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闻到人间烟火的味道,是在一个落雪的黄昏。
那是千年前,我还在深山修行时不敢想象的事。那时我蜷缩在冰洞里,舔舐着伤口,听着风穿过林间的声音,一遍遍告诉自己——终有一日,我要走出这片荒芜之地,去看那人间灯火。
而如今,我终于来了。
站在高墙朱门之前,我望着头顶悬着的匾额,镇北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小姐,吉时快到了。嬷嬷低声催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纤细、柔滑,涂着淡淡的丹蔻。这双手不是我的,是她的。
苏婉容的手。
我轻轻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人皮最初的模样。她躺在古墓深处,面容如生,肌肤胜雪,仿佛只是沉睡未醒。我花了整整三百年才将她的魂魄彻底抹去,只留下这一具空壳。
小姐嬷嬷又唤了一声。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这是个温婉端庄的闺秀。
轿子缓缓抬了起来,我在颠簸中闭上眼,心中却一片清明。
我知道,从今日起,我就是苏婉容。
不,是苏容。
嫁入将军府的第一天,我便注定要面对无数双眼睛的审视。他们不会知道,那个温婉贤淑的新娘,其实是千年白狐所化。
但我也未曾料到,那个男人——谢临渊,竟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真身。
婚礼盛大而隆重。
红绸铺地,鼓乐喧天,宾客满堂。
我坐在凤冠霞帔之中,听着司礼官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一声都像是一道枷锁,将我牢牢钉在这场婚姻之中。
我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男子——谢临渊。
他一身玄色蟒袍,腰间佩剑,神情冷峻,目光如刀。他没有笑,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器物。
我心中微凛,面上却不露分毫。
礼成!送入洞房——
众人欢呼,喜娘扶着我起身,步入内院。
可就在跨过门槛的一瞬,我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一句: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我猛地一怔,回头望去。
谢临渊正缓步走来,手中执酒杯,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什么我装作不解。
他轻笑一声,放下酒杯,淡淡道:新妇不必紧张,我谢某人虽非善类,但也非无知愚夫。
我心头一震,强作镇定:将军喝多了吧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不是苏婉容。
我心头骤然一紧,指尖微微发凉。
他果然看出来了。
我本以为凭借这张人皮,我可以瞒天过海,至少撑过今晚。
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能一眼识破。
我咬住唇,努力稳住心神:将军此言何意
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
他不仅看出了我不是苏婉容,更……似乎并不打算揭穿我。
为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新房之中,烛火摇曳,映出我苍白的脸。
我想起三百年前,在那座古墓之中,我如何得到这张人皮。
那是一座被封印的古墓,里面藏有一具女尸,面容如生,气息全无。我用尽全力撕开她的封印,才得以借皮入世。
可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她会被封印
直到前几日,我才听闻传言——那位失踪已久的丞相之女苏婉容,正是被国师亲自下令封棺,说是妖气冲天。
原来如此。
她是被国师所害。
而如今,我顶着她的皮囊,嫁入将军府,竟又撞上了这位谢临渊。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只是巧合。
我正在沉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整理神色,抬头望去。
谢临渊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壶酒。
他在我对面坐下,斟了一杯,递给我:喝点暖暖身子。
我没有接。
他也不恼,自顾自饮了一口,然后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哦他挑眉,那你为何选中苏婉容
我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她死了,而我还活着。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倒是坦白。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揭穿我
为什么要揭穿他反问,你若真是妖物,也该有些本事。
我心头一跳:你想利用我
他没有否认,只是慢悠悠地道:我只知道,朝堂之上,暗流汹涌。而你……或许是个变数。
我心中震惊。
他竟是为了权谋才容忍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悲还是喜。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皇宫方向起火了!
我们同时起身,奔至窗前。
只见远处浓烟滚滚,隐约有哭喊声传来。
谢临渊脸色一沉:宫中失火,恐怕不是意外。
我心中一动:是不是……和国师有关
他看向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你也知道国师
我点头:他在古墓中留下的封印术法,极为邪异。我怀疑,他一直在炼制某种东西。
谢临渊沉吟片刻,忽然道:明日,我会带你进宫。
我一愣:进宫做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要在这人间活下来,那就得学会——杀人。
我心头一颤。
这一夜,我们在火光与喧嚣中度过。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章节结尾悬念)
次日清晨,我随谢临渊进宫。
皇帝召见群臣,面色阴沉。
昨夜,御膳房一名小太监被剖心取肝,死状极惨。皇帝声音冰冷,查,必须查清凶手!
众臣惊恐跪倒。
而我却看见,皇帝身旁一人,正静静地站着。
那人一身黑袍,面如枯槁,眼神空洞。
国师。
我浑身一震。
是他。
当年封印苏婉容之人,竟然还活着!
而且,他此刻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他……认出我了吗
(第一章完)
我站在皇宫大殿外,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我衣袂翻飞。
而那位黑袍老者——国师,就站在我几步之外。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种目光,像是穿透了人皮,直抵魂魄。
我强作镇定,低头行礼:民女苏容,参见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你就是谢将军新娶的妻子
正是。我声音柔婉,一如大家闺秀。
皇帝没再多问,而是转向谢临渊:谢卿,昨夜之事,你可有线索
谢临渊拱手道:臣正在查,但目前尚无确凿证据。
那就尽快查明。皇帝语气加重,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天下哗然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悄悄抬眼,再次看向国师。
他的眼神,依旧落在我的脸上。
我心中一紧,指尖微微发凉。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忽然听见他开口:这位小姐,似乎有些面熟。
我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说笑了,民女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怎敢高攀大人记忆。
他笑了笑,那笑容干涩如枯叶:是吗或许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冷。
他是谁
为何会记得三百年前那个古墓中的夜晚
回到将军府后,我几乎整夜未眠。
谢临渊却没有多问我关于国师的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怕,我会护你。
我怔住,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苏婉容,甚至怀疑我是妖物,可他却愿意护我
为什么
从那天起,谢临渊便开始亲自教我人间礼仪。
他说:你要在这世上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像个人一样活着。
于是,每天清晨,他都会带我在府中练字、习琴、品茶。
起初,我学得很笨拙。
比如,我不会用筷子吃饭,总是夹不住食物;也不会用毛笔写字,常常把墨汁洒得到处都是。
有一次,他在教我弹琴时,我不小心按错了一个音,琴弦突然断裂,划破了我的手指。
我下意识地舔了一下伤口,却被他看个正着。
他皱眉:你怎么像野兽一样
我一愣,随即低下头:抱歉,我……还没习惯。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没关系,慢慢来。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我原以为,他会嫌弃我,厌恶我。
可他却说:我会教你。
某日午后,我独自在花园里练习走路,试图模仿那些贵族小姐们优雅的步伐。
可不知怎么的,我竟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扑倒在地。
更糟的是,一只母鸡正好从我面前跑过。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抓,竟然徒手捏住了它的脖子。
它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我盯着那只死掉的鸡,脑子里忽然一阵饥饿感袭来。
我……想吃它。
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下一秒,我张开嘴,咬了下去。
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我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
谢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看见他震惊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我慌忙松开鸡尸,脸上满是血迹。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起来:你疯了吗这是将军府,不是山林!
我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还不适应,但这不是借口。
我点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水光。
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厨房给你重新准备些吃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连这种事都能容忍。
然而,就在我们努力维系这段夫妻关系的同时,京城却发生了几起骇人听闻的案件。
御膳房的小太监死了,胸口被剖开,心脏不见。
紧接着,刑部一名书吏也惨遭毒手,同样是被剜心而亡。
短短三日,已有三人遇害。
百姓惶恐,朝堂震动。
有人开始传言,说是妖狐作祟。
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将军府。
将军府最近频繁出入宫中,动机可疑。
那位新入门的夫人,来历不明。
听说她曾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
流言四起,谢临渊也被皇帝召去问话。
我躲在屏风后,听着他们低声交谈。
陛下,属下已派人彻查将军府,暂未发现异常。一位大臣说道。
但民间议论纷纷,若不尽早平息,恐怕动摇民心。另一人附和。
皇帝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谢临渊虽忠,但他那位夫人……的确可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国师也在其中,他冷冷一笑:若是妖物,自然逃不过天眼。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他们在针对我。
而我,却只能躲在这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直到子时,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中,我又回到了那座古墓。
苏婉容躺在棺材中,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她的唇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偷走了我的皮囊……你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她在梦中对我说。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活着。我喃喃回应。
可你活着,就得有人替你死去。
我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衣襟。
窗外,月光如水。
而远处的屋檐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我猛然起身,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是谁
是谁在监视我
我悄悄推开窗,追了出去。
可当我跃上屋顶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只有地上,留着一枚染血的玉佩。
那是……国师的贴身之物。
我握紧玉佩,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我是谁了。
而他,已经开始行动。
(第二章完)
那一夜之后,我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中,苏婉容站在古墓深处,望着我冷笑:你以为你赢了可你不过是替我死罢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腐朽与怨恨。
我惊醒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谢临渊沉睡的侧脸上。
他昨夜守在我床边,直到我入睡才合眼。
我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安。
他太累了。
自从那日宫中归来,他就一直忙于调查京城连环命案,甚至彻夜不归。
而我知道,那些死者——他们的心脏,都不是我取的。
可若不是我,又是谁
正午时分,谢临渊接到了一封密信。
他看完后脸色骤变,随即起身道:我要进宫一趟。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最终,只说了一句:别出门,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将军府外便传来喧哗声。
我推开窗,只见一队禁军已经将府邸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内侍官,高声道:奉陛下旨意,镇北将军谢临渊涉嫌通敌叛国,即刻收押问罪!
我猛地站起,冲出房门。
凭什么抓他我质问那名内侍。
对方冷冷一笑:有人亲眼所见,谢将军深夜潜入敌国使节府邸,意图勾结外贼。
胡说!我怒斥,他昨日从未离开过府中!
那就请夫人解释一下。内侍冷笑道,为何敌国使节今日清晨,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寝房之中,胸口插着一把将军府的佩剑
我浑身一震。
不可能!
谢临渊绝不会做这种事!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
黑袍、枯瘦、眼神空洞。
是国师。
他缓步走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夫人,看来你也知道些什么
我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他轻笑,可你知道吗苏婉容并不是自然死亡。
我瞳孔骤缩。
她是被我亲手炼制成了‘人皮法器’。他缓缓道,只要有人穿上她的皮囊,便会继承她生前的怨气与执念。
我心头剧震。
原来如此!
难怪我一直梦到她,原来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她的魂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咬牙问道。
为了长生。国师淡淡道,人心是世间最强大的灵力之源,而‘人皮法器’则是最好的容器。
他盯着我,语气森然:而你,就是下一个。
我猛然后退一步,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响起。
住手!
谢临渊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只见他满身血污,踉跄奔来,手中握着一卷密函。
陛下!他跪地高呼,这是真正的证据,证明臣清白,也揭露了国师的阴谋!
皇帝皱眉:呈上来。
谢临渊刚要起身,国师却突然出手。
一道黑气如蛇般袭向他心口!
不要!我尖叫一声,来不及多想,直接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黑气击中我的瞬间,我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我痛苦地嘶吼一声,周身腾起白雾。
下一瞬,我彻底暴露了真身。
银白色毛发覆盖全身,九条尾巴在空中翻飞,双目泛起幽蓝光芒。
众人惊恐后退,纷纷惊叫:妖狐!果然是妖狐!
我顾不得他们的反应,扶起谢临渊,却发现他已经昏迷。
谢临渊!我摇晃着他,声音颤抖。
他没有回应。
我低头看去,只见他胸口已被黑气侵蚀,皮肤乌黑,气息微弱。
你竟然敢坏我好事。国师阴冷一笑,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抬头怒视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长生。他缓缓道,而这具人皮法器,正是关键。
我紧紧抱住谢临渊,眼中泛起泪光。
你不配拥有她。我低声说,也不配拥有这人间。
话音未落,我猛然张口,一口寒气喷出。
整个将军府瞬间冰封。
国师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却被寒气冻结在原地。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他怒吼。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谢临渊轻轻放下,转身望向皇帝。
他没有背叛您。我低声说,但他现在生死未卜。
皇帝面色复杂,久久未语。
而我,却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我愿意为这个人,付出一切。
哪怕,是千年修行。
夜深人静,我坐在谢临渊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
他还在昏迷。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贴着他的脉搏。
忽地,我听见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谢你,救了他。
我猛然回头。
苏婉容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尸体,而是带着一丝温柔笑意的灵魂。
你……你不是已经……我怔住。
我只是沉睡。她微笑,现在,我该离开了。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我用了你的皮。
没关系。她轻轻摇头,你比我更懂得如何活着。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月光中。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我知道,这一世,我已经不再是那只孤苦伶仃的白狐。
我是苏容,也是我自己。
而现在,我必须救回谢临渊。
不然,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第三章完)
刑场设在京城东门外,寒风凛冽,雪落无声。
我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高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临渊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脸上满是伤痕,却依旧挺直脊梁。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
只是望向远方,像是在等一个人。
我知道他在等谁。
因为我来了。
今日,我要带他走。
即便付出千年修为,我也要救他。
时辰到!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鬼头刀。
就在这时,天色骤变。
乌云翻滚,狂风怒号,天地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躁动。
众人惊恐抬头,只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我已不再掩饰真身。
九条银白尾巴在空中翻飞,周身环绕着淡淡寒雾。
住手!我的声音如雷贯耳。
所有人惊恐后退,连刽子手也吓得跪倒在地。
皇帝猛地起身:妖……妖狐!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纵身跃上刑台,一把割断谢临渊身上的绳索。
他虚弱地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来了。
我点头,伸手扶起他:我们走。
可就在我们转身欲离去时,国师突然现身。
他站在高台另一端,黑袍猎猎,眼神阴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话音未落,他猛然张口,吐出一团黑气。
那黑气化作无数锁链,朝我缠绕而来。
我冷笑一声,双掌一合,寒气凝成冰刃,将锁链尽数斩断。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在棺材里的苏婉容了。我冷冷道,而我,也不是那只只会逃跑的白狐。
国师脸色骤变:你……你竟然觉醒了‘玄狐血脉’
没错。我眼中泛起幽蓝光芒,你说人心能炼长生丹,那你可知,狐族圣血才是真正的永生之源
他震惊地看着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我。
我转头看向谢临渊:你还能撑住吗
他点点头:别管我,先解决他。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体内灵力翻涌。
下一瞬,天地震动,一道巨大的狐影在我身后浮现。
那是我真正的本体——千年玄狐,通灵化形,掌控风雪。
国师终于慌了神,口中念咒试图抵挡,却被我一掌击中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倒在地上,气息奄奄,却仍不甘心地低吼:你逃不掉的……你终究会堕入轮回……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带着谢临渊腾空而起,在众人惊呼中消失于天际。
我们一路北行,越过群山峻岭,回到那座我曾修行千年的山谷。
那里有古木参天,溪水潺潺,还有那座尘封已久的古墓。
我轻轻放下谢临渊,看着他苍白的脸。
他已经昏迷三天三夜。
我知道,是他替我挡下了国师那一击。
若非如此,死的人该是我。
我坐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对不起,让你为我受伤。
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却坚定:值得。
我泪眼朦胧:我已经决定,褪去人皮,回归山林。
他怔住:你要走了
我摇头:不是走,是回去。我想重新修行,找回真正的自己。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我呢
我一愣:你该回京城,继续做你的将军。
他却摇摇头:不,我不想再当什么将军了。我要跟你一起修行。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放弃权势、名利、甚至……寿命。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世,也胜过百岁孤寂。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落下。
这一刻,我知道,我从未真正离开过人间。
因为爱,就是最深的执念。
数日后,我褪去了人皮。
那张美人皮悄然化作青烟消散,露出我原本的模样——一只银白色的小狐狸,眸光清澈,毛发如雪。
谢临渊看着我,轻声笑道:原来你这么小。
我蹭了蹭他的手,发出一声轻哼。
他便笑得更深。
我们在山谷中搭建了一间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教我读诗写字,我教他御风驭雪。
有时他会问:你会不会有一天厌倦这种生活
我总是笑着回答: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离开。
而他也常说:若有朝一日,你想起凡尘俗事,我陪你再去走一遭。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我们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彼此。
我是狐,也是人。
他是人,也愿为我成仙。
冬去春来,岁月流转。
某日清晨,我在林中醒来,发现远处山脚下的村落升起炊烟。
那是一个新建立的小镇,名叫谢家村。
据说,村里有个年轻书生,常常讲起一个关于狐仙与将军的故事。
我坐在枝头,听着孩子们围着他听故事,忍不住笑了。
谢临渊站在我身边,轻声道:看来,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是啊,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下山。
他牵起我的手:无论何时,我都陪着你。
我轻轻点头,心中一片宁静。
这一世,我学会了爱。
下一世,我还想遇见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