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下山,打乒乓 > 第一章

十年前,一场阴谋让我家破人亡,父亲含冤离世。我逃上龙虎山,在青灯古佛下苦修十年,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洗刷屈辱,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付出代价。如今,东瀛人欺上门来,国乒尊严危在旦夕。我周小川,带着道门绝学和满腔怒火下山了。这不只是乒乓球的较量,更是武道的对决,是民族血性的怒吼!当年他们欠下的血债,我今天就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1.
我是周小川。
龙虎山紫霄宫的弟子。
1993年的初春,山上冷得像冰窖。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在布满青苔的石板上,一遍遍练着师父传下来的太极推手。
道袍的下摆总是湿漉漉的,沾满了清晨冰凉的露水。
山上的日子,十年如一日的静。
静得让人几乎忘了山下还有个红尘滚滚的世界。
直到师父拿着一份《夏国体育报》出现在我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报纸递给了我。
那报纸皱巴巴的,带着山下尘土的气息。
报纸上几个黑体大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眼睛里:
东瀛天才少年宫本宗一郎横扫夏国各省青训队,势不可挡!
国乒协会签下『东方擂台』生死状,败则国辱!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东瀛人。
宫本宗一郎。
生死状。
师父看着我,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心口:
小川,山下不太平了。
这几个字,瞬间把我拽回了十年前。
那个雨夜。
瓢泼大雨砸在省队宿舍楼的瓦片上,噼啪作响。
我才八岁,躲在门后,浑身发抖。
眼睁睁看着他们给我爸扣上服用禁药的帽子。
他是省队最受人尊敬的教练啊!
怎么可能!
妈哭着把我推出后门,声音嘶哑:
快跑!小川,快跑,别回头!
她瘦弱的肩膀在雨中颤抖。
爸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的红双喜球拍扔向我。
球拍砸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我扑在泥水里捡起球拍,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我的衣服。
拍柄上他亲手刻的武德两个字,被雨水冲刷,又刺眼地清晰。
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家没了。
我成了孤儿。
是师父把我捡回了龙虎山,给了我一条活路。
师父的声音把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出来。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那里因为常年练习铁砂掌,布满了硬茧和老皮,摸上去像砂纸。
你每日用铁砂掌拍打松果,练就的腕力异于常人。
这十年童子功也已大成。
师父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
如今,或许该派上用场了。
我抬起头,望向山门外。
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我逃离了十年的红尘。
那里有我的仇人,有未报的血海深仇。
也可能有,父亲沉冤得雪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山门那边传来异样的响动。
不是风声,也不是鸟鸣。
是人。
是林雪梅师姐。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直挺挺跪在冰冷的石阶上。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肩头落满了昨夜被风雨打落的槐花,白惨惨的一片。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却异常执拗。
她已经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我知道她为什么跪在这里。
我知道她想求什么。
山下的事,终究还是追到这清静之地来了。
2.
我跟着师姐林雪梅,下了龙虎山。
十年了。
再一次踏足山下的土地,空气不再是山上清冽的冷。
而是混浊、燥热,带着一股子呛人的尘土味和……某种腐朽的气息。
陌生,又让人心头发紧。
我们没耽搁,直奔省体育馆。
人还没进去,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跌打酒味就先冲了出来。
这味道,我刻在骨子里。
是训练受伤后,药酒浸透绷带,在空气里弥漫开的味道。
我爸当年身上,就常年带着这种味道。
体育馆里嗡嗡的,全是人声,像一大群苍蝇。
但这嘈杂底下,却死死压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和绝望。
我一眼扫过去。
省队的队员们,三三两两瘫在休息区的长椅上。
一个个脑袋耷拉着,脸上没有半点活气,像是被抽走了魂。
好几个人的胳膊、小腿上缠着厚得吓人的绷带,上面浸着一块块黄褐色的药渍,看着就疼。
我停在观众席的过道,没再往前走。
目光穿过人群,钉死在场地中央那个格外刺眼的身影上。
宫本宗一郎。
报纸上那个所谓的东瀛天才。
他个子不算高,身上那套白色的运动服上,绣着几朵金色的三瓣菊,俗气又张扬。
头发用发胶抹得锃亮,一丝不苟,像个假人。
他正拿着球拍,慢悠悠地,用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逗弄着我们省队的主力,王浩。
那不是打球,那是羞辱。
他手里的球拍,颜色很怪。
一面黄,一面蓝,在顶棚惨白的镁光灯下,泛着一层腻腻的油光,看着就邪门。
球拍每次蹭过乒乓球,都发出一声又尖又利的嘶鸣。
咝——
像毒蛇在吐信子。
球飞出去的轨迹,完全不讲道理,飘忽诡异,带着一种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旋转。
王浩满头大汗,球衣湿透了,死死贴在背上,勾勒出他因为疲惫而微微佝偻的脊背。
他咬着牙,拼了命地去够那些球,脚步颠三倒四,活像个被耍的猴子。
每一次失误,宫本宗一郎就轻佻地笑一声,那笑声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夏国人的脸上。
我搁在观众席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冰冷的铁栏杆,上面坑坑洼洼,老旧的油漆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冰凉粗糙的铁锈,硌得我掌心生疼。
我死死盯着他那块黄蓝双色的胶皮。
错不了。
那就是东瀛人最新捣鼓出来的樱花旋风胶皮!
报纸上提过一嘴,说这玩意儿摩擦力大得离谱,温度高了还会发粘,能拉出神仙都接不住的旋转。
林雪梅。
一个声音,油腔滑调,像含着口痰。
我转过头。
省乒协副会长,张金彪。
这个名字,这个人,这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十年了,他好像一点没老,还是那副脑满肠肥、油头粉面的样子。
只是当年陷害我爸时的那点心虚气短,如今已经变成了十足的官威和傲慢。
眼角的褶子堆着,更深了,像刀刻的。嘴里叼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烟嘴,派头拿捏得死死的。
他拿眼角瞥着师姐,那眼神,像看一只随时能碾死的蚂蚁。
嘴角咧开,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怎么着还不死心
我劝你啊,现在趁早认输,还能给你们省队留块遮羞布。
真等会儿被人打得满地找牙,裤衩子都输没了,那可就成了全国的笑话了!
他每说一个字,师姐的身体就绷紧一分。
等他说完,师姐整个人已经像一张拉到极致的硬弓。
她猛地扭头。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手臂抡圆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响彻全场!
张金彪嘴里那根宝贝似的翡翠烟嘴,被这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然后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跌得粉身碎骨!
烟丝和烟灰糊了张金彪一脸!
他整个人都被抽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呆在原地。
张金彪!
师姐的声音,冷得像龙虎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每个字都像冰锥子,狠狠扎进张金彪的心窝!
十年前!
你收了黑钱,昧着良心,派人渣打断我师父——周远山教练的跟腱!
生生毁了他一辈子!!
今天!
这笔血债!是时候连本带利,跟你好好算算了!!!
张金彪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铁青,是扭曲,是恼羞成怒!
他抹掉脸上的烟灰,一双三角眼里射出毒蛇般怨毒的光,死死盯着师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气得要背过气去。
但他那点威胁,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我甚至没等他开口反驳。
我已经动了。
眼前晃动的,是被宫本肆意玩弄、汗流浃背、眼神绝望的队友。
耳边回响的,是张金彪那副小人得志、令人作呕的腔调。
脑海里炸开的,是十年前那个漆黑的雨夜,父亲被人拖走时,那不甘又无力的背影。
是他在泥水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给我那把红双喜球拍。
是拍柄上,他一笔一划亲手刻下的那两个字——
武德!
十年了!
我在龙虎山青灯古佛下,苦苦压抑了整整十年的滔天怒火!
在这一刻!
如同积蓄了百年的火山!
轰然炸裂!!!
我甚至忘了脚上还穿着下山时那双最普通的黑色布鞋。
气沉丹田,猛地一提!
纵身一跃!
如同一支离弦的箭!
直接从半高的观众席,跨越数米距离,轻飘飘落在了那张深绿色的乒乓球台之上!
稳稳当当,落地无声!
但我起跳的动作太猛,用力过巨。
头上用来束发的乌木道簪,承受不住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道,咔嚓一声脆响!
应声而断!
断成两截的簪子,叮叮当当落在球台上,滚了几圈,停在网前。
一头因为常年束缚而带着微卷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瞬间披散下来,遮住了我的半边脸颊。
头顶,惨白的镁光灯直直打在我身上,在绿色的球台上投下了一个沉默而孤绝的影子。
整个体育馆,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嘈杂,所有议论,所有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成百上千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惊愕,不解,茫然。
场边的省队队员们愣住了。
王浩也停下了动作,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张金彪那张铁青的脸,此刻更是扭曲得像个鬼。
而球台另一端的宫本宗一郎,也停下了所有轻佻的动作。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打量什么闯入他领地的野兽一样,上下扫视着我。
被打断的表演让他很不爽,那张看似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被挑衅的阴冷。
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又可笑。
嘴角极轻微地扯了一下,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用一种带着明显口音,但字正腔圆的中文,冲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哪儿来的野道士
滚下去!
3.
话音未落!
他手腕猛地一抖!根本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一个球,带着强烈的下旋,几乎是贴着球网,如同毒蛇出洞般,急速朝我面门射来!
速度快得惊人!
角度刁钻得狠辣!
这一球,又快又贼!分明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当众出丑!
是他的杀招之一!
场边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师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我,没有半分慌乱。
十年苦修,心如止水。
道门呼吸法在丹田瞬间运转。
周身气血鼓荡,身体仿佛与脚下的球台融为了一体。
重心下沉,左脚踏出太极阴阳鱼的步法。
不退反进。
手中那把陪伴我十年的红双喜迎了上去。
拍面微微倾斜。
就在乒乓球接触球拍胶皮的一刹那。
我手腕微沉,用上了太极云手揽雀尾的卸力精要。
那块用三十年树龄的龙虎山老桧木特制的底板,韧而不僵。
传递力量的同时,更能化解刚猛的冲击。
球拍仿佛变成了一团棉花,一个泥潭。
将宫本那记势大力沉的杀球,所有的力量、旋转,都尽数吸纳、化解。
然后,轻轻一抖。
球软绵绵、慢悠悠地弹了回去。
刚好擦着球网边缘,落在了宫本的近网区域。
一个近乎羞辱的回球。
宫本脸上的轻蔑僵住了。
他显然没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杀球,会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他眼神一厉,不再保留。
喝!
他低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弯曲,如同拉满的弓。
然后,骤然发力!
是他最擅长的鬼切发球!
球拍与胶皮剧烈摩擦,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那颗小小的白色乒乓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S型诡异弧线!
仿佛有生命一般,扭曲着,旋转着,直扑我的正手位底线!
台下的惊呼声更大了。
省队的教练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让整个夏国青训队束手无策的魔球!
我屏住呼吸。
双耳微动。
道门听劲的功夫运转到极致。
虽然眼睛跟不上那球的速度。
但我能清晰地听到球体切割空气时,那细微的气流变化。
能听出它旋转的方向和强度!
下盘稳住,两仪桩功底发动,双脚如同钉在地面。
手腕翻转,角度不断微调。
铁砂掌练就的强大腕力,让我对拍面角度的控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精妙程度。
试探。
失败。
再试探。
再失败。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球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道袍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宫本的眼神越来越得意。
张金彪的嘴角又重新挂上了冷笑。
但我没有放弃。
父亲的脸,师父的教诲,十年来的苦修,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就是现在!
我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破绽!
道门内息流转,灌注于手臂。
手腕猛地一振!
拍面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削在乒乓球的侧下方!
铮!
一声如同古琴断弦般的脆响!
那颗旋转得如同陀螺般的乒乓球,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所有的旋转之力,瞬间被我的内劲抵消、反噬!
球,被稳稳地接了过去!
不仅接了过去!
我手腕再次发力,内劲勃发!
球带着一股沉猛的力道,直线冲向宫本的空档!
速度不快,但势大力沉!
宫本完全没料到我能接住他的鬼切发球,更没料到回球会带着如此古怪的劲力!
他仓促挥拍格挡。
砰!
一声闷响。
他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上!
虎口剧震,球拍差点脱手!
乒乓球被他勉强挡回,却高高弹起,落在了球台之外。
全场死寂。
几秒钟后。
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接住了!他接住了鬼切发球!
卧槽!这道士谁啊太牛逼了!
打得好!
省队的队员们激动地跳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拳头。
师姐林雪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站在球台中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胸口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起伏。
汗水顺着发梢滴落。
我知道,这只是一场即兴的挑战,甚至算不上一场正式的比赛。
我并没有真正击败宫本宗一郎。
但,我用行动证明了。
他的鬼切发球,并非无解!
他的东瀛武道,也并非不可战胜!
我为岌岌可危的夏国乒乓,暂时挽回了一丝颜面。
我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宫本宗一郎。
他脸上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怨毒和不甘。
再看向场边的张金彪。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我知道。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今天我让他们丢了脸。
更恶毒,更阴险的报复,一定已经在酝酿之中。
前路,注定布满荆棘。
4.
那一战,我虽然接住了宫本宗一郎的鬼切发球,暂时压下了他的气焰。
但付出的代价是,那把跟随我十年的红双喜球拍,在最后一次内劲爆发时,彻底裂了。
木屑纷飞。
不过,也够本了。
至少,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东瀛人的绝技,不是不能破。
也因为这次出头,在师姐林雪梅的周旋下,我,周小川,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野道士,被破格招进了省队。
名义上,是备战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
终于,又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只是,踏进省队训练馆的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里弥漫着一股颓丧的气息,比上次来时更甚。
队员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
训练场馆的设施,还是老样子,破旧不堪。
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
几张球台的边角都磨损得露出了木头茬子。
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我拿起一个训练用的乒乓球,掂了掂。
太轻了。
又换了一个。
又太重了。
偏差虽然细微,但对于我们这种级别的运动员来说,足以影响手感和判断。
我走到一张球台前,拿起队员刚换下来的胶皮。
海绵发丝,软绵绵的,毫无弹性。
用这种胶皮,根本打不出爆发力,更别说拉出高质量的弧圈球。
旁边的队员小声抱怨:妈的,最近这球和胶皮越来越邪门了,手感全无。
谁说不是呢,打得憋屈死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意外。
一连几天,我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种被人暗中窥视,处处掣肘的感觉,如影随形。
直到一个深夜。
我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训练馆的方向。
我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器材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手电筒光亮。
借着门缝,我看到了一个肥硕的背影。
张金彪!
他正蹲在地上,鬼鬼祟祟地将一箱新球和训练馆角落里积满灰尘的旧球调换。
一边换,一边低声嘟囔着:
妈的,这批货差点意思,小东洋越来越不地道了……
不过,对付这帮废物,足够了……
上面交代了,全国大赛之前,绝不能让他们恢复状态……
周远山的那个野种……哼,敢跟我作对,看我怎么玩死你……
轰!!!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我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眼前阵阵发黑!
这个畜生!
他不仅当年害死了我父亲!
现在,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坑害整个省队!
用劣质的器材,一点点磨掉队员们的信心和手感!
毁掉他们的前途!
我再也忍不住了!
张金彪!!!
我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猛地一脚踹开器材室的大门!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张金彪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球滚落一地。
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手电筒的光晃到了我的脸上。
看清是我,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厉色。
小……小杂种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脚边那个半开的木箱上。
箱子里,露出了崭新的海绵胶垫。
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我极其眼熟的商标——东瀛某著名体育商社的标志!
怒火焚心!
我右掌抬起,内劲运转!
十年苦练的铁砂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劈下!
那个堆满了劣质胶垫的木箱,被我一掌劈得四分五裂!
木屑和胶垫碎片炸得到处都是!
张金彪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亮起!
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雪梅师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她手里,稳稳举着一台老式的海鸥牌照相机。
镜头,正对着瘫在地上的张金彪,和他身边散落的物证。
闪光灯不仅照亮了他惊恐万状、丑态百出的脸。
更照亮了他因为摔倒,从怀里掉出来的一个黑色封皮的小账本!
账本摔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的,正是他与东瀛方面暗通款曲、收受贿赂、倒卖劣质器材、中饱私囊的铁证!
人赃并获!
张金彪看着师姐手里的相机,又看看地上的账本,眼神彻底绝望了。
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色厉内荏地吼道:林雪梅!周小川!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师姐的声音冰冷,收起相机,当然是把你这种蛀虫,送进该去的地方!
你敢!张金彪挣扎着爬起来,我上面有人!你们动不了我!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
我们知道,扳倒张金彪,光有这些证据还不够。
他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
贸然公开,打草惊蛇,反而可能让他逃脱。
当务之急,是提升队伍的实力。
在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上,用成绩,狠狠打烂那些魑魅魍魉的脸!
走!我对师姐说。
我们没有再理会张金彪的叫嚣,转身离开了器材室。
5.
第二天。
省队的训练场,画风突变。
我把在龙虎山学到的练功方法,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都给我站好了!气沉丹田,含胸拔背!
马步!不,是两仪桩!
队员们面面相觑,但看到我冰冷的眼神,没人敢质疑。
训练馆外的空地上,尘土飞扬。
几十号人,歪歪扭扭地扎着马步。
不,是比马步更耗费体力的两仪桩。
重心下沉,双腿微屈,如老树盘根。
这对下盘力量和身体平衡的要求极高。
刚开始,没几个人能坚持五分钟。
一个个腿肚子打颤,汗如雨下。
谁敢动!加练一个时辰!
我手持一根竹鞭,来回巡视。
除了桩功,还有反应训练。
我让人挂起移动的标靶。
让队员们用铁砂掌的爆发力,去劈打那些快速晃动的靶子。
甚至,弄来了几大筐松果。
让队员们站在场地中央,我则抓起一把把松果,如同暴雨般砸向他们!
用你们的耳朵去听!用你们的身体去感受!
躲开!或者,打掉它们!
一时间,训练场上惨叫连连,鸡飞狗跳。
松果砸在身上,虽然不至于受伤,但密密麻麻,疼得钻心。
这是最原始,但也最有效的抗击打和反应速度训练。
炊事班的老王,那个看着我父亲打球长大的老人。
默默地帮我把一口大铁锅架在火上,翻炒着滚烫的铁砂。
铁砂发出滋啦的声响,热气腾腾。
他一边炒,一边偷偷抹眼泪,声音哽咽:
小川啊……
当年你爹……周教练他……就是这么练那帮小兔崽子的……
一模一样……
他说,打球,先得把筋骨练出来,把胆气练出来……
苦是苦了点……但管用啊……
老人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父亲的影子,仿佛又出现在这个训练场上。
严厉,却又充满了期望。
队员们虽然叫苦不迭,但没人退缩。
他们被压抑得太久了!
被张金彪和那些劣质器材折磨得太久了!
如今,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哪怕再苦再累,他们也咬牙坚持着。
短短几天,整个队伍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变了。
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
然而,报复,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猛烈。
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夜。
训练馆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轰隆!一声巨响!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倒灌进来!
门口,站着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宫本宗一郎!
他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残忍的笑意。
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球拍。
拍面似乎泛着金属的光泽。
周小川!滚出来受死!他用蹩脚的中文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里回荡。
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都是东瀛人的打扮,眼神凶狠。
队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宫本宗一郎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他直接走到一张球台前,拿起一个球。
手腕一抖!
球拍挥出!
嗡——
一声奇异的低鸣!
那颗乒乓球,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
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夸张的弧线!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
旋转之强烈,轨迹之飘忽,简直匪夷所思!
这绝不是正常的弧圈球!
我瞳孔骤缩!
磁力球拍!
或者,是某种违禁的特殊胶水!
东瀛人,果然还有后手!
他们是想用这种歪门邪道,在全国大赛前,彻底摧毁我们的信心!
来啊!周小川!宫本嚣张地叫嚷着,上次让你侥幸逃脱!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接不住我的球,你就给我跪下磕头!
他狂笑着,又发出一个更加诡异的超弧圈球!
球带着尖啸声,直扑我的面门!
队员们吓得连连后退。
我深吸一口气。
缓缓闭上了眼睛。
道门听风吟的绝学,瞬间发动!
摒弃视觉的干扰。
用耳朵,去捕捉那球体切割气流的细微声响!
去感知它旋转的轨迹和落点!
来了!
就在球即将近身的一刹那!
我猛地睁开双眼!
硬气功瞬间走遍全身!
肌肉贲张!
嗤啦!
道袍的袖子,承受不住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应声碎裂!
露出我古铜色的手臂!
手臂上,赫然绑着几块沉甸甸的铅块!
铅块表面,还残留着深褐色的药渍!
这是我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更强力量,特意用龙虎山秘传的跌打药酒浸泡过的铅块!
日夜不辍,秘密进行的负重特训!
肿胀的肌肉,此刻如同钢铁浇铸!
给我破!!!
我怒吼一声!
手臂抡圆!
将全身的内劲和腕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球拍之上!
没有用那把新换的特制球拍。
而是用回了那把普通的训练拍!
我要用最纯粹的力量,打爆他的歪门邪道!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仿佛平地炸开一个响雷!
球拍与乒乓球接触的瞬间,火星四溅!
我感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手臂发麻!
但,我顶住了!
那颗被灌注了庞大力量的乒乓球!
如同出膛的炮弹!
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呼啸着!
竟然直接洞穿了中间的球网!
去势不减!
擦着宫本宗一郎的脸颊飞过!
最后,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而宫本宗一郎队服的胸前。
被洞穿球网的乒乓球边缘带起的风,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甚至,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焦痕!
仿佛被烙铁烫过!
宫本宗一郎脸上的狂笑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道焦痕。
又惊恐地看向我。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训练馆内,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暴雨依旧。
雷声,滚滚而过。
6.
1994年,沪海市,万人体育馆。
空气几乎凝固。
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穹顶。
聚光灯惨白刺眼,将中央那张绿色球台映照得如同孤岛。
我和宫本宗一郎,再次隔网相对。
这是全国决赛。
更是决定夏国乒乓未来命运的生死之战。
每一个球,都牵动着亿万人的心。
比分胶着,像两条毒蛇互相缠咬,死死不放。
15平。
16平。
17平。
汗水顺着我的下颌滴落,砸在球台上,瞬间蒸发。
宫本的呼吸也变得粗重,眼神却愈发阴鸷。
就在这时。
裁判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发球违例!
我的心猛地一沉。
刚才那个发球,没有任何问题。
紧接着,一个擦边球。
我看得清清楚楚。
裁判却面无表情地判罚:出界!
又一个。
擦网,无效!
连续的误判!
赤裸裸的偏袒!
场边响起了嘘声和抗议。
但裁判置若罔闻。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后背。
冷汗,瞬间浸透了道袍。
这场景,何其相似!
十年前,父亲……
那些诬陷,那些黑手……
难道今天,历史要在我身上重演!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试图将我淹没。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际。
观众席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
很轻,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是师父!
我猛地抬头望去。
师父和那位平日里只管扫地的八旬道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两尊古老的石像。
扫地道人手里,正捏着一小撮艾草。
一缕极细微的青烟,袅袅升起,混入空调吹出的冷风中,缓缓飘散。
那股淡淡的,带着草药清香的气味,若有若无。
我知道。
这不是普通的艾草。
这是道门用来凝神静气,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精密仪器的东西。
是师父在用他的方式帮我。
果然。
接下来的几个判罚,裁判的语气明显变得犹豫。
他似乎有些分神,判罚不再像刚才那样斩钉截铁。
我的压力,稍稍减轻了一些。
宫本宗一郎显然也察觉到了裁判的变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黑哨不彻底,那就攻心!
他突然用一种流利得近乎诡异的中文,开始说话。
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周小川,你和你那个嗑药的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废物!
夏国乒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垃圾,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爹死得不冤!
轰——
我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中!
眼前发黑,耳边嗡鸣!
父亲!
那是我的逆鳞!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杀了他的念头,疯狂滋生!
但,就在我即将失控的边缘。
父亲临终前,拼尽全力扔给我的那把球拍。
拍柄上,武德两个字,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武德!
不是嗜血的杀戮!
是守护!是尊严!是永不屈服的脊梁!
我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
将翻腾的血气和杀意,强行压回丹田。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
宫本见我没有被激怒,眼神更加疯狂。
决胜局!
比分来到了20比19!
我领先!
只要再拿下一分!
胜利就属于我们!
整个体育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宫本高高抛起了球。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光芒!
就在他挥拍击球的瞬间!
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白色运动服的袖口处,闪过一点极其隐晦的寒光!
那是什么!
不好!
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
藏在他的袖口里!
随着他挥拍的动作,毒针脱手而出!
裹挟在急速旋转的乒乓球之后!
如同附骨之疽!
目标,直取我的咽喉要害!
他不仅要赢!
他还要我的命!
太快了!
快到根本来不及闪避!
电光石火之间!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吼!!!
我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
生死关头!
十年苦修的道门护体绝学——金钟罩!
瞬间激发!
全身气血疯狂运转!
颈间的肌肉骤然绷紧、隆起!
变得如同钢铁浇铸!坚不可摧!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毒针狠狠刺中了我的脖颈!
却像是撞上了一堵坚韧无比的城墙!
针尖,仅仅刺破了表皮!
根本无法再深入分毫!
更诡异的是!
我颈部肌肉在瞬间绷紧后产生的强大弹性和震动!
竟然将那枚毒针,反向弹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
正好钉进了我手中球拍的海绵胶皮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零点几秒之内!
根本来不及思考!
身体的本能,道门的技艺,已经驱动着我的手臂!
反手!
狠狠一抽!
带着那枚依旧嵌在胶皮里的毒针!
将宫本打来的最后一球,猛力抽击了回去!
乒乓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如同白色闪电!
擦着宫本宗一郎惊恐万分的耳畔,一掠而过!
砰!
球,重重落在球台的另一端。
宫本宗一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眼神涣散,脸色煞白如纸。
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最终定格。
21
-
19!
我赢了!
我们赢了!
整个万人体育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如同火山喷发!海啸席卷!
赢了!我们赢了!!!
夏国队冠军!!!
周小川牛逼!!!
无数人相拥而泣,挥舞着国旗,声嘶力竭地呐喊。
我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和血水(脖颈被针刺破的)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身上的道袍,因为刚才硬气功的极限爆发,早已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寸寸碎裂。
布片的碎片,如同黑色的蝴蝶,在场馆的空调风中,缓缓飘落。
……
同一时间。
某处隐秘的豪华办公室内。
张金彪瘫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
脸上的血色褪尽,如同死人。
他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正是我高举球拍,接受全场欢呼的画面。
啪嗒!
他手中那把名贵的紫砂壶,脱手滑落。
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碧螺春茶汤,混着茶叶,洒了一地。
狼狈不堪。
茶几下面,几份用特殊密码打印的加密电报,散落得到处都是。
上面记录的,全是他和东瀛方面暗中勾结,出卖国家利益,陷害忠良的铁证。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野心,随着我那最后一记回球,彻底化为了泡影。
7.
庆功宴
喧闹和恭维,与我无关。
沪海的月色,透过车窗,冷得像龙虎山顶的寒潭。
我让司机改道,去了郊外的墓园。
父亲的墓碑,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照片上,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穿着省队的教练服。
我拿出三只小杯,倒满带来的竹叶青。
第一杯,敬您当年的教诲。
第二杯,敬您未竟的遗志。
第三杯……敬这十年,我从未忘记的血海深仇。
酒液洒在冰冷的石碑前,渗入泥土。
爸。
我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哑。
您刻在拍柄上的『武德』,我好像……有点懂了。
不是被打不还手,不是任人宰割。
是为了该守护的东西,豁出命去,也要挺直脊梁。
是这口气,这股劲,这不低头的骨气。
我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那把被我内劲震裂的红双喜。
还有那把打爆了的,宫本宗一郎的特制球拍。
最后,是那半截,从我球拍胶皮里抠出来的,淬着幽蓝光芒的毒针。
针尖依旧锋利,在月光下闪着阴毒的光。
我把球拍和毒针,并排放在墓碑前。
当年他们欠您的,欠我们家的,今天,我还了一部分。
剩下的,我会一点点讨回来。
那些藏在暗处的鬼,我会一个个揪出来。
您……安息吧。
清风吹过,松涛阵阵,像是父亲无声的回应。
回到国家训练基地时,天已经快亮了。
这里的空气,和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种压抑的、腐朽的、令人窒息的沉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过来的气息。
队员们的脸上,有了光彩,眼里有了火焰。
我和师姐林雪梅,没有耽搁。
将那个黑色的账本,连同相机里的照片,以及从张金彪办公室搜出的那些加密电报。
所有能证明他通敌卖国、贪污腐败、坑害队员的铁证。
全部,交了上去。
上面的震怒,雷霆万钧。
张金彪和他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
蛀虫清除了,国乒需要重建。
我有幸,参与其中。
那些在龙虎山上,我苦修了十年的道门绝学,不能只藏于山野。
我开始尝试,将它们融入现代乒乓球的训练体系。
太极推手中的听劲,拆解开来,编入接发球的反应训练。
让队员们学着用耳朵,用心,去感知旋转的细微差别,预判落点。
两仪桩,代替了枯燥的马步。
每日清晨,天不亮,训练场上,百人同练。
下盘稳固如山,重心不动如钟。
光是那股整齐划一的气势,就足以撼动人心。
还有铁砂掌。
当然,不是让他们真的去插铁砂。
而是借鉴其发力方式,强化腕部、小臂的爆发力。
劈打特制的加重沙袋,抽击高速移动的靶心。
训练馆里,每天都是噼啪作响,汗水飞扬。
林雪梅师姐,如今是新任的总教练。
她性子坚韧,作风严厉,却又心细如发。
队员们在她手下,痛并快乐着。
每天清晨,当师姐带着队员们迎着晨曦开始训练。
那整齐的脚步声,呼喝声,如同战鼓擂动。
百人齐练两仪桩,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惊得训练馆外松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看着这一幕,我胸中郁结了十年的那口浊气,终于彻底散去。
这,才是夏国乒乓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父亲当年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一天训练结束。
一个刚进队没多久的小队员,大概十五六岁,拿着一把崭新的蝴蝶牌球拍,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
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得意。
周指导!您看我新练的发球!
他跑到发球机前,展示着他设定好的程序。
机器吐出的球,又快又转。
他接得有模有样。
怎么样厉害吧!这发球机可真好用!
我看着他,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记住,小家伙。
光靠机器,喂不出真正的功夫。
手上的准头,心里的感觉,那才是根。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窗外,晨曦已经彻底铺满了大地。
金色的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洒在训练场上。
年轻的队员们,赤着上身,正用练习铁砂掌劲力的方式,劈打着悬挂的厚重沙袋。
嘭!嘭!嘭!
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他们充满力量的呼喝。
仿佛要将这十年的屈辱和阴霾,统统劈开!
他们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他们的动作,孔武有力。
我知道。
夏国乒乓的魂,回来了。
这不灭的薪火,会这样一代又一代,传递下去。
而我,周小川。
龙虎山上的十年苦修。
下山后的血雨腥风。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执念。
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放下了。
父亲。
您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