了。祖母没有败。她说,她给了我今天这个机会。
她手腕上的桃花印记突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战斗的光,而是温柔如晨曦的光。光芒所到之处,血河变清,黑刺生花,被魔气感染的人类纷纷停下暴行,迷茫地环顾四周。
什么！魔尊终于露出惊恐,祂发现自己的神通正在被一点点化解,你竟然——
你的曾外祖母封印我,你的师父加强封印,现在你要彻底毁灭我吗魔尊愤怒的咆哮,别忘了,我也是神,我们才是同类。
让我们一起统治这世间,不好吗！
姜桃抬起手,所有神力在掌心凝聚,手腕上的桃花印记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不好。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是给苍生带来灾难的祸患。
而我选择爱苍生。姜桃的声音传遍四野,包括他们的痛苦,他们的软弱,他们的罪孽…
光芒越来越盛,阿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看向远处焦急的师父,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她做了和曾外祖母当年一样的动作——张开双臂。
但这次不是封印,而是净化。纯粹的神力如春风拂过大地,魔尊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寸寸碎裂。那些黑色符文一个个亮起,化作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丝魔气消失时,阿桃已经变成半透明状。她飘落到神仙面前,手中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虚幻神格。
给。她虚弱地笑着,物归原主。
祂没有接。你可以活下来,祂的声音罕见地颤抖,我可以教你散尽神力变回凡人…
阿桃摇摇头。我听见曾外祖母的声音了。她望向远方正在恢复生机的村庄,神爱苍生…原来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祂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但在完全消散前,突然调皮地眨眨眼：下次见到转世的我,记得早点收徒啊,神仙大人！
然后,第五代神祇姜桃,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独自站在原地,手中捧着那颗虚幻的神格。许久,他轻声说：
傻孩子…神仙是不收徒的…
但这次,他的声音里少了那份逍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话落,他大手一挥,虚幻神格颤抖几下,化作道道灵光消散。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一株破土而出的桃树幼苗上。那嫩绿的枝叶间,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花苞。
6
神爱苍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