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风将最后一支蜡烛点燃,暖黄的火光在镜面餐桌上摇曳出细碎的光斑。十年结婚纪念日,他选了这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订的星空餐厅,整个玻璃穹顶外是真实的银河,而非投影。
先生,需要现在上餐吗服务生第三次过来询问。
林风看了眼腕表,晚上九点二十,比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五十分钟。他第无数次查看手机,柳如烟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六点半：临时有应酬,晚点到,你先吃。
再等等。他对服务生笑了笑,指节无意识敲打着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定制腕表,表盘背面刻着他们初遇的日期和今天的日期。
十点整,餐厅经理带着歉意走来：林先生,我们即将结束营业...
我明白。林风收起盒子,在账单上签了字。走出餐厅时,夜风裹着初夏的闷热扑面而来。他站在路边等代驾,忽然觉得这场等待像极了他这十年的婚姻——永远在等一个不会准时的人。
代驾是个话多的年轻人,听说他刚过结婚纪念日,便热情地推荐了附近新开的甜品店：他们家焦糖布丁全市第一,太太肯定喜欢！
林风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点头改了目的地。柳如烟确实喜欢甜食,虽然这些年她总是抱怨体重,但每次路过甜品店,眼睛都会亮起来。
车子拐进商业区,红灯前停下时,林风的目光被街对面一家亲子餐厅的落地窗吸引。粉蓝色招牌下,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弯腰给小女孩擦嘴,那熟悉的侧颜线条让林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是柳如烟。
而她身旁那个正在喂小女孩吃冰淇淋的男人,赫然是三个月前刚从国外回来的萧天易——柳如烟的大学初恋,据说这次回国是为了接管家族企业。
更让林风如坠冰窟的是,他们六岁的女儿林小雨正开心地坐在萧天易腿上,小手亲昵地搂着男人的脖子。从口型看,她喊的是爸爸。
红灯转绿,代驾正要踩油门,林风突然说：麻烦靠边停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理智告诉他应该直接回家,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尾随着那三个一家人走向停车场。看着萧天易自然地将手搭在柳如烟腰间,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被萧天易举到肩上,林风胃里翻涌起一阵腥甜。
他们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不是柳如烟平时开的白色特斯拉。林风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车,别被发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车子最终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林风看着萧天易一手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一手搂着柳如烟走进旋转门,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先生,您还继续跟吗司机问。
林风付了车费,站在酒店外的喷泉旁抽了半包烟。凌晨一点,他终于看到柳如烟独自走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又过了二十分钟,萧天易才从酒店出来,领带松垮,嘴角带着餍足的笑。
林风回到家时,客厅灯亮着。柳如烟已经换上了睡裙,正在厨房倒水。
你回来了她转头,妆容精致得不像深夜归家的妻子,对不起啊,公司那个客户太难缠了,我手机还没电了。
林风注视着她脖子上没完全遮住的淡红痕迹,突然觉得无比疲倦：小雨呢
哦,我送去我妈那儿了,明天不是周末嘛。柳如烟走过来,香水味里混着一丝陌生的古龙水气息,你吃饭了吗纪念日快乐。
她凑上来要吻他,林风侧头避开：很晚了,睡吧。
主卧门关上后,林风站在女儿房间门口,看着墙上那张全家福——去年在迪士尼拍的,他抱着小雨,柳如烟挽着他的手臂,三个人都在笑。现在想来,当时柳如烟刚出差回来,而那趟所谓的出差,正好是萧天易回国的时间。
林风轻轻拧开女儿房门,走到书桌前。小雨的画画本摊开着,最新一页上用彩色笔画了三个小人：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的家。但那个男性小人的头发是金色的——林风是纯正的黑发,而萧天易,是混血。
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相册。林风犹豫片刻,还是抽了出来。相册里全是小雨和萧叔叔的合影,从婴儿时期到现在,每年生日都不落下。最新的一张是上个月,萧天易抱着小雨站在游轮上,柳如烟依偎在他肩头,三人穿着同款海魂衫。
照片背面写着：小雨五岁生日快乐,爸爸永远爱你。
林风合上相册,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走回客厅,从酒柜取出那瓶原本打算今晚开的1990年罗曼尼康帝,直接对瓶灌了一大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疑火。
六年前柳如烟突然说想去瑞士滑雪,当时她怀孕三个月,医生明确警告过不宜剧烈运动。但她坚持要去,回来后就说流产了。一个月后,她又意外怀孕,也就是现在的小雨。
林风打开电脑,搜索萧天易的资料。维基百科显示,这位华尔街新贵六年前确实在瑞士日内瓦负责过一个并购项目,时间线与柳如烟的滑雪之旅完全重合。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弄清楚,这个他倾尽所有去爱的女人,到底让他当了多少年的笑话。
第二章
林风站在妇幼保健院档案室门口,白大褂口袋里揣着两盒中华烟。他大学同学赵医生在里面值班,这是他们毕业十年后第一次联系。
稀客啊。赵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林风憔悴的脸上停留片刻,听说你女儿都上小学了
六岁。林风声音干涩,我想查点东西。
档案室门关上后,林风直接摊牌：我要小雨的生产记录,全部。
赵医生手指停在键盘上：这不合规矩...
我怀疑她不是我女儿。林风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柳如烟怀孕三十五周的肚子,你觉得这像足月孕妇吗
赵医生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叹了口气,敲击键盘调出档案：2016年5月12日出生,孕周38+3,顺产,体重3.2公斤...
不可能。林风打断他,那年3月10日到4月2日,柳如烟在瑞士,说是公司拓展业务。他调出手机里的日历,如果她那时已经怀孕八个月,怎么可能长途飞行
赵医生表情变得复杂：医学上,32周后不建议乘机...
帮我查真实的生产记录。林风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知道你们有内部系统。
半小时后,林风走出医院,手中U盘里存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档案——官方记录显示林小雨足月出生,而实际接生护士的私人笔记却记载：急诊早产儿,孕周32+5,母亲有近期长途飞行史...
阳光刺得林风眼睛发痛。他想起柳如烟从瑞士回来那天,脸色苍白却带着奇异的满足感。当时她说滑雪时摔了一跤导致流产,一个月后却又意外怀孕。现在想来,那个所谓的流产,恐怕就是林小雨的出生。
手机震动,是柳如烟发来的消息：今晚陪客户,不回家吃饭。
林风盯着屏幕,忽然笑了。他拨通一个私家侦探的电话：我要萧天易过去六年在国外的全部行踪,特别是他回国的记录。
回家路上,林风绕道去了女儿的小学。透过栏杆,他看到小雨正在操场和同学们玩耍。那个孩子有着柳如烟的眉眼,却有一头微卷的头发——林风家族世代直发,而萧天易的照片上,那头金棕色卷发是他的标志特征。
爸爸！小雨看到他,兴奋地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林风蹲下身,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他宠爱了六年的孩子。阳光下,女孩的瞳孔呈现出一种他从未注意过的浅褐色,与他纯黑的眸子截然不同。
路过,来看看你。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触感柔软微卷,放学妈妈来接你吗
嗯！妈妈说萧叔叔也来,要带我去吃冰淇淋！小雨天真地回答,随即压低声音,爸爸别告诉奶奶,她说我吃太多冰的会咳嗽。
林风胸口如遭重击。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离开学校,林风坐在车里久久不能平静。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发抖,十年前那个改变他一生的选择再次浮现在眼前。
2012年,剑桥大学分子生物学实验室。
林,这份offer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导师霍华德教授将哈佛研究所的邀请函推到他面前,他们给你的条件比我见过的任何博士后都要优厚。
林风摩挲着信纸上凸起的烫金徽章,眼前却浮现出柳如烟泪眼婆娑的样子：你要是去美国,我们就分手。异地恋太痛苦了,我受不了。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他对导师说。
那天晚上,柳如烟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他,她拿到了国内顶尖风投的创业资金：风,回来帮我吧！我们可以一起打造属于我们的事业！
一个月后,林风站在霍华德教授办公室里,退回了那张已经签好字的offer。
为了那个女孩老教授摇头,林,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爱情也是。林风记得自己当时这样回答。
回忆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周明——柳如烟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林风,有空喝杯咖啡吗周明的声音有些异样,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一小时后,CBD某家隐蔽的咖啡馆里,周明将一份文件推到林风面前：上个月公司审计发现的,柳如烟从五年前开始,每月固定向这个瑞士账户转账2万美金。
林风盯着那个账号,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我查过,账户持有人是Tianyi
Xiao。周明斟酌着用词,如烟说这是技术咨询费,但...从没在董事会报备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风抬眼。
周明苦笑：公司是我俩一手创立的,现在萧天易一回来就被安排进核心技术部门...老林,我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
回到家已是深夜,柳如烟罕见地在家,正在书房处理邮件。林风路过时,她头也不抬：小雨睡了吗
在妈那儿。林风站在门口,你今天见到萧天易了
柳如烟手指一顿,继续敲键盘：嗯,谈了个合作。她终于抬头,妆容精致,怎么了
没什么。林风转身前注意到她脖子上一道新鲜的红痕,被粉底勉强遮盖着,早点休息。
主卧卫生间里,林风从口袋里取出小心保存的几根头发——下午他给小雨扎辫子时悄悄留下的。他将头发装进密封袋,连同自己的牙刷一起放进公文包。明天,这些样本将被送往一家远离市区的检测机构。
三天后,林风站在生物检测中心门口,手中报告上的结论像刀子般刺入眼睛：
【排除样本A（林风）与样本B（林小雨）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雨水打在纸面上,墨迹晕染开来。林风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手机再次震动。私家侦探发来邮件,附件是萧天易过去六年的出入境记录——每年柳如烟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甚至小雨的生日,这个男人都会巧合地出现在国内。
最刺眼的是六年前那条记录：2016年3月8日,萧天易从纽约飞往日内瓦；3月15日,柳如烟从北京飞往日内瓦；4月1日,两人同乘航班返回北京。
小雨的出生日期是5月12日。
林风突然想起,柳如烟从瑞士回来后,整整一个月拒绝与他同房,说是流产需要调养。而当他们终于再次亲密时,她坚持要他使用避孕措施——直到某天她意外发现避孕套破了。
我怀孕了！那天柳如烟举着验孕棒,脸上是林风读不懂的复杂表情,虽然刚失去一个孩子,但老天又给了我们一个礼物。
现在想来,那不是意外,而是精心设计的骗局。林小雨,这个他捧在手心六年的小公主,从始至终都是萧天易的孩子。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林风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他机械地拨通律师电话：我想咨询离婚事宜。
林先生,律师谨慎地问,您有对方出轨的证据吗
林风看着手中被雨水浸湿的报告,突然改了主意：暂时不需要。先帮我查一个瑞士银行账户的交易记录。
挂断电话,他抹了把脸,走向停车场。后视镜里的男人双眼通红,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十年婚姻,六年父爱,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凌晨三点,林风站在柳如烟书房里,手指抚过橡木书架的每一寸。他穿着黑色丝质睡袍,衣带松散地系着,露出锁骨和一片结实的胸膛。三天没刮的胡茬让他原本温润的轮廓显得锋利起来,眼下淡淡的青黑在台灯下格外明显。
保险箱一定在这里。柳如烟有保存一切纸质记录的习惯,而那些他与小雨的亲子照不可能凭空出现。
书架第三层,一本《资本论》引起了林风的注意——柳如烟从不读这类书。他轻轻抽出书本,后面果然露出一个微型电子保险箱。密码...他试了柳如烟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最后他输入了萧天易的生日——0618。
滴。保险箱应声而开。
林风的呼吸凝滞了。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封信件,每一封都贴着瑞士邮票,信封上是柳如烟熟悉的字迹,收件人全是Tianyi
Xiao。最上面是一张照片：去年小雨生日,萧天易抱着孩子,柳如烟靠在他肩上,三人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迪士尼城堡——同一天,林风被紧急派往杭州出差。
他颤抖着手指拆开最旧的那封,邮戳日期是十年前,他们结婚前三个月。
天易：
今天他向我求婚了。我知道你让我先答应他,等你完成MIT的学业,可是...每次他碰我,我都恶心得想吐。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你明明说过毕业后就带我走...
林风猛地合上信纸,胃里翻涌着酸水。十年婚姻,从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他继续翻找,在最下层发现了一个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近六年来小雨每年生日与萧天易的合影,最早的一张是婴儿时期,萧天易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雨,柳如烟躺在床上微笑。照片属性显示拍摄于2016年3月17日——比官方出生日期早了近两个月。
原来如此...林风冷笑。所谓的瑞士滑雪流产,实则是去生孩子。回来后伪装成再次怀孕,让他当了六年的冤大头。
你在干什么
柳如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风转头,看到她穿着酒红色真丝睡裙站在门口,深V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腰间的系带勾勒出完美的沙漏型身材。她刚洗过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妆容已卸的脸依然明艳动人。
找你出轨的证据。林风平静地说,举起手中的照片,解释一下
柳如烟的红唇微微张开,随即又抿成一条线。她走进来,随手关上门,身上散发着昂贵的玫瑰香水味。
既然你发现了...她出人意料地冷静,天易下个月会回国,担任公司CTO。我希望你能大度一点,毕竟这对公司发展很重要。
林风盯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看着你和情夫双宿双栖,还要我鼓掌叫好
别说得这么难听。柳如烟走近,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抚上他的胸口,我们维持现状不好吗你依然是小雨法律上的父亲,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林风抓住她的手腕：小雨是谁的孩子
柳如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当然是你的。
那这是什么林风甩出那张婴儿照,2016年3月,你在日内瓦生的孩子
空气凝固了几秒。柳如烟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刺骨：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她抽回手,不过你最好想清楚,离婚的话,你一分钱也拿不到。别忘了,你的研究经费是谁给的。
林风第一次发现,这个他爱了十年的女人,笑起来时眼角没有一点纹路——因为她从未对他真心笑过。
滚出去。他指着门口。
柳如烟优雅地转身,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对了,天易明天到,晚上家里有个欢迎晚宴,记得穿正式点。她回头瞥了眼散落的信件,那些东西你留着吧,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了。
门关上后,林风一拳砸在书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后一张照片：去年圣诞节,萧天易抱着小雨坐在圣诞树下,柳如烟跪在旁边,三人对着镜头微笑。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那天正是柳如烟告诉他自己在纽约谈生意的日子。
第二天,林风比平时晚了两小时到实验室。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头发随意抓了几下,却依然掩不住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和与生俱来的学者气质——只是眼里的光已经熄灭了。
林博士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林风抬头,看到实验室门口站着一位陌生女子。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合身的白色实验服,内搭浅蓝色衬衫和及膝铅笔裙,衬得身材修长匀称。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不施粉黛的脸上一双杏眼明亮有神,正关切地望着他。
我是颜雪,新来的研究助理。她伸出手,陈教授推荐我来协助您的干细胞项目。
林风这才想起上周收到的邮件。他机械地握了握那只手——温暖、干燥,有着科研人员特有的薄茧。
项目暂停了。他绕过她,径直走向办公室,经费出了问题。
颜雪跟了进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陈教授说您可能会这么说。这是国家实验室的联合研究邀请,他们愿意提供全额经费,只要您愿意共享部分研究成果。
林风翻开文件,眼前一亮——这正是他五年前就想做的课题,当时因柳如烟公司急需资金而搁置。
为什么是我他抬头问。
颜雪微微一笑,唇角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陈教授说,这个领域没有人比您更了解端粒酶逆转录机制。她从包里又取出一个U盘,这是我根据您2015年那篇未完成论文做的扩展模拟,数据可能粗糙了些...
林风插入U盘,屏幕上跳出的数据模型让他呼吸加速——这正是他当年设想却未能验证的路径！
你...怎么想到这个参数的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曲线。
颜雪凑过来查看,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飘入林风鼻尖。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组公式：这里,我用了您早期论文中的非线性转换思想,结合最新的基因编辑技术...
两人就这样讨论了一上午。当林风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时,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
抱歉,耽误你吃午饭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颜雪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两个保鲜盒：我习惯带饭。不介意的话...今天多做了一份。
盒子里是简单的蔬菜沙拉和鸡肉三明治,摆盘却意外精致。林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吃一顿饭了。
谢谢。他接过盒子,突然注意到颜雪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你...结婚了
颜雪笑容淡了些：曾经。他觉得我太专注工作。她迅速转移话题,您下午要回公司吗
公司。林风这才想起今晚那个该死的欢迎晚宴。
不,有些...家事。他放下餐盒,突然做了个决定,颜助理,你对数据恢复在行吗
颜雪点头：还算熟练。
林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微型SD卡：这里有些被删除的文件,能帮我恢复吗
我试试。颜雪接过卡片,犹豫了一下,林博士,您看起来...很疲惫。科研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林风望着眼前这个几乎陌生的女孩,心头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在这个实验室里,至少还有人真正关心他的研究...关心他这个人。
叫我林风吧。他说,毕竟我们要一起工作了。
傍晚六点,林风站在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客厅里已经布置成了宴会场地,香槟塔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十几个公司高管和投资人正三三两两交谈着,人群中,一身深红色露背晚礼服的柳如烟格外醒目。她正挽着一个高挑男人的手臂,笑靥如花。
那男人转过身,林风第一次看清了萧天易的样子——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衬得肩宽腰窄。一头金棕色的卷发精心打理过,混血特征明显的五官俊美得近乎张扬,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人时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啊,林风！柳如烟看到他,立刻拉着萧天易走过来,正好,天易刚到。
萧天易伸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烁：久仰大名,林博士。如烟常提起你。他的中文带着轻微的美式口音,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却让林风想起捕食前的毒蛇。
是吗她倒很少提起你。林风淡淡地说,注意到萧天易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柳如烟急忙打圆场：天易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在MIT的研究成果正好能弥补我们公司的技术短板,董事会一致同意聘请他担任CTO。
恭喜。林风从侍者托盘拿了杯香槟,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他转身要走,萧天易却叫住他：听说林博士在干细胞领域很有建树正好我最近投资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那语气中的施舍意味让林风握紧了酒杯。他正想回绝,手机震动起来——是颜雪发来的消息：
文件已恢复,发现财务报表异常。您什么时候方便看
林风嘴角微微上扬：不必了。我刚接到国家实验室的合作邀请。他举杯示意,失陪。
上楼时,他听到柳如烟压低的声音：...别理他,就是闹脾气。这么多年靠我养着,能翻出什么浪...
林风关上书房门,将香槟一饮而尽。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他打开电脑,颜雪恢复的文件里,除了那些被删除的亲密照片,还有一组惊人的财务报表——过去五年,公司每月向一个离岸账户转账的金额远不止周明说的2万美金,而是20万。
而收款账户,赫然是萧天易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
林风靠在椅背上,一个计划逐渐成形。他拨通颜雪的电话：那份国家实验室的邀请,我接受了。明天开始,我们加班。
第四章
林风踏入公司大堂时,前台小姐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但那一闪而过的怜悯已经足够明显。
电梯里,市场部的两个女员工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新来的CTO昨天直接进了柳总的私人电梯...
嘘——其中一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朝林风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林风盯着电梯按钮,面无表情。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三天没刮的胡茬给他原本温润的面容添了几分粗犷的沧桑感,反而更显男性魅力。只是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让原本想搭讪的女员工望而却步。
十楼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林风从后门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前方投影屏上赫然是萧天易的巨幅照片,下面列着一长串耀眼履历：MIT博士、华尔街最年轻的生物科技投资人、三项国际专利获得者...
让我们欢迎新任CTO,萧天易博士！柳如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今天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内搭酒红色丝绸衬衫,衣领敞开两粒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一双修长的腿在黑丝包裹下显得更加诱人,脚踩七厘米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她的长发挽成一个完美的发髻,红唇微扬,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那个英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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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易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台,一身定制西装完美勾勒出他运动员般的身材。他解开西装扣子,随手将袖口挽起,露出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感谢各位。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林风的位置微微停顿,特别感谢柳总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带领公司的技术团队走向国际。
掌声中,林风注意到萧天易的手自然地搭在柳如烟腰间,而她没有躲闪。坐在前排的周明回头看了林风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会议结束后,林风正准备离开,萧天易却叫住了他。
林博士,听说你负责过公司的干细胞项目萧天易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看过你的报告,有些...过时了。
周围几个技术骨干低下头,假装没听见。柳如烟站在萧天易身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风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是吗那萧博士一定很熟悉端粒酶逆转录机制的最新进展了。
萧天易挑眉：当然。我们去年在《Nature》发表的论文就是关于这个。
有趣。林风轻笑,那篇论文的第三作者,张伟明教授,恰好是我剑桥时的师弟。他告诉我,原始数据有些...问题。
萧天易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自信：学术讨论难免有分歧。不如这样,明天技术部开会,林博士可以分享一下你的见解
恐怕不行。林风看了眼手机,我明天要去国家实验室做报告。失陪。
走出公司大楼,林风深吸一口气。手机震动起来,是颜雪发来的消息：实验室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看着这条简短的信息,林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孩,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实验室里,颜雪正专注地调试显微镜。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直筒裤,外罩白大褂,整个人透着一种干净利落的知性美。栗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来了。她抬头微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刚把样本准备好。
林风走到她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他低头查看样本,发现颜雪已经按照他昨天随口提的思路做好了预处理。
完美。他由衷赞叹,你以前做过类似研究
颜雪摇摇头：只是读了您所有的论文。她指向电脑屏幕,特别是这篇关于端粒酶异常激活的假设,我觉得可以换个途径验证...
两人就这样沉浸在学术讨论中,直到窗外华灯初上。林风伸了个懒腰,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饿了吗他问,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颜雪正要回答,林风的手机响了。柳如烟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抱歉。他走到走廊接听。
你在哪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今晚董事会聚餐,所有人都到了,就缺你。
林风这才想起邮箱里确实有这么个邀请：我在实验室,有个重要实验走不开。
又是实验室柳如烟冷笑,别告诉我你真把那个小助理当回事了。马上过来,帝豪酒店888包厢。
电话挂断了。林风回到实验室,看到颜雪已经收拾好了器材。
有急事她问,眼神清澈得让人无法说谎。
董事会聚餐。林风苦笑,政治任务。
颜雪点点头：快去吧。我把数据整理好就回去。
林风犹豫了一下：要不...你一起来就说是我助手。
不合适。颜雪微笑着摇头,我今晚还要处理那些恢复的文件,有新发现再告诉你。
帝豪酒店的包厢里觥筹交错。林风赶到时,萧天易正在讲一个华尔街的趣闻,引得众人哄笑。柳如烟坐在他身边,不时为他添酒,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啊,我们的大科学家终于来了。萧天易看到林风,举杯示意,正说到你当年放弃哈佛offer的事,真是...令人惋惜。
林风在周明旁边的空位坐下：没什么可惜的。人生就是不断选择。
说得好！萧天易笑容灿烂,比如如烟选择让我担任CTO,就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餐桌上一片寂静。柳如烟轻咳一声：天易喝多了。林风,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林风慢条斯理地剥着虾,萧博士确实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毕竟...他抬眼看向萧天易,有些研究需要特殊的...人际关系。
萧天易的笑容僵在脸上。柳如烟急忙岔开话题：对了,下周的国际生物科技峰会,天易将代表公司出席。
恭喜。林风抿了口酒,正好我也收到了邀请,可以同行。
柳如烟和萧天易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显然没预料到这一点。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林风轻手轻脚地进门,却发现柳如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端着红酒。
故意的她冷冷地问。
林风解开领带：什么
那个峰会邀请。你明知道天易要去,还——
我去年就申请了。林风打断她,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急着公开关系。
柳如烟站起身,丝绸睡裙贴着身体曲线流动。她走到林风面前,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听着,我不想在公司闹难堪。你乖乖配合,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她后退一步,对了,从今晚开始,你搬到客房去。你打呼影响我休息。
林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如你所愿。
他转身上楼,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衣物,然后走向书房。书桌抽屉里锁着一个旧硬盘,里面存着他所有的研究资料。正准备离开时,一本落满灰尘的笔记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十年前在剑桥的研究笔记。翻开泛黄的纸页,当年那些激动人心的设想如今读来依然令人心跳加速。最后一页写着《端粒酶定向激活在细胞再生中的应用》,日期正是他决定回国前的那个星期。
林风突然想起萧天易今天提到的《Nature》论文——主题与他的设想惊人地相似。
手指微微发抖,他打开电脑搜索那篇论文。随着页面加载,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论文的核心思想几乎就是他当年笔记的翻版,只是数据更加完善。
原来如此...林风冷笑。难怪柳如烟当年那么急切地要他回国,难怪她一直阻挠他发表这项研究。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萧天易剽窃他的成果。
手机亮起,是颜雪发来的消息：恢复的文件里有异常资金流向,似乎与某项研究专利有关。明天详谈。
林风回复：正好我也有新发现。明天见。
放下手机,他环顾这个曾经充满梦想的书房,如今只剩下一地心碎。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悲伤,反而有种解脱般的轻松。
游戏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林风比平时早到实验室。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头发随意抓了几下,却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学者气质。连日的疲惫让他眼下浮现淡淡的青色,却更添几分成熟魅力。
颜雪已经在工作了,今天她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和米色长裙,外罩白大褂,整个人像一缕清风。看到林风,她眼睛一亮：您来得正好！我发现那些资金流向与一项端粒酶研究的专利转让有关。
林风走到她身边,两人肩并肩查看电脑屏幕。颜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让他莫名安心。
你看这里。颜雪指着屏幕上一条复杂的资金链,这笔钱最终流入了一家名为'新地平线'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
萧天易。林风接话,而我猜这项专利的原持有人,是我。
颜雪惊讶地抬头：您知道
昨晚刚发现的。林风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那篇《Nature》论文,这篇论文的核心思想,是我十年前的研究成果。
颜雪快速浏览论文,眉头越皱越紧：这几乎是您2009年那篇未发表论文的扩展版！他们怎么能...
商业间谍行为。林风冷笑,柳如烟当年翻过我的所有笔记。
颜雪沉思片刻,突然调出另一份文件：那这笔钱就有解释了。看,专利转让日期是五年前,正好是您妻子开始向瑞士汇款的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不言自明。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林风说。
颜雪点点头：我已经联系了我在专利局工作的同学,她能帮我们查到原始申请记录。
谢谢。林风由衷地说,如果没有你...
颜雪微微一笑,梨涡浅现：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织的影子。林风突然意识到,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希望。
第五章
林风的手机在清晨六点就开始疯狂震动。家长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像雪片一样弹出。他眯着眼点开最上面的一条语音,班主任李老师焦急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卧室：
林先生,您能尽快来学校一趟吗小雨在课堂上说了些...不太妥当的话,其他家长反应很大。
紧接着是十几条其他家长的留言：
现在的家庭教育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种家庭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坏了！
听说她妈妈公司新来的CTO长得可帅了...
林风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他迅速拨通李老师的电话,同时用肩膀夹着手机,单手系衬衫扣子。
李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今天美术课画'我的家庭',小雨画了两个男性形象。老师问她时,她说...说有两个爸爸。李老师压低声音,有家长拍了照片发到群里,现在已经传遍了。
林风的指尖微微发凉,但声音异常平静：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衣着。镜中的男人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浅蓝色衬衫,没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沉稳而不失风度。这几个月来的煎熬让他瘦了不少,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
柳如烟的卧室门紧闭着——她昨晚又没回家。林风冷笑一声,拿起车钥匙出门。
阳光小学的办公室里,小雨正低头坐在角落,小手紧紧攥着那张惹祸的图画。看到林风进来,她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小脸上挂着泪痕。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林风蹲下身,轻轻擦掉女儿的眼泪：没关系,让爸爸看看你画了什么好吗
画纸上用彩色笔描绘了三个小人：左边是黑头发的爸爸（明显是林风）,右边是金发戴眼镜的萧叔叔,中间是穿裙子的小女孩。最刺眼的是右上角歪歪扭扭的标题：《我和两个爸爸》。
为什么叫萧叔叔爸爸呢林风柔声问。
小雨咬着嘴唇：因为...因为妈妈说在外面要这么叫。萧叔叔说他是我的真爸爸,你是假爸爸...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倒吸一口冷气。李老师脸色煞白：林先生,这...
林风抱起女儿,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想我们需要和柳如烟谈谈。
他刚走出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柳如烟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刺来：林风！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为什么班主任打电话说——
你最好立刻来学校。林风打断她,你和你情夫教孩子的好事,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马上到。别让小雨再乱说话。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保时捷急刹在校门口。柳如烟踩着七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快步走来,一身Dior的黑色套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大波浪卷发随着步伐起伏,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怒气。
妈妈！小雨挣脱林风的手跑过去。
柳如烟一把拉住女儿,声音压得极低：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在外面不能那么叫萧叔叔！
小雨哇地哭了出来：可是你说过萧叔叔才是我真的...
闭嘴！柳如烟厉声喝止,随即意识到周围还有老师,立刻换上温柔语气,宝贝,妈妈不是凶你,只是...她抬头瞪了林风一眼,我们先回家。
校长办公室里,柳如烟展现了惊人的公关能力。短短十分钟,她就将一场风波化解为孩子的童言无忌和单亲家庭孩子的想象。
李老师,您也知道,我和林风正在办离婚。她红着眼眶,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擦拭并不存在的泪水,小雨可能受了些影响...
林风冷眼旁观这场表演,直到校长表示理解并承诺平息风波后,他才开口：我想带小雨去吃个午饭。
柳如烟刚要反对,校长已经点头同意：亲子时间很重要。林先生,孩子需要父亲。
走出校门,林风带着小雨去了她最喜欢的麦当劳。看着女儿开心地啃着汉堡,他轻声问：小雨,萧叔叔经常见你吗
小雨点点头,嘴角沾着番茄酱：嗯！萧叔叔每周都带我去玩,还给我买好多玩具。妈妈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那...你们去过迪士尼吗
去过！去年生日,萧叔叔和妈妈带我去的！小雨兴奋地说,随即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来,但是妈妈说不能告诉你...爸爸,你会生气吗
林风胸口一阵刺痛,但脸上保持着微笑：不会。爸爸只希望你开心。
送小雨回学校后,林风直接去了实验室。推开门,颜雪正站在梯子上整理试剂柜。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外罩白大褂,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需要帮忙吗林风走到梯子下方。
颜雪低头,对他微微一笑：正好,能递给我那盒标记笔吗
两人的手指在传递时短暂相触,林风注意到颜雪的手很暖,而自己的却冰凉。
你还好吗颜雪敏锐地察觉异样,从梯子上轻盈地跳下来,脸色很差。
林风简短讲述了早上的事。颜雪听完,默默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谢谢。林风捧着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最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心疼那个孩子。明明不是我的...
六年父爱是真的。颜雪轻声说,这不是DNA能决定的。
林风抬头看她,突然发现颜雪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温暖而深邃。
陈教授回邮件了。颜雪转身打开电脑,他对您当年的研究非常感兴趣,想邀请您加入国际长寿研究联盟。
屏幕上是剑桥大学陈教授的邮件,言辞热切：林,你那篇关于端粒酶调控的构想领先业界十年！如果当年继续研究,现在诺贝尔奖台上站的可能就是你。团队正好缺你这个方向的专家,考虑一下
林风盯着这封邮件,胸口涌起一股久违的激动。当年为了柳如烟,他放弃的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改变世界的可能。
我该接受吗他像是在问自己。
颜雪的声音很轻,却坚定：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正说着,实验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两人。
林博士,柳总让我来取上周的实验报告。女子语气公事公办,但目光不停地在林风和颜雪之间游移。
林风认出来人是柳如烟的助理张莉,今天她穿了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套装,尖头高跟鞋让本就不矮的身材更显压迫感。她的妆容精致到每一根睫毛,却掩不住眼中的敌意。
实验还没结束,哪来的报告林风平静地问。
张莉微微一笑：柳总说,您上周五亲口答应今天交初步结果。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颜雪,看来您最近...太忙了。
林风站起身,身高优势让他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莉：告诉柳如烟,想要报告,自己来拿。还有,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再让我发现她派人监视我,我不介意把今早学校的事告诉董事会。
张莉脸色一变,匆匆离开了。
那是...颜雪欲言又止。
柳如烟的眼线。林风冷笑,看来她开始着急了。
颜雪若有所思：那份被她盯上的实验数据,是不是和萧天易的专利有关
林风惊讶于她的敏锐：没错。我复原了原始数据,能证明那篇《Nature》论文造假。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备份,你保管好。
颜雪接过文件,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林风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健康的粉红色。
我会藏好的。颜雪将文件塞进自己的研究笔记中间,对了,陈教授下周来中国,想见您。
林风正要回答,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周明的名字。
老林,出事了。周明的声音透着紧张,萧天易在董事会上提议停止资助你的实验室,说研究方向与公司战略不符。柳如烟同意了。
林风握紧了手机：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会议还没结束,我溜出来给你报信。周明压低声音,他们打算明天就冻结资金账户。
挂断电话,林风看向颜雪：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颜雪已经打开了电脑：我现在就帮您准备加入国际团队的申请材料。如果快的话,明天就能发给陈教授。
林风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问道：为什么帮我
颜雪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没有立即回答。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科学应该是纯粹的。她最终说道,转头迎上林风的目光,您的研究值得被看见。
那一刻,林风感到某种久违的东西在胸腔里苏醒——不是对柳如烟的恨,而是对自己价值的重新认知。
明天我要去公司一趟。他说,有些账,该清算了。
第六章
林风盯着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期——5月20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讽刺的是,这个原本代表我爱你的日子,现在只提醒着他十年来有多愚蠢。
手机震动,柳如烟的信息弹出：今晚六点,凯悦酒店,庆祝纪念日。记得穿正装,有重要客户。
林风冷笑。这语气哪像邀请丈夫庆祝结婚纪念日,分明是上司命令下属出席会议。他正准备回复,颜雪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两杯咖啡。
您要的拿铁。她将其中一杯放在林风面前,白大褂袖口微微上卷,露出纤细的手腕和一块简约的银色手表。今天她把栗色长发扎成低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耳边,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谢谢。林风接过咖啡,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一丝微妙的触电感从接触点蔓延。
颜雪似乎没有察觉,她看向电脑屏幕：国际长寿研究联盟回复了！他们非常欢迎您加入,说可以提供特别研究员职位和独立实验室。她的眼睛亮起来,但需要您先去瑞士总部三个月进行项目对接。
林风盯着邮件里三个月这个字眼,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三个月,足够他彻底摆脱柳如烟的控制,重启自己的人生。
你觉得我该接受吗他抬头问颜雪。
颜雪歪头思考的样子像只好奇的猫：从专业角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从个人角度...她顿了顿,您值得更好的环境。
林风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没有怜悯,只有真诚的欣赏。这与柳如烟每次提起他研究时那种隐晦的轻蔑形成鲜明对比。
那我——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来电显示周明。
老林,出大事了。周明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今晚千万别去那个什么纪念日晚宴。我刚听说,柳如烟要在会上宣布和萧天易订婚！
林风的手指捏紧了手机：她还没离婚呢。
所以才要你先到场啊。周明急道,当着所有客户和投资人的面,你能怎么办大闹一场那正合她意,可以反咬你情绪不稳定。冷静离场就等于默认。这女人算得太精了！
林风望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世界却仿佛在这一刻倾斜。他早该料到柳如烟会来这一手——用公众场合的道德绑架,逼他乖乖就范。
我知道了。他平静地挂断电话。
颜雪关切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林风简短复述了周明的话。颜雪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白大褂衣角：太卑鄙了...您打算怎么办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林风半边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帮我个忙。他打开电脑,我需要你联系陈教授,确认瑞士那边的入职时间。越快越好。
颜雪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还有呢
然后...林风从抽屉取出一个U盘,这里有些文件,如果我三天内没联系你,把它交给《财经日报》的王记者。
颜雪接过U盘,手指微微发抖：您不会有事的,对吧
林风突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她的皮肤温暖而柔软,与他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放心。他收回手,站起身理了理衬衫领口,今晚只是去结束一场早就该死的婚姻。
回到家,林风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尘封已久的定制西装——那是他博士毕业时导师送的礼物,深灰色面料上有着几乎不可见的暗纹,剪裁精良得仿佛第二层皮肤。这些年被柳如烟刻意边缘化,他已经很久没机会穿它了。
淋浴后,他站在镜子前刮掉蓄了几天的胡茬,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与几个月前那个颓废的丈夫判若两人。
五点四十五分,林风踏入凯悦酒店大堂。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柳如烟——她穿着一条火红色的露背长裙,裙摆开叉处若隐若现修长的美腿,脖子上戴着那条萧天易去年从国外带给她的卡地亚钻石项链（现在想来,恐怕是定情信物）。她正挽着萧天易的手臂,笑容灿烂地向宾客们敬酒。
萧天易一身白色西装,内搭黑色衬衫,没打领带,整个人散发着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气质。他低头在柳如烟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她娇笑连连。
林风整了整袖口,从容地走向他们。
林风！柳如烟最先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换上完美笑容,你迟到了。
是吗林风扫了眼腕表,正好六点。
萧天易举起香槟杯,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挑衅：林博士,正等着你呢。如烟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周围宾客安静下来,好奇地看向这边。林风注意到角落里坐着几位公司重要投资人,还有两位媒体记者——果然是个精心布置的局。
巧了,我也有个消息。林风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不如我先说
柳如烟的红唇抿成一条线：等——
我和柳如烟的婚姻,今天正式结束。林风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
全场哗然。柳如烟的脸瞬间煞白,又迅速涨红：你疯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所以呢林风冷笑,难道要我祝福你和萧天易订婚还是说...他转向萧天易,该恭喜你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当小雨的爸爸了
萧天易的表情凝固了。柳如烟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猛地抓住林风手腕：你胡说什么！
需要我放录音吗林风轻轻挣脱她的手,拿出手机,就是小雨亲口说'萧叔叔才是我真爸爸'那段
宾客中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位女投资人惊讶地捂住嘴。两位记者迅速掏出录音笔。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压低声音：林风,别在这里闹。你知道后果。
什么后果林风挑眉,断我研究经费让我在学术界混不下去他轻笑一声,可惜,我已经收到国际长寿研究联盟的邀请,下周就去瑞士。
萧天易突然插话：那种三流机构——
比你在《Nature》上造假的那家强。林风冷冷打断他,顺便,我已经把你数据造假的证据发给了期刊编辑部。
萧天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柳如烟见状,立刻挡在他前面：林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林风环视四周震惊的宾客,我要所有人知道,这场婚姻是怎么结束的。他看向柳如烟,十年,我为你放弃事业,忍受你一次次'出差'、'应酬',甚至把你和别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可你呢
柳如烟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扭曲的表情：你有什么证据小雨不是你的
亲子鉴定够吗林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还有这个——你每月给萧天易的汇款记录,从六年前开始,正好是小雨出生后。
现场一片死寂。柳如烟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折断。萧天易则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你竟敢调查我柳如烟声音发抖,那些钱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哦林风挑眉,那为什么收款账户是萧天易在开曼群岛的个人公司为什么金额刚好对应他专利转让的收入他转向投资人,各位有兴趣知道,你们投资的钱都去了哪里吗
这下连投资人也坐不住了。一位白发老者站起身：柳总,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刺骨：林风,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她上前一步,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别忘了,你的学术声誉还在我手里。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国内外都混不下去。
林风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曾经让他迷恋的气息现在只令他作呕。他后退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柳如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科学家能做什么。
他转向在场宾客：抱歉毁了各位的夜晚。至于公司的事...他对角落里的周明点点头,周总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柳如烟歇斯底里的喊声：林风！你给我站住！
但他没有回头。推开酒店大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清爽。林风深吸一口气,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自由。
手机震动,是颜雪发来的消息：陈教授确认,下周三可以入职。需要我帮您订机票吗
林风望着星空,回复：好。另外,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当然。实验室见
不,林风打字,正式一点的地方。就当...庆祝新生活开始。
发完这条消息,他拦了辆出租车。后视镜里,凯悦酒店的灯光渐渐远去,而前方,新的道路正在展开。
第七章
林风刚推开实验室的门,颜雪就迎了上来。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衬衫,外搭白色西装外套,下身是一条修身的黑色铅笔裙,整个人散发着知性而温柔的气质。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微微卷曲,衬得她肤色如雪。
你没事吧她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眼中满是关切,昨晚的事...已经传遍了。
林风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一丝暖意从接触点蔓延。他昨晚几乎没睡,但此刻精神却异常清醒：比预期顺利。
柳如烟今早发了全员邮件,颜雪咬着下唇,说您因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妄想,公司会全力帮助您治疗...
林风冷笑一声,打开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十几条新闻推送：《知名女企业家婚姻触礁》、《生物科技公司陷私生子丑闻》、《学术造假疑云：MIT博士论文受质疑》。
看来记者们很尽责。他点开其中一条,视频里柳如烟被记者围堵,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那条卡地亚钻石项链不见了。
颜雪站在他身后,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您真的要出国吗
嗯,周三的航班。林风转向她,你愿意一起吗陈教授说团队正好缺一位熟悉端粒酶的研究员。
颜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阳光下的琥珀：我...我可以吗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林风真诚地说。这几个月来,若不是颜雪的专业协助和精神支持,他可能早已崩溃。
颜雪正要回答,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柳如烟站在门口,一身香奈儿套装,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怒气。
出去。她对颜雪冷声道。
颜雪看了林风一眼,得到默许后安静地离开了,临走时轻轻带上门。
柳如烟摘下墨镜,露出红肿的眼睛。她今天用了厚厚的遮瑕膏,却还是掩盖不住憔悴。曾经完美的红唇有些干裂,指甲上的红色甲油也有几处剥落。
满意了她声音嘶哑,公司股价跌了15%,三个投资人撤资。
林风靠在实验台边,双臂交叉：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是来告诉你,柳如烟深吸一口气,那个瑞士的工作,你不能去。
林风挑眉：凭什么
就凭我还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柳如烟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强压下来,听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天易...他已经回美国了。只要你留下,我保证——
保证什么林风打断她,保证不再出轨还是保证继续用我的研究成果去养你的情夫
柳如烟涂着睫毛膏的眼睛眨了眨,竟挤出几滴眼泪：林风,我知道错了...我们十年感情,难道就这样结束小雨那么爱你,她需要爸爸...
需要爸爸林风冷笑,六年来她一直有两个爸爸,不是吗
柳如烟的表情瞬间扭曲,又迅速恢复哀伤：那你要我怎样跪下来求你她真的作势要跪,我可以道歉,可以补偿...
林风一把拉住她：省省吧。你的演技用在董事会上更合适。
柳如烟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签字,你休想顺利离婚！而且...她突然笑了,你那个小助理,颜雪是吧我查过了,她前夫是学术委员会的,只要我一句话——
够了！林风声音不大,却让柳如烟瞬间闭嘴,如果你敢动颜雪一根汗毛,我保证明天全网都会看到你在日内瓦私立医院的生育记录,还有小雨的真实出生证明。
柳如烟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
顺便,林风继续道,周明已经联系了其他股东,明天会提议冻结你和萧天易的所有公司账户,直到财务审计结束。
周明柳如烟难以置信,他竟敢背叛我
他效忠的是公司,不是你。林风看了眼手表,现在,请你离开。我还有实验要做。
柳如烟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她抓起实验台上的烧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你会后悔的！她尖叫道,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风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可笑。这个他爱了十年的女人,此刻就像一个陌生的泼妇。
保安就在楼下,他按下内线电话,需要我叫他们上来吗
柳如烟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得地面咔咔作响。门被摔上的瞬间,林风的手机响了,是周明。
老林,出大事了！周明的声音透着兴奋,萧天易负责的那个核心算法出问题了,客户数据全部泄露！现在三家合作方要起诉我们！
林风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周明压低声音,最绝的是,有人匿名给董事会发了邮件,证明萧天易早就知道这个漏洞,还故意隐瞒！
林风立刻明白了什么：柳如烟知道吗
正在会议室发飙呢！周明幸灾乐祸,她刚才还想保萧天易,直到看到那封邮件里的银行转账记录——原来那混蛋把公司机密卖给了竞争对手！
挂断电话,林风沉思片刻,拨通了颜雪的号码：能来实验室一趟吗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五分钟后,颜雪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玻璃碎片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柳如烟来过了。林风简单解释,然后正色道,我需要你帮我恢复一份文件,越快越好。
颜雪立刻会意：与萧天易的算法漏洞有关
林风惊讶于她的敏锐：你怎么知道
财经频道刚推送了新闻。颜雪拿出平板,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漏洞太明显了,不像专业程序员会犯的错误。
除非是故意的。林风打开电脑,调出一组加密文件,这是三年前我做的一个安全协议模型,当时被柳如烟否决了。现在看来...
能完美解决当前的数据泄露问题！颜雪接过他的话,眼睛闪闪发亮,我马上整理成报告格式！
两人并肩工作到深夜。颜雪专注时习惯咬下唇,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有几次她思考问题时无意识地将发丝绕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和上面一颗几乎不可见的痣。
完成了！她终于抬头,脸上带着疲惫而满足的笑容,已经发给周总了。
林风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住宿舍,走路十分钟就到。颜雪收拾着文件,突然犹豫了一下,林博士...明天是周一,学校那边...
林风这才想起小雨。无论大人之间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他叹了口气：我会去接她放学。
颜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您是个好人。
这句话让林风心头一暖。好人或许吧。但他现在更想做个快意恩仇的人。
第二天下午,林风站在阳光小学门口,看着孩子们蜂拥而出。小雨走在最后,低着头,不像往常那样活泼。
爸爸！看到林风,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妈妈说你不想当我的爸爸了...
林风胸口一阵刺痛。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不管你妈妈说什么,我永远爱你。这不是谎言。六年的父爱,无法因一纸DNA鉴定而消失。
小雨扑进他怀里,小身体微微发抖：萧叔叔是坏人,他骂妈妈,还把电脑摔了...
林风挑眉：你见到萧叔叔了
嗯,昨晚他来家里,和妈妈吵架。小雨抽泣着,他说妈妈害他丢了工作...妈妈哭了...
看来柳如烟和萧天易的联盟彻底破裂了。林风抱起小雨：今晚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真的吗小雨眼睛亮了起来,我要吃爸爸做的红烧肉！
林风刚要把孩子放进车里,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风！把女儿还给我！
柳如烟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今天她换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套装,妆容清淡,看起来憔悴而柔弱——完全是一副受害母亲的形象。林风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媒体采访车。
如你所愿。他将小雨放下,轻声道,去吧,妈妈来接你了。
柳如烟一把拉过女儿,随即压低声音：今晚七点,家里有个派对,你必须出席。
没兴趣。林风转身要走。
是给小雨办的！柳如烟急道,她一直想要个家庭派对...所有同学和家长都会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哀求,就当...最后一次。
林风看着小雨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林风踏入久违的家门。客厅被装饰成粉色主题,十几个孩子正在玩耍。家长们三三两两站着,看到他进来,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
柳如烟迎上来,一袭白色长裙,妆容精致,仿佛白天那个憔悴的女人从未存在过。她亲昵地挽住林风的手臂,对宾客微笑：我丈夫来了。最近那些谣言,今晚我们会一一澄清。
林风这才明白派对的真正目的——柳如烟要利用他和孩子挽回公众形象。
各位。柳如烟提高声音,感谢大家来参加小雨的生日派对。最近我们家经历了一些...风波。她眼中含泪,但我相信,真正的爱情能战胜一切误会。
她转向林风,眼神中带着威胁和恳求：亲爱的,说几句吧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林风身上。家长们举起手机准备录像,记者们悄悄打开录音笔。
林风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既然这样,我正好有段录音想请大家听听。
柳如烟脸色骤变,但已经来不及阻止。扬声器里传出她清晰的声音：...天易下个月会回国,担任公司CTO。我希望你能大度一点...我们维持现状不好吗你依然是小雨法律上的父亲...
录音继续播放,柳如烟承认小雨身世的对话让全场哗然。家长们慌忙捂住孩子的耳朵,记者们则兴奋地记录着这一切。
你这个混蛋！柳如烟尖叫着扑上来抢手机,精心维持的形象彻底崩塌。
林风轻松避开,转向目瞪口呆的宾客：抱歉毁了派对。但我想,大家有权知道真相。
他蹲下身,对同样震惊的小雨轻声道：生日快乐,宝贝。礼物放在你房间了。
然后,在柳如烟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中,林风从容离开。走出大门时,他收到颜雪的消息：周总说董事会全票通过了您的安全协议,想请您明天去公司详谈。另外...瑞士的机票订好了。
林风回复：谢谢。明天见。
抬头望去,夜空繁星点点。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明天,将是新生活的开始。
第八章
瑞士日内瓦的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酒店套房,林风站在窗前,俯瞰着莱芒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三个月了,自从离开国内,他的研究进展比预期顺利得多。
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颜雪的消息：今天答辩准备就绪,祝我好运吧
:)
林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颜雪比他晚两周来瑞士,以访问学者身份加入团队。今天是她博士后课题答辩的日子。他快速回复：你不需要运气,评委们才需要——别被你的才华吓到。
发完消息,他转身看向床上摊开的文件——国际顶级期刊《Cell》的用稿通知,他的端粒酶研究成果被列为封面文章。这将是他在国际学术界的真正亮相。
门铃响了。林风开门,酒店侍者递上一个快递信封,发件人是周明。拆开后,里面是一份离婚诉讼进展报告和一张字条：她疯了,小心点。
报告显示柳如烟拒绝了所有离婚协议条款,并向法院申请了婚姻关系调解。更麻烦的是,她指控林风恶意遗弃家庭并转移共同财产——指的就是他在瑞士的工作收入。
林风冷笑。这三个月来,柳如烟的手段层出不穷：先是公开声明称他精神不稳定；然后在小雨的视频电话里哭诉爸爸不要我们了；上周甚至派私家侦探跟踪偷拍他和颜雪的工作照,暗示两人有不正当关系。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来自小雨。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小雨哭红的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说你永远不回来了...
林风胸口一紧：别听妈妈的,我很快就——
画面突然切换,柳如烟精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保守的米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憔悴而柔弱——完全是一副被抛弃的妻子形象。
林风,她声音哽咽,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错了...小雨需要完整的家...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林风冷静地说,离婚协议你随时可以签。
柳如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恢复哀伤：你就这么狠心为了那个颜雪,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第一,小雨不是我亲生女儿；第二,颜雪只是同事。林风一字一句地说,别再演戏了,柳如烟。法院见吧。
挂断视频,林风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出门。今天是他向国际团队做中期汇报的日子,不能为这些事分心。
日内瓦国际生物研究中心的报告厅座无虚席。林风站在台上,一身深蓝色西装,自信从容地讲解着研究成果。台下前排,颜雪正专注记录,今天她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套裙,栗色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
...通过这种新型端粒酶调控方式,我们成功将衰老细胞的活力恢复了60%以上。林风点击遥控器,屏幕显示出惊人的实验数据,这意味着...
报告厅后排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来,与主办方负责人低声交谈。林风注意到负责人脸色骤变,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汇报结束后,掌声雷动。林风正接受同行祝贺,那位负责人却挤过来：林博士,有紧急情况。
会议室里,林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眉头紧锁——国内某学术论坛爆料称,颜雪两年前的一篇论文涉嫌数据造假,而她现在的合作者林风也被质疑学术不端。
这纯属诬陷！林风猛地合上电脑,颜雪那篇论文我读过,数据完全可靠。
问题是,负责人犹豫道,爆料者提供了所谓的'原始实验记录',显示数据确实有篡改痕迹...而且,对方还指控你利用国际团队为有污点的研究者提供庇护。
林风立刻明白了——这是柳如烟的手笔。她动用了学术界的关系,要彻底毁掉他和颜雪的声誉。
给我24小时。他站起身,我会提供证据澄清这一切。
找到颜雪时,她正在实验室角落通电话,脸色苍白。看到林风,她匆忙挂断：我导师打来的...那篇被指控的论文确实是我写的,但数据绝对真实！我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原始记录'是哪来的...
我相信你。林风坚定地说,这是柳如烟设计的。
颜雪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白大褂衣角：问题是...爆料人是我前夫。他在学术委员会任职,影响力很大。
原来如此。柳如烟找到了颜雪的前夫,两人联手布了这个局。林风思索片刻,突然问：你那篇论文的原始数据还在吗
在旧电脑里,电脑在国内...颜雪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我在云端备份过！
两人立刻投入工作,从云端恢复原始数据。然而,当他们准备发布澄清声明时,研究中心的公关部却打来电话：林博士,董事会建议暂时中止你和颜博士的公众活动,等风波平息...
挂断电话,林风一拳砸在墙上。柳如烟赢了这一局——她成功阻断了他们在国际学术界的上升通道。
我们该怎么办颜雪轻声问,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许多。
林风看着她疲惫的脸,突然做了个决定：我需要打个电话。
他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一个十年未联系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传来：林风
爷爷。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我需要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终于肯联系家里了为了那个女孩
林风一惊：您知道颜雪
林家想知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老人轻哼一声,包括你这十年在那个女人那里受的委屈。他顿了顿,说吧,要什么
一小时后,林风回到实验室,颜雪正对着电脑发呆。
收拾一下,他说,我们回国。
颜雪惊讶地抬头：现在回去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正相反。林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飞机上,颜雪终于忍不住问：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林风望向舷窗外的云层：林氏医学基金会创始人,三所医学院的终身名誉院长。他顿了顿,也是当年反对我和柳如烟结婚的人。
颜雪倒吸一口气：那个林氏医学可是...你为什么从不提起
因为我年少气盛,以为不靠家族也能闯出一片天。林风苦笑,爷爷说得对,我选错了人。
颜雪轻轻握住他的手：每个人都会犯错。
林风低头看着她的手——纤细却有力,指尖因常年接触化学试剂略显粗糙,却温暖得让人心安。
飞机降落时,林风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学术委员会会议室。——爷爷
第二天,林风和颜雪踏入学术委员会大楼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记者。会议室门口,柳如烟和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想必就是颜雪的前夫。
柳如烟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红唇似火,气势逼人。看到林风,她冷笑一声：终于不躲了然后故意提高声音,各位记者,这位就是抛弃妻女、包庇学术不端者的林博士！
记者们立刻举起相机。林风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会议室。门开处,十几位学术委员已经就座,为首的白发老者正是他的爷爷——林正南教授。
会议开始。林教授敲了敲桌子,今天我们要澄清两件事：一是颜雪博士的论文造假指控；二是林风博士的学术不端传闻。
颜雪的前夫——郑教授立刻站起来：证据确凿,无需多言。我这里有颜雪当年的实验记录本,显示数据明显经过篡改...
是吗林教授打断他,请允许我们看一段视频。
屏幕亮起,画面中是一个实验室,日期显示是两年前。颜雪正在操作仪器,记录数据。而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翻看她的笔记本...
那是我的实验室！颜雪惊呼,而那个人是...
郑教授本人。林风冷声道。
视频继续播放,清晰记录了郑教授篡改数据的过程。会场一片哗然。郑教授面如死灰：这...这是伪造的！
伪造林教授冷笑,需要我传唤视频里的其他研究员作证吗还是说...他转向柳如烟,你想解释一下,为什么郑教授的账户上周收到了你公司转来的50万元
柳如烟脸色大变：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林教授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银行转账记录：这是从你私人账户转出的款项,备注写着'学术咨询费'。
记者们疯狂拍照。柳如烟猛地站起来,精致的面容扭曲：你们林家早就设计好了是不是她指向林风,装什么受害者！有这种背景却一直隐瞒,不就是想最后给我致命一击吗
林风平静地看着她：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柳如烟。是你一步步逼我到绝境。
会议结束后,学术委员会当场撤销了对颜雪的所有指控,并宣布对郑教授展开调查。记者们争相报道这一反转,柳如烟精心策划的陷阱反而让她自己身陷囹圄。
走出大楼,阳光明媚。颜雪长舒一口气：终于清白了...
还没结束。林风看向远处匆匆离去的柳如烟背影,她不会轻易认输。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周明的声音透着兴奋：老林！董事会刚刚投票罢免了柳如烟的CEO职位！她现在只剩下25%的股份了。
谁接任林风问。
当然是你啊！周明大笑,你不知道吗这三个月,林家暗中收购了近30%的股份,加上你原有的5%,已经是最大股东了！
林风愣住了。他看向颜雪,后者正仰头望着天空,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他意识到,新生活真的开始了。
而柳如烟她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九章
阳光透过法庭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林风站在原告席上,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久违的从容。两年了,这场离婚拉锯战终于迎来终局。
请被告最后一次陈述。法官敲了下法槌。
柳如烟站起身,今天她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素白套装,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妆容清淡得几乎看不出。这种刻意的朴素反而让她显得更加憔悴。曾经那种咄咄逼人的美艳,如今只剩下眼角细密的纹路和微微下垂的嘴角。
法官大人,她声音哽咽,我承认在婚姻中有过错,但林风也有责任。他隐瞒自己的家族背景,长期冷落家庭...她转向林风,眼中含泪,看在十年夫妻情分上,至少把小雨的抚养权给我...
林风冷笑。这两年来,柳如烟换了三种策略：先是抵死不离婚；然后试图分走他一半财产；现在眼看败局已定,又打起了感情牌——利用那个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原告回应法官问。
林风向律师点点头。律师起身,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柳女士过去五年向境外账户转移资金的完整记录,总计超过两亿元。其中部分款项涉嫌洗钱和税务欺诈。
柳如烟脸色瞬间惨白：这是诬陷！
此外,律师继续道,我们有证据表明,柳女士与萧天易合谋窃取我当事人的科研成果并从中获利。他播放了一段录音,清晰地记录着柳如烟和萧天易讨论如何篡改实验数据的对话。
法庭一片哗然。柳如烟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告席栏杆,指节泛白。
法官翻阅完文件,抬头宣布：鉴于被告存在重大婚姻过错及违法行为,本庭判决准予离婚；婚生女林小雨抚养权归原告所有；被告需返还非法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
柳如烟猛地站起来：小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凭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法庭再次哗然。林风的律师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一份文件：正因如此,我们申请了抚养权变更。这是亲子鉴定报告,证明林小雨与柳女士及萧天易的生物学亲子关系。而我的当事人,愿意以养父身份继续抚养这个他疼爱了八年的孩子。
柳如烟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跌坐在椅子上。她精心策划的最后一张牌,反而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出法庭,阳光明媚得刺眼。林风深吸一口气,两年来的阴霾终于散去。不远处,颜雪正牵着小雨的手等待他。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很明显。看到林风,她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眼角泛起细小的笑纹。
爸爸！小雨跑过来扑进林风怀里,我们赢了吗
嗯,赢了。林风抱起女儿,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想去吃什么
颜阿姨说可以吃冰淇淋！小雨兴奋地说,随即压低声音,就吃一点点,对弟弟没影响的...
林风看向颜雪,后者调皮地眨了眨眼。五个月前,当他们得知怀孕消息时,小雨是第一个嚷嚷着要当姐姐的孩子。血缘或许重要,但爱与陪伴才是真正的亲情。
走吧。林风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自然地牵起颜雪,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们的车刚离开,柳如烟就踉跄着走出法院。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对着她疯狂闪烁。
柳总,对判决结果有什么看法
据说萧天易已经逃往国外,您知情吗
公司破产后您有什么打算
柳如烟推开记者,钻进一辆出租车。后视镜里,她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和松弛的下颌线。才三十五岁,却已像个中年妇人。而林风,那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如今却春风得意——事业有成,娇妻在怀,连她的女儿都成了他幸福家庭的一部分。
出租车在一栋普通公寓楼前停下。这是她现在的住处,从三百平的豪宅沦落到六十平的小公寓。电梯里,她打开手机银行,余额显示只剩五万多——曾经的上亿资产,全被冻结或赔偿一空。
回到家,她打开电视,财经频道正在报道林风和颜雪的新公司获得C轮融资的消息。屏幕上,林风西装笔挺,举手投足间尽是成功企业家的自信；颜雪则一身简约的白色套装,隆起的腹部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柔光辉。
...林氏生物科技估值已达五十亿,创始人林风博士表示,下一阶段将重点推进抗衰老药物的临床试验...
柳如烟猛地关掉电视。桌上放着今天刚从法院寄来的文件——关于林小雨的抚养权判决,以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副本。她抓起报告想撕碎,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那么开心,被林风和颜雪一左一右牵着。而这份报告,将永远提醒她失去了什么。
两年后。
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厅,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现场。林风站在台上,一身黑色燕尾服,比几年前更加成熟稳重。他身旁,颜雪穿着量身定制的银色晚礼服,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她再次怀孕。作为团队首席科学家,她将与林风一起领奖。
...表彰林风博士和颜雪博士在端粒酶调控领域的突破性贡献,这项发现为抗衰老治疗开辟了全新途径...
掌声雷动。林风接过奖章,在聚光灯下看向妻子。颜雪今天将长发盘起,露出优雅的颈部线条,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回望着他,眼中满是爱意与骄傲。
台下前排,已经十岁的小雨兴奋地鼓掌,身旁坐着林风的爷爷——林正南教授。老人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获奖感言最后,林风轻声说：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人,特别是我的家人。有时候,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恰恰是新生的开始。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
柳如烟蜷缩在狭小公寓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正直播着颁奖典礼。她手里握着一份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另一只手拿着半瓶廉价红酒。曾经精致的容颜如今憔悴不堪,眼袋和皱纹即使用厚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
屏幕上,林风和颜雪相视而笑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妒火。
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粗声粗气地接听。
柳女士吗我是阳光小学的李老师。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声音,关于林小雨下学期的家长会...
我不是她妈妈！柳如烟尖叫着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电视机里,颁奖典礼已经结束,开始播放获奖者的背景介绍。当镜头扫过林风和颜雪那栋坐落在日内瓦湖畔的别墅时,柳如烟终于崩溃了。她抓起亲子鉴定报告想要撕碎,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照片上的小雨笑得那么开心,穿着漂亮的裙子,被林风和颜雪一左一右牵着。而这份报告,成了她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窗外,夜色渐深。公寓楼下,几个刚下班的女白领说笑着走过,她们年轻、自信,充满希望——就像二十岁时的柳如烟,以为美貌和心机可以征服世界。
而现在的她,只剩下满心怨恨和一纸证明她彻底失败的亲子鉴定。
柳如烟关掉电视,在黑暗中又开了一瓶酒。明天,她还要去那家小公司面试文员工作。生活还得继续,只是再也不会有光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