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金落魄
梅雨时节的青石板路泛着油光,林小满蹲在梧桐巷斑驳的墙根下,数着蚂蚁搬家的轨迹。旗袍下摆洇着昨夜的雨水,紧紧贴在小腿上,祖传的翡翠镯子卡在细瘦腕间,像道碧绿的枷锁。
叮——
手机震动惊散了井然有序的蚂蚁大军。催缴通知在屏幕上跳着刺眼的红字,ICU病房的呼吸机费用还差三万七。三天前那场暴雨冲垮了家里最后一间绸缎庄,父亲躺在医院,讨债人用红漆在祖宅大门画满狰狞的还钱。
巷口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林小满忽然想起太奶奶临终时塞给她的羊皮卷。那卷《千面桃花谱》在樟木箱底压了二十年,此刻正在贴身锦囊里发烫。她摸出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泛黄的秘籍练习泫然欲泣的表情,眼角那颗泪痣在晨光里晃成碎钻。
第一百零八式,冰玉芙蓉膏...泛着霉味的纸页上,工笔绘制的仕女正将碎玉抹在伤处。林小满撕开膝盖上结痂的纱布——那是上周被追债人推下台阶的纪念品,血珠渗出来时,远处传来玛莎拉蒂的轰鸣。
五手跑车的排气筒喷着黑烟,后视镜上挂着货拉拉接单手机。林小满将碎成两截的翡翠镯摆在青石板上,听着引擎声由远及近,在车轮即将压过碎玉的刹那,精准地跌坐在车头前。
哎哟!
刺绣牡丹在旗袍前襟颤成真花,林小满垂首时瞥见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纪梵希衬衫领口泛黄,袖扣闪着可疑的塑料光泽,腕间绿水鬼表盘有道裂纹——上个月义乌小商品市场清仓,十五块还送贴膜的同款。
钱多金盯着地上的碎玉,喉结上下滚动:这可是清朝的老坑种...
这是我太奶奶的嫁妆...林小满掐着嗓子哽咽,余光扫过男人鼓起的裤袋。鳄鱼皮钱包露出一角信用卡催缴单,日期赫然是昨天。她暗中掐了把大腿,泪珠砸在青石板上绽开水花。
救护车鸣笛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担架床轮子卡在巷口石缝里,举着点滴瓶的护士探出头:姑娘你家属呢押金要交三千!
钱多金掏钱包的手顿在半空。空气突然安静,只有担架床上某位骨折大爷在哼唧:这救护车空调费能报销不
其实...林小满忽然抓住男人欲缩回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挠,钱先生若是手头紧,不如帮我个忙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青瓷罐,挖了坨莹白药膏抹在伤口,祖传的冰玉芙蓉膏,活血化瘀最是灵验。
药香漫过糖炒栗子的焦甜,钱多金恍惚看见太奶奶描金的梳妆匣。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蹲在地上帮人涂药,翡翠碎渣混着药膏敷在少女膝头,像给青花瓷描了道金缮。
救护车司机突然摇下车窗:两位还走不走起步价八十,过江隧道费另算啊!
林小满噗嗤笑出声,泪痣晃进钱多金眼底。他这才发现少女耳垂空荡荡的,本该戴明珠的位置留着细小的针眼,就像梧桐巷老宅门环上剥落的金漆。
要不...他摸出皱巴巴的名片,背面印着婚介所金牌顾问,我介绍你去金玉良缘上班提成三七分,包午饭。
碎玉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斑,林小满忽然想起《千面桃花谱》扉页那句褪色的批注:情场如赌场,十赌九骗,剩下那个在写防骗指南。她将染血的纱布塞进男人掌心,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成交。
担架床上的大爷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丫头!你这药膏卖不卖我老伴的老寒腿...
救护车突突开走时,林小满正蹲在玛莎拉蒂后备箱旁。钱多金掀开掉漆的引擎盖,指着缠满透明胶的零件:别看现在这样,上个月还能接婚庆单子呢。后座堆着专业伴郎的胸花,塑料钻石掉了两颗。
雨又下起来时,两人蹲在便利店屋檐下分食关东煮。林小满咬破鱼丸的瞬间,热汤溅在钱多金脱线的袖口上。他慌忙去擦,纪梵希的logo突然少了个字母,变成Givenchy。
其实我本名叫钱建国。男人突然说,多金是婚介所吴姐给起的艺名。
便利店电视正在播放社会新闻:某婚恋网站高管涉嫌诈骗被捕...画面里闪过半张熟悉的脸,林小满手一抖,热汤洒在《千面桃花谱》上。墨迹晕染开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朱批,像极了ICU病房心电监护仪跳动的曲线。
第二章
碰瓷奇缘
金玉良缘婚介所的玻璃门贴满磨砂膜,林小满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门缝里张望时,听见里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这月再凑不够联谊会人数,咱们都得去天桥摆摊算命!
门铃叮咚一响,三十八度的热浪裹着钱多金撞进来。他腋下夹着掉皮的公文包,另一只手提着印有XX妇科医院广告的塑料袋,里头装着两套西装。
吴姐,人给您带来了。他抹了把汗,塑料袖扣在空调风里晃悠,按您吩咐,特意挑的民国女学生款。
被称为吴姐的女人从文件堆里抬头,林小满差点被她的烟嗓呛到——玫红色职业装裹着圆润身材,胸牌上吴英俊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发梢挑染的孔雀蓝随着动作甩出残影。
啧,这泪痣。吴英俊的镶钻指甲戳向林小满眼尾,今晚的精英联谊会,你就扮成父母双亡的勤工俭学女大学生。她甩来件月白斜襟衫,袖口还别着某剧组服装的标签。
钱多金在后头挤眉弄眼地比划口型:三七分记得算我那份!
华灯初上时,林小满抱着《百年孤独》坐在咖啡馆角落。吴英俊给的羊皮笔记本上印着林黛玉日记,书页间还夹着半张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她对座突然落下道阴影,古龙水混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小姐也喜欢马尔克斯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腿缠着透明胶,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常去他故居...
林小满瞥见他袖口磨损的线头,忽然想起《千面桃花谱》第七十二式。她将冰玉芙蓉膏抹在虎口,药香漫过拿铁泡沫:张先生的手相...似乎最近有破财之灾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钱多金那辆五手玛莎拉蒂歪在马路牙子上,后视镜挂着的货拉拉接单手机正在播报:您有新的搬家订单啦!
见笑见笑,帮朋友代班。钱多金窜进来时,裤脚还沾着墙灰。他熟门熟路地坐到林小满身侧,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体检报告拍在桌上:张总,听说您在找医疗项目投资人
林小满的绣花鞋在桌底猛踩男人脚尖。她分明看见体检报告姓名栏写着钱建国,艾滋病毒抗体检测处有个可疑的红章。
张总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们这是...
我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了!钱多金突然攥住林小满的手,生生挤出两滴泪,要不是为了凑手术费,她怎么会来相亲他撩起少女的刘海,露出贴着的退烧贴。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小满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瞥见吴英俊正在窗外比划加钱的手势,心一横咬破舌尖,殷红血丝顺着唇角滑落,正滴在《百年孤独》的封面上。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张总惊慌失措地掏手机,付款码界面还在屏幕上闪烁。钱多金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这病传染...
古龙水味道瞬间飘远。张总踉跄着撞翻座椅逃出门时,钱包里掉出张城中村出租屋的门禁卡。
今晚第九单。吴英俊晃进来,孔雀蓝发梢扫过收银台,小满啊,下回吐血浆记得换左边嘴角,右边那颗虎牙容易穿帮。
钱多金正蹲在墙角数钞票,玛莎拉蒂的后备箱突然弹开。成捆的传单雪片般飞出,最上头那张印着重金求子的广告,联系电话被马克笔划掉,改写成专业伴郎租聘。
林小满捡起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岁的钱多金穿着保安制服,背后是某破产P2P公司的logo。他身旁站着穿白大褂的吴英俊,胸前别着XX体检中心的工牌。
别看啦。钱多金抽走照片时,袖口崩开线,露出里头印着XX网吧周年庆的腕带,那年吴姐还是体检中心护士,后来医院改制...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这回是真的。担架床冲进咖啡馆时,林小满正往虎口补药膏。护士举着点滴瓶喊:刚才哪位叫的车车内WIFI五块一小时!
担架床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下午相亲的张总蜷缩在医用毯下,手里攥着撕烂的《百年孤独》。他看见林小满的瞬间突然抽搐:护士!这姑娘吐血了!会传染...
钱多金一个箭步挡在前头:大哥冷静!我妹这是祖传的梨花带雨症,见着负心汉就咯血...他说着掏出瓶辣椒水往林小满袖口抹,您看这症状像不像《红楼梦》里林妹妹
救护车司机嚼着口香糖按喇叭:到底走不走后头还有三单呢!
吴英俊突然掀开白大褂,露出里头金光闪闪的观音像:要不我给大家算一卦这位老板,我看您红鸾星动...她拽住张总的输液管,塑料吊瓶在月光下晃成水晶球。
林小满趁乱摸走张总掉落的门禁卡时,摸到张硬纸片——XX城中村7栋303,背面用圆珠笔画着歪扭的桃心,里头写着阿珍。
玛莎拉蒂突突启动时,钱多金把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后视镜里,救护车正倒车去接新客人,车尾贴着承接婚庆、殡葬一条龙服务的广告。
下回能不能换个咒我早逝的剧本林小满往伤口抹药膏,发现翡翠碎渣在暗处发着幽光。
你懂啥,这叫生死相许的噱头。钱多金旋开掉漆的保温杯,枸杞混着二锅头的味道飘出来,上回有个姑娘装白血病,现在都跟客户二胎了。
立交桥的霓虹掠过车窗,林小满忽然看见后座缝隙里的照片。穿校服的少女在毕业照里笑出虎牙,背景是某所重点高中的操场——和她锁骨下那道疤的位置一模一样。
第三章
婚介风云
城中村7栋303室的铁门吱呀作响,林小满捏着顺来的门禁卡,差点被楼道里的酸笋味呛出眼泪。墙皮剥落的走廊挂着专业开锁和老军医广告,某扇门后传来《月亮之上》的手机铃声。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身后突然响起吴英俊的烟嗓:妹妹仔,偷吃要记得擦嘴。镶钻指甲捏着张照片晃到林小满眼前——正是她昨夜顺走门禁卡时被监控拍下的侧影,发梢还粘着钱多金那辆破车里的枸杞。
吴姐您这跟踪技术,不去当侦探可惜了。林小满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银光微闪,翡翠碎渣缝成的暗器抵住对方腰间。这是她从《千面桃花谱》夹层里悟出的新招,碎玉在昏暗中泛着苔藓似的幽光。
吴英俊的玫红色套装突然裂开道缝,白大褂下掉出本《周易测算大全》。她抬脚碾碎滚落的罗盘,孔雀蓝发梢扫过霉斑墙:张阿财那单黄了,总得找补点情报费。镶金假牙在阴影里一闪,这屋里藏着好东西。
门锁咔嗒弹开时,腐臭扑面而来。三十平米的蜗居堆满成功学书籍,褪色的销售冠军锦旗盖着电磁炉。林小满掀开印着某P2P公司logo的窗帘,看见对面楼顶晾晒的床单拼成还我血汗钱。
找着了!吴英俊从席梦思裂缝里拽出个铁盒。生锈的盒盖上贴着林小满的小学照片,背景是早已拆迁的工人文化宫。泛黄的房产证里夹着张当票,当品栏赫然写着林氏绸缎庄地契。
窗外的床单突然被风卷起,露出背后墨迹未干的重金求子。林小满攥着当票的手在抖,翡翠暗器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铁盒里的老照片上——穿缎面旗袍的太奶奶站在林氏骗术研习班牌匾下,手中捧的正是那卷《千面桃花谱》。
没想到吧吴英俊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瓶速效救心丸,你太奶奶和我外婆是师姐妹,四十年代在上海滩扮神婆骗过青帮大佬。她突然剧烈咳嗽,假发套歪斜露出光头,后脑勺纹着褪色的莲花刺青。
楼下突然传来钱多金的嚎叫:城管来了!五手玛莎拉蒂的警报响彻城中村,车顶绑着风水转运的易拉宝。林小满扒着窗台看见钱建国同志正跟三轮车摊主争夺半碗螺蛳粉,纪梵希衬衫糊满了辣椒油。
快走!吴英俊突然把铁盒塞进电磁炉,那帮追债的雇了私家侦探...她踹开阳台门的瞬间,楼道里响起纷沓的脚步声。晾衣绳上的文胸突然断裂,粉紫色蕾丝正罩在领头壮汉脸上。
林小满抓着排水管下滑时,翡翠暗器在掌心发烫。十年前太奶奶握着她的手在秘籍上描红:小满记住,真骗术要骗得过自己。此刻她的虎口渗着血,冰玉芙蓉膏的香气混着螺蛳粉的酸爽,熏得追兵直打喷嚏。
钱多金一个漂移接住跳下来的两人,后备箱弹开飞出佛牌开光的传单。吴英俊摸出桃木剑劈向追兵,剑柄突然喷出辣椒粉——这是上个月婚介所对付闹事客户的新装备。
抓稳了!钱多金猛打方向盘撞翻垃圾桶,烂菜叶糊满挡风玻璃。后视镜里追兵踩着香蕉皮滑进臭水沟,最前头那个举着的欠债还钱横幅挂上了电线杆。
破车冲进隧道时,车载收音机突然滋滋响: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某婚恋诈骗团伙利用虚假病历...吴英俊突然关掉广播,白大褂里掉出张泛黄的诊断书——HIV阳性,日期是十年前。
林小满的翡翠暗器突然发出蜂鸣,碎玉拼成的图案指向吴英俊的光头。她想起《千面桃花谱》末页的警告:玉碎鸣冤时,方圆十丈内有剧毒之物。
靠边停!林小满突然勒住钱多金的脖子,玛莎拉蒂撞进绿化带。她夺过吴英俊的保温杯,翡翠碎片在杯口映出诡异的蓝光。枸杞泡着的根本不是茶,是某私立医院的抗艾药物。
隧道顶灯忽明忽暗,吴英俊的假睫毛掉进速效救心丸瓶里。当年体检中心改制...她摩挲着后脑勺的莲花刺青,那些富商带着HIV阳性报告来敲诈医院...
钱多金突然撕开衬衫,心口纹着同样的莲花。他从座椅底下摸出泛黄的护士帽:当年我和吴姐在体检中心值班室发现了那些假报告...枸杞酒气喷在林小满脸颊,后来医院起火,所有档案都烧了。
林小满的翡翠镯突然发烫,碎玉拼出个林字。她终于明白太奶奶临终时说的林家女永不沾毒是什么意思——冰玉芙蓉膏能解百毒,却唯独解不开人心。
警笛声从隧道两端包抄而来,吴英俊突然打开天窗。她褪去玫红色套装,露出印着慈航普渡的僧袍:小满,接住这个!铁盒划着抛物线飞来,里头滚出枚生锈的钥匙,贴着第三人民医院储物柜标签。
钱多金猛踩油门撞开隔离墩,玛莎拉蒂在漫天飞舞的重金求子传单中冲向江岸。后视镜里,吴英俊双手合十站在路中央,孔雀蓝假发在警灯下幻化成莲台。
江风掀起林小满的旗袍下摆,翡翠暗器在月光下拼出完整图案——正是太奶奶照片里林氏骗术研习班的方位图。她摸出冰玉芙蓉膏抹在钱多金溃烂的虎口,发现他腕间有道陈年针孔。
其实我不叫钱建国。男人突然开口,江面倒映出他撕掉面具的脸,十年前HIV误诊事件里,有个实习护士叫...
浪花吞没了后半句话。林小满握紧储物柜钥匙,终于明白《千面桃花谱》扉页的朱批为何残缺——那本就是个连环套,而她们都是局中饵。
第四章
绝地反转
太平间改装的出租屋里,林小满对着泛绿光的验孕棒发呆。冰玉芙蓉膏在搪瓷盆里咕嘟冒泡,翡翠碎玉拼成的地图映在霉斑墙面上,像极了太奶奶旗袍上的孔雀翎。
恭喜啊,HIV阳性。钱多金叼着牙刷凑近体检报告,薄荷味混着二锅头,这私立医院的章还是我当年刻的...他突然噤声,镜面墙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像极了老照片里太奶奶和吴英俊的站位。
储物柜钥匙突然发烫。林小满踹开堆成山的重金求子传单,从床底拖出印着第三人民医院字样的铁皮箱。生锈锁孔里卡着半片美甲,正是吴英俊那夜在城中村掉的镶钻甲片。
别!钱多金扑上来时已晚。箱内喷出呛人的香灰,泛黄的病历雪片般飞舞。最上头那张急诊记录写着:林小满,12岁,青霉素过敏休克,家属签名栏却画着朵莲花——和吴英俊后脑勺的刺青一模一样。
翡翠镯子突然鸣响,碎玉在地面拼出误字。林小满抓起冰玉芙蓉膏抹在HIV检测区,试纸上的红杠竟开始褪色。药香蒸腾中,她瞥见体检报告右下角的印刷编码——和十年前钱多金伪造的那批一模一样。
当年体检中心大火...钱多金突然扯开衣领,心口莲花刺青下藏着烧伤疤痕,吴姐偷换了所有带HIV阳性的血样瓶。他摸出皱巴巴的实习护士证,照片上的少年戴着蝴蝶结发卡。
夜市烧烤摊的浓烟漫进窗缝。林小满攥着褪色的试纸冲下楼,翡翠暗器在掌心灼出焦痕。糖炒栗子摊前,骨折大爷正举着喇叭喊:祖传药膏现场试用!治不好艾滋退双倍钱!
人群突然骚动。张总挥舞着菜刀劈开人群,背后跟着穿病号服的吴英俊——她腕上还戴着拘留所编号牌,僧袍下露出印满小广告的秋裤。
打印机故障!吴英俊一脚踩上麻辣烫摊位,那批HIV报告是体检中心碳粉过期...她甩出半截色带,泛黄的诊断书上阳性二字正在褪色。
钱多金突然套上白大褂跳上餐车:街坊们看好了!他抓起冰玉芙蓉膏抹在褪色试纸上,艾滋病毒抗体检测区泛起诡异的荧光绿,这是新型病毒型脚气!
人群哄笑中,林小满瞥见城管车的闪光灯。她掀翻烤鱿鱼架制造混乱,滚烫的铁板在沥青路上烙出莲花图案。翡翠碎玉在浓烟中自动归位,拼成完整的《千面桃花谱》末页——天下无不可医之症,唯人心不可救。
吴英俊趁机将速效救心丸撒向人群:免费试吃!大爷大妈们哄抢时,她拽着林小满躲进公厕。隔间门板上贴满老军医广告,某个电话号码被血指圈出——正是钱多金的旧手机号。
储物柜里还有惊喜。吴英俊的镶金假牙卡在香肠嘴上,记得用翡翠照照X光片...她突然翻出窗户,僧袍挂住空调外机,露出腰间成捆的空白体检单。
夜市另一端,钱多金正用冰玉芙蓉膏给大妈点痣。翡翠光照耀下,他护士证照片的男扮女装清晰可辨。林小满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病床前戴蝴蝶结的护士姐姐喂她喝的糖浆——正是这个味道。
城管追到江岸时,三人组正对着月光清点钞票。吴英俊的佛珠串掉进江里,溅起的浪花吞没了最后一本病历。林小满摸出褪色的HIV报告折成纸船,翡翠碎玉在船头指引出暗流方向。
接着!钱多金突然抛来枚印章,底座刻着第三人民医院检验科。林小满蘸着冰玉芙蓉膏按在手臂上,浮现的莲花印记与两人刺青完美重合。
江对岸升起孔明灯,灯面糊着重金求子广告。火光中,林小满终于读懂太奶奶的布局——从冰玉芙蓉膏到翡翠鉴毒术,林家百年骗局只为等这场将计就计的误诊狂欢。
终章
江湖救急
跨江大桥下的夜市飘着螺蛳粉味,林小满蹲在江湖救急横幅下搅动药膏。翡翠碎玉串成的风铃叮咚作响,映得冰玉芙蓉膏泛起银河般的光泽。对面摊位,钱多金正给大妈纹莲花刺青,印泥用的是褪色的HIV检测试剂。
最新配方!包治误诊!吴英俊的电子佛经突然卡带,她抄起开光过的扩音器喊,那位戴金链的大哥,你去年体检的脂肪肝是打印机卡墨!镶金假牙飞进药罐,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凝成彩虹。
穿病号服的张总突然挤开人群,怀里抱着碎成两半的《百年孤独》。他身后跟着二十来个举吊瓶的市民,输液管在霓虹灯下缠成蛛网:林半仙救我!体检中心说我们都得了外星脚气!
林小满的翡翠风铃突然齐鸣。她掀翻麻辣烫摊位,红油在地上淌出莲花阵图。钱多金抄起纹身枪蘸药膏,在张总额头画下辟邪符——正是吴英俊后脑勺刺青的复刻版。
瞧好了!林小满将整罐药膏泼向LED大屏。私立医院的广告突然跳屏,露出十年前的数据后台——HIV阳性样本量后跟着七个零,修改记录停在吴英俊的工号。
人群炸锅时,骨折大爷开着救护车冲进夜市。车载喇叭循环播放:碳粉过期引发误诊,现招募受害者集体诉讼...车尾贴满小广告,重金求子的联系电话改成了消费者热线。
吴英俊突然扯掉僧袍,露出印满条形码的皮肤:扫这里查真相!她转着圈展示后背,医保局举报二维码在激光灯下闪烁。钱多金趁机兜售荧光纹身贴:扫不出来的包退!十块钱三个!
翡翠风铃无风自动,碎玉拼成太奶奶的脸。林小满摸出铁盒里的研习班钥匙,发现齿痕与夜市电闸完美契合。她猛地扳动钥匙,整条街的灯光突然调成碧色,冰玉芙蓉膏在暗处泛起星河。
这才是真正的体检!她将药膏抹在LED屏上,过期碳粉的化学公式在光影中显形。张总突然掏出皱巴巴的体检单,阳性印章正在褪色——那是钱多金用萝卜刻的仿品。
夜市突然下起枸杞雨。钱多金开着五手玛莎拉蒂冲上高台,车顶绑着巨型喷雾器:全市免费消毒!抗艾药物混着二锅头喷洒而下,吴英俊趁机兜售印着免责声明的脸基尼。
人群哄抢特制药糕时,林小满摸到了太奶奶的终极骗局——《千面桃花谱》封底夹层里,泛黄的照片上赫然是年轻时的吴英俊抱着穿病号服的小满,背景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储物柜。
原来你们...她捏碎最后半块翡翠,碎渣自动拼成DNA链。当年青霉素过敏的真相浮出水面:所谓祖传药膏,不过是吴英俊为掩盖医疗事故调制的安慰剂。
钱多金突然关掉喷雾器,扯开护士服露出满身伤疤:HIV误诊那年,我们烧了体检中心...他指向江对岸废墟,但没烧掉贪念。枸杞酒瓶摔碎在莲花阵中央,酒气蒸腾出迷幻的霓虹。
夜市大屏突然转接市长讲话:关于体检中心整改...画面突然被切,变成吴英俊的脸占满屏幕。她正坐在城管局喝茶,背后锦旗写着为民除害,落款是全体受骗市民。
收摊啦!林小满突然砸碎药罐。翡翠粉末随风飘向江心,在漩涡处凝成莲花。她摸出皱巴巴的婚介所名片,背面新添了行小字:江湖救急,童叟无欺。
三个月后的跨江大桥,五手玛莎拉蒂拖着彩虹尾气驶过。后备箱堆满误诊康复礼包,钱多金的新纹身是条形码下的一行字:扫我看结局。副驾上,《千面桃花谱》正在导航仪下压着,书页停在第108式批注:
十骗九慈悲,留一分天真熬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