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冲喜新娘
我叫苏晓,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哑巴。
不是因为天生残疾,而是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毁了我的声带,也带走了我的父母。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而现在,我穿着大红嫁衣,坐在花轿里,要去给一个傻子当媳妇——俗称冲喜。
花轿摇摇晃晃,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夜晚,火焰吞噬房屋时的热浪。我攥紧衣角,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新娘子到——
轿帘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我眯起眼,看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站在门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下来吧,她声音尖利,别磨蹭!
这就是我的婆婆,刘金花。青山村有名的泼妇,丈夫早死,一个人拉扯大了独子程磊——也就是我的丈夫,一个据说高烧烧坏脑子的傻子。
我低头走出花轿,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和坑洼的泥地。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进了我程家的门,就得守我程家的规矩!刘金花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第一,不准回娘家;第二,不准偷懒;第三......她顿了顿,不准用你那晦气的眼睛乱看!
我浑身一颤。她知道知道我能用眼睛说话
拜堂仪式简单到近乎敷衍。没有宾客,没有喜宴,只有刘金花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丈夫。当司仪喊夫妻对拜时,我透过盖头缝隙,看见对面站着的人——
他很高,肩膀宽厚,但头却歪着,嘴角流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这就是程磊我的......丈夫
愣着干什么拜啊!刘金花踹了我一脚,我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洞房花烛夜。拜完堂,刘金花就扯掉我的盖头,扔给我一件破围裙:去!把猪喂了!
我默默接过围裙,跟着她走向后院。程家比我想象的富裕,三间大瓦房,院子里还停着一辆拖拉机。但奇怪的是,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药味,尤其是程磊的房间,味道浓得呛人。
看什么看!刘金花发现我在张望,一巴掌扇在我后脑勺上,赶紧干活!
夜深了,我蜷缩在厨房的草堆上——这就是我的新房。刘金花说傻子不懂人事,没必要同房,让我以后就睡这儿。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程磊
我紧张地坐起来,抓紧了衣领。虽然他是个傻子,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
他慢慢走近,蹲在我面前。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出乎意料,这张脸并不傻气,反而轮廓分明,眉眼深邃。只是眼神涣散,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
啊......啊......他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
是个烤红薯,还热乎着。
我愣住了。他......是来给我送吃的
程磊见我不动,急得直摇头,又把红薯往我手里塞。我迟疑地接过,小心地咬了一口——真甜。
他笑了,像个孩子一样拍手,然后指指自己,又指指我,最后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我猜他的意思是:快吃,吃完睡觉。
这个举动让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关心我饿不饿。
程磊看我吃完,满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我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傻子丈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然而,我的天真只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一盆冷水就泼在了我脸上!
懒骨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刘金花叉着腰站在面前,赶紧起来做饭!
我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爬起来,走向灶台。可我刚拿起柴火,刘金花就尖叫起来:谁让你用这么多柴的!想败家啊
她抄起扫帚就往我身上抽,疼得我直哆嗦。我比划着想解释:我没做过饭,不知道用多少柴......
还敢顶嘴!她根本不理我的手势,打得更狠了,哑巴就别比划那些没用的!
早饭时,程磊坐在桌边,眼神呆滞地玩着筷子。刘金花却像变了个人,温柔地给他喂粥:磊磊乖,多吃点......
那副慈母模样,和刚才的恶毒判若两人。
突然,程磊推开碗,指着我的方向:啊!啊!
刘金花脸色一沉:看她干什么好好吃饭!
但程磊不依不饶,甚至站起来要往我这边走。刘金花一把拉住他,转头对我吼道:滚出去!别在这勾引我儿子!
我委屈极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但辩解无用,我只能默默退出屋子,蹲在院子里啃昨晚剩下的半个红薯。
从这天起,我的苦难正式开始了。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然后喂猪、洗衣、下地干活......稍有怠慢,非打即骂。刘金花似乎以折磨我为乐,变着法子找茬。
最可怕的是晚上。她经常半夜把我叫起来,让我给她捶背揉腿,一按就是两三个小时。我手上全是茧子和水泡,稍微慢一点,她就掐我胳膊内侧的嫩肉——那里淤青了别人也看不见。
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是程磊。这个傻丈夫总会趁他娘不注意,偷偷给我塞吃的:一个煮鸡蛋,半块饼,甚至是一把野果。
他不会说话,但每次给我东西时,眼神都特别干净,像个单纯的孩子。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正蹲在井边洗全家的衣服,突然听见刘金花屋里传来争吵声。这很奇怪——家里只有她和程磊,而程磊根本不会说话。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透过缝隙往里看。
眼前的场景让我毛骨悚然——
程磊正站在屋里,腰板笔直,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傻样!而他对面的刘金花,手里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恶狠狠地说:赶紧喝了!别逼我灌你!
妈,我受够了!程磊的声音低沉有力,装傻装了十年,我快疯了!
不装傻你能活到现在刘金花冷笑,你爸怎么死的你忘了那些人要是知道程家的儿子没傻,咱们娘俩都得完蛋!
程磊痛苦地抱住头:那也不能一直这样......
再忍忍,刘金花的语气突然柔和,等我把那哑巴手里的地契弄到手,咱们就搬家,去城里过好日子。
地契什么地契
我正疑惑,突然脚下一滑,碰倒了旁边的扫帚!
谁!刘金花厉声喝道。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刚躲进厨房,就听见刘金花的脚步声逼近......
门被猛地推开,月光下,她的脸狰狞如鬼:哑巴,你听见什么了
我拼命摇头,比划着表示我只是来拿水喝。
她眯着眼打量我,突然笑了:谅你也说不出什么。
我以为逃过一劫,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既然来了,把这个签了。
我接过一看,是一份自愿放弃父母遗产声明书。原来,我父母死后留下了一块山林地,虽然不大,但位置很好,就在村口。刘金花娶我进门,就是为了这个!
我摇头后退,把声明书扔在地上。
刘金花的脸瞬间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院子里,然后抄起井边的木棍,狠狠打在我背上!
签不签签不签!
我疼得蜷缩在地上,但始终摇头。这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东西,我死也不会交出去!
刘金花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指着我:好!很好!从今天起,你别想吃饭!我看你能撑多久!
她摔门而去,留下我躺在冰冷的院子里,浑身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扶起我。是程磊!月光下,他的眼神不再呆滞,而是充满了愧疚和痛苦。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抱了抱我,然后塞给我一个小包袱,指了指院墙——那意思是:走吧,离开这里。
包袱里是几个馒头和一点零钱。
我抬头看他,用眼神问:为什么帮我
程磊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他娘的房间,最后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我明白了——他娘会杀了他。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但我不能走。父母的地契还在刘金花手里,而且......这个会装傻的丈夫,似乎藏着更多秘密。
我摇摇头,把包袱还给他,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我要留下。
程磊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惊讶,有担忧,还有一丝......希望
他最终点点头,悄悄离开了。
我躺在冰冷的厨房草堆上,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燃起一团火——刘金花,你以为一个哑巴就好欺负吗
等着瞧吧。
2
装傻的丈夫
刘金花说到做到——整整三天,没给我一口饭吃。
我靠喝井水和程磊偷偷塞给我的半个馒头硬撑着。饿到极致时,连院子里的野菜都拔来生吃。刘金花冷眼看着,嘴角挂着恶毒的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吃饭。
第四天清晨,我眼前发黑,差点晕倒在灶台边。突然,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推到我面前。
抬头一看,是程磊。他眼神呆滞,嘴角流着口水,像个真正的傻子一样啊啊叫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坚定——把粥往我面前推。
刘金花闻声冲进来,见状立刻尖叫:磊磊!你干什么!
程磊装作听不懂,把粥碗打翻在地,然后手舞足蹈地跳起来,活像个耍脾气的三岁孩子。
哎呀,我的乖宝!刘金花立刻换了副嘴脸,别生气别生气,娘再给你盛一碗。
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还不收拾干净!
我跪在地上擦洒落的粥时,趁机把几粒米塞进嘴里。抬头正对上程磊的眼睛——他背对着刘金花,冲我眨了眨眼,那瞬间的清明让我心头一震。
这个傻子,演技真好啊。
饿到第五天,我终于撑不住了。在河边洗衣服时,眼前一黑栽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灌进鼻腔,我本能地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我捞了起来。
咳咳......我趴在岸边剧烈咳嗽,抬头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是程磊!
他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眼神里满是担忧:坚持住,我去给你找吃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正常说话,声音低沉磁性,和装傻时的含糊判若两人。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质问:为什么要装傻
程磊神色挣扎,最终低声道:十年前,我爸被人害死,就因为他发现了村长的秘密。那些人以为我也看见了,所以要灭口。我娘让我装傻,才保住一条命。
我心头一震。难怪刘金花说不装傻就得死。
那块地,程磊继续说,是村长想要的。他和我娘勾结,逼你嫁过来,就是为了地契。
我恍然大悟。父母留下的那块山林地正好挨着村长家的果园,如果合并起来,价值翻倍不止!
正说着,远处传来刘金花的喊声:磊磊!你在哪
程磊立刻恢复了那副痴傻模样,嘴角歪斜,眼神涣散:啊......啊......
刘金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湿漉漉的我和程磊,脸色顿时阴沉:哑巴!你勾引我儿子!
我连忙摇头,比划着解释是我不小心落水,程磊救了我。
放屁!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儿子傻成这样,怎么会救人肯定是你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她拽着程磊就走,边走边骂:以后离这个扫把星远点!克死爹娘的东西,别把晦气传给我家!
程磊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歉意。
晚上,刘金花变本加厉地折磨我,让我跪在院子里搓玉米,说不搓完十筐不许睡觉。
深秋的夜风刺骨,我双手冻得通红,膝盖疼得失去知觉。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翻墙而入,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是程磊!
他二话不说,抢过我手中的玉米棒子飞快地搓起来,手指灵活得哪有半点傻样
我呆呆地看着他,月光下的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哪还有白天那副痴傻模样
不到一小时,十筐玉米全部搓完。程磊拍拍手,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塞给我,又做了个快吃的手势。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活过来了。程磊看着我,突然轻声说:明天我娘要去镇上,你找机会去我房间,床底下有个铁盒,看了就明白。
说完,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装作傻子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刘金花果然出门了。我确认她走远后,悄悄溜进程磊的房间。
房间比想象中整洁,床头还放着几本书——《农业机械维修》《果树栽培技术》......这哪是傻子会看的书
我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和一叠照片。
日记是程磊父亲写的,记录了他发现村长贪污扶贫款的证据。照片更惊人——村长和几个陌生人在深夜搬运成箱的现金!
最后一页写着:他们发现了,可能要灭口。如果我不在了,小磊一定要装傻,保护好证据......
我的手不住发抖。原来程父是因为发现了村长的秘密才被害的!而程磊装傻十年,就为了等待报仇的时机!
突然,大门咣当一声响——刘金花回来了!
我慌忙把东西塞回铁盒,刚推到床下,房门就被踹开!
贱人!刘金花面目狰狞,敢偷到我儿子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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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外拖,我拼命挣扎,却不小心带倒了床头的水杯,水洒了一地。
刘金花突然松开我,扑向床底:你动什么了!
当她看到那个铁盒时,脸色瞬间惨白,随即变得无比狰狞:你看了!
我摇头否认,但她根本不信,抄起门闩就朝我打来!
找死!
这一下正中太阳穴,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刘金花还不解气,一脚接一脚地踹在我肚子上: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偷看!
剧痛中,我蜷缩成一团,感觉温热的血从额头流下。就在我以为要被打死时,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程磊一把推开他娘,护在我身前:住手!
刘金花惊呆了:磊磊你......
程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够了!十年了,我受够了!
你疯了!刘金花尖叫,要是被人知道你没傻,咱们都得死!
那就一起死!程磊怒吼,总比看着你折磨无辜的人强!
他转身抱起奄奄一息的我,大步走向门口。刘金花扑上来阻拦:你去哪!
卫生院!程磊冷冷地说,你要拦,就连我一起打死!
刘金花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儿子抱着我离开。
程磊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鲜血模糊了视线,但我依然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
这个装傻十年的男人,终于为我撕下了伪装。
坚持住,他低声说,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我虚弱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这场荒诞的冲喜婚姻,或许是我生命转折的开始......
3
逃离虎穴
程磊抱着我一路狂奔到村卫生院时,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医生!救命!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哪还有半点傻子的模样
老村医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再一看浑身是血的我,赶紧让护士准备急救。
怎么回事老村医一边检查一边问。
程磊喘着粗气: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老村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在青山村,女人不小心摔伤是常有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伤口缝合时,我疼得直冒冷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程磊紧紧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愧疚:忍一忍,马上就好。
老村医开了些消炎药,叮嘱道:脑震荡,需要静养。伤口别沾水,三天后换药。
程磊点点头,脱下外套裹住我,又把我抱了起来。
回家吗老村医意味深长地问。
不,程磊声音低沉,去她娘家。
我猛地抬头,用眼神抗议——我哪还有娘家父母死后,舅舅霸占了房子,把我赶去了柴房住。后来刘金花来提亲,舅舅二话不说就把我卖了,收了五万彩礼。
程磊看懂了我的眼神,轻声道:放心,不是那个家。
他抱着我走了半小时,来到村尾一间废弃的土坯房前。房子很破,但门窗完好,院子里还有口井。
这是我外公留下的老屋,程磊踢开门,没人知道这儿。
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家具齐全。程磊麻利地收拾出一张床,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
我去打水,他拿起角落的木桶,你躺着别动。
等他走后,我强撑着打量四周。墙上挂着泛黄的照片,是年轻时的程父和一个慈祥的老人,应该就是程磊的外公。柜子里有基本的生活用品,看来程磊早就准备了这处避难所。
程磊很快回来,烧水给我擦脸擦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对不起,他低着头,我早该阻止我娘的。
我摇摇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出疑问的表情——你还继续装傻吗
程磊苦笑:装不下去了。我娘知道我没傻,村长很快也会知道。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给我看:已经联系了县纪委的同学,他们下周会来调查村长。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保护好证据。
我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个翻找的动作——需要我帮忙吗
不行,程磊斩钉截铁地拒绝,你伤成这样,必须休息。
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程磊!我知道你在里面!给老娘出来!
刘金花!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磊脸色大变,迅速把铁盒塞到我枕头下:藏好!千万别出声!
他刚走出屋子,院门就被踹开了。刘金花带着三个彪形大汉冲进来,为首的正是村长赵德柱!
好啊,赵德柱冷笑,装傻装了十年,程家小子,你可真能忍!
程磊挡在屋门前:村长,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赵德柱狞笑,你爹当年也说自己无辜,结果呢
刘金花扑上来撕打程磊:逆子!为了个哑巴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程磊一动不动地任她打:娘,收手吧。我爸已经搭上一条命,难道你还要害死我吗
刘金花的手僵在半空,突然嚎啕大哭:我这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赵德柱不耐烦地推开她:少废话!把铁盒交出来,否则......他使了个眼色,三个大汉围了上来。
程磊突然笑了:晚了,证据已经送到县纪委了。
什么!赵德柱脸色大变,不可能!
不信你打电话问问,程磊镇定自若,县纪委王书记是不是带人去你家了
赵德柱慌忙掏出手机,刚拨通就听见那头一阵嘈杂,接着是严厉的不许动!
他的手开始发抖:你......你......
程磊乘胜追击:现在跑还来得及,等警察找到这里,你就插翅难飞了。
赵德柱脸色变了几变,突然转身就跑,三个手下也跟着作鸟兽散。
刘金花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程磊扶起她:娘,去自首吧,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刘金花呆呆地看着儿子,突然甩开他的手: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院门,消失在夜色中。
程磊回到屋里,长舒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县纪委真的去抓村长了
假的,程磊苦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赌一把,没想到他做贼心虚。
他从我枕头下拿出铁盒: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城,亲自把证据交给纪委。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比划着问:为什么帮我
程磊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一开始是愧疚,后来......他抬头看我,眼神温柔,后来发现,你比任何人都坚强。
这个答案让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没人看到我的坚强,他们只看到我的残缺。
夜深了,程磊在门口打了地铺。我因为脑震荡睡不着,睁眼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我赶紧推醒程磊,指指窗外。他警觉地爬起来,抄起一根木棍,示意我躲好。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摸了进来。程磊猛地打开灯,木棍高举——
娘
是刘金花!她浑身是土,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我吓得往后缩,程磊挡在我面前:娘!你干什么
刘金花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磊磊,娘错了......赵德柱要杀我们灭口,我......我来保护你们......
程磊半信半疑地接过菜刀: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偷听到,刘金花浑身发抖,赵德柱发现上当,正带人往这边赶!他说要......要杀了你们,拿走证据......
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程磊脸色大变,一把拉起我:快走!后门!
刘金花却拦住我们:来不及了!你们躲地窖去,我去应付他们!
程磊犹豫不决,刘金花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娘对不起你!这些年为了活命,逼你装傻,还虐待你媳妇......
她推着我们往后院走:就当娘赎罪了!快!
程磊红着眼眶,拉着我躲进了后院的地窖。刚盖好盖子,前院就传来踹门声和怒骂声。
地窖又黑又潮,我和程磊紧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透过缝隙,我看到赵德柱带着人闯了进来。
人呢!赵德柱揪着刘金花的衣领怒吼。
不知道!刘金花梗着脖子,有本事你杀了我!
贱人!赵德柱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给我搜!
几个手下翻箱倒柜,很快有人发现了地窖:老板!这儿有个地窖!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程磊紧紧抱住我,另一只手摸到了地窖里的铁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警笛大作!
警察!赵德柱慌了,撤!快撤!
但已经晚了。几辆警车堵住院门,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不许动!
后来才知道,程磊的那个纪委同学接到他的短信后,立刻联系了县公安局。警察赶到村长家扑了个空,又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里。
当警察掀开地窖盖子时,程磊还死死护在我身上,生怕我受到一点伤害。
没事了,他轻声说,我们安全了。
阳光照进地窖,我看到他脸上有泪,也有笑。这个装傻十年的男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4
新的开始
赵德柱被抓的那天,整个青山村都炸开了锅。
十年啊,这个横行霸道的村长终于倒了。警察从他家搜出几十本假账、上百万现金,还有——程父的日记复印件。原来当年他害死程父后,一直没找到原件,这才留了程磊母子一命。
我和程磊作为关键证人,被接到县里保护起来。公安局的临时宿舍虽然简陋,但比程家的厨房草堆强多了。
还疼吗程磊小心翼翼地给我换药,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淤青还在。
我摇摇头,比划着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拿回我家的地和房子,他眼神坚定,然后......突然红了脸,然后好好跟你过日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场始于冲喜的荒诞婚姻,竟真的要变成真正的家庭了
三天后,县纪委的马副书记亲自来找我们谈话。他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说话不紧不慢,但眼神锐利如刀。
证据很充分,他翻着程父的日记,赵德柱涉嫌贪污、谋杀,肯定要重判。但有个问题——他看向程磊,你母亲也涉案不浅。
程磊脸色一白。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微微发抖。
刘金花主动投案了,马副书记继续说,她供认当年被迫帮赵德柱做假证,这些年也收了不少好处。不过......他顿了顿,她举报赵德柱有功,可以从轻处理。
程磊长舒一口气。再恨母亲的行为,终究血浓于水。
谈话结束前,马副书记突然问我:苏晓,你的地契还在吗
我一愣,摇摇头——当初被舅舅卖给程家时,地契就被刘金花拿走了。
赶紧补办,马副书记意味深长地说,那块地现在值钱了。
原来县里规划修一条省道,正好经过我父母留下的那片山林地!
回到临时宿舍,程磊兴奋地转来转去:晓晓,我们要发财了!征地补偿至少几十万!
我却高兴不起来,比划着问:钱到手后,你会不会像你娘一样......
不会!程磊斩钉截铁地打断我,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我程磊对天发誓,这辈子绝不负你。要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他的眼神太真挚,看得我眼眶发热。这个曾经装傻十年的男人,此刻像个赤诚的少年。
一周后,我们回到青山村办理地契补办手续。刚进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十个村民自发站在路两边,有人举着欢迎回家的纸牌,有人提着鸡蛋蔬菜。王婆子冲上来拉住我的手:闺女,受苦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程磊,他也一脸茫然。
老支书颤巍巍地走上前:磊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你爹是个好人,我们......对不住他。
原来真相大白后,村民们才知道程父是被冤枉的,而程磊装傻是为了活命。愧疚之下,大家自发来道歉。
程磊红了眼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回到家,发现程家小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刘金花的东西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磊磊,娘去自首了。这些年娘做错太多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晓晓。房子地契都在柜子里,好好过日子......
程磊捧着信,眼泪砸在纸上。我轻轻抱住他,感受到他无声的抽泣。
第二天,我们去村委会补办地契。张会计殷勤地迎上来:哎呀,程技术员来啦!
我疑惑地看向程磊,他低声解释:县里给我平反了,恢复了我农技员的身份。
原来程磊根本不是傻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农校毕业生!当年程父被害后,他的学籍被赵德柱暗中注销,不得已才装傻求生。
手续办得很顺利,但补地契需要我舅舅到场签字——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属。
那个王八蛋早跑了,张会计撇嘴,听说赵德柱出事,连夜带着钱去了广东。
正当我们发愁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刘金花!
她瘦了一圈,手腕上还带着拘留所的腕带,但精神不错:地契在我这儿。
原来当年她从我舅舅手里买下我时,连地带人一起收购了。
签字吧,她把地契拍在桌上,算我补偿你的。
我迟疑地看向程磊,他点点头:娘这次是真心悔改。
办完手续,刘金花就要回拘留所。临走时,她突然塞给我一个小布包:当年你娘留给你的,被我没收了......现在物归原主。
布包里是一对银手镯,内侧刻着平安二字。这是我娘唯一的遗物!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刘金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最终叹了口气:晓晓,对不起。
这句道歉,我等了太久。
征地补偿款很快批下来了——整整八十万!我和程磊商量后,决定拿出三十万翻修房子,二十万存起来,剩下的三十万......
开个农机修理铺,程磊眼睛发亮,我农校学的就是这个!
我笑着点头,比划道:那我呢
你当老板娘,他捏捏我的脸,负责数钱。
我们的小日子就这样红红火火地开始了。程磊的修理铺生意很好,因为他技术过硬,收费又公道。我则在家里养了几十只鸡,每天捡鸡蛋卖给村里的小卖部。
村里人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以前叫我哑巴,现在都喊程家媳妇;以前对程磊指指点点,现在都尊称程技术员。
唯一没变的,是程磊对我的好。每天回家都带点小礼物:一根头绳,一包糖果,甚至是一朵野花。晚上还教我认字,说等我能写字了,就不用比划了。
这天夜里,我正在灯下练习写自己的名字,程磊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晓晓,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县特殊教育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打听过了,他兴奋地说,他们有针对聋哑人的语言康复训练,说不定能帮你恢复一点声音!
我呆住了。十年了,我早就不奢望能再说话。
试试好不好程磊握着我的手,就算不行,我们也努力过了。
我的眼泪砸在通知书上,晕开了墨迹。这个傻男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第二天一早,程磊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带我去县城报名。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我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这条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刘金花!她提着行李,显然刚被释放。
程磊惊喜地跑过去:娘!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们啊,刘金花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又看向我,晓晓,娘......能跟你道个歉吗
我点点头,她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我赶紧扶起她,比划着说:都过去了。
刘金花泪眼婆娑地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给你们......
程磊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后来一查,卡里竟然有二十万!原来刘金花这些年从赵德柱那里拿的钱,大部分都存着没用。
从学校报完名出来,我们仨破天荒地一起吃了顿饭。刘金花不停地给我夹菜,眼神里满是愧疚和讨好。
回家的路上,程磊悄悄问我:真原谅我娘了
我点点头,比划道:她是你娘,也是我娘。
程磊突然刹住车,在路边紧紧抱住我:晓晓,我爱你。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个曾经装傻十年的男人,此刻笑得像个孩子。
而我,这个被人嫌弃的哑巴新娘,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5
重获新声
特殊教育学校的康复训练比想象中艰难。
每周三次,程磊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县城。语言训练室里,李老师耐心地教我如何用腹部发力,如何控制声带振动。
啊——我拼命挤压喉咙,却只发出气音。
别急,李老师鼓励道,声带受损十年,需要时间恢复。
程磊每次都坐在门外等,透过玻璃窗给我打气。回家路上,他会买一根冰棍给我润喉,然后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各种小玩意:一个发卡,一本图画书,或者几颗水果糖。
慢慢来,他总这样说,就算一辈子不能说话,我也听得懂你。
三个月后的清晨,我照例在鸡窝捡鸡蛋。突然,一只母鸡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吓得我下意识喊了声:啊!
这声短促的惊呼,让我自己都愣住了。虽然嘶哑难听,但确确实实是声音!
我跌跌撞撞跑进屋,抓住正在吃早饭的程磊,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
程磊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晓晓你......你能出声了
我使劲点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程磊一把抱起我转圈,撞翻了凳子都不管:太好了!太好了!
当天他就带我去学校报喜。李老师很惊喜,说这是重大突破,让我继续练习单音节字。
妈......我对着镜子,艰难地挤压声带。
刘金花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到这声含糊的呼唤,手里的簸箕咣当掉在地上。她踉跄着跑进来,颤抖着抓住我的手:晓晓......你......你叫我什么
妈......我又叫了一声,这次清晰多了。
刘金花哇地哭出声,一把抱住我:好孩子......娘对不住你啊......
程磊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这个曾经支离破碎的家,正在一点点愈合。
随着训练深入,我能说的字越来越多。虽然声音嘶哑难听,但已经足够表达简单的意思。程磊比我还兴奋,逢人就炫耀:我媳妇会说话了!
村里人起初不信,直到我在村委会领补贴时,清晰地说了句谢谢,才引起轰动。
奇迹啊!老支书连连称奇,程技术员,你这是娶了个宝啊!
程磊得意地搂着我的肩:那当然!
然而好景不长。这天我们正在修理铺忙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自称是我舅舅的律师。
苏小姐,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您舅舅委托我处理征地补偿款的事。他认为那笔钱应该有他一半。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当年五万块钱把我卖掉的舅舅,还有脸来要钱
程磊直接撕了文件:滚!否则我报警告你们买卖人口!
律师灰溜溜地走了,但我知道这事没完。果然,三天后村委会通知我,舅舅把我告上了法庭,要求分割征地款。
别怕,程磊握着我的手,我们有地契,赢定了。
开庭那天,我和程磊早早到了县法院。没想到舅舅竟然请了市里的律师,巧舌如簧地说我出嫁后就不是苏家人,没资格独占祖产。
法官询问我的意见时,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程磊鼓励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用嘶哑但清晰的声音说:地......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全场哗然。谁也没想到我这个哑巴能开口说话!
舅舅......卖我......我艰难地控诉,五万块......卖给程家......
法官当即要求休庭核实。调查结果让舅舅的谎言不攻自破——当年那五万块确实是买卖人口的钱,连中间人都承认了。
原告行为已涉嫌犯罪,法官严厉地说,本案驳回原告诉求,并将相关线索移交公安机关。
舅舅面如土色,被法警带走了。走出法院时,阳光明媚得刺眼。程磊兴奋地抱起我转圈:晓晓,你太棒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一句话:程磊......我爱你......
他愣住了,随即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我也爱你,这辈子只爱你。
回到家,我们发现刘金花做了一桌子菜,还破天荒地买了蛋糕。
庆祝晓晓打赢官司,她不好意思地说,还有......生日快乐。
我和程磊面面相觑——今天是我生日自己都忘了。
刘金花拿出一个小盒子:晓晓,娘补给你的嫁妆。
盒子里是一对金耳环,虽然不贵重,但对她来说已是倾其所有。我红着眼眶让她帮我戴上,然后清晰地叫了声:妈,谢谢。
刘金花抹着眼泪笑了:好孩子......
晚上,程磊神神秘秘地拉我去后院。月光下,一辆崭新的红色电动三轮车停在那里,车把上还系着蝴蝶结。
给你的,他挠挠头,以后去县城训练就不用吹风了。
我摸着锃亮的车身,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程磊时,他装傻流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程磊一脸莫名。
我踮起脚,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嫁对人了......
他低头吻住我,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柔如水。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程磊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满是感恩。上天夺走了我的声音,却给了我最好的丈夫和最温暖的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