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林晚,C大艺术系新生,住进了传说中闹鬼的尘封楼。
楼道里开始出现诡异的手写规则,字迹扭曲,内容惊悚。
起初以为是恶作剧,直到违反规则的人接连遭遇恐怖意外,室友小雅因此休学,隔壁男生濒临崩溃,恐惧彻底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我冷静分析规则,试图自救,却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更深的陷阱。
原来,规则并非源头,而我,似乎,被选中了……
1.
晚上十一点后不准照镜子。
一张A4纸,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贴在了宿舍楼道尽头的全身镜上。
谁啊这么无聊。室友小雅凑过来看,嗤之以鼻,大晚上不照镜子哪个学长想出来的整蛊新生的馊主意
我也觉得是恶作剧。C大艺术系,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尘封楼是老宿舍楼,采光差,阴气重,有点怪谈传说太正常了。
可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纸条越来越多。
听到敲门声,先问三遍‘谁’,若无回应切勿开门。这条贴在每个寝室门上。
禁止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内停留超过五分钟。这条贴在锈迹斑斑的杂物间铁门上。
凌晨一点后,水龙头流出的可能不是水。这条出现在水房。
大家从一开始的好奇、调侃,渐渐变得有些不安。纸条出现的悄无声息,没人看到是谁贴的。
2.
最先出事的是小雅。
她是我们寝室最爱美的姑娘,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对着镜子捣鼓半天。那条十一点后不准照镜子的规则,她第一个抛在脑后。
那天晚上,我起夜,迷迷糊糊看见小雅坐在镜子前,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着她那头长发。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我当时困得不行,嘟囔了一句小雅,赶紧睡吧,就钻回了被窝。
第二天,我是被尖叫声惊醒的。
小雅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上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抓痕。
不是我!不是我抓的!是镜子里!镜子里有人!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凄厉得不像她本人。
我们吓坏了,赶紧叫了辅导员。医生检查后,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自残行为。
但我们都看到了,小雅那纤细的手指,根本不可能抓出那么深的伤口。
没过几天,小雅就办理了休学手续,被她父母接走了。她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嘴唇哆嗦着,像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头。
3.
小雅的离开,像是平静冰面上突然迸开的第一丝裂纹,恐慌开始在尘封楼无声地蔓延。那些原本被当作玩笑的规则,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大家开始小心翼翼地遵守,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晚上十一点后,楼道里的镜子前空无一人。敲门声响起,寝室里的人会屏住呼吸,紧张地问上三遍谁,得到确切回应才敢开门。水房的水龙头,过了某个时间点,就再也无人敢碰。
但总有不信邪的。
隔壁寝室的陈浩,体育系的,人高马大,胆子也一向很大。他对那个禁止停留超过五分钟的杂物间充满了好奇。
我就不信了,里面还能藏个鬼他不止一次在楼道里嚷嚷,肯定是哪个变态学长藏了什么东西,怕人发现才搞这些名堂。
一个周末的下午,他纠集了几个同样好奇的男生,撬开了杂物间的锁。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他们没出来。
直到楼管大爷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才发现陈浩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其他人不知所踪。
他们呢有人颤声问。
陈浩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指着墙角一个模糊的印记,含糊不清地说:时间……时间到了……轮到他们了……
那几个跟陈浩一起进去的男生,再也没有出现过。学校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私自离校,不知去向。
但我们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浩变得沉默寡言,整天缩在寝室里。几天后,有人发现他在顶楼天台徘徊,嘴里念念有词:有人叫我……它在叫我上去……
要不是被及时拉住,他可能就真的上去了。
4.
尘封楼彻底安静了下来,死一样的寂静。那些手写的规则,仿佛成了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越是恐惧,我越想弄明白,可能最主要的是好奇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我开始仔细研究每一条规则。它们的字迹如出一辙,歪扭,像是出自一个精神极不稳定的人之手。而且,规则似乎在不断地变化和增加。
比如,水房那条规则,最初只是凌晨一点后慎用,后来变成了流出的可能不是水,现在又加了一句:若水龙头自行开启,请勿关闭,直至天明。
这些规则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内在的逻辑,或者说,它们服务于同一个目的。
我查阅了C大的校史资料,关于尘封楼的记载少得可怜,只提到它曾经是一个附属研究机构的所在地,后来废弃改建成了宿舍。
废弃的实验室这似乎能解释一些事情。
我在网上匿名发帖询问,很快得到一个模糊的回复,来自一个自称是老校友的人。他说,尘封楼当年涉及的是某种意识残留或能量场相关的实验,据说实验失败了,还死了人。
意识残留能量场这听起来太玄乎了。
但小雅镜子里的倒影,陈浩听到的召唤,还有那些失踪的男生……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5.
新的规则又出现了,这次是在洗衣房。
洗衣机运转时,请勿直视超过一分钟。
这条规则出现得很突兀,而且洗衣房平时人就不多。
一个叫孟菲的女生,性格大大咧咧,没太在意。她洗衣服的时候,盯着滚筒发呆,似乎在想心事。
旁边的同学提醒了她一句,她才猛地回过神,笑了笑:没事,我就看看这衣服搅成什么样了。
晚上,孟菲晾衣服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们冲过去,看到她脸色煞白地指着洗衣机。那台她下午用过的洗衣机,此刻明明空无一物,滚筒内壁却缓缓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酷似孟菲脸庞的倒影,正对着外面阴森森地笑着。
它在里面……它盯着我……孟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更诡异的是,那个倒影似乎粘在了滚筒内壁上,无论我们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正对着我们。有人想去拔掉洗衣机电源,却发现插头像是焊死在了插座上,纹丝不动。
孟菲彻底崩溃了,缩在角落里哭喊:救我!救救我!它要出来了!
洗衣机的滚筒开始轻微地震动,仿佛里面的东西真的要挣脱出来。
6.
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所有规则。洗衣机,镜子……这些都和映像有关。小雅出事是因为镜子,孟菲是因为洗衣机滚筒的反光。
那条关于杂物间的规则——禁止停留超过五分钟。为什么是五分钟杂物间里有什么也有镜子陈浩和那几个失踪的男生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我隐隐觉得,突破口可能就在那个杂物间。
规则禁止下午五点后进入杂物间。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晚,你疯了现在去杂物间同寝室的另一个女生李婷拉住我,声音带着哭腔,陈浩他们就是……
孟菲等不了了。我甩开她的手,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定有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上面那张纸条的字迹似乎更深了,像是用血写上去的。
禁止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内停留超过五分钟。
下午五点后禁止入内。
我没有钥匙,但陈浩他们撬锁时把锁芯弄坏了,门只是虚掩着。
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7.
杂物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实验器材的残骸,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金属架子。光线昏暗,只有走廊的灯光勉强透进来一点。
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心脏一缩,握紧了口袋里唯一能用来防身的美工刀。
定睛一看,只是一只被惊扰的老鼠窜了过去。
我定了定神,打开手机手电筒,开始快速搜索。时间紧迫,我只有五分钟——或许更短,因为现在是禁入时间。
目光扫过一堆蒙尘的纸箱,我的视线被其中一个吸引了。那个纸箱的角落露出一本硬皮笔记本的一角,看起来非常古老。
我快步走过去,拨开上面的杂物,抽出了那本笔记。
封面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实验日志的字样。
翻开第一页,是手写的记录,日期显示是三十年前。
项目代号:灵魂印刻。目标:分离并保存意识能量场……
初期样本反应良好,但出现轻微排异现象……
编号07样本出现异常波动,表现出攻击性……
字迹越来越潦草,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疯狂和绝望。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能量场失控,开始同化周围环境……它在扭曲现实……它在制定‘规则’……
它需要‘秩序’,违背者将被它的能量场捕获、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看得心惊肉跳,这本日记简直就是尘封楼一切诡异事件的源头解释!
我迅速往后翻,希望能找到解决方法。
8.
……同化过程并非不可逆,高强度特定频率的光照似乎能短暂干扰能量场的稳定性……镜面反射是它的媒介之一,但并非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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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词不,那只是我留下的一线希望,一个心理暗示……真正的‘钥匙’是……
关键部分被墨水或者别的什么深色液体污损了,看不清楚。
我心急如焚,手电光束在污渍上晃动,试图辨认。
突然,吱呀一声轻响,杂物间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地、无声地关上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我猛地回头,手电光扫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但是,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角落里,那堆废弃器材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影缓缓浮现。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是一团人形的阴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它就是那个制定者或者执行者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整整好五分钟!
规则……我违反了规则!
9.
跑门已经关了。对抗我手里只有一把美工刀。
冷静!林晚,冷静!
我强迫自己看向手中的实验日志。光!高强度特定频率的光照!
我的手机手电筒!
还有规则的漏洞!规则只说不能物理破坏镜子,没说不能用光照!孟菲被困在洗衣机滚筒的映像里,洗衣机内部是金属,也算是一种反射面!
那个模糊的人影动了,它似乎在向我靠近,无声无息,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挤压着我的肺部。
我没有犹豫,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高,对着洗衣房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孟菲!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洗衣机里面!快!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杂物间里回荡,不知道被困在洗衣房的孟菲能不能听到。
同时,我用自己的手机手电筒,死死地对准那个正在逼近的人影。
强光似乎对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它的轮廓变得不稳定起来,前进的动作也迟滞了片刻。
有效!
我一边后退,一边继续用光照着它,大脑飞速运转。日志上污损的部分,钥匙到底是什么心理暗示仪式
人影再次逼近,速度更快了,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向我缠绕。
绝望之际,我的目光扫过日志最后一页,在污渍的边缘,我辨认出几个残存的字:……实验编号
Alpha……中止口令……
中止口令!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全词!
我几乎是凭借直觉,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那个词:Alpha!中止!
10.
喊出Alpha!中止!的瞬间,周围粘稠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秒。
那个模糊的人影猛地顿住了,身上散发的恶意仿佛潮水般退去了一些。它扭曲的轮廓剧烈地闪烁起来,像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紧接着,我听到门外传来孟菲惊喜交加的哭喊:光!我看到光了!洗衣机里的影子……它、它消失了!
成功了!那个中止口令暂时扰乱了它的力量!
杂物间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松动了。
我不敢停留,趁着人影不稳定的瞬间,猛地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的光线从未如此明亮过。
我冲到洗衣房门口,孟菲正瘫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水,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那台洗衣机也停止了震动,恢复了正常。
李婷和其他几个女生围着她,看到我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林晚!你没事吧!李婷冲过来扶住我,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没事……孟菲怎么样
我没事了,林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孟菲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我们成功了,暂时逃过一劫。
11.
回到寝室,惊魂未定的我们几乎一夜无眠。
孟菲抱着被子缩在床上,还在小声啜泣。李婷和其他几个女生也围坐在一起,脸色苍白。
那个……杂物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个女生颤抖着问。
我把实验日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隐去了太过惊悚的部分,只说是以前实验留下的某种能量场,会影响人的精神,并且制定了一些规则来维持自身稳定。
那它……还会再来吗孟菲恐惧地问。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很清楚。
会。我吐出这个字,我只是暂时中止了它对你的影响,但它还在。尘封楼的规则还在。
果然,第二天早上,楼道里出现了新的纸条。
禁止提及‘Alpha’。
禁止试图破坏规则的‘秩序’。
字迹比之前更加扭曲,颜色也变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而且,规则变得更加苛刻和具体。
晚上十一点后,不仅不准照镜子,也不准观看任何反光物体中的倒影,包括手机屏幕、窗户玻璃等。
水房用水后,必须将水龙头向左拧三圈关闭,不得有误。
禁止两人以上同时进入杂物间。
恐惧再次升级。那个执行者被我激怒了,它在弥补漏洞,在加强它的秩序。
尘封楼变成了一个更加严密的牢笼。
12.
我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我救了孟菲,但也被那个东西盯上了。新出现的规则,很明显是针对我的。
林晚,你到底在杂物间里干了什么有人质问我,你是不是惹怒它了现在规则变得更严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啊,本来大家小心点还能相安无事,你非要去招惹它!
都怪你!要不是你,小雅可能不会走,陈浩他们也不会失踪!
我试图解释,但没人听。在极度的恐惧面前,人们需要一个宣泄口,而我,不幸成了那个目标。
李婷是唯一还愿意相信我的人,但她也忧心忡忡:林晚,要不我们申请换宿舍吧这里太邪门了。
换宿舍谈何容易。学校对尘封楼的事情讳莫如深,辅导员只是反复强调要我们相信科学,不要疑神疑鬼。小雅和陈浩的事情,都被定义为个人原因。
申请换宿舍的报告交上去,石沉大海。
我明白,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要么找出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要么,就像日志里写的,被同化,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13.
我再次拿出那本破旧的实验日志。
污损的部分,关于钥匙的描述,依然看不清楚。
……实验编号
Alpha……中止口令……这只是暂时的。
……真正的‘钥匙’是……核心……能量核心……必须……摧毁……
后面的字迹完全无法辨认。
能量核心摧毁
那个执行者,或者说那个失控的意识能量场,它的核心在哪里要怎么摧毁
日志里提到,实验与尘封楼本身有关,能量场同化了周围环境。那么,核心是否就在这座楼的某个地方
杂物间那里是规则限制最严的地方之一,很有可能。
但是,现在连两人以上都禁止进入了。我一个人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需要帮手,但现在,谁还敢帮我
看着寝室里对我避之不及的其他人,我感到一阵无力。忍耐着她们的疏远和冷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晚,李婷悄悄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别理她们,她们只是太害怕了。
我接过巧克力,勉强笑了笑。谢谢你,李婷。至少,还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我……我帮你。李婷眼神里还有残留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决心,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的心头一暖,但我不能把她也拖下水。
14.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摇摇头,我自己想办法。
可是你一个人……
相信我。我打断她,我不会有事的。
我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入手。既然核心可能在楼内,那它一定需要能量来源维持。尘封楼这么老旧,供电系统会不会是它的一个薄弱环节
我开始留意楼道的电箱,水房的线路,甚至天花板上的灯。
期间,又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意外。
有人晚上起夜,忘了问三遍谁就开了门,结果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缕冰冷的风吹过,第二天他就发起了高烧,胡言乱语。
有人洗衣服时,忘了将水龙头向左拧三圈,结果半夜水房的水龙头自己打开,流了一整夜红色的、散发着铁锈味的液体。
每一次意外,都像是在警告我,不要试图挑战规则。
我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模糊的人影,梦见小雅布满抓痕的手臂,梦见陈浩空洞的眼神。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快被同化了。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我,嘴角挂着和小雅那天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镜子里的笑容消失了,恢复了我自己惊恐的脸。
那只是幻觉吗还是……它已经开始影响我了
15.
不能再等了,我决定冒险再去一次杂物间。
我知道这很蠢,但我别无选择。日志上关于核心的线索就在那里。
这次我做了更充分的准备。我从pdd上买了一个高亮度的强光手电,据说能瞬间致盲。
我还准备了一些化学系的同学那里弄来的荧光粉,日志里提到能量场对特定频率的光敏感,也许荧光粉能追踪到它的痕迹。
我选择了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段,按照之前的经验,似乎是规则力量相对薄弱的时候。
我没有告诉李婷,独自一人悄悄溜出了寝室。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
杂物间的门依然虚掩着。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里面和上次一样,阴冷、腐朽。
我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直射向那个模糊人影上次出现的角落。
空无一物。
我稍微松了口气,开始仔细搜索那个被污损的页面附近。也许核心的线索并不在那几个字上,而在周围的记录里。
……能量场极不稳定,呈现周期性波动……峰值在……谷值在……与月相有关……
……核心趋向于能量密度最高或最低点……地下室供暖管道还是……最初的实验样本容器……
地下室!尘封楼有地下室吗我从未听说过。
供暖管道老楼确实有,但入口在哪里
最初的实验样本容器那是什么被销毁了还是藏在某个角落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似乎有微弱的反光。
我蹲下身,用手电照去。
那是一小块碎裂的玻璃,边缘很不规则。玻璃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笑容温和,背景似乎就是这个杂物间改造前的样子,摆满了各种仪器。
这个研究员,会不会就是日志的作者或者说……那个执行者生前的样子
我刚想拿起照片仔细看看,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地下传来!
我脚下的地板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要将我整个人吞噬进去!
16.
我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旁边一个沉重的金属架子,才没有被吸下去。
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照亮了地面。
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几块地砖松动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股吸力正是从洞口里传来的!
地下室!真的有地下室!
强光手电的光芒似乎刺激了什么东西,洞口里的吸力骤然增强,同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个模糊的人影,比上次更加凝实,从洞口里缓缓升起!它的轮廓因为愤怒而剧烈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嘶吼。
它发现我了!而且这次,它似乎不打算再给我使用中止口令的机会!
我死死抓着金属架,强光手电就在我脚边不远处。
怎么办下去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下去可能找到核心,但也可能直接面对最危险的东西。逃出去它堵在唯一的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到了日志里的另一句话:镜面反射是它的媒介之一。
杂物间里虽然没有镜子,但地上有那块碎玻璃!还有我掉落的手电筒,外壳是光滑的金属!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我脑中成型。
我用尽全力,一脚踢向地上的手电筒!
手电筒在地板上翻滚着滑了出去,光束正好照射在那块碎玻璃上。
光线经过玻璃不规则断面的折射和反射,形成一片混乱、闪烁的光斑,恰好打在了那个人影身上!
17.
混乱的光线似乎比单一的强光更让它难受!
人影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轮廓剧烈地波动起来,动作也变得迟缓。
机会!
我没有丝毫犹豫,松开金属架,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手电筒,顺势就跳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下面并不深,大概只有两米左右。我摔在一个坚硬的地面上,震得我眼前发黑。
上面传来人影愤怒的嘶鸣声,它似乎想跟着跳下来,但又被地面上混乱的光线干扰,一时无法靠近洞口。
我挣扎着爬起来,用手电照亮四周。
这里果然是一个不大的地下室,空气更加浑浊,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血腥味
墙壁是粗糙的水泥,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管道和生锈的铁箱。
我的目光立刻被地下室中央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像一个放大了的培养皿,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暗红色的液体。
容器底部连接着许多粗细不一的管线,一直延伸到墙壁和天花板,像是某种心脏,连接着整栋楼的血管。
容器内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蜷缩着的人形轮廓。
这就是……最初的实验样本容器能量核心!
容器表面的玻璃上,刻着一行几乎被遗忘的编号:Alpha。
18.
Alpha……我喃喃道。
中止口令指向的,竟然是这个容器的编号。
容器里的液体仿佛感应到了我的声音,开始轻微地搅动起来。那个蜷缩的人形轮廓似乎动了一下。
墙壁上的管线也发出了嗡嗡的低鸣,整栋尘封楼仿佛都在这一刻苏醒了。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面对那个人影时更加刺骨。这个容器,才是真正的恐惧之源!
执行者,规则,都只是它力量的外在表现!
摧毁它!日志上说必须摧毁核心!
可是怎么摧毁这个玻璃容器看起来异常坚固,而且连接着整栋楼的血管。强行破坏会不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比如整栋楼的能量场彻底失控
头顶传来杂物间地板被重物敲击的声音,那个执行者快要下来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日志!日志上肯定还有线索!
我快速翻阅着日志,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能量场与容器共生……物理破坏风险极大……唯一的可能是……切断其与主体意识的连接……
主体意识是指容器里的那个原始样本,还是指……那个执行者——曾经的研究员
日志后面有一段关于研究员自身的记录:……我的意识也被污染了……分离……必须分离……用那个‘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
页面再次被污损,但这次,在污渍的缝隙里,我看到了几个勉强能辨认的字:……血液……共鸣……逆转……
血液共鸣逆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19.
头顶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地板的碎屑簌簌落下。执行者马上就要下来了!
时间不等人!
血液……共鸣……逆转……
我看着那个巨大的玻璃容器,看着里面蜷缩的人形,又想到了那个执行者——曾经的研究员。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中闪过。
如果执行者是研究员意识的残留,那么容器里的,可能就是他最初被分离、被污染的身体或者说能量源头。
它们本是一体,后来因为实验失败而分离,形成了两个相互关联又相互排斥的存在。
执行者制定规则维持秩序,既是为了束缚楼里的其他人,也是为了束缚容器里的核心!
而所谓的仪式,会不会就是利用它们之间的共鸣,进行某种逆转用研究员残留的意识(血液作为媒介)去重新连接并控制(逆转)那个失控的核心
这只是我的猜测,风险极大,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执行者已经打破了地板的障碍,带着尖啸跳了下来!它比刚才更加狂暴,直扑向我!
我没有退路,举起手中的美工刀,没有丝毫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涌了出来。
我忍着痛,将流血的手指按在了玻璃容器上,那个刻着Alpha编号的地方!
同时,我再次用尽全力,对着扑面而来的执行者,喊出了那句似乎毫无逻辑的话:看着!这是你的‘秩序’!
20.
我的血滴落在冰冷的玻璃容器上,迅速被吸收了进去,融入那暗红色的浑浊液体中。
容器内部的搅动变得剧烈起来,那个蜷缩的人形轮廓猛地抬起了头!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我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混乱的意识苏醒了!
扑到一半的执行者(研究员的意识残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它停在半空中,扭曲的轮廓疯狂闪烁,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它身上散发出的恶意和容器中苏醒的混乱意识,仿佛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地下室的墙壁开始震动,连接容器的管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些甚至开始爆裂,喷出不知名的液体!
整栋尘封楼都在颤抖!
执行者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淡,仿佛要被容器重新吸回去!它发出不甘的嘶鸣,却无法抵抗那股源自核心的吸力。
不!秩序……规则……不能……它断断续续地嘶吼着,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彻底吸入了玻璃容器之中!
容器内的液体剧烈翻腾,颜色从暗红逐渐变得清澈,最后,那个蜷缩的人形轮廓也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连接容器的管线停止了嗡鸣,地下室的震动也平息了。
一切……结束了
21.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地下室里弥漫的血腥味和腐败气味似乎也淡了许多。
我看着那个恢复平静的巨大玻璃容器,里面只剩下透明的液体。
核心……被逆转了研究员的意识和失控的能量核心重新融合,然后……湮灭了
我不敢确定。但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头顶的洞口还敞开着,走廊的光线透下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找到一些废弃的木板和箱子,叠起来,勉强爬回了杂物间。
杂物间里一片狼藉,但那股阴冷压抑的气息消失了。
我走出杂物间,回到走廊。天已经快亮了,晨曦透过窗户,给这条阴暗的走廊带来了一丝暖意。
楼道里那些手写的规则纸条,还在。
但它们的颜色似乎变淡了,字迹也不再那么扭曲,仿佛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
我尝试着揭下一张贴在墙上的规则,它轻易地脱落了,就像一张普通的废纸。
真的……结束了。
22.
我回到寝室时,李婷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看到我回来,她几乎要哭出来:林晚!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
我给了她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了,李婷,都解决了。
我把地下室的发现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李婷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消化掉这过于离奇的经历。
所以……那些规则,那个‘鬼’,都没了
应该是。我看着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天空,至少,暂时是这样。
接下来的半年,尘封楼似乎真的恢复了正常。
楼道里的规则纸条不再更新,旧的纸条也被人陆陆续续撕掉了。
再也没有人因为违反规则而遭遇不幸。水房的水龙头可以随意使用,镜子也不再是禁忌,杂物间也堆放着一堆杂物。
孟菲的精神也好了很多,甚至开始和其他人开玩笑了。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那段被规则支配的恐怖日子,像一场噩梦,终于醒了。
我和李婷的关系更加亲近了。其他同学虽然对我还是有些敬畏和疏远,但至少不再有敌意。
生活似乎充满了希望。
23.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小雅寄来的包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封短信。
照片是小雅的自拍,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笑容灿烂。
但照片的背景,是她家卧室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和我宿舍楼道里一模一样的全身镜!镜子里,隐约有一个模糊的、和我极为相似的侧脸!
我的心猛地一沉。
短信只有一句话:林晚,规则不是消失了,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小心你身后的影子。
我猛地回头,寝室的白墙上,我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它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这封信和照片,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乐观。
小雅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看到的镜子里的人,难道和我有关
规则换了一种形式什么形式
我再次审视那张照片,放大镜子里的倒影。那个模糊的侧脸,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熟悉的、诡异的笑容。
就像我那天半夜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
24.
我开始失眠,比以前更严重。
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尤其是在照镜子或者看到自己影子的时候。
尘封楼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我内心深处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那个核心真的被彻底消除了吗还是像小雅说的,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潜伏在更深的地方
日志里提到同化,提到主体意识。
研究员的意识回归核心后,难道没有被湮灭,而是……掌控了核心或者说,被核心彻底同化,变成了更强大的存在
而我,在那个仪式中,用了自己的血……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我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和那个核心产生了连接成为了新的主体或者说……新的容器
我不敢再想下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站在巨大的玻璃容器前。容器里不再是透明的液体,而是像镜面一样光滑,清晰地映照出我的脸。
梦里的我,对着容器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玻璃。
容器里的倒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用我的声音,无声地说着:规则,就是秩序。而我,就是新的规则。
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窗外,月光皎洁。
我走到窗边,玻璃上映出我的脸庞。
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不属于我的……冰冷和漠然。
我拿出A4纸,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上了几个黑色字迹:晚上十一点后不准照镜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