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经链接
季瑶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告,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公寓的窗外,霓虹灯将雨夜染成模糊的彩色,潮湿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窗户渗入房间。
又失败了。她叹了口气,将额前散落的黑发拨到耳后。屏幕上显示着银行账户余额：327.14元。这笔钱要支撑到下个月母亲的治疗费到账。
二十岁的季瑶曾是A大计算机系的天才少女,直到半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父亲的生命,也让母亲陷入长期昏迷。医药费像无底洞般吞噬着家中积蓄,她不得不辍学,靠游戏代练勉强维持生计。
桌上老旧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季小姐,您在我们平台的代练评分已达顶级,特邀您参与《幻界》内测,设备已寄出,明日送达。
季瑶皱眉。《幻界》是星穹科技即将推出的全息网游,号称采用革命性的神经链接技术,能实现99%真实度的虚拟体验。内测资格在黑市上已经被炒到五位数,怎么会找上她这种小代练
第二天中午,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箱出现在她门前。箱内是一副流线型的银灰色头盔和配套手套,造型简约却充满未来感。没有说明书,只有一张卡片：神经链接器——适配者：季瑶。
搞什么神秘...她嘟囔着,却按捺不住好奇将头盔戴上。出乎意料的是,这设备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内衬像液态金属般自动贴合了她的头型。
神经连接中...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季瑶眼前一黑,随即被抛入一片璀璨星河。无数光点在她周围旋转凝聚,最终化作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半透明界面。
欢迎来到《幻界》,请创建角色。
这...太真实了。她伸手触碰那些浮动的光点,指尖传来微弱的电流感。没有传统网游繁琐的捏脸系统,界面直接扫描了她的真实外貌,只允许调整发型和瞳色。
季瑶选择了保留自己的黑发,却将眼睛改成了罕见的银灰色——这是母亲给她的遗传。
请选择初始职业。
六个全息投影在她面前展开：战士、游侠、法师、刺客、牧师、工程师。每个职业旁都有简短的介绍,但季瑶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最右侧的自由者上——这是个灰色选项,显示隐藏职业,适配者专属。
自由者是什么
自由者无固定技能树,可学习全职业技能,成长曲线由玩家自身决定。警告：此职业难度极高,不建议新手选择。
季瑶嘴角扬起一抹笑：就它了。
角色创建完成。ID：默认为真实姓名季瑶,可修改。
就叫...'零'吧。她轻声道。从今天开始,她要从零开始。
神经同步率检测中...
同步率：92%,异常值,重新检测...
同步率：94%...
98%...
错误,超出标准范围。启动备用协议。
季瑶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再睁眼时,她已站在一片葱郁的森林中。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微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拂过脸颊,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细微的湿度变化。
这...真的是游戏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握拳时能感受到肌肉的收缩。试着跳了跳,身体的重量感和平衡与现实中毫无二致。
欢迎来到新手村晨曦林地,零。您有1点自由属性点可分配。系统提示在她视野边缘闪烁。
季瑶呼出属性面板：
【零】
职业：自由者（唯一）
等级：1
力量：5
敏捷：5
体质：5
智力：5
精神：5
幸运：
技能：无
标准的初始属性,但幸运后面那个问号让她挑了挑眉。没有犹豫,她将那点属性加在了敏捷上——在不知道游戏机制前,机动性总是最稳妥的选择。
新手村不大,几十栋木屋围绕中央广场排列。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玩家,大多穿着朴素的麻布衣,应该是系统赠送的新手装。季瑶看了看自己——同样的棕色上衣和长裤,唯一的区别是她的腰间多了一把短匕首。
嘿,新来的！一个红发女战士向她招手,组队吗村外有狼群,单人很难打。
季瑶摇头：我想先熟悉下操作。
随你便。对方耸肩,不过提醒你,这游戏死亡惩罚很重,第一次死亡就有10%经验损失。
独自走向村外,季瑶发现《幻界》的UI极其简洁,只有右下角一个小型雷达和左上角的血条/能量条。没有传统网游的技能栏,一切操作都需要玩家自己完成。
林地边缘,几只灰狼在游荡。季瑶观察了一会其他玩家的战斗方式——大多是笨拙地挥动武器,依靠系统辅助完成攻击动作。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如果这游戏的真实度如此之高,那现实中的身体能力应该也能带进来才对。
她悄悄接近一只落单的灰狼,握紧匕首。狼发现了她,龇牙扑来。在利爪即将触及面门的瞬间,季瑶侧身闪避,同时匕首划出一道银光。
弱点攻击！-28！红色数字从狼头上跳出。
灰狼吃痛,转身再扑。这次季瑶不退反进,矮身从狼腹下滑过,匕首上挑。温热的液体溅到她手上,伴随着真实的触感和血腥味。
致命一击！-65！
灰狼哀嚎倒地,化作光点消散。获得经验值15,铜币5。
漂亮的操作！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季瑶转身,看见一个金发游侠倚树而立,新手能有这种反应速度,少见。
季瑶没有搭话,只是弯腰捡起狼掉落的【锋利的狼牙】。
别这么冷淡嘛,游侠走近,我叫'风语',看你身手不错,要不要...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系统公告打断：
区域警报！精英怪物幽影狼王（lv10）出现在晨曦林地东部,请玩家注意！
整个新手村沸腾了。10级精英对最高不过3级的新手玩家来说几乎是必死的存在,但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见鬼,怎么这时候刷精英...风语咒骂一声,我们得回村,那东西一口就能秒杀现在...喂！你去哪
季瑶已经朝警报指示的方向奔去。并非鲁莽,而是她体内某种直觉在尖叫——这不对劲。游戏开服第一天就在新手村刷10级精英更像是...测试。
林间空地上,一头足有成年马大小的黑狼正在肆虐。它周身缠绕着暗紫色雾气,双眼血红,每次扑击都带起腥风。已经有十几具玩家尸体躺在地上等待复活,剩余的人组成松散阵型,却节节败退。
季瑶躲在一棵树后观察。狼王的攻击模式很有规律：三连扑击后会有2秒僵直,释放范围嚎叫前右前爪会先刨地...
所有人散开！远程职业保持距离！一个看似领队的战士大喊,但混乱中没人听从指挥。
狼王突然转向,扑向一个落单的小牧师。女孩吓得呆立原地,眼看就要被利爪撕碎——
银光闪过。
季瑶的匕首精准刺入狼王右眼。暴击！-41！伤害数字飘起的同时,她借力翻身骑上狼背,双腿死死夹住狼腹。
狼王暴怒,疯狂扭动试图甩下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季瑶左手抓住狼鬃,右手匕首不断刺向狼颈同一位置。鲜血喷涌,将她的银灰色眼眸染红。
连击x5！弱点贯穿！-22-23-25-27-30！
那疯子是谁地上的玩家惊呼。
狼王生命值降到70%,突然人立而起,仰天长嚎。季瑶在它立起的瞬间就松开手,借势后空翻落地,堪堪躲过随之而来的紫色冲击波——三个没来得及跑的玩家被直接秒杀。
是范围技能！她有预判！风语不知何时也赶到了战场,张弓搭箭。
狼王仇恨完全锁定季瑶,四爪燃起紫焰加速冲来。千钧一发之际,季瑶向前扑倒,从狼王腹下滑过,匕首上挑划开一道长长伤口。
致命一击！-88！
但狼王的爪子还是擦过她的后背。-153！季瑶的血条瞬间只剩一丝。真实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却更刺激了肾上腺素分泌。
治疗！快给她治疗！有人大喊。
两道治愈术落在季瑶身上,将她的血量拉回安全线。狼王转身再扑,季瑶这次没有硬接,而是突然变向冲向一旁的巨树,在狼王即将追上时蹬树借力,空中转身骑上狼颈。
给我...倒下！她双手握匕,全力刺入狼王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致命一击！弱点贯穿！-299！！
震耳欲聋的哀嚎中,幽影狼王轰然倒地,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金色系统公告在全服刷屏：
恭喜玩家零首杀精英怪物幽影狼王（lv10）,获得成就孤狼杀手！
季瑶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却耗尽了她全部精力。周围玩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单挑精英怪的神秘女孩。
爆出的战利品自动分配到她背包,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对泛着紫光的【幽影獠牙】和一件黑色皮甲【狼王披风】。
风语第一个走过来,表情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种操作根本不是新手能做到的。
季瑶查看新获得的披风属性：
【狼王披风】（精良）
防御+25
敏捷+8
特效：移动速度提升10%,潜行效果增强
需求等级：5
运气好而已。她轻声道,却知道这不全是实话。战斗中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太诡异了,仿佛她与这个虚拟世界的连接比其他人更...深入。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您有1条新消息。
点开后,一行简洁的文字浮现：
季瑶小姐,您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星穹科技诚邀您参与明日14点的面试,地址已发送至您的邮箱。——技术总监
陆明远
季瑶瞳孔微缩。他们怎么知道她的真名更重要的是——她从未在注册时提供过任何个人信息。
就在她思索时,眼角余光瞥见狼王消失处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走近后发现是一枚残缺的金属片,上面刻着模糊的编号：XQ-217。
这个编号让她浑身冰凉——母亲车祸现场发现的记录仪上,也有类似的标记。
第二章
面试陷阱
季瑶盯着那枚金属碎片,手指微微发抖。XQ-217——这个编号像一把尖刀刺入记忆。半年前,母亲车祸现场的执法记录仪拍到了一块扭曲的金属残片,上面就有类似的标记。当时警方说可能是肇事车辆零件上的编号,但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嘿,你还好吗风语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金发游侠弯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是不是受伤了游戏里的痛觉反馈有时候确实挺真实的。
季瑶迅速收起金属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
她借口需要休息,匆匆下线。摘下神经链接器的瞬间,现实世界的嘈杂声涌入耳膜——楼下邻居的电视声、街道上的汽车鸣笛,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虚拟与现实的反差让她一阵眩晕。
电脑屏幕上,邮箱图标闪烁着新消息提示。星穹科技的面试邀请详细列出了时间地址,末尾还附有一行小字：请携带神经链接器前来测试。
季瑶咬住下唇。这邀请来得太蹊跷,但金属碎片的发现让她别无选择。如果星穹科技与母亲的车祸有关,她必须查清真相。
次日午后,季瑶站在星穹科技大厦前。这座全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入口处的LOGO是一个由星辰组成的漩涡图案。她紧了紧背包带——里面装着神经链接器——深吸一口气走进大厅。
季瑶小姐前台接待员甚至没等她开口,陆总监正在等您,请乘专用电梯到42层。
电梯内壁是透明的,随着上升,城市景观在脚下展开。季瑶注意到电梯没有按钮,完全由AI控制。当数字跳到42时,一个柔和的女性声音响起：神经链接研发部,请出示您的访问权限。
电梯门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白色圆形空间。十几名技术人员在全息投影前忙碌,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幻界》游戏模型。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调整某个参数。
陆总监,季小姐到了。接待员轻声提醒。
男人转过身。季瑶呼吸一滞——陆明远看上去三十出头,五官如雕塑般立体分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是罕见的浅灰色,几乎透明。他穿着简洁的深蓝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越发冷白。
季瑶。他微笑时眼角有细小的纹路,或者说,'零'
季瑶浑身绷紧：你们监视玩家数据
只是对特殊表现者的常规关注。陆明远示意她跟上,单挑10级精英怪的新手玩家,开服以来你是第一个。
他带她穿过研发区,来到一间全透明的会议室。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季瑶注意到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城郊的方向——母亲住院的仁和医疗中心就在那边。
喝点什么咖啡茶陆明远问。
水就好。季瑶保持警惕,我想知道为什么邀请我来。据我所知,星穹科技的招聘流程很严格,不会因为一个游戏表现就发出面试邀请。
侍者机器人滑行过来,放下两杯水。陆明远拿起自己那杯,却没有喝,只是透过玻璃观察光线折射。
直入主题,我喜欢。他放下杯子,《幻界》不只是一款游戏。神经链接技术能实现99%的虚拟真实度,是因为它直接与使用者的大脑皮层互动。大多数人同步率在70%-85%之间,能达到90%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他停顿一下,而你,季瑶,初始同步率98%,战斗中峰值达到99.7%。
季瑶握紧水杯：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神经结构与我们的系统几乎完美契合。陆明远倾身向前,这种天赋百万中无一。我们想邀请你加入《幻界》特别测试组,报酬是普通测试员的十倍。
十倍。季瑶快速计算,那足够支付母亲三个月的治疗费。但她没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
听起来很诱人。她故作轻松,不过我对神经链接技术很好奇。它安全吗有没有...副作用
陆明远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完全安全。我们通过了所有国际认证。
那这个呢季瑶突然掏出那枚金属片放在桌上,幽影狼王掉落的。XQ-217,和我母亲车祸现场发现的编号几乎一样。
会议室陷入死寂。陆明远盯着金属片,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季瑶确信自己看到他手指微微颤抖。
这只是游戏内的随机道具编号。他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度,巧合而已。
是吗季瑶冷笑,那为什么你的反应像是见了鬼
陆明远突然站起身：我想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人力资源会联系你关于测试组的事宜。他按下桌上的某个按钮,保安会送你出去。
季瑶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但她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信息——陆明远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星穹科技与母亲的车祸有关。
两名保安出现在门口。季瑶起身时故意碰倒水杯,液体泼洒在陆明远的西装裤上。
对不起！她假装慌乱地抽出纸巾去擦,趁机快速扫视他桌上散落的文件。一张设计图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类似神经链接器但更复杂的装置,标注着记忆提取协议。
陆明远猛地合上文件夹：请离开。
回程的地铁上,季瑶大脑飞速运转。记忆提取星穹科技在研究读取人类记忆的技术这与母亲的车祸有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幻界》中会出现那个编号
公寓楼下,一个包裹在等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她的名字和地址。季瑶警觉地检查包裹——没有爆炸物痕迹——才小心拆开。
里面是一台最新型号的神经链接器,比她现有的那台更轻薄,旁边附着一张字条：用这个。原设备有监控后门。——朋友
季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星穹科技一直在监视她的游戏数据这个神秘的朋友又是谁
她立刻拔掉原有设备的网络连接,换上新的链接器。登录界面与之前略有不同,角落多了一个小小的锁形图标。点击后出现一行提示：隐私模式已激活,数据流加密中。
再次进入《幻界》,季瑶出现在晨曦林地的复活点。一夜过去,新手村已经热闹非凡,玩家数量明显增加。她检查状态栏,发现昨晚的狼王战利品已经自动装备——黑色狼皮披风在肩头轻扬,为她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您有17条好友申请和43条私信。系统提示闪烁不停。
季瑶全部忽略,直接打开地图。昨晚发现的金属片还在背包里,但多了一个问号图标,显示任务物品,用途未知。她决定前往最近的城镇白河镇,那里应该有更高级的NPC可以提供线索。
刚走出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拦在面前——风语。金发游侠今天换了一身绿色皮甲,背后的长弓泛着微光。
终于上线了,冠军。他咧嘴一笑,全服都在讨论你单挑狼王的事迹。
季瑶绕开他：我有事要办。
等等！风语追上她,我知道你在找什么。XQ开头的编号,对吗
季瑶猛地停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有一个。风语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块相似的金属片,上周我在暗影峡谷打到一个稀有精英,掉了这个。我查遍所有数据库,没有任何关于这类物品的记载。
季瑶审视着他：为什么告诉我
直觉告诉我你不是普通玩家。风语的眼神变得认真,而且...我黑进过游戏论坛后台,所有关于XQ编号的帖子都在发布后十分钟内被删除,发帖人账号永久封禁。
这证实了季瑶的猜测——星穹科技在刻意隐瞒什么。她权衡片刻,决定有限度地合作。
我要去白河镇找线索。你可以跟着,但别碍事。
风语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遵命,冠军女士。
两人结伴向白河镇进发。沿途季瑶测试了新链接器的性能——动作响应更快,感官反馈更细腻,甚至能感受到不同材质地面的细微差别。风语则喋喋不休地介绍游戏情报：
《幻界》有六大主城,分别对应不同阵营。白河镇是中立区,情报贩子和黑市商人的聚集地。对了,你知道'自由者'职业有多稀有吗开服五天,全服只出现了三个,另外两个已经删号重练了——据说成长难度变态。
季瑶挑眉：为什么我没查到这些信息
因为星穹科技封锁了所有非官方攻略渠道。风语得意地说,但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穿过一片枫树林,白河镇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这座沿河而建的小镇被白色石墙环绕,风车磨坊缓缓转动,颇有中世纪风情。镇门口站着两名卫兵NPC,检查着来往玩家的通行证。
新来的需要办入镇手续。风语掏出一个小徽章,幸好我有准备。
季瑶皱眉：要多久
通常要排队两小时...嘿！你去哪
季瑶已经径直走向城墙侧面。她注意到石砖之间有细微的缝隙,足够借力攀爬。在风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像只猫一样敏捷地爬上十米高的城墙,翻越而入。
敏捷+1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原来自由者的属性点是这样获得的——通过实际行为提升。季瑶若有所思。如果其他属性也遵循同样规则...
她落地处是一条僻静小巷。刚站稳,一把匕首就抵上了她的后腰。
擅闯者要交罚款,小妞。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季瑶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你确定要抢劫一个能单挑狼王的人
匕首明显抖了一下。她趁机肘击后方袭击者的腹部,转身一记手刀打落武器,最后用膝盖顶住对方喉咙将其按在墙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到三秒。
力量+1
等等！我是镇上的情报贩子！被制服的瘦小男人挣扎着,我只是测试下新来的实力！
季瑶稍稍松开膝盖：证明。
男人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质徽章：老鼠吉米,白河镇消息最灵通的人。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条情报作为赔罪！
季瑶放开他：我在找关于XQ编号的信息。
老鼠吉米的脸色变了：那个不能在这里说。跟我来。
他领着季瑶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来到一间隐蔽的地下室。风语已经等在门口,脸色焦急。
你跑哪去了我差点报警——呃,通知卫兵。
老鼠吉米锁好门,点燃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季瑶看到墙上贴满了各种地图和笔记,其中一张特别引人注目——那是《幻界》的全地图,但比官方公布的版本多出几个红色标记,全都标注着XQ。
过去三个月,共有七名玩家报告发现过XQ编号物品。老鼠吉米压低声音,其中五人后来再没上线,两人的账号显示'数据异常'无法登录。
风语补充：我查过那五个人的社交账号,全都停更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季瑶后背发凉：星穹科技在做什么
没人知道。老鼠吉米摇头,但有传言说,《幻界》不只是一款游戏...它是某种筛选器。
筛选什么
筛选像你这样的人。老鼠吉米直视季瑶的眼睛,神经同步率超过95%的适配者。
季瑶想起陆明远提到的同步率数据。她正想追问,地下室的门突然被猛烈撞击。
开门！白河镇守卫！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喊道。
老鼠吉米脸色惨白：不可能！这里的位置只有...他猛地看向风语,你被跟踪了！
风语慌乱摇头：我没有！除非...他摸向自己的背包,从暗袋里掏出一个发光的金属片,该死！这是追踪器！
撞击声越来越剧烈。季瑶迅速观察四周——没有后门,唯一的窗户被铁栅栏封死。
下线！她当机立断,明天同一时间在这里集合。
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季瑶和风语同时选择登出。摘下神经链接器,季瑶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她看了眼时钟——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三小时,游戏里却感觉像一整天。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个加密聊天窗口弹出：
他们盯上你了。下次登录前激活链接器的红色开关。——守望者
季瑶检查设备,果然在耳后部位发现一个微型红色按钮。这个神秘的守望者是谁为什么要帮她更重要的是——星穹科技到底在《幻界》中隐藏了什么
她望向窗外的夜空,繁星如同《幻界》LOGO中的漩涡。季瑶有种预感,她正站在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而母亲的车祸,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第三章
同步率突破
季瑶盯着电脑屏幕上守望者发来的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窗外,凌晨三点的城市笼罩在淡蓝色的雾气中,偶尔有无人机巡逻的红光划过夜空。
她最终回复：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光标闪烁了足足一分钟,新消息才出现：星穹科技前神经接口工程师。他们做的远不止是游戏。激活红色开关,你会看到真相。
季瑶拿起新的神经链接器,指腹摩挲着那个微型红色按钮。这可能是个陷阱,但直觉告诉她必须冒这个险。深吸一口气,她按下按钮。
设备内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高频嗡鸣,头盔内衬释放出微凉的凝胶状物质,完美贴合她的头皮。与之前不同,这次登录过程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头刺入皮肤。
深度神经链接已建立。同步率校准中...
警告：同步率突破标准上限...
103%...105%...
系统调整中...
季瑶眼前炸开一片白光,随即被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不是《幻界》的登录界面,而是一个纯白色的球形房间,墙壁上流动着无数数据流。中央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没有面部特征,却给人一种正在注视她的感觉。
欢迎进入后台层,零。声音直接从她大脑中响起,分不清男女,我是守望者创造的AI镜像,将引导你看到《幻界》的真实面貌。
季瑶尝试移动,发现自己的形体也变成了模糊的光影：这是哪里
神经链接器的管理后台。普通玩家只能接触到表层游戏世界,而你的特殊同步率加上红色开关的权限,让我们能够进入这个深层界面。
墙壁上的数据流突然重组,变成数百个监控窗口,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一名玩家的实时游戏画面。季瑶注意到角落的几个窗口被红色边框标记,其中的玩家头顶都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银色光环。
这些是同步率超过90%的玩家,AI解释,星穹科技在秘密监测他们的大脑活动模式。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个地下实验室的全息投影。数十个培养舱排列其中,每个舱内都漂浮着连接各种管线的人类大脑。
季瑶胃部一阵绞痛：这是什么
代号'收割计划'。星穹科技通过《幻界》筛选神经结构特殊的个体,秘密收集他们的大脑活动数据,最终目标是创造完美的人工智能。
投影再次变化,显示出陆明远站在一个巨大设备前,设备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球体。神经云核心,AI说,他们需要足够多的人类神经模式来完善它。
季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你的同步率曲线异常。看这里——一组数据图表在她面前展开,普通玩家同步率随时间波动,而你不同。每次战斗后,你的同步率都会永久性提升一点,仿佛...在进化。
这个发现让季瑶既震惊又困惑。她正想追问,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白色墙壁出现裂纹。
被发现了！AI声音急促,必须立刻进入游戏世界掩护你的信号！记住,零,不要相信任何系统NPC,特别是——
空间崩塌,季瑶被强行抛入常规登录流程。熟悉的星空界面闪过,她再次出现在白河镇的小巷中。
系统提示闪烁：错误：登录地点变更。原因：安全协议。
季瑶迅速检查四周——这不是昨天下线的小巷,而是镇中心的集市广场。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打开系统菜单,好友列表和退出按钮全部灰显。
终于找到你了。风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瑶转身,发现金发游侠站在五米外,表情异常严肃。
怎么回事我无法打开菜单。季瑶压低声音。
风语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举起长弓瞄准她：你不是应该在老鼠吉米的地下室吗怎么逃出来的
季瑶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风语从不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支箭擦着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木箱上,箭尾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警告：遭遇系统守卫。建议：立即逃离。
守望者的AI提示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季瑶来不及思考,趁着集市人群的掩护冲向最近的胡同。身后传来风语——或者说伪装成风语的系统守卫——的喊声：目标逃往东区！启动封锁协议！
白河镇的天空突然变暗,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罩从城墙升起,将整个小镇封闭。街道上的NPC全部停止动作,齐刷刷转向季瑶的方向,眼睛发出相同的红光。
见鬼...季瑶加速奔跑,凭借狼王披风的速度加成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转过一个拐角,她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站着三个全副武装的卫兵,盔甲上印着星穹科技的标志。
左转,爬上货箱,翻越围墙。AI指引道。
季瑶照做,敏捷地跃上堆放的木箱,在卫兵冲来前翻过矮墙。墙后是镇外的护城河,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的瞬间,所有声音消失了。季瑶潜在水下,看到河底有一个发光的圆形图案——这与她在后台空间见过的传送阵标记一模一样。
游向光阵。这是守望者预设的逃生路线。
她奋力下潜,伸手触碰光阵。一阵强烈的吸力传来,河水、光线、声音全部扭曲,下一刻,她跪在了一个干燥的洞穴中,剧烈咳嗽。
欢迎来到安全屋。
季瑶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人影站在洞穴中央的火堆旁。兜帽下的脸被阴影遮盖,只能分辨出瘦削的下巴和银白色的胡茬。
守望者她站起身,警惕不减。
男人点头,掀开兜帽。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左眼是机械义眼,右脸有一道延伸到脖子的伤疤。你可以叫我老陈。曾经是星穹科技神经接口部门的首席,直到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季瑶拧干衣角的水：那些大脑培养舱...收割计划...都是真的
比你知道的更糟。老陈走向洞穴墙壁,按下隐藏开关。石壁滑开,露出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电子设备和几个神经链接器的拆解部件。
《幻界》是个幌子,他拿起一个改装过的链接器,陆明远真正想要的是构建一个完美的人类神经网络数据库。而高同步率玩家的大脑结构,正是他需要的模板。
季瑶想起母亲的车祸：这和XQ编号有什么关系
老陈的机械眼发出微弱的蓝光：XQ代表'先驱者'。三年前,陆明远秘密招募了二十名志愿者进行初期神经链接实验。实验失败了,所有参与者都陷入不可逆的昏迷状态。
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投影在石壁上。季瑶倒吸一口冷气——名单上的第七个名字赫然是季琳,她的母亲。
这不可能...季瑶声音发抖,母亲是半年前才出车祸的。
那不是车祸。老陈放大一段监控录像,显示一辆黑色轿车故意撞击季琳的车辆,陆明远发现你母亲在暗中收集实验证据,决定灭口。但她活了下来,成为植物人,反而成了他们继续研究的样本。
季瑶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愤怒和悲痛如潮水般涌来,银灰色的眼眸燃起冰冷的火焰。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机会阻止他们。老陈递给她一个改装过的神经链接器模块,你的同步率异常表明你的大脑能抵抗他们的扫描。更重要的是,你能做到其他玩家做不到的事。
比如
突破游戏限制。老陈指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一个特殊的传送阵,通向《幻界》的核心数据库区域。普通玩家会被系统防火墙阻挡,但你...你的同步率足够穿透它。
季瑶接过模块：我需要做什么
找到神经云核心的蓝图。没有它,陆明远无法完成最终阶段的收割计划。老陈严肃地说,但警告你,一旦进入数据库区域,系统会将你标记为病毒全力清除。你会面对最强大的守卫和最致命的陷阱。
季瑶没有犹豫：告诉我怎么走。
老陈为她安装好模块,递给她一枚刻有奇异符文的戒指：这是数据提取器,触碰核心蓝图就能复制它。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你的感官。数据库区域会利用你的记忆和恐惧对付你。
季瑶戴上戒指,走向洞穴深处的传送阵。蓝色光纹在地面流转,构成复杂的几何图案。
还有一个问题,她转身问,为什么我的同步率会不断上升
老陈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因为我们怀疑你母亲在车祸前,已经将部分实验数据加密后植入了你的潜意识。随着神经链接的深入,这些数据正在被逐步激活。
这个答案像一记重锤击中季瑶。她想起从小到大那些奇怪的梦境——充斥着发光符号和陌生设备的梦。原来那不是梦,而是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碎片。
准备好了吗老陈问。
季瑶深吸一口气,踏入传送阵。蓝光暴涨,吞没了她的身影。在完全消失前,她听到老陈最后的嘱咐：
记住,零,在数据库区域,规则由你定义。你越相信自己的能力,就越强大。
空间扭曲重组,季瑶站在了一条纯白色的无限长廊中。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由流动的数据代码构成,远处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球体——那应该就是神经云核心的数据库。
她刚迈出第一步,长廊突然扭曲变形,场景切换成了她最熟悉的A大计算机实验室。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周围坐着她的大学同学,仿佛过去一年半的悲剧从未发生。
季瑶教授的声音从讲台传来,请上来演示你的算法。
这是系统制造的幻觉,季瑶很清楚。但细节真实得可怕——她能闻到咖啡和打印机的气味,感受到空调的微风,甚至看到好友林小雨桌上那杯总是喝一半的奶茶。
我不属于这里。她低声说,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当她再次睁眼时,实验室像破碎的镜子般瓦解,回归数据长廊的原貌。
但危机并未解除。长廊两侧突然裂开数十个黑洞,全副武装的系统守卫蜂拥而出。他们不再是伪装成玩家的模样,而是统一的银色人形,手持各种发光武器。
同步率提升至108%。激活潜能力场。AI提示音响起。
季瑶感到一股奇异的能量从体内涌出,她的双手开始发出淡蓝色光芒。第一个守卫冲来时,她本能地抬手格挡——令人震惊的是,守卫的武器在接触蓝光的瞬间化为数据碎片消散。
这...怎么可能季瑶看着自己的手。
自由者职业特殊能力：数据具现化。同步率超过105%后解锁。
季瑶恍然大悟——这就是老陈说的突破游戏限制。她不再是被动接受系统规则的玩家,而能主动改写周围的数据结构。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碾压。季瑶每一次触碰都会使守卫部分解体,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能预判每一次攻击。当最后一个守卫倒下时,她的同步率已经飙升到115%。
金色球体近在咫尺。季瑶伸手触碰,表面荡起涟漪,无数信息流涌入她的意识。痛苦但奇妙的体验——她看到了神经云核心的完整设计图,看到了陆明远的终极目标,甚至看到了母亲作为实验参与者时的记录影像...
就在她即将触及核心蓝图时,整个数据库区域突然剧烈震动。金色球体上方裂开一道黑色缝隙,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降下——陆明远,或者说,他在《幻界》中的管理员化身。
银灰色眼眸与浅灰色眼眸隔空相对。
季瑶。陆明远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低估了你。但游戏该结束了。
他抬手,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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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数据风暴
空间在崩塌。
季瑶脚下的数据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金色球体中的信息流变得紊乱。陆明远悬浮在虚空之中,管理员权限让他周身环绕着扭曲的代码光环,仿佛神明俯瞰蝼蚁。
你本可以成为伟大实验的一部分。他的声音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技术总监,而是带着机械质感的冰冷宣告,现在,你只是需要被清除的异常数据。
他抬手一挥,三道红色闪电从指尖迸射。季瑶本能地翻滚躲避,闪电击中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顿时化为虚无的黑色空洞。
警告：同步率波动异常！120%...125%...危险等级提升！
疼痛。季瑶从未体验过这种疼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但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感。她眼中的世界变了：不再是由图像构成的虚拟场景,而是层层叠叠的数据流和算法结构。
陆明远再次攻击,这次是数十个银色光球从四面八方袭来。季瑶没有躲避,而是伸出手——她的指尖延伸出蓝色光丝,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每个光球的核心代码。光球在半空中凝固,然后像被风吹散的沙粒般解体。
不可能！陆明远的化身第一次露出震惊,你怎么能改写管理员协议
季瑶自己也不明白这种能力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当疼痛达到顶峰时,某种屏障被打破了——母亲埋藏在她潜意识中的数据碎片正在与神经链接系统共振。她的视野边缘不断闪过陌生的公式和电路图,那是季琳作为先驱者实验参与者时记录的关键信息。
停下！你在破坏整个数据库结构！陆明远厉声警告,同时召唤出更多系统守卫。这次出现的不是人形单位,而是各种畸变的怪物——三头巨狼、六翼机械天使、浑身长满眼睛的肉块...所有《幻界》中最强大的BOSS级怪物同时现身。
季瑶却笑了。银灰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数据流光,她张开双臂,蓝色光丝如爆炸般向四周扩散。光丝触及的怪物全部僵直,它们的核心代码被强制改写,攻击指令变为保护指令。
抓住他。季瑶轻声说。
怪物军团调转方向,扑向它们原本的主人。陆明远的化身在最后一秒瞬移躲开,但左臂被机械天使的光剑擦过,管理员长袍的袖口化为飘散的数据碎片。
你以为这就够了陆明远的声音因愤怒而失真,这是我的世界！我的规则！
他双手合十,整个数据库区域开始向内坍缩。金色球体被挤压变形,地面隆起尖锐的数据山峰,天空裂开露出底层代码的黑暗虚空。季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拉力要将她撕碎——
季瑶,听我说。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不要抵抗坍缩,进入代码层。
母亲的声音！季瑶几乎窒息。二十年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在梦中听到这个声音给她读睡前故事。现在它再次出现,却是在这个数据世界的生死关头。
没有时间思考。季瑶停止对抗坍缩力,反而主动跳向最近的一道裂缝。世界在她周围分解重组,下一瞬间,她悬浮在一个由无数发光线条构成的奇异空间中——这是《幻界》的底层代码层,普通玩家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线条在她周围流动,每一条都代表着游戏中的某个元素：蓝色的地形数据,绿色的NPC行为树,红色的战斗系统...而在所有线条的中央,缠绕着一个黑色的结——神经云核心的访问节点。
触碰它,母亲的声音指引着,用我教过你的方法。
季瑶困惑了一瞬,随即想起童年时那些看似游戏的密码练习——母亲常让她记忆一些复杂图案和解码方法。当时以为是游戏,现在才明白那是精心设计的训练。
她游向黑色数据结,双手按照记忆中的图案舞动。蓝色光丝从她指尖流出,编织成一个三维解码矩阵。当矩阵与黑结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
季瑶站在了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中。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微型金色球体,比数据库区域的那个小得多,却更加凝实。墙壁上投影着数十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赫然显示着她现实中的公寓！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撬她的门锁。
神经云核心的原始蓝图。季瑶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陆明远的私人备份区。她冲向金色球体,戒指上的符文开始发烫。
就在她即将触碰蓝图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变成血红色。刺耳的警报声中,陆明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入侵检测！启动清除协议！
天花板裂开,降下三个金属人形。它们没有面部特征,全身由不断变换的黑色代码构成,手持同样不断变化的数据武器。季瑶的蓝色光丝碰到它们时,竟然被弹开了。
终极守卫,免疫数据改写。AI提示道。
第一个守卫挥动长矛刺来,季瑶勉强闪避,矛尖仍划破她的肩膀。真实的痛感！在代码层受伤会直接反馈到神经系统。第二个守卫从侧面突袭,光刃直取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季瑶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她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个：一边是代码层的战斗,另一边却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场景。她看到母亲季琳站在某个设备前,快速输入着什么；看到陆明远带着保安冲进来；看到母亲将一个数据芯片插入自己的后颈...
分裂的视野带来晕眩,却也给了季瑶灵感。当第三个守卫攻来时,她不再躲避,而是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臂。剧痛从接触点爆发,但她咬牙坚持,将自己的意识顺着连接强行注入守卫内部。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150%！神经系统过载风险！
警告声被淹没在数据洪流中。季瑶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守卫体内扩散,像病毒般感染每一个子系统。守卫开始抽搐,黑色代码逐渐被蓝光取代...然后它转身攻向同伴。
利用这个喘息机会,季瑶扑向金色球体。戒指接触到球体表面的刹那,无数信息如海啸般涌入她的意识——
神经云核心的真实功能不是创造AI,而是提取人类意识！星穹科技计划将选定者的意识上传到云端,制造永生数字帝国。而先驱者实验的失败,是因为参与者拒绝交出意识控制权...
信息流太过庞大,季瑶头痛欲裂。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看到戒指上的符文已经全部点亮——蓝图复制完成。
不！！陆明远的尖啸震得整个房间颤抖。三个终极守卫同时自爆,冲击波将季瑶抛向墙壁。就在她即将撞上的瞬间,一道蓝色传送门在身后打开,老陈的手从里面伸出,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眩晕。黑暗。坠落感。
季瑶再次睁开眼时,已回到现实世界。神经链接器因过载而冒着青烟,她的太阳穴火辣辣地痛,鼻腔里有血腥味。但手中紧握的戒指——现实中竟然真的存在！——正在微微发烫。
来不及思考这违背物理定律的现象,季瑶的注意力被门外的动静吸引。撬锁声已经变成撞击声,门框开始变形。
星穹安全部！开门！
季瑶跌跌撞撞地冲向窗户。她住在四楼,直接跳下去不死也残。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消防梯右侧三米,有逃生通道。——守望者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果然看到右侧墙壁上有一个几乎与墙面同色的暗门。门后是狭窄的维修通道,通向大楼的废弃垃圾滑道。季瑶钻进去的瞬间,公寓门被撞开。
滑道漆黑一片,充满霉味和灰尘。季瑶蜷缩着身体一路下滑,最终跌入地下室的垃圾间。她浑身发抖,却不敢停留,从后门溜出大楼,融入凌晨的街道。
五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老陈那张带着伤疤的脸。
上车。他们追踪不了这辆车。
季瑶拉开车门瘫坐在副驾驶,戒指仍紧攥在手心。车子无声地驶入夜色,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母亲...她在哪
老陈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仁和医疗中心地下三层,特殊监护区。陆明远需要她脑中的实验数据。
带我去。
现在不行,那里守卫森严。老陈摇头,但有了你复制的蓝图,我们可以先发制人。
季瑶摊开手掌,戒指上的符文正在缓慢暗淡：这是什么材质为什么能跨越虚拟和现实
量子记忆合金,我的发明。老陈的语气带着骄傲,能在神经信号和物质间转换。你母亲是唯一相信这个理论的人,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季瑶望向窗外飞逝的城市灯光。三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如此清晰地看到敌人。银灰色的眼眸中,复仇的火焰与某种更复杂的情绪交织——母亲还活着,以某种形式。而那个植入她后颈的芯片,可能就是她异常同步率的源头。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老陈打开车载电脑,显示出一张建筑平面图：星穹科技总部,神经链接服务器农场。我们需要物理接入主终端,上传你获取的蓝图数据。这会暴露神经云核心的所有后门,让国际监管机构有理由查封整个项目。
听起来像是自杀行动。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老陈切换画面,显示出三个玩家档案,《幻界》中另外三个自由者,现实中都是高同步率个体。他们已经被星穹科技标记,处境和你一样危险。
季瑶仔细查看档案：一个因游戏事故昏迷半年的前职业电竞选手；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天才少年；一个退伍军人出身的网络安全专家。每个人的照片上都打着XQ标记。
什么时候行动
72小时后,星穹科技年会,大部分安保力量会调去会场。老陈严肃地说,但警告你,季瑶,一旦失败,我们面临的不只是被捕——陆明远会毫不犹豫地删除我们的意识。
季瑶望向后视镜,远处星穹科技大厦的灯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她轻轻抚摸戒指,感受其中存储的蓝图数据。无论风险多大,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为了所有被牺牲的先驱者,也为了自己。
我需要先做一件事。她说,在《幻界》中给陆明远发个消息。
什么消息
季瑶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告诉他游戏才刚开始。
车子驶入晨雾,消失在高楼之间。而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一场关乎人类意识自由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五章
自由同盟
腐锈的金属门在季瑶面前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老陈的安全屋位于城郊一座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通风管道里不时传来老鼠窸窣的声响。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人影从不同角落投来警惕的目光。
介绍一下,老陈的机械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林骁,前《星际霸主》职业联赛三连冠。
靠墙而立的高瘦青年微微颔首。他留着寸头,左耳一排耳钉,右脸从眉骨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季瑶听说过他——两年前一场比赛后突发昏迷,官方通报是过度疲劳,从此退出电竞圈。
叶小雨,十六岁,门萨会员,阿斯伯格综合征。老陈指向蜷缩在电脑前的瘦小身影。
男孩头也不抬,手指在三个键盘间飞速切换,面前的六块屏幕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他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连帽衫,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不断蠕动的嘴唇,像是在默念什么。
最后是马岳,前网络战部队少校。
站在阴影中的男人缓步上前。平头,浓眉,肩膀宽得几乎堵住整个过道,迷彩裤和黑色战术靴上沾满泥渍。他递给季瑶一瓶水,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却温和得与外形不符。
我们见过。马岳的声音低沉有力,三年前你母亲来部队做技术交流,带你来过基地。
季瑶皱眉搜索记忆,突然睁大眼睛：那个演示...神经接口的单兵通讯系统
马岳点头：当时只是概念验证,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三十个测试员,二十七个后来得了偏头痛,剩下三个...包括我,被秘密调到一个叫'守望'的特别项目。
老陈轻咳一声：闲聊到此为止。季瑶,给他们看看你拿到的东西。
季瑶从衣领中拉出细绳,末端挂着那枚量子记忆合金戒指。在昏暗灯光下,戒指表面的符文泛着诡异的蓝光。
神经云核心的完整蓝图,她说,包括所有后门协议和意识提取算法。
叶小雨突然从电脑前弹起来,像嗅到猎物气味的猎犬般冲到季瑶面前。他出人意料地高大,只是驼背使他看起来矮小。苍白的手指悬在戒指上方颤抖,却不触碰。
可以...可以复制吗他的声音尖细,眼睛始终盯着地面,量子态会坍缩...需要特殊解码器...
老陈从工作台下取出一个金属箱：我准备了量子读取装置。但首先,我们需要制定行动计划。
六小时后,废弃工厂的会议室变成了作战指挥中心。墙上贴着星穹科技总部的平面图和安保部署,桌上摆着老陈组装的各式设备,角落里堆着能量饮料和速食包装。
年会在总部大厦举行,时间是后天晚上7点。马岳用激光笔指着平面图,届时80%的安保力量会调往宴会厅和VIP区域。我们的目标是这里——红点停在建筑地下五层的位置,神经链接主服务器机房。
林骁终于从墙边走过来,右手依然插在口袋里：怎么突破生物识别陆明远肯定把我们的数据录入了黑名单。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先在《幻界》中完成准备。老陈调出一个游戏界面,总部安保系统的主控AI'哨兵',其核心协议被分散隐藏在游戏几个特殊副本中。如果我们能收集全部协议碎片,就能在现实世界中制造一个15分钟的系统盲区。
季瑶盯着那些闪烁的标记点：这些副本的位置
火焰领主巢穴、虚空回廊、还有...老陈停顿一下,暗影议会总部。最后这个最危险,需要潜入玩家公会'暗刃'的大本营。
马岳吹了声口哨：暗刃那个以PVP虐杀闻名的疯子公会他们的会长'血鸦'在论坛上悬赏一百万游戏币追杀自由者。
不仅如此,林骁终于抽出右手——那是一只机械义肢,精密的外骨骼结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血鸦在现实中是星穹科技的安全顾问,前特种部队格斗教官。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季瑶望向窗外,夕阳将工厂破碎的玻璃窗染成血色。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团队中的每个人都有与星穹科技不共戴天的理由——林骁的昏迷和残肢,叶小雨被当作实验对象,马岳战友的偏头痛,还有她母亲的车祸和父亲的死亡...
分头行动。她打破沉默,林骁和我负责游戏内的协议收集,马岳准备现实世界的装备,叶小雨负责技术支援。老陈,你统筹两边。
没人反对。季瑶有些意外自己的领导地位被默认接受,但随即明白——她是唯一成功侵入过神经云核心的人。
有个问题。叶小雨突然开口,依然不直视任何人,季瑶的同步率...异常。量子纠缠效应...会影响团队链接。
老陈点头：说到点子上了。我们需要建立神经同步网络,让你们四人在游戏中和现实中都能保持意识连接。这需要...他犹豫了一下,相当程度的信任和开放。
什么意思季瑶问。
意味着你们要共享部分记忆和思维。老陈严肃地说,特别是你,季瑶。你母亲植入的芯片数据必须对团队开放,否则同步网络会出现断层。
季瑶下意识摸向后颈。自从发现芯片的存在,那里总是隐隐作痛,仿佛有异物在皮肤下蠕动。共享记忆意味着暴露最私密的伤痛——父亲血泊中的画面,母亲病床上的身躯,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
没有其他方法
没有。老陈的机械眼锁定她,这是对抗神经云核心的唯一途径。陆明远的系统建立在意识融合基础上,我们必须以同样的方式反击。
季瑶环视众人。林骁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马岳坚毅的目光中带着理解,叶小雨则蜷缩在椅子上啃咬指甲——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伤痛,却都准备好了迈出这一步。
好。她深吸一口气,怎么开始
老陈拿出四个改装过的神经链接器：先在《幻界》中建立初始连接。记住,这次登录会与以往完全不同。
地下室角落摆着四张简易躺椅。季瑶戴上链接器时,注意到叶小雨紧张地反复检查设备,马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林骁则直接闭上眼睛,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危险操作。
深度神经链接启动。同步网络初始化中...
登录过程不再是星空过渡,而像是被抛入一条五彩斑斓的隧道。季瑶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扭曲,与其他三股意识流交织在一起。痛苦而奇妙的体验——她同时看到了林骁记忆中的比赛现场闪光灯,马岳战场上的炮火,叶小雨实验室里的白色墙壁...
警告：同步率异常波动！检测到外来数据源！
剧痛从后颈爆发。季瑶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尖叫,看到一道金光从自己意识深处迸发——母亲植入的芯片正在释放加密数据！金光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母亲在实验室的日夜,先驱者实验的恐怖真相,还有...一个被锁在星穹科技最深处的秘密项目代号普罗米修斯。
同步网络稳定。连接完成。
季瑶跪在《幻界》的草地上喘息。她身处一片陌生的草原,夜空中有两个月亮,远处山脉轮廓像是沉睡的巨人。林骁、马岳和叶小雨陆续在她身边具现化,每个人都因同步冲击而面色苍白。
那是什么鬼体验...林骁的机械义肢在游戏中被完美还原,他反复握拳测试手感,我感觉像是被扔进了离心机。
马岳检查着虚拟装备：我们不在常规游戏区域。这是...
缓冲区。叶小雨抬头望着双月,服务器间的...空隙地带。老陈把我们...引渡到这里。安全。
季瑶尝试呼出系统菜单,发现界面完全变了——没有常规的技能栏和背包,只有四个相互连接的意识节点和一组陌生的控制选项。她的自由者职业图标现在被一个闪烁的金色光环围绕。
芯片数据...她轻触后颈,我母亲发现星穹科技在秘密开发意识武器。先驱者实验的真正目的是筛选能够承受'普罗米修斯'系统的载体。
普罗米修斯马岳皱眉,希腊神话中盗火给人类的神...
也是因此被宙斯惩罚,日日被鹰啄食肝脏。林骁冷笑,好名字。
叶小雨突然蹲下,手指插入地面：有东西...来了。不是玩家...不是NPC...
草原尽头的地平线开始扭曲,一团黑色风暴正在成形。那不是自然界的风暴,而是由无数细小代码片段构成的恐怖漩涡,所过之处草地化为虚无。
数据清扫程序！季瑶喊道,有人发现我们了！
四人本能地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季瑶尝试调用新获得的能力,金色光丝从她指尖涌出,在空中编织成防护网。林骁的机械臂变形为能量炮,马岳从虚空抽出两把光刃,叶小雨则...直接融入了地面,化作一团流动的数据流。
黑风暴越来越近,季瑶的防护网开始剧烈震动。就在第一波攻击即将突破的瞬间,叶小雨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找到了！跟我来！
地面裂开一条散发着蓝光的通道。四人毫不犹豫地跳入,通道在头顶闭合的刹那,黑风暴吞没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坠落。旋转。重组。
季瑶再次站稳时,已身处一个岩浆环绕的岩石平台上。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巨兽般的咆哮——这里是火焰领主巢穴的入口。
漂亮的一跳。林骁吹了声口哨,小子,你怎么做到的
叶小雨重新具现化,脸色比之前更苍白：我...能感知数据流动。缓冲区有...裂缝。他突然摇晃了一下,马岳及时扶住他。
消耗太大了。马岳检查着叶小雨的状态,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季瑶观察着周围环境。按照老陈的情报,第一个协议碎片藏在巢穴深处的火焰领主宝箱中。问题是,那里通常需要至少二十人的满级团队才能挑战,而他们四个,平均等级不到15。
硬闯是送死。她思索着,我们需要智取。
我可以黑掉副本难度参数。叶小雨虚弱地说,但需要时间...和分散注意力。
林骁咧嘴一笑：交给我吧。玩火是我的老本行。
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战甲——这是他在现实中穿的电竞队服,被神经链接器扫描进了游戏。机械臂开始变形,最终固定成一个奇特的发射器形状。
《星际霸主》里的干扰弹发射器。他得意地解释,虽然游戏不同,但老陈说自由者的能力可以'想象具现化'。我来制造混乱,你们趁机行动。
计划简单有效。林骁冲向主入口,发射一连串闪光弹和烟雾弹,引得巢穴内的火焰生物集体暴走。趁守卫被引开的空档,季瑶、马岳和叶小雨从侧翼小径潜入。
通道越来越热,岩浆池不时喷发。马岳在前方开路,光刃轻松解决零散的怪物。叶小雨则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将手掌贴在地面或墙壁,调整着什么。
我在重写...副本事件触发器。他喘着气解释,让系统认为我们是...已完成前置任务的团队。
季瑶负责警戒后方,同时尝试理解新获得的能力。芯片数据像一本被撕碎又重组的手册,只有片段清晰可读：普罗米修斯系统...意识融合临界点...基因锁...这些零散信息伴随着模糊的画面——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里面漂浮着数十个连接管线的大脑。
到了。马岳的低语打断她的思绪。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熔岩洞穴,中央平台上摆放着一个镶嵌红宝石的宝箱。没有守卫,但整个地面布满发光的符文——显然是个陷阱。
叶小雨跪下来研究符文：火焰新星触发式...踩错一个...全队秒杀。他额头渗出冷汗,太复杂了...需要至少十分钟...
没那么多时间。季瑶看向来路,远处已经传来战斗声和爆炸,林骁撑不了多久。
她突然注意到宝箱上方的岩顶有个狭小开口,一缕月光从中透入。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
马岳,能把我扔上去吗
退伍军人打量了一下距离,点头：可以,但那里太窄,成年人过不去。
不需要过去。季瑶指向那道月光,看到光线里的灰尘了吗那是数据流的可视化表现。如果我能在半空中触碰到主数据流...
你可以直接改写宝箱坐标！马岳眼睛一亮,但空中停留时间不够啊。
季瑶笑了：自由者的能力可不止这些。
马岳双手交叠做成踏脚,季瑶助跑几步踩上去,被大力抛向空中。在最高点,她全身绽放出金色光芒,同步率数值疯狂飙升——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180%！激活时空感知！
世界突然慢了下来。季瑶看到月光中的每一个尘埃粒子,看到数据流如银河般缓缓旋转,甚至看到未来几秒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她成功改写坐标(概率37%),失败坠落岩浆(概率42%),或者...
第三种可能性最为奇特——她的意识短暂穿透游戏边界,看到了现实世界中星穹科技总部地下室的实时画面：数十个培养舱排列在幽蓝灯光下,其中一个舱体内,漂浮着她母亲的大脑。
这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几乎让她失去控制。千钧一发之际,季瑶强迫自己专注于当前任务。手指轻触主数据流,她像操作触摸屏一样将宝箱坐标改写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获得：哨兵协议碎片(1/3)
宝箱出现在安全区域,内部漂浮着一块发光的水晶碎片。季瑶刚拿起它,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林骁的惨叫。
撤退通道！马岳大喊,原路返回太危险了！
叶小雨已经打开一个临时传送门,但极不稳定：快！撑不了...多久！
三人冲向传送门,身后洞穴开始崩塌。就在即将进入的瞬间,季瑶突然转身——林骁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浑身是血,机械臂只剩半截。
走啊！他嘶吼着,他们放出了清扫者！
一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巨大人形从林骁身后浮现,那是比数据风暴更恐怖的存在——系统级的反黑客程序,专门清除异常数据。它伸手抓向林骁的瞬间,季瑶的能力再次爆发。
这次不是预知,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她的视野分裂成无数可能性的分支,在千万分之一秒内找到了唯一能让所有人存活的那条路径。
叶小雨！把传送门坐标改写到我标记的位置！她将脑中的坐标通过同步网络共享出去。男孩立刻执行,传送门闪烁变形。
马岳,现在！
退伍军人毫不犹豫地掷出光刃,精准命中清扫者的眼睛,造成短暂硬直。这争取的2秒足够林骁冲进传送门。四人跌成一团滚入通道,身后传来清扫者愤怒的咆哮。
他们落在安全屋的地下室,全都大汗淋漓,仿佛真的从生死边缘逃回。林骁的机械臂在现实中当然完好无损,但他仍不自觉地摸着右臂,脸色惨白。
那东西...不是普通程序。他声音发抖,它认识我...叫了我的真名...
老陈快步走来检查四人的生命体征：你们在游戏里遇到了什么
清扫者。季瑶揉着太阳穴,但它表现得像是有自主意识,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现实世界的画面,像是...某种监控。
老陈的机械眼急速闪烁：普罗米修斯系统的量子纠缠效应。高同步率状态下,虚拟与现实的界限会模糊。他递给每人一剂蓝色药剂,神经镇定剂,防止意识震荡。
叶小雨蜷缩在角落,手指在平板上疯狂滑动：第二个碎片...在虚空回廊。但那里...现在全是守卫。需要...新策略。
马岳查看武器：我们需要现实世界的装备。星穹科技年会在36小时后开始,时间不多了。
季瑶望向窗外,天已全黑。她摸着后颈的芯片植入点,那里现在明显发热。最令她不安的不是游戏中的危险,而是那一瞬看到的画面——母亲的大脑,漂浮在培养舱中,连接着无数管线。
那不是幻觉,而是某种量子纠缠带来的真实窥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母亲可能还以某种形式活着,而星穹科技保守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
休息四小时。她做出决定,然后我们同时准备游戏内的下一步和现实世界的行动装备。
没人反对。林骁和马岳去检查武器,叶小雨继续分析数据,老陈调试着某种大型设备。季瑶走到角落,从背包里取出父亲留给她的怀表——这是车祸现场唯一完好的遗物。
表盖内侧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的母亲眼中还有光彩,父亲的笑容那么温暖。季瑶轻轻抚摸照片,银灰色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快了,她低声承诺,就快结束了。
怀表指针无声地走向午夜,而一场跨越虚拟与现实的风暴,正在悄然成形。
第六章
现实入侵
黎明前的城市笼罩在淡蓝色雾气中。季瑶站在废弃工厂屋顶,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三个街区外的星穹科技大厦。这座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在晨曦中闪闪发光,看似透明开放,实则戒备森严。
东侧两个巡逻岗,每15分钟轮换一次。她对着微型耳麦低语,西侧地下停车场入口有武装警卫,疑似携带生物识别器。
耳麦里传来马岳沉稳的回应：收到。叶小雨已经黑入他们的排班系统,确认年会期间安保力量将减少47%。
季瑶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自从在《幻界》中使用预见能力后,她的视力就时好时坏,有时会突然出现几秒的模糊或重影。更糟的是今早起床时发现枕头上有点点血迹——鼻血,同步率过载的典型症状。
季瑶耳麦里换成老陈的声音,下来吧,装备准备好了。
工厂地下室里,行动前的最后准备工作正在进行。老陈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设备：神经链接器的改装部件、微型EMP发生器、甚至几把造型奇特的手枪——不是发射子弹,而是数据干扰脉冲。
年会晚上7点开始,我们6:30行动。老陈指着全息投影的建筑模型,马岳和林骁从地下管网突破,目标是安保中心；叶小雨留在外围车中负责技术支援；季瑶和我直接前往地下五层的主服务器机房。
季瑶注意到老陈今天换了装束——黑色战术服代替了常穿的灰斗篷,机械眼的蓝光也调暗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别着的一把古董左轮手枪,与周围的高科技装备格格不入。
计划很清晰,但有个问题。林骁把玩着一个EMP手雷,我们怎么确定神经云核心就在服务器机房万一陆明远把它藏在别处呢
老陈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因为这是我设计的建筑。地下五层有一个秘密区域,图纸上没有标注,专门用来存放核心设备。
你设计的季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你到底是谁,老陈
地下室突然安静下来。叶小雨停止敲击键盘,马岳放下正在检查的装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陈身上。
老人叹了口气,机械眼发出轻微的嗡鸣：陈远,星穹科技前首席架构师,神经链接技术的创始人。他苦笑一下,也是陆明远的导师,直到我发现他扭曲了这项技术的初衷。
季瑶倒吸一口冷气。陈远——这个名字她听母亲提起过,那个被誉为神经接口之父的天才科学家,五年前在一次实验室爆炸中身亡。
那次爆炸...
是谋杀未遂。老陈——现在该称他陈远了——解开高领上衣,露出颈部以下的皮肤——那里不是人类肌肤,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合成材料,我失去了左眼、右肺和30%的体表皮肤。官方宣布我死亡后,我花了两年时间重建身份和资源。
马岳皱眉：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因为信任需要时间培养。陈远看向季瑶,特别是当我发现季琳的女儿就是那个突破神经云核心的自由者时,我必须确保你不是陆明远的诱饵。
季瑶想起戒指中的蓝图数据：所以你一直在监视我
保护,不是监视。陈远摇头,你母亲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第一个发现陆明远野心的人。她本可以安全离开,却选择冒险收集证据...
然后就成了植物人。季瑶声音冰冷,而你知道她还活着,被关在星穹科技的地下实验室里！
陈远的机械眼暗淡了一瞬：我尝试过十二次营救,全部失败。最后一次差点暴露整个抵抗网络。我需要更强大的武器——能够对抗神经云核心的武器。他直视季瑶的眼睛,那就是你。
季瑶胸口起伏,银灰色的眼眸燃烧着愤怒的火光。她想起游戏中看到的那个培养舱画面,母亲的大脑漂浮在营养液中...那可能不是幻觉,而是残酷的现实。
行动结束后,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带母亲离开。这是唯一条件。
陈远郑重点头：我以性命保证。
战术会议继续,但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林骁和马岳交换了几个眼神,叶小雨则缩在角落更用力地敲击键盘,仿佛要把愤怒发泄在代码上。
正午时分,季瑶独自爬上工厂屋顶透气。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视线边缘又开始出现闪烁的光点。她摸索着掏出陈远给的药片吞下,苦涩在舌根蔓延。
需要这个吗
季瑶转头,看到马岳递来一副战术墨镜。她道谢接过,戴上后世界立刻变成了舒适的暗色调。
陈远的事,我很抱歉。马岳靠在生锈的护栏上,在部队时我们学过,情报要分段告知是标准程序,特别是这种高风险行动。
我不在乎程序。季瑶望向远处的星穹大厦,我只想知道母亲是否还有意识...是否在承受痛苦...
马岳沉默片刻：三年前在基地,你母亲演示的神经接口有个特殊功能——即使在昏迷状态下,也能通过特定频率与外界保持微弱联系。她说这是为了不让任何病人感到孤独。
季瑶握紧拳头。母亲确实从未让她感到孤独,即使在病床上毫无反应的这半年,每次探望时,季瑶总能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她原以为只是自我安慰,现在想来...
今晚我们会知道的。马岳拍拍她肩膀,现在下去休息吧,保存体力。
季瑶点头,却在转身瞬间感到一阵剧痛从后颈炸开。她踉跄一步,视野突然被无数碎片化的图像淹没——星穹大厦的地下走廊、闪烁着红光的门禁系统、一个标有XQ-217的培养舱...最清晰的是陆明远的脸,他站在某个控制台前,手指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
预见。又一次不受控制的预见。
季瑶马岳紧张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又发作了
影像消散后,季瑶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鼻血滴在胸前衣襟。她擦去血迹,声音嘶哑：陆明远知道我们要来...他设了陷阱...XQ-217...那是我母亲的培养舱编号...
马岳立刻按下耳麦：所有人注意,计划可能有变。季瑶刚收到预警。
接下来的几小时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逝。陈远根据季瑶的预见调整了行动路线,叶小雨则全力破解星穹系统的防火墙。傍晚5点,小队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然后分头出发。
季瑶和陈远伪装成维修工,驾驶一辆印有蓝天技术服务字样的电动车驶向星穹大厦。后车厢里藏着神经链接器和数据提取设备。
记住,陈远低声叮嘱,一旦进入服务器机房,我需要至少七分钟上传病毒程序。这期间系统会全力阻止我们,包括释放虚拟守卫到现实世界。
虚拟守卫季瑶皱眉,它们能在现实中具现化
通过量子投影装置,是的。陈远指了指自己的机械眼,这就是为什么我失去了一只真眼——虚拟守卫的量子刃造成的伤口无法愈合。
季瑶想起游戏中那个黑色巨大人形——清扫者。如果那种东西出现在现实世界...
电动车顺利通过外围检查,停在大厦西侧的服务入口。陈远出示了一张电子工单,警卫随意扫了一眼就放行了——年会即将开始,没人注意两个不起眼的维修工。
太顺利了。季瑶小声说。
别急着下结论。陈远推着工具车走向电梯,真正的挑战在下面。
电梯需要权限卡才能到达地下楼层。陈远掏出一张黑色卡片刷过感应器,按钮板立刻多出几个隐藏选项。他按下B5,电梯开始下降。
员工通道的监控已经被叶小雨接管,陈远说,但我们还有三分钟就会触发移动传感器。
电梯门在地下五层打开,眼前是一条白色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旁的控制面板闪着蓝光,显然需要更高级别的认证。
季瑶突然按住陈远的手臂：等等,不对劲。
她的后颈又开始刺痛,但这次没有完整预见,只有一种强烈的危险预感。走廊太干净了,没有守卫,没有生物识别器,简直像是...
请进,季小姐。我等你很久了。走廊的扬声器突然响起陆明远的声音,带上陈教授一起,别害羞。
季瑶和陈远交换了一个眼神。陷阱,毫无疑问。但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继续季瑶低声问。
陈远点头：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如果真能抓住我们,早就派守卫来了。
两人谨慎地走向金属门。陈远将黑卡插入控制面板,输入了一串复杂密码。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神经云核心的金色原型机,与季瑶在《幻界》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更令她窒息的是环绕核心的十二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人类大脑,连接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纳米管线。
第三个舱体上的标签清晰可见：XQ-217。
母亲...季瑶踉跄上前,却被陈远一把拉住。
别冲动！那是量子约束场,靠近会被切成碎片！
季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后,她发现每个培养舱周围确实有一层几乎不可见的波纹——像高温空气的扭曲。舱体内部,母亲的大脑悬浮在淡蓝色液体中,表面不时闪过微弱的电光。
她还活着...以某种形式...季瑶声音发抖。
意识上传实验的失败品。陆明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来自房间上方的观察平台,先驱者们的意识拒绝融合,只能以这种可悲的状态保存着。除了...啊,你注意到了吗
季瑶顺着他的暗示看去。在最右侧的培养舱中,漂浮的大脑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表面布满黑色斑点,像被某种病毒侵蚀。
XQ-215,林骁的姐姐林雪。陆明远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她的意识在三个月前开始崩溃,预计完全解体的时间还剩...哦,差不多就是你母亲的两倍时长。
怒火在季瑶胸口炸开。她仰头看向观察平台,陆明远就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血鸦季瑶眯起眼睛。那个《幻界》中臭名昭著的PVP公会会长,现实中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右臂纹着一只血色乌鸦。
现实中的名字是周锐,我的安全主管。陆明远微笑,你们在游戏里应该见过面了
陈远悄悄按了下季瑶的手腕——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他假装咳嗽,趁机将一个微型装置塞进她手心。
你想要什么,陆明远陈远高声问,如果是要抓我们,何必演这出戏
陆明远走下楼梯,周锐和警卫紧随其后：抓你们不,亲爱的老师,我是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普罗米修斯项目,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
他停在距离两人五米处,浅灰色的眼睛在实验室冷光下几乎透明：人类意识上传,数字永生,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初的梦想吗季琳和其他先驱者用生命验证了技术可行性,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你扭曲了一切！陈远厉声说,意识上传应该是自愿的,是为了延续绝症患者的生命,而不是为了创造什么数字帝国！
陆明远摇头叹息：你还是这么理想主义。知道为什么你的反抗组织每次都失败吗因为你不明白,世界已经变了。人类需要被引导,被控制,而不是给予所谓的'自由'。
季瑶悄悄观察着周围环境。陈远给她的装置是个微型EMP,但范围有限,必须靠近神经云核心才能发挥作用。问题是,那个量子约束场...
季小姐,陆明远突然转向她,你一定很想知道母亲是否还有意识。答案是肯定的,虽然很微弱。他走向XQ-217的培养舱,想和她说话吗系统允许简短的意识交流。
季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与母亲对话即使是通过机器这个诱惑太大了...
别上当,陈远低声警告,那是陷阱。他会用神经链接反向入侵你的意识。
陆明远似乎听到了,轻笑一声：陈教授总是这么多疑。好吧,给你们点时间考虑。他看了看手表,年会演讲要开始了,我得上去扮演好CEO的角色。周锐会陪你们...哦,顺便说一句。
他走向控制台,按下那个红色按钮——正是季瑶预见中看到的场景。
普罗米修斯协议已启动。三小时后,全球三百万《幻界》玩家的神经链接器将同时释放特定频率脉冲。猜猜会发生什么陆明远露出残忍的微笑,大规模意识上传,自愿与否。新纪元即将开始,而你们...要么成为神,要么成为历史的尘埃。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周锐和两名警卫看守。
季瑶的大脑飞速运转。三小时,他们必须在这之前破坏神经云核心,同时阻止那个全球范围的意识上传。但如何突破眼前的守卫和量子约束场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叶小雨急促的声音：马岳和林骁...已控制安保中心。正在解锁...所有门禁。三十秒后...行动。
季瑶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陈远似乎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他的机械眼亮度微微提高。
周锐,季瑶突然开口,你在《幻界》里杀过多少自由者
PVP狂人愣了一下,随即狞笑：七个确认击杀,三个删号。你是下一个。
不,季瑶摇头,我是第一个在现实中打败你的。
话音未落,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随即被应急红灯取代。警报声刺破空气,所有培养舱的约束场同时闪烁——叶小雨成功干扰了能量供应！
周锐和警卫反应慢了半拍。这已经足够——陈远从工具车中抽出那把古董左轮,一枪命中周锐的右肩。不是普通子弹,而是某种脉冲弹,中弹处爆开一团蓝色电光,周锐惨叫着倒地抽搐。
季瑶则冲向神经云核心,手中的EMP装置已经启动。但就在距离核心三米处,她撞上了一道突然出现的黑色屏障——清扫者！那个游戏中的黑色巨人正在现实中具现化,由无数扭曲的代码碎片构成。
季瑶,躲开！陈远大喊。
太迟了。清扫者的巨掌拍下,季瑶勉强侧身,仍被擦中左肩。剧痛！比游戏中真实百倍的痛感,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同时刺入神经。她踉跄后退,看到左肩衣服已经焦黑,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就像被病毒感染的数据流。
清扫者完全具现化,足有三米高,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两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它再次抬手,这次瞄准的是季瑶的头——
一道蓝光从侧面射来,击中清扫者的手臂,使其短暂僵直。季瑶转头,看到马岳和林骁冲进实验室,手持脉冲武器连续开火。
约束场只能关闭三十秒！林骁大喊,快进去！
季瑶咬牙前冲,在清扫者被队友牵制的间隙,翻滚穿过波动减弱的量子约束场。内部空间扭曲怪异,重力方向不断变化,她感觉自己像在噩梦中奔跑,每一步都耗尽全身力气。
神经云核心近在咫尺,EMP装置开始发出刺耳的尖鸣。季瑶奋力伸出手——
一道黑影闪过。周锐不知何时突破了马岳的火力网,量子刃直刺季瑶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季瑶的预见能力再次自主激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她看到周锐攻击的每一个细节,看到未来半秒可能发生的六种结果...选择最有效的那种,她突然下蹲转身,EMP装置迎向量子刃。
金属碰撞的脆响。量子刃刺入EMP装置,触发其提前爆炸。冲击波将两人炸飞,季瑶撞在神经云核心的基座上,肋骨传来剧痛,可能断了至少两根。
但爆炸的效果远超预期——不仅摧毁了量子刃,EMP脉冲还直接击中了神经云核心！金色球体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内部的光流变得紊乱,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
不！周锐挣扎着爬起,脸上满是血迹,你毁了它！你毁了普罗米修斯！
季瑶艰难地撑起身子,看向母亲所在的培养舱。好消息是约束场已经失效,坏消息是舱体本身开始报警,液体水平面正在下降！
陈远！她嘶声喊道,母亲的大脑...要干涸了！
老科学家已经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我在尝试启动紧急保存协议...但系统损坏太严重！
季瑶拖着受伤的身体爬向XQ-217培养舱。透过逐渐下降的液体,她看到母亲的大脑表面电光越来越微弱,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绝望之际,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她摘下脖子上的量子记忆合金戒指——老陈说过,这能在神经信号和物质间转换。如果...
没有时间犹豫。季瑶将戒指贴在培养舱的接口处,同时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后颈的芯片植入点。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但她咬牙坚持,集中全部注意力在两者之间建立连接。
检测到意识信号...尝试桥接...
一个陌生的系统提示在她脑海中响起。戒指开始发烫,表面符文如呼吸般明灭。季瑶感到某种奇异的感觉从后颈扩散——仿佛有千万条细丝从芯片中伸出,穿过她的神经系统,流向戒指...
桥接成功。意识稳定度27%...34%...51%...
培养舱中的大脑突然亮起耀眼的蓝光,液体停止排放。更惊人的是,季瑶感到一个熟悉的存在轻轻触碰了她的意识边缘——母亲！虽然无法形成具体语言,但那温暖的感觉毫无疑问是母亲的意识特征！
季瑶！马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们必须走了！整个地下设施要坍塌了！
确实,实验室的墙壁已经开始崩裂,神经云核心的裂纹中迸发出危险的金光。陈远抱着一个便携式培养舱跑来——里面装着季琳的大脑,现在被紧急转移到了这个移动装置中。
我暂时稳定了她的意识状态,但需要专业设备进一步处理。陈远急促地说,林骁已经清理了撤退路线。
季瑶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视线模糊。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全面爆发,鼻血再次涌出,滴在胸前。马岳二话不说将她背起,一行人快速撤离摇摇欲坠的实验室。
身后传来周锐疯狂的嚎叫：你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普罗米修斯是人类的未来！是进化！他的声音很快被坍塌声淹没。
撤退路线曲折危险。叶小雨通过耳麦指引他们避开坍塌区域和增援的警卫。当他们终于冲出服务出口时,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和消防车的呼啸。
灰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面前。叶小雨从驾驶座探出头：快上车！追踪信号...显示陆明远正在...逃离城市！
季瑶被安置在后座,便携培养舱放在她身旁。透过半透明的外壳,她能看到母亲的大脑表面仍有微弱的电光流动。陈远坐在副驾驶,正在检查某种生命体征读数。
她还在...那里,对吗季瑶轻声问,手指轻触培养舱。
陈远点头：意识稳定度维持在58%,远高于先驱者实验的平均值。某种奇迹让你与她建立了量子纠缠。
不是奇迹,季瑶心想,是母亲多年前埋下的芯片和那份深沉的爱。她靠在座椅上,看着星穹大厦在远处冒出浓烟。他们阻止了普罗米修斯协议,救出了母亲（至少是一部分）,但陆明远逃走了,而且...
其他先驱者...她突然想起那些培养舱。
马岳面色阴沉：来不及了。约束场崩溃时,除了你母亲,其他舱体都...
季瑶闭上眼睛。十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其中包括林骁的姐姐。她看向前座,电竞选手的背影僵硬如石,右手机械义肢握得咯咯作响。
车子驶向城外的安全屋。季瑶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陆明远仍然在逃,普罗米修斯协议可能只是推迟而非取消,而母亲...她还需要完整的身体和康复。
但此刻,感受着培养舱传来的微弱温暖,季瑶允许自己短暂地放松。银灰色的眼眸映照着晨光,她轻声对那个可能听不见的意识说：
我们回家了,妈妈。
第七章
意识之火
安全屋的地下实验室里,便携式培养舱连接着十几条管线,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季瑶盯着舱内漂浮的大脑,母亲意识的电光波动比昨天更活跃了些,却仍未能形成可识别的交流模式。
稳定度提升到63%了。陈远调整着监控设备,但我们需要完整的生命支持系统才能长期保存。星穹科技肯定已经封锁了所有正规医疗渠道。
季瑶的手指轻触培养舱的透明外壳。三天来,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装置,只在马岳强行拖她去休息时才短暂离开。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越发明显——她的左眼视力下降了30%,指尖常有麻痹感,最严重时甚至短暂失去过触觉。
叶小雨找到陆明远的踪迹了吗她问,声音因疲惫而嘶哑。
陈远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最后追踪信号消失在北部山区。那里有个私人军事基地,卫星图像显示异常能量波动。他调出一组全息图像,我们怀疑是备用神经云核心的所在地。
图像显示一座伪装成气象站的山顶建筑,周围密布天线阵列。季瑶眯起眼睛——那些天线排列的图案,与《幻界》中几个神秘符文惊人地相似。
他准备重启普罗米修斯协议。季瑶的指尖划过图像,什么时候
很快。陈远面色凝重,叶小雨截获的加密通讯提到'最终测试阶段'。更糟的是...他犹豫了一下,系统显示已有超过四百万台神经链接器在线,全部运行着最新强制更新的固件。
四百万潜在受害者。季瑶胸口发紧。她转向培养舱：母亲...她掌握的技术能阻止这一切吗
理论上,是的。陈远调出一组脑波图谱,先驱者实验的核心发现是意识上传后的完整性维持技术。季琳发现了一种量子编码方式,能让人类意识在数字环境中保持稳定而不被同化。这正是陆明远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所以他保留了她的大脑...
不仅如此。陈远指向图谱上的某个波动节点,我认为他一直在尝试提取这段记忆,但失败了。季琳的自我保护机制太强,她将关键数据加密后...他的目光落在季瑶后颈,...转移到了你体内。
季瑶下意识触摸芯片植入点。那里现在持续散发着微热,像一块小小的火炭嵌在皮肤下。自从与母亲意识短暂连接后,芯片的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林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倚在门框上,机械义肢换成了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武器,直接杀过去,摧毁那个备用核心。
马岳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叠打印资料：没那么简单。基地的安保系统包括自动炮台、无人机群和至少二十名武装人员。正面突击是自杀。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两阶段计划。陈远调出基地的立体模型,现实世界破坏备用核心的同时,在虚拟世界直接攻击神经云协议的核心代码。双管齐下。
季瑶注视着模型旋转：这意味着有人要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
是的。陈远直视她的眼睛,而且这个人必须拥有极高的神经同步率,能够在虚拟与现实间建立量子纠缠。目前符合条件的只有...
我。季瑶平静地接话。她早有预感会走到这一步。银灰色的眼眸转向培养舱,母亲的大脑微微发光,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定。
马岳放下资料：太危险了。陆明远会亲自守卫神经云核心,而你在虚拟世界受到的伤害会直接反馈到现实身体。
没时间争论了。季瑶站起身,左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叶小雨能准备必要的装备吗
一直缩在角落敲键盘的男孩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已经...准备好了。神经链接器改装完成...现实世界武器也...就绪。
陈远从工作台下取出一个金属箱：这是我最后的秘密武器。量子纠缠增强器,能短暂提升你的同步率,但风险极大...
会死吗季瑶直接问道。
如果超过300%同步率且维持超过三分钟...是的。神经系统会因过载而崩溃。
林骁吹了声口哨：真他妈刺激的计划。
季瑶接过金属箱。它比想象中轻,表面刻着与戒指相同的符文。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陈远说,月亏之时,基地的卫星监控会有17分钟盲区。
夜幕降临前的几小时在紧张的准备中流逝。季瑶检查了改装过的神经链接器——现在它更像一个战术头盔,整合了多种传感器和量子通讯模块。马岳为她准备了轻型防弹衣和一把脉冲手枪；林骁调试着各种爆炸装置；叶小雨则不断尝试渗透基地的网络系统。
只有季瑶获得了一段独处时间。她坐在培养舱前,额头贴着冰冷的透明罩。
妈妈,如果你能听见我...她轻声说,我需要你的指引。芯片里的数据...我该怎么使用它
没有语言回应,但舱内的电光突然增强,形成一串快速闪烁的图案。季瑶瞪大眼睛——那是她童年时母亲教的密码游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夏夜庭院里,母亲用萤火虫般的光点教她识别各种编码；雨天午后,两人用自制密码本传递秘密消息...
我明白了。季瑶迅速取来纸笔,记录下电光的闪烁序列。随着最后一个符号完成,她后颈的芯片突然剧烈发热,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意识——
那不是一个文件或数据包,而是一种理解,一种顿悟。量子编码的原理、意识上传的漏洞、普罗米修斯协议的致命缺陷...所有这些突然变得清晰明了,就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被暂时遗忘。
季瑶陈远在门口轻声呼唤,时间到了。
五分钟后,小队集结完毕。陈远将便携培养舱连接到一个更大的装置上：这会增强季琳的意识信号,在虚拟世界中为你提供支援。
马岳帮季瑶戴上神经链接器：记住,现实世界的行动窗口只有17分钟。无论成功与否,到时间必须断开连接。
我会把陆明远拖住足够久。季瑶调整着设备,突然想起什么,如果...如果我回不来,确保母亲得到妥善照顾。
林骁出人意料地拥抱了她：你会回来的。然后我们一起喝个烂醉,祭奠我姐和你爸。
叶小雨递给她一个小装置：紧急...断开开关。咬碎它...强制退出。
一切准备就绪。季瑶躺进特制的防护舱,看着陈远启动各种仪器。随着倒计时开始,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链接器启动时的熟悉嗡鸣。
深度神经链接启动。同步网络连接中...
这次没有星空过渡,而是直接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季瑶感到自己在无限下坠,直到一抹蓝光出现——那是母亲的意识信号,像灯塔般指引方向。她集中精神向那道光游去,周围的黑暗逐渐变成流动的数据流。
连接稳定。同步率：185%...192%...
季瑶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数据节点上,周围是由无数光缆构成的虚拟森林。远处,一个金色的球体悬浮在虚空中——缩小版的神经云核心。但与星穹大厦那个不同,这个核心表面布满了蠕动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寄生生物。
陆明远已经开始融合协议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投射在意识中,那些黑色纹路是被污染的玩家意识片段。
季瑶转头,看到一个由蓝色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站在身旁。虽然模糊不清,但那姿态和气息毫无疑问是母亲。
妈妈...你真的在这里...
只有一部分,亲爱的。光点人形轻触她的脸,没有实体触感,却传递着温暖,我的大部分意识仍在培养舱中沉睡。但足够帮你了。
季瑶感到一股力量涌入。同步率读数开始飙升——
210%...225%...240%...
我们必须进入核心内部,母亲指示道,找到协议的主执行线程。物理世界的团队会处理硬件部分,我们需要删除软件层面的最后加密。
季瑶向金色球体迈步,却发现距离没有缩短。空间在这里不遵循现实法则,而是由某种更复杂的拓扑结构决定。
用你的想象力。母亲轻声说,这是量子空间,信念塑造现实。
季瑶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束光,一道闪电。当她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金色球体的表面,黑色纹路在脚下蠕动,发出令人不适的脉动。
现在,找到入口。
季瑶俯身触碰球面,手掌立刻被吸入某种粘稠物质中。她没有抵抗,而是让自己整个身体沉入其中——
内部是一个纯白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棵由光构成的大树。但本该璀璨的枝干现在被黑色藤蔓缠绕,树叶不断枯萎脱落,化为灰烬。
意识之树。母亲的声音充满悲伤,每个叶片代表一个连接中的玩家意识。藤蔓是普罗米修斯协议,正在吞噬他们。
季瑶走近大树,突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干后走出——陆明远的管理员化身,但比游戏中更加扭曲。他的半边脸是正常人类,另半边则是由黑色代码构成的恐怖面具。
我猜到你会来。陆明远的声音重叠着电子杂音,但带着季琳的残影真是感人的母女重逢。
季瑶摆出战斗姿态,蓝色光丝在指尖流转：结束了,陆明远。外面的人正在摧毁你的备用核心。
陆明远大笑,笑声中夹杂着系统警报的尖啸：愚蠢的孩子。你以为我只准备了一个备用普罗米修斯协议已经在全球七个节点同步启动。你阻止不了人类进化！
他挥手召唤出数十个黑色守卫,同时金色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地面隆起尖锐的数据山峰。季瑶勉强站稳,感到母亲的意识在强化她的防御。
同步率：275%...283%...
数字仍在攀升,但还不够。黑色守卫扑来时,季瑶的光丝能击退它们,却无法彻底消灭。陆明远本人站在意识之树下,双手按在树干上,黑色藤蔓的蔓延速度明显加快了。
妈妈,我该怎么做季瑶在意识中呼喊。
芯片中的数据...是钥匙。母亲的回应断断续续,但需要载体...需要牺牲...
季瑶瞬间明白了。普罗米修斯协议的致命缺陷需要一个意识作为防火墙——一个足够强大且纯净的意识来吸收和重组所有被污染的连接。这意味着一件事：牺牲自己。
没有犹豫,她冲向意识之树。黑色守卫试图阻拦,但季瑶的同步率此刻突破了临界点——
300%！警告！系统过载！
世界变成了慢动作。季瑶看到自己的手臂完全化为金光,每一次呼吸都引发数据空间的涟漪。陆明远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黑色代码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不！你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同步率！他尖叫着,声音失真,这违背所有理论！
季瑶没有回答。她跃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接贯穿陆明远的胸膛。没有物理伤害,但管理员化身的代码结构开始崩溃,黑色面具片片剥落。
你...不明白...陆明远挣扎着说,这是...必然的未来...
但不是你的方式。季瑶将手按在意识之树上,人类应该自己选择命运。
随着她的触碰,整棵树亮起耀眼的金光。黑色藤蔓开始退缩、枯萎。季瑶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扩散,像一滴水融入海洋。她看到数百万条意识连接在树上闪烁,每个都代表一个《幻界》玩家。她的任务是净化这些连接,保护它们不被普罗米修斯协议污染。
代价是自我消散。
季瑶！母亲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有另一种方法！
太迟了。进程已经开始。季瑶感到边界在消失,记忆在流失。童年片段闪回：父亲教她骑自行车,母亲在病床前微笑,第一次登录《幻界》的震撼...
最后的意识中,她看到母亲的蓝色光点环绕着自己,像摇篮曲般温柔。一个想法突然清晰——也许不是终结,而是转变。她不会消失,只是变成另一种存在形式。
我爱你,妈妈。这是她最后的完整思绪。
然后,只有光。
现实世界,安全屋的警报器刺耳尖叫。
同步率突破350%！陈远盯着监控屏幕,脸色惨白,她在燃烧自己的神经系统！
防护舱内的季瑶身体剧烈抽搐,鼻孔和耳道渗出鲜血。马岳立刻启动紧急断开程序,但系统没有响应。
手动断开！林骁冲向电源线。
不行！陈远拦住他,现在断开会直接脑死亡！
培养舱内,季琳的大脑电光突然增强到前所未有的亮度,整个舱体剧烈震动。监控屏幕上的脑波图谱变成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模式。
她在尝试什么...陈远喃喃道,天啊...这是量子纠缠共振！
防护舱内的季瑶突然安静下来,生命体征趋于平稳,但意识读数显示她已进入深度昏迷。与此同时,培养舱的警报响起——季琳的脑电活动正在减弱。
不...不...陈远快速调整设备,她在转移自己的意识结构！
马岳看着两个监控屏幕：一个显示季瑶的大脑活动出现异常波动,与季琳的脑电波完美同步；另一个显示季琳的意识信号正在逐渐减弱。
她在救女儿。他恍然大悟,用自己的意识作为桥梁,防止季瑶完全消散在系统中。
这个奇迹般的转移过程持续了整整七分钟。当一切平静下来时,季瑶的生命体征稳定在昏迷状态,而季琳的培养舱...
意识信号消失了。陈远轻声宣布,机械眼罕见地闪烁着湿润的光,季琳...走了。
林骁一拳砸在墙上,金属义肢在混凝土上留下裂痕。叶小雨蜷缩在角落,无声地抽泣。马岳摘下帽子,肃立默哀。
只有防护舱内的季瑶,唇角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仿佛正做着美梦。
......
一年后,新成立的季琳-季瑶神经科学中心迎来了一位特殊访客。陈远推着轮椅上的季瑶走进实验室,她的眼睛已经能够追踪移动物体,但意识仍未完全恢复。
今天的测试很有希望。陈远调整着轮椅前的全息投影,昨天的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活动增加了15%。
投影中是《幻界》游戏的简化版界面,专为季瑶的康复设计。一年前那场事件后,全球四百万玩家安全断开连接,陆明远在军方突袭基地时自杀身亡。七个神经云核心被全部销毁,普罗米修斯协议永远封存。
代价是两个杰出的女性——季琳的意识完全消散；季瑶的意识只有一小部分回到身体,其余仍徘徊在量子空间中,像一道不愿离去的回声。
看谁来看你了。陈远打开门,马岳、林骁和已经能流畅说话的叶小雨走了进来。三人各自拿着一个小礼物——马岳是一本编程教材（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写代码）,林骁是最新款游戏机（排行榜第一给你留着）,叶小雨则是一袋自制饼干（按你妈妈...的配方）。
陈远连接好设备,将特制的神经链接器轻轻戴在季瑶头上。这个版本移除了所有危险功能,只保留基础交流模块。
系统启动。轻度神经链接建立。
季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手指微微抽动。投影界面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的虚拟房间,中央是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慢慢来,陈远轻声鼓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几秒钟后,桌上的虚拟铅笔颤巍巍地立起来,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然后,难以置信地,组成了两个字：
妈妈
叶小雨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林骁的机械手紧握成拳。马岳轻轻将手放在季瑶肩上,感到一丝微弱的压力回应。
她还在那里。陈远看着监控屏幕上独特的大脑活动模式,不只是季瑶...还有季琳的印记。某种量子纠缠让她们的部分意识融合了。
投影中,铅笔继续移动,画出一个小小的心形。
窗外,春日的阳光洒满新建的实验室。在某个量子维度中,一对银灰色的眼眸正注视着这一切,微笑着等待完全回家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