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云馨踏入高三(1)班教室时,天刚蒙蒙亮。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整齐排列的课桌上。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是她特意挑选的角落,安静,不起眼,适合专注学习。
书包刚放下,涵云馨就取出了英语单词本。她微微低头,黑直的长发垂落肩头,遮住了半边脸颊。晨读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使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不例外。
abandon,
a-b-a-n-d-o-n,
abandon...她轻声念着,手指在单词上缓缓移动。
随着时间推移,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涌入,谈笑声、搬桌椅声此起彼伏。涵云馨却像与世隔绝一般,连头都没抬一下,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里。
喂,你看,'冰山'又在用功了。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人家可是年级第一,不努力怎么行不过也太不合群了吧,开学第一天都不跟人打招呼。
涵云馨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早已习惯被称作冰山——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像一座永远融化不了的冰川。
安静！班主任李老师大步走进教室,拍了拍讲台,新学期第一天,我有个重要通知。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学校决定在高三实施'学习互助计划',按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一对一配对。第一名帮最后一名,第二名帮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高三了还搞这个
谁那么倒霉要跟肖程煜一组啊那家伙根本不学习！
我猜是涵云馨,她第一嘛...
涵云馨终于从单词本中抬起头,眉头微蹙。她不喜欢变动,尤其是被迫与人合作。
涵云馨,李老师的声音穿透嘈杂,你和肖程煜一组。肖程煜人呢
到！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后门传来。
全班回头,只见一个高个子男生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头发微乱,像是刚睡醒,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又迟到,李老师叹气,开学第一天你就不能准时一次
肖程煜耸耸肩：老师,我这是为了保持传统。
班里一阵哄笑。涵云馨默默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单词本。她听说过肖程煜——年级有名的问题学生,上课睡觉、考试垫底,但奇怪的是老师们似乎都不讨厌他。
既然来了就赶紧入座,李老师指了指涵云馨旁边的空位,从今天开始,你和涵云馨是学习搭档。她负责监督你的学习,你要配合,明白吗
肖程煜夸张地敬了个礼：遵命,长官！他又引起一阵笑声。
拖着脚步走到涵云馨身边,肖程煜故意把桌椅弄出很大声响。涵云馨只是微微皱眉,连头都没抬。
嘿,搭档,肖程煜凑近她,压低声音,听说你是年级第一那我们这组合岂不是'学霸与学渣'的经典配置
涵云馨终于抬眼看他。肖程煜有一张好看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时左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但她只是冷淡地说：请保持安静,我要学习。
肖程煜眨眨眼,不但没退缩,反而笑得更灿烂了：这么严肃啊高三已经够压抑了,放松点嘛。
肖程煜！李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传来,别打扰涵云馨学习。涵云馨,你多盯着他点,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老师,您这话说的,肖程煜转头抗议,我怎么就不用在正道上了我打游戏可是为了将来做电竞选手！
全班又一阵哄笑。李老师无奈地摇头,开始讲解新学期安排。
涵云馨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新同桌。肖程煜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对她做了个鬼脸。
涵云馨迅速移开视线,但心里某个角落不得不承认——这个聒噪的男生,或许会让她的高三生活不再那么单调。
而肖程煜看着涵云馨专注学习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座冰山,他忽然很有兴趣看看能不能融化她。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涵云馨的英语笔记本上投下一片菱形的光斑。她正在默写不规则动词表,笔尖在纸上划出规律的沙沙声。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涵云馨的笔尖一顿,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
报告！肖程煜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校服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老师我迟到了,但是有正当理由！
李老师从教案中抬起头：哦什么正当理由能让开学第二天就迟到
全班同学都转过头来,等着看这场好戏。涵云馨没抬头,但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我扶老奶奶过马路,肖程煜一脸诚恳,整整扶了十八个！
教室里爆发出哄笑。涵云馨嘴角抽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
肖程煜！李老师拍桌,放学后留下来写检讨,500字！现在,立刻,马上,坐到你的位置上去！
肖程煜夸张地鞠了一躬,大步走向涵云馨旁边的座位。他拉开椅子时故意弄出刺耳的声响,然后重重地坐下,带起一阵风,吹动了涵云馨摊在桌上的笔记本页角。
早啊,同桌。他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笑意。
涵云馨没理他,只是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昨天忘了问,肖程煜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喜欢什么颜色蓝色跟你气质很配,冷冰冰的。
涵云馨终于转过头：李老师让我监督你学习,不是陪你聊天。
哇,你跟我说话了！肖程煜眼睛一亮,记录一下,开学第二天上午9点17分,'冰山'涵云馨首次主动与肖程煜交谈。
前排几个偷听的女生捂着嘴笑起来。涵云馨耳根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抽出一叠试卷。
这是近五年的高考数学真题,她把试卷推到肖程煜面前,今天上午做完选择题部分,我要检查。
肖程煜瞪大眼睛：这么多会死人的！
或者你可以选择写800字检讨,我会告诉李老师你拒绝配合互助计划。涵云馨平静地说。
肖程煜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悻悻地拿起笔：你比李老师狠多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肖程煜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他一会儿转笔,一会儿玩橡皮,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叹气声。涵云馨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物理题中,仿佛身边坐着的是一团空气。
喂,肖程煜终于忍不住了,我能去趟厕所吗
涵云馨头也不抬：十五分钟前课间休息时你为什么不去
当时不想去。
那现在也不想。
这是人体自然需求！
做完前十题就可以去。
肖程煜哀嚎一声,趴在桌上：你这是虐待同桌！
涵云馨终于抬眼看他：第五题你选了什么
啊肖程煜一愣,C
错了,是B。涵云馨指向他的试卷,你连题目都没仔细看。这道题考查的是三角函数周期性,不是极值。
肖程煜眨眨眼,突然凑近试卷：等等,我看看...其实我的解法更简单。他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几道潦草的线条,你看,如果把函数图像旋转90度来看,它实际上是一个变形的正弦曲线,所以周期应该是π而不是2π。
涵云馨愣住了。肖程煜的解法虽然不规范,但确实巧妙。她接过草稿纸,仔细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这个思路...很特别。
对吧肖程煜得意地笑了,我打游戏时经常要把画面在脑子里旋转,习惯了。
涵云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所谓的差生。他的眼睛在解题时闪闪发亮,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考试时还是用标准解法比较稳妥。她最终说道,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肖程煜像是受到了鼓励,突然来了精神,埋头做起题来。涵云馨悄悄观察他——他做题时喜欢咬下唇,遇到难题时会无意识地把头发抓乱,解出答案后会轻轻用笔敲一下桌面。
下课铃响起时,肖程煜居然完成了十五道题,比涵云馨要求的还多五道。
检查吧,老师。他把试卷推给她,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得意。
涵云馨认真地批改起来。令她惊讶的是,除了前几道明显敷衍的题目外,后面的正确率越来越高,最后五题全对。
怎么样肖程煜期待地问。
...还不错。涵云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基础太薄弱,前几题都是概念性错误。
肖程煜笑了：那就是说我有进步空间咯
如果你认真学的话。涵云馨合上试卷,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的解题思路...很有创意。
肖程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星。涵云馨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整理书包,掩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嘿,你们看,教室另一头,几个女生正偷偷观察这对奇怪的组合,肖程煜居然在做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赌五块钱,不出三天他就会原形毕露。一个男生说。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女生中的短发姑娘若有所思,你们没发现吗肖程煜看涵云馨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像...就像发现了一个新游戏,迫不及待想通关那种。
下午的体育课上,涵云馨照例独自坐在看台角落看书。操场上传来的欢笑声仿佛与她无关。突然,一个阴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体育课还学习太用功了吧。肖程煜站在她面前,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手里拿着两瓶冰镇可乐。
涵云馨合上书：有事
给你。他递过一瓶可乐,脑力劳动者也需要补充糖分。
我不喝碳酸饮料。涵云馨婉拒。
肖程煜撇撇嘴,在她身边坐下,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你知道吗,你这种性格在游戏里就是那种孤高型角色,最后都会有个热血主角来融化你。
涵云馨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书翻过一页。
我很好奇,肖程煜不依不饶,你整天学习,不无聊吗没有想做的事吗
考上好大学就是我想做的事。涵云馨平静地回答。
那之后呢
找份好工作。
再然后呢
...
肖程煜笑了：看,你连自己的人生规划都这么...按部就班。
涵云馨终于转过头看他：那你的规划是什么打游戏打到老
电竞选手是我的梦想之一,肖程煜出人意料地认真起来,但我真正想做的是游戏设计。创造世界,制定规则,让无数人在我构建的宇宙里冒险...这很酷,不是吗
阳光穿过他手中的可乐瓶,在涵云馨的书页上投下一片晃动的琥珀色光斑。她第一次注意到,肖程煜谈起梦想时,眼睛里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学习,涵云馨听见自己说,好大学才有好的游戏设计专业。
肖程煜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哇,你这是...在鼓励我吗
涵云馨立刻后悔自己的多嘴,重新板起脸：我只是陈述事实。
不管怎样,谢谢你。肖程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了,明天我给你带奶茶吧,比可乐健康。你喜欢什么口味
不用...
红豆奶茶珍珠奶茶还是...
...原味就好。涵云馨小声说,随即被自己的妥协吓了一跳。
肖程煜比了个OK的手势,蹦跳着跑回球场。涵云馨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不远处,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了吗涵云馨刚才...是不是笑了
我赌的那五块钱是不是该收回来了
有意思,看来这场'冰山融化计划'比我们想象的更有看头。
周一清晨,涵云馨刚踏进教室,就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杯奶茶。塑料杯外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标签上写着原味,微糖,去冰。
她环顾四周,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早到的同学。前排的短发女生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肖程煜放的,他刚去操场训练了。
涵云馨的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奶茶推到了桌角。她从书包里取出错题本,开始复习上周的数学易错点。
砰的一声,教室门被撞开,肖程煜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篮球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涵云馨身边,一屁股坐下,带起一阵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
早啊同桌！他气喘吁吁地说,奶茶喝了吗我特意问了店员,他们说原味最经典。
涵云馨不动声色地往窗边挪了挪：我不习惯早上喝甜的。
肖程煜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又灿烂起来：那留着下午喝！对了,周末的数学作业我写完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从皱巴巴的书包里掏出一本作业本,献宝似的递给涵云馨。本子边缘卷曲,但里面的字迹出奇地工整。
涵云馨挑眉接过,翻开第一页。她原本预期会看到大片空白或者胡写乱画的答案,没想到每一题都写满了步骤,甚至有些题目还用了两种解法。
你...自己做的她忍不住问。
当然！肖程煜挺起胸膛,熬到凌晨两点呢。不过第七题卡住了,你待会给我讲讲
涵云馨低头继续翻阅作业,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这些解题思路虽然不够简练,但都逻辑清晰,甚至有几处巧妙的转换连她都没想到。
还不错,她合上作业本,尽量保持语调平静,但格式不规范,考试会扣分。第七题要用换元法,下课我给你演示。
肖程煜眼睛一亮：谢啦！对了,今天下午我们班和七班篮球赛,你来不来
我要去图书馆。
就半小时！我们班缺个啦啦队。
没兴趣。
唉,好吧...肖程煜夸张地叹了口气,那我要是赢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涵云馨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还没想好,他狡黠地笑了,反正不会是坏事。
上课铃响了,涵云馨没有回答。但整个上午,她都能感觉到肖程煜时不时投来的期待目光,像只等待奖励的大型犬。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涵云馨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图书馆。教室里同学们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篮球赛。
七班那几个体育特长生太强了,上学期赢了咱们二十多分呢！
听说这次肖程煜当队长,他说有秘密战术。
得了吧,他除了耍帅还会什么
涵云馨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她本该径直离开,却鬼使神差地转向了操场方向。
篮球场边已经围满了人。涵云馨找了个最远的角落站定,刚好能看到全场又不引人注目。比赛刚开始,七班果然如传言中强大,连续几个三分球将比分迅速拉开。
一班请求暂停！裁判吹响哨子。
涵云馨看见肖程煜把队员们召集到一起。与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不同,他神色严肃,快速在白板上画着战术图。队员们频频点头,脸上的沮丧渐渐被决心取代。
比赛重新开始后,形势发生了微妙变化。肖程煜像变了个人,眼神锐利,指挥若定。他不再单打独斗,而是不断为队友创造机会。当七班重点防守他时,他一个背后传球给了无人盯防的队友,轻松得分。
哇！全场惊呼。
涵云馨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场上的肖程煜与教室里那个懒散的男生判若两人——他专注、果断、充满领导力。在一次快攻中,他高高跃起,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扣篮,引爆全场欢呼。
肖程煜！肖程煜！同学们开始有节奏地喊他的名字。
最终,一班以五分优势逆转取胜。队员们把肖程煜抛向空中,他大笑着,汗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落地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涵云馨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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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云馨心头一跳,迅速转身离开。她加快脚步,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出胸膛。为什么自己要来看比赛为什么看到他胜利会感到一丝骄傲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直到图书馆的安静氛围将它们暂时压下。
她在常坐的角落位置坐下,取出物理习题集。但那些公式和图表今天格外难以理解,脑海中不断闪回篮球场上那个飞扬的身影。
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让涵云馨猛地抬头。肖程煜站在对面,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刚冲过澡。他怀里抱着几本书,脸上带着试探性的微笑。
涵云馨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后悔了。肖程煜立刻在她对面坐下,把书放在桌上。涵云馨瞥见最上面是一本《游戏设计心理学》,书脊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翻阅过多次。
比赛赢了。肖程煜小声说,语气中掩不住的得意。
嗯,我听说了。涵云馨低头继续做题。
你来了对吧我看到你了。
...只是路过。
肖程煜笑了,但没有揭穿她。他翻开自己的书,两人陷入沉默。这种安静与教室里的尴尬不同,出奇地舒适。偶尔,肖程煜会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某道题的解法请她指正；涵云馨则会简洁地写上评语推回去。
一小时后,涵云馨起身去书架区找参考书。她在计算机分类前停留,寻找一本老师推荐的《算法导论》,但最高层的那本她够不着。正当她踮起脚尖时,一只手臂从她头顶越过,轻松取下了那本书。
这本肖程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涵云馨转身,发现自己几乎贴在他胸前,连忙后退一步,背部抵上书架。肖程煜没有趁机调侃,只是认真地看着书脊：这本书很经典,但有点过时了。如果你想了解最新算法理论,这本更好。
他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蓝色封面的书递给涵云馨。她接过一看,是一本相当专业的《现代算法设计与分析》,出版才半年。
你...懂计算机涵云馨难掩惊讶。
肖程煜耸耸肩：打游戏需要了解一些底层逻辑。对了,你等一下。
他快步走向图书馆另一区,几分钟后回来,手里拿着一本装帧精美的旧书：上次听你跟老师提到想借这本《数学之美》,学校图书馆只有这一本,一直被借出。今天刚好还回来了。
涵云馨接过书,手指微微发抖。这本绝版书她找了很久,没想到肖程煜不仅记得,还特意帮她留意。翻开扉页,她更惊讶地发现里面夹着一张详细的借阅记录卡——最近三年的借阅记录中,肖程煜的名字出现了六次。
你经常借这本书她忍不住问。
肖程煜耳根突然红了：呃...就偶尔看看。里面的数学应用在游戏物理引擎里很实用。
涵云馨望着眼前这个突然腼腆起来的男生,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肖程煜。
两人回到座位继续学习。天色渐暗,图书馆的灯光自动亮起。涵云馨偶尔抬头,会发现肖程煜专注阅读时眉头微蹙的样子,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轻轻敲击,节奏如同某种密码。
闭馆时间到了。管理员的声音打断了涵云馨的思绪。
收拾书包时,肖程煜突然说：月考成绩明天出来。
嗯。
要是我进了前三十,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涵云馨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请求
暂时保密。肖程煜神秘地笑了,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第二天早自习,李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全班立刻安静下来。
这次月考,我们班平均分年级第一,李老师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特别要表扬进步最大的同学——肖程煜,从倒数第一跃升到第二十八名！
教室里一片哗然。涵云馨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肖程煜,后者正冲她挤眼睛,满脸得意。
同时,我要感谢涵云馨同学,李老师继续说,她的辅导显然很有效果。希望这对互助搭档继续保持,为全班树立榜样！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教室角落。涵云馨感到脸颊发烫,低头假装整理试卷。但当她听到肖程煜小声说谢谢同桌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课间,肖程煜被一群男生围住取经。涵云馨走出教室透气,听到走廊拐角处几个女生的议论。
你们看到没涵云馨刚才是不是笑了
天啊,我以为她面部肌肉缺少微笑功能呢。
肖程煜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冰山'融化
涵云馨迅速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心跳加速。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议论会让自己如此不自在,更不明白为什么想到肖程煜时,胸口会有种奇怪的温暖感。
下午体育课,她再次独自坐在看台上。这次,她没有打开书本,而是不自觉地寻找着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当肖程煜投进一个三分球,转身朝看台挥手时,涵云馨确定他是在向自己致意——尽管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放学铃响,涵云馨收拾好书包,发现桌洞里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打开。上面是肖程煜潦草的字迹：
还记得欠我一个请求吗明天周六,上午十点,校门口见。带你去个地方。——肖
涵云馨把纸条攥在手心,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绪在胸中蔓延。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为什么不能有一次,就一次,放下所有的规划和顾虑呢
体育老师吹响集合哨时,涵云馨正抱着英语词典往树荫下挪。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她把词典顶在头上充当遮阳伞,却听见老师宣布：今天男女混合组队打篮球,自由组合,五分钟后开始比赛！
人群瞬间炸开锅。肖程煜被几个男生推搡着当队长,他笑着指向涵云馨：我要她当我们队秘密武器。四周响起暧昧的起哄声。
我弃权。涵云馨后退半步,当裁判行吗
不行哦,体育老师晃着记分板,上周体检报告显示,全班就你一个从不参加体育活动。
肖程煜已经抱着篮球凑过来：放心,我罩你。他额角还贴着创可贴,是昨天打球时被撞伤的。
比赛开始三分钟,涵云馨的白色运动鞋已经被踩出五个灰脚印。她像误入狼群的鹿,在横冲直撞的人群中手足无措。当篮球第三次砸中她的小腿时,肖程煜突然吹了声口哨暂停比赛。
换战术！他把队员召集起来,手指在空气中画着不存在的阵型,待会你们盯紧人,云馨只要站在三分线这里——他在地面踩出个脚印,球传过来就直接投。
可我不会...涵云馨话音未落,就被肖程煜拉到指定位置。
重新开球后,对方果然放松了对她的防守。当肖程煜突破重围把球传来时,涵云馨闭着眼胡乱一抛——篮球划出离谱的抛物线,砸中了场边的矿泉水箱。
漂亮！肖程煜却鼓起掌,至少没三不沾！
第二次接球时,他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手腕往下压,像这样——虚虚圈住她的手腕比划动作,热气拂过她耳尖。涵云馨猛地往前半步,篮球脱手砸中篮板,在筐沿转了两圈居然进了。
天才射手啊！肖程煜蹦起来和她击掌,掌心相触的瞬间又迅速分开。涵云馨把手背在身后蹭了蹭校裤,那块皮肤火烧似的发烫。
中场休息时,肖程煜拧开矿泉水仰头灌下,喉结上下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涵云馨慌忙移开视线,却听见他带笑的声音：你学函数时不是挺会找角度吗把篮筐当坐标系原点试试
这句话莫名戳中她的胜负欲。当比赛再次开始,涵云馨推了推眼镜,真的开始心算抛物线方程。第七次接到传球时,她调整呼吸屈膝,篮球划过完美的弧线——唰的一声,空心入网。
全场静默两秒,爆发出震天欢呼。肖程煜冲过来想抱她,又在最后一刻改成击掌：看吧！我就说你是天才！
涵云馨低头看自己发红的手掌,忽然发现运动服袖口沾着一点蓝——是肖程煜创可贴上的卡通鲸鱼图案。她悄悄用拇指摩挲那片布料,像是藏住了某个秘密。
有奸情哦～休息区传来女生的窃笑。涵云馨若无其事地走向场边,却被阳光下闪烁的东西吸引——肖程煜的耳钉不知何时掉在她刚才站的位置。她蹲身捡起,金属表面还残留体温。
找这个她递过去时,指尖擦过他掌心。
定情信物啊肖程煜挑眉,在她瞪过来前改口,开玩笑的！这是幸运物,我妈给的。
涵云馨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落寞,还没细想就被拉回球场：再来一局！这次你当主攻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当涵云馨第三次投中三分时,肖程煜忽然把篮球按在指尖旋转：要不要加入篮球队我缺个专属教练。
等你数学及格再说。
明天周考我要是能考70分,你就每天陪我练球
...65分。
成交！
放学后的器材室,两人最后归还篮球。铁门吱呀关闭的瞬间,肖程煜突然抵住门框：其实你扎高马尾更好活动。他指尖擦过她发绳,惊落几缕碎发。涵云馨倒退着撞上置物架,某个尘封的盒子突然坠落——肖程煜伸手接住,鼻尖距离她额头只有寸许。
小心点啊。他笑着退开,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幻觉。涵云馨攥紧满是汗水的护腕,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震耳欲聋。
黄昏的公交站台,肖程煜把玩着那枚失而复得的耳钉：明天十点,别忘了。
去哪
秘密。他跳上反方向的公交车,玻璃窗上倒映着涵云馨泛红的脸颊。
当27路公交载着少女驶离,肖程煜从转角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手机屏反复观看刚才偷拍的视频——画面上涵云馨投进第一个三分球时,他悄悄录下了那抹比夕阳更动人的笑颜。
涵云馨在校门口第三棵梧桐树下踩碎第七片落叶时,肖程煜骑着山地车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晨露沾湿他翘起的发梢,怀里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散发出油墨香。
迟到了两分钟。她瞥向手表。
去老城区买了这个。肖程煜从包里掏出牛皮纸包裹的物件,陈家铺子的桂花糖年糕,学霸补充脑力专用。
油纸包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味飘来。涵云馨后退半步：不是说去图书馆
急什么,他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两罐热椰奶,市图书馆周末爆满,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公交车颠簸四十分钟,停在城郊结合部一栋爬满爬山虎的红砖楼前。涵云馨仰头看着斑驳的西城文献馆招牌,防盗网锈蚀的窗口像老人缺牙的嘴。
这里...真是图书馆
嘘——肖程煜竖起食指,知识藏在皱纹里才珍贵。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尘封的油墨味扑面而来。成排橡木书架像沉默的士兵,阳光从彩色玻璃窗投下斑斓光斑。涵云馨手指抚过烫金书脊,《泛函分析在游戏物理引擎中的应用》的书名让她瞳孔微颤。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时候逃课发现的,肖程煜用衣袖擦净窗边的木桌,后来发现这里的计算机类藏书比市图还全。
涵云馨注意到角落书架贴着游戏设计专区标签,几本最新版《Unity3D实战》夹杂在泛黄典籍中。她抽出一本《拓扑学与关卡设计》,扉页借阅卡上肖程煜的名字密密麻麻。
你每周都来
偶尔。他正踮脚去够顶层那本《粒子系统算法》,T恤下摆露出半截腰线,小心！
书架突然晃动,积灰簌簌落下。涵云馨下意识扶住书架,肖程煜趁机抽出书,转身时鼻尖几乎蹭到她镜框：看这个！1958年版《博弈论基础》,你上次说想找的。
他献宝似的翻开泛黄书页,夹在其中的枫叶书签飘落。涵云馨弯腰去捡,发现叶脉上用钢笔描着函数图像——正是她上周给他讲解的洛伦兹方程。
随手画的。肖程煜抓抓头发,耳钉在光斑里闪了一下。
两人占据临窗位置开始自习。肖程煜的草稿纸渐渐被游戏场景草图和数学公式占领,涵云馨的笔记边缘则多了些机甲战士涂鸦。当肖程煜第三次偷瞄她演算过程时,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这道题用蒙特卡洛算法更好。他突然说。
涵云馨笔尖顿住：这是随机过程章节...
就像游戏里的随机掉宝系统,他抓过草稿纸画起流程图,设定参数空间后反复抽样...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涵云馨望着他上下翻飞的睫毛。某个瞬间仿佛回到篮球场,眼前人又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等回过神,肖程煜已经把她的微分方程题解成了游戏数值模型。
其实你更适合当老师。他咬着椰奶吸管笑。
比不上肖老师寓教于乐。她指着他涂鸦的解题小怪兽。
正午阳光挪到桌面时,肖程煜神秘兮兮地摊开笔记本：考考大学霸,这个迷宫怎么走最优解纸上是用函数曲线构建的三维迷宫,出口处画着个笑脸。
涵云馨抽出数位板连接手机,指尖飞舞间建起参数模型。肖程煜凑过来看屏幕,下巴几乎搁在她肩头：这里加个高斯分布障碍物怎么样
那要重新计算路径概率...她突然转头,鼻尖擦过他脸颊。
两罐见底的椰奶被碰倒,在稿纸上洇出纠缠的湿痕。涵云馨跳起来擦拭,肖程煜却盯着她马尾辫笑：果然扎高马尾更好看。
专心解题！她甩过去的橡皮擦被他凌空接住。
日影西斜时,他们终于找到迷宫出口的最优解。肖程煜在出口笑脸旁添了个戴眼镜的小人,涵云馨则在入口处画上骑山地车的剪影。合上笔记本的刹那,晚风掀起纸页,无数公式与涂鸦重叠成青春的模样。
下周还来吗锁门时肖程煜晃着钥匙串,听说下批新书里有《量子计算与游戏AI》。
要检查你本周的错题集。涵云馨把年糕油纸包收进书包。
成交！他单脚撑地跨上山地车,作为预付款,给你看个东西。
手机屏幕上,篮球场偷拍的视频正在播放。画面里涵云馨投中三分球的瞬间,肖程煜的欢呼声混着风声传来：看！我就说她超厉害！
暮色中,二十七路公交缓缓进站。涵云馨刷卡时瞥见车窗上的倒影——自己唇角扬起的弧度,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月考成绩公布后的周末,高三教学楼突然贴满动漫社绘制的校园祭海报。肖程煜叼着奶茶吸管,把宣传单拍在涵云馨正在刷题的卷子上：侦探社缺个军师,考虑下
没空。涵云馨用三角板推开海报,却在瞥见数学谜题闯关赛时顿了顿笔尖。
冠军奖品是市图书馆年度VIP卡,肖程煜指尖点着奖品栏,能借阅珍本库哦。
涵云馨的睫毛颤动如受惊的蝶。上周他们在西城文献馆发现的手抄本《非欧几何札记》,正锁在市图珍本库里。
组队要求两人以上。她盯着参赛细则。
早找好队友了,肖程煜变魔术似的亮出报名表,参与者栏已经填好他和电竞社长的名字,不过要是某位学霸愿意屈尊指导...
涵云馨抢过报名表,在指导老师栏签下名字。肖程煜得逞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听见她说：参赛队需要指导老师全程陪同训练。
于是每周二四放学后的空教室,成了三人秘密基地。电竞社长陆明轩第N次哀嚎时,涵云馨正用全息投影讲解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所以第四关的莫比乌斯通道应该设置成...
停停停！陆明轩举手投降,两位理科学神,能不能用人类语言解释怎么破解激光阵
肖程煜嚼着泡泡糖,把建模软件里的迷宫倒转180度：简单,把整个空间想象成四维甜甜圈,当监控系统追踪到第三圈时...他突然抓起涵云馨的手腕,在她掌心画出闭合曲线,看,这样走位就能卡BUG。
涵云馨触电般缩回手,指尖残留的酥麻感让接下来的讲解频频破功。更糟糕的是,每当肖程煜凑近调试设备,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总让她想起图书馆那个擦肩而过的黄昏。
比赛前三天,陆明轩在调试全息设备时突发高烧。肖程煜看着医院发来的确诊水痘的消息,把报名表揉成团又展开：现在换人来不及了。
我可以当备用队员。涵云馨调试着激光发射器。
可报名表上...肖程煜突然噤声,耳尖漫上可疑的红色。涵云馨夺过表格,发现指导老师栏不知何时被改成参赛者——笔迹还是她自己的。
你伪造签名！
这叫战术性调整,肖程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反正系统还没锁定,现在改还来得及。
最终站上赛场时,涵云馨的选手牌还在微微发烫。肖程煜给她别上微型耳麦,指尖擦过颈侧：别紧张,跟着我。
他们闯到第四关时遇到了麻烦。全息投影的克莱因瓶空间里,激光阵随着黎曼函数的波形不断变换。涵云馨在触控屏上快速计算：每12秒会出现0.7米的容错间隙。
不够,肖程煜盯着实时数据流,要同时触发三个压力机关才能暂停系统。
倒计时还剩47秒,涵云馨突然扯下发带缠住两人手腕：借力跃迁,记得吗没等他反应,她已冲向东南角的机关。肖程煜顺势腾空,借由发带的牵引力荡向对角机关。
激光束擦着衣角掠过时,他们同时拍下最后两个开关。空间扭曲的瞬间,肖程煜揽住涵云馨的腰滚进安全区,全息碎片如星雨坠落。
合作愉快。他松开手时,掌心在她腰侧留下灼热的印记。
颁奖礼上,校长宣布冠军时特意看了眼他俩交握的奖杯：没想到年级第一还会破解激光阵。全场哄笑中,肖程煜突然举起奖杯：军功章有她一大半！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涵云馨感觉无名指被轻轻勾住。她低头,发现肖程煜不知何时将珍本库钥匙穿成项链,悄悄挂在她脖子上。
更衣室里,她对着钥匙发呆时,门外飘来肖程煜和陆明轩的对话：
装病这招太老土了。
是谁求我在医院自拍挂水照的
闭嘴！奶茶管够行了吧
涵云馨握紧钥匙,金属棱角刺痛掌心。窗外的晚霞烧得正烈,像极了她此刻滚烫的脸颊。
图书馆珍本库的铜钥匙在涵云馨颈间烙出细小红痕时,高三教学楼正被圣诞装饰淹没。肖程煜抱着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挤进座位,书堆里忽然滚出个机甲战士挂件。
买教辅送的,他抢在涵云馨皱眉前开口,绝对没有乱花钱。
涵云馨捏起挂件,发现底座刻着微缩版洛伦兹方程：游戏厅的抓娃娃机现在改卖教辅了话出口才惊觉语气太过熟稔,像极了肖程煜平日的调侃。
变故发生在周三晨读。涵云馨刚解开函数锁打开珍本库,管理员就举着被掉包的古籍冲进来：《非欧几何札记》内页少了三张手稿！监控显示昨晚最后离开的是你们队！
肖程煜把涵云馨护在身后：我们上周借阅全程有记录。
记录能伪造,管理员指着她颈间钥匙,这是唯一能打开珍本库的备份钥匙。
全班目光如聚光灯打来。涵云馨摸向空荡荡的领口——钥匙今早就不见了。她转头看向肖程煜,后者正盯着她锁骨处的红痕发呆。
请跟我们到保卫科。保安的手搭上涵云馨肩膀。
别碰她！肖程煜拍开保安的手,我证明她昨晚行踪。
教导处电脑屏幕上,肖程煜颤抖着点开云端相册。昨晚八点的照片里,涵云馨正在西城文献馆帮他补课,背景时钟与珍本库失窃时间完全重合。
你怎么会有...
陆明轩搞的远程监控,肖程煜耳尖通红,说是记录特训过程...
风波暂时平息,但钥匙失踪的阴影仍在。放学时,林妙妙故意撞翻涵云馨的书包：穷酸相就别戴贵重东西,丢了怪谁
肖程煜蹲身捡书的手骤然攥紧,涵云馨却按住他手腕：《泛函分析》第152页。他愣了下,随即会意：当完备空间存在收敛子列...
围观人群在晦涩的数学对话中无趣散去。肖程煜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突然摸到夹层里的硬物——失踪的钥匙黏着口香糖,缠着张打印字条：游戏好玩吗
平安夜当天,校园祭突发停电事故。涵云馨被困在数学谜题展区时,应急灯突然亮起。肖程煜举着光电枪站在控制台前,全息投影将现场复现成失窃的珍本库。
三分钟,他把激光笔塞给她,找到真正的窃贼。
他们顺着《札记》的借阅记录追查,发现所有可疑借阅都关联着同一个IP。当涵云馨破译出加密地址时,肖程煜已经冲向计算机教室：是教务系统内部IP！
推开门时,林妙妙正在删除云端记录。屏幕冷光映着她扭曲的笑：凭什么你能进珍本库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就凭这个。肖程煜举起手机,直播画面里陆明轩正押着真正的窃贼——维修工供出林妙妙买通他掉包监控。全息投影同步播放着珍本库真实录像：林妙妙昨晚戴着白手套抽走手稿。
真相大白那刻,礼堂突然下起人造雪。肖程煜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中找到涵云馨：钥匙我重新做了指纹加密。新钥匙坠子是拓扑学无限符号,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为什么帮我涵云馨握紧坠子。
因为你教过我,肖程煜睫毛上落着雪,第七十五页,贝叶斯定理证明信任的概率。
午夜钟声响起时,他们在储物柜发现林妙妙的道歉信和失窃手稿。泛黄纸页间飘出张旧照片——十五年前的珍本库启用仪式上,年轻的女数学家抱着婴儿,胸前工牌名字正是涵云馨母亲。
肖程煜轻轻拭去照片上的灰尘：要听个故事吗关于二十年前被剽窃的非欧几何猜想...
图书馆顶层的阁楼里,老式投影仪嗡嗡作响。泛黄幻灯片映出二十年前的《非欧几何新证》论文手稿,涵云馨的指尖悬在母亲签名上方,像触碰易碎的蝴蝶标本。
当年评审团认定这是剽窃作品。肖程煜调亮台灯,光晕里漂浮着细尘,但三个月后,真正的原作者死于车祸。
涵云馨翻开母亲遗留的笔记本,夹在三角函数中的婴儿照片突然掉落。照片背面褪色钢笔字写着：给小云的周岁礼物——属于我们的数学宇宙。
明天去找郑教授,肖程煜将U盘插入读卡器,他是当年唯一投反对票的评委。
晨雾未散时,他们已蹲守在数学系实验楼外。郑教授提着保温杯出现时,肖程煜突然吹响《超级玛丽》的过关音效——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这是我们做的三维模型。涵云馨展开平板电脑,将母亲的手稿与剽窃论文进行拓扑叠合,您看这个庞加莱猜想的变体证明...
老教授眼镜滑到鼻尖：年轻人,这些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会咬人。肖程煜点开加密文件夹,二十年前的会议记录赫然在目,您当年在评审会上说'证明过程存在镜像对称的美',这种形容只会出现在真正理解该理论的人口中。
郑教授保温杯盖当啷落地。他颤抖着抽出办公柜最底层的档案袋,霉味中飘落几张烧焦的纸页：你母亲当年收到过恐吓信。
涵云馨拼凑着残片,火光中浮现出扭曲的字迹：...若敢说出真相,就让你的函数变成墓志铭...
突然停电了。肖程煜摸出激光笔照向通风口：有人切断了电路！他拽着涵云馨躲进资料柜缝隙,湿热呼吸交织在黑暗里。脚步声逼近时,涵云馨突然咬住他衣领抑制颤抖——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
找到了！门外传来保安的吆喝。光明重现时,郑教授的实验数据已被清空,唯有肖程煜袖口的微型摄像头记录下一切。
玩过密室逃脱吗回程公交上,肖程煜将监控画面导入平板,看这个清洁工,每七分钟看一次表,比原子钟还准。
涵云馨放大画面：那人拖把杆反射着不寻常的金属光泽。当肖程煜模拟出反射光路时,隐藏的摄像头阵列浮现在屏幕上——正对着郑教授的办公室。
平安夜雪纷纷扬扬,他们在西城文献馆通宵建模。肖程煜把暖宝宝贴在涵云馨后颈：当年恐吓信用的LaTeX模板,我反向追踪到了IP段。
屏幕闪烁间,二十年前的幽灵在代码中复活。当涵云馨将母亲的手稿转换成三维拓扑模型时,肖程煜突然按下暂停键：看这个克莱因瓶结构！
模型在虚空中旋转,某处褶皱藏着极小字体：致小云：真正的证明藏在游戏里。这行字只有在特定曲率下才会显现。
你妈妈...肖程煜声音发紧,在我爸开发的游戏里留了线索。
新年钟声敲响时,他们冲进肖家公司的废弃服务器机房。涵云馨戴上VR眼镜的瞬间,2003年的登录界面雪花般展开。当她输入母亲生日时,整个数字宇宙开始坍缩,最终凝聚成一道拓扑学谜题。
需要双人合作解谜。肖程煜握住她颤抖的手,我当你的帕累托最优解。
他们在虚空中重构非欧空间,母亲的虚拟影像温柔指引。当最后一个麦比乌斯环闭合时,尘封的真相如超新星爆发——原始手稿、实验数据、甚至恐吓者的录音,全部加密在游戏成就系统里。
黎明破晓时,肖程煜的父亲带着律师团赶来。涵云馨握紧装有证据的硬盘,却发现肖程煜的手仍覆在自己手背上。他拇指轻轻摩挲她虎口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印记。
我爸当年收购了那家游戏公司。他声音闷在围巾里,但他不知道,最珍贵的服务器一直藏在这里。
返校路上,涵云馨在车窗呵气上画克莱因瓶。肖程煜突然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教室。
什么
高一开学典礼,你在后台解黎曼猜想做速记。他耳尖通红,我隔着幕布缝看了一小时,结果被教导主任当逃课逮住。
涵云馨的镜片蒙上雾气。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呓语：数学宇宙里,所有孤独的星终将找到共振频率...
此刻肖程煜的呼吸频率,恰好与她心跳谐波共鸣。
高考倒计时牌翻到7时,肖程煜在错题本里夹了张纸条：放学后,西城文献馆紧急会议。
涵云馨穿过暮春的蔷薇花廊,老远就看见红砖楼上飘着只鲸鱼风筝。推开门,原本堆满古籍的长桌铺着星空投影毯,肖程煜正往玻璃罐里塞第365颗纸星星。
这是...
毕业倒计时装置,他举起罐子,星星表面隐约透着墨迹,每天往里面扔道错题,等高考完拆开看。
涵云馨捡起滚落脚边的纸星,拆开看见自己上周讲过的傅里叶变换题,解题步骤旁画着戴眼镜的小鲸鱼。她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他问的每个简单问题,都是精心设计的见面借口。
肖程煜突然蒙住她眼睛：闭眼三十秒,给你看个东西。
黑暗中有窸窣的翻页声。再睁眼时,整面墙贴满泛黄的演算纸——全是她母亲的手稿复印件,每处关键证明旁都附着肖程煜的注释,用荧光笔勾出二十年前被剽窃的原创部分。
我爸联系了数学年鉴编辑部,他把U盘放进她掌心,下个月会有专题报道。
涵云馨的指尖抚过母亲的字迹,那些孤独的公式终于等到迟来的共鸣。当她转身时,肖程煜正用拓扑折纸手法叠准考证,棱角分明的纸张在他指间变成振翅的鹤。
填志愿那天...鹤喙轻轻啄了下她手背,要不要考虑隔壁数学院的游戏设计双学位
晚风裹着槐花香涌进窗户,吹散满桌草稿纸。他们蹲身收拾时,两张便利贴随风黏在一起——她写的注意洛伦兹变换贴着他画的投篮抛物线,在暮色里拼成心电图的模样。
高考前夜,肖程煜翻进她家阳台,月光把影子投成双人舞。他隔着纱窗递来保温杯：我妈煮的安神茶,绝对没加奇怪东西。
涵云馨接过杯子,瞥见他腕上戴着自己编的函数手链：翻墙技术退步了,上次还能不碰倒花盆。
那是有学霸特供的抛物线计算,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她房间窗户的三维建模图,看,连风速都算进去了。
两人隔着纱窗核对最后一遍公式,蝉鸣声里混着笔尖沙响。当肖程煜第七次偷瞄她睡衣上的麦比乌斯环图案时,涵云馨突然用圆规尖轻戳他手背：专心。
在专心计算重要参数,他反手扣住圆规,比如你睫毛投在试卷上的阴影面积。
放榜日,肖程煜举着录取通知书堵在她家门口。晨露沾湿他乱翘的头发：你看这个坐标！他指着两所大学的经纬度,直线距离只有800米,误差不超过...
涵云馨用通知书遮住上扬的嘴角：根据测不准原理...
根据肖程煜定理,他突然靠近,通知书哗啦作响,这个距离刚好够我每天送你上课。
大学报到那天,涵云馨在行李箱发现藏宝图——肖程煜把校园地图改成游戏关卡,终点标着惊喜补给站。当她按提示找到实验楼天台时,霞光正掠过他手里的金属盒。
错题本2.0,他打开盒盖,里面是365颗镀金纸星,升级了防潮防火防蟑螂功能。
涵云馨拆开编号001的星星,高考当天的纸条上写着：最后一道选择题选C,因为想和你在同一选项里。
暮色渐浓时,肖程煜的指尖擦过她装钥匙的项链：现在能兑换篮球赛的赌约了吗
什么赌约
我考了71分,他翻出皱巴巴的周考试卷,你说每天陪我练球。
涵云馨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掷向晚风：那要看你今晚的数学建模作业...
纸飞机撞进他怀里,机翼上不知何时添了新字迹：成交,但需预付利息。
篮球入网的瞬间,初升的月光恰好照亮记分牌。他们谁都没数清比分,只记得晚风很甜,蝉鸣很响,而少年少女的影子终于在时光坐标系里,找到了永恒的交点。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铃响时,肖程煜在漫天飞舞的试卷雨中握住了涵云馨的手。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处开出一串函数方程。
别松手,他往她掌心塞了枚鲸鱼U盘,里面是错题本3.0,附带全息投影功能。
涵云馨点开虚拟屏,高三的365天化作星轨流转。某天批注栏突然弹出视频——是平安夜那晚肖程煜偷藏的监控画面：她蹲在器材室修他的耳钉,睫毛在屏幕冷光下扑簌如蝶。
这是...
物证。他变出个数学符号巧克力盒,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根据贝叶斯定理,你暗恋我的概率是...
涵云馨咬碎一枚∑符号巧克力,夹心流出的草莓酱沾在唇角。肖程煜突然俯身,舌尖掠过她唇角的甜腻：经过实际测量,准确率100%。
毕业典礼当天,肖程煜在礼堂穹顶投射出克莱因瓶状的星云。当校长念到省理科状元涵云馨时,他拽着她从侧门溜向天文台。
闭眼。他蒙住她眼睛的掌心在出汗。
再睁眼时,望远镜对准了二十光年外的鲸鱼座恒星。全息屏浮现出他们名字的星轨方程,在深空背景中缠绕成莫比乌斯环。
我申请了那片的命名权,肖程煜将操作杆交到她手中,现在它们是HCY-0203和XCY-0203双星系统。
涵云馨调试焦距的手顿了顿——0203是他们初遇的日期。星云数据流在镜片上滚动,她忽然发现某串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即使宇宙热寂,我的量子仍为你纠缠。
夜风掀起少年白衬衫的衣角,露出腰间纹着的洛伦兹吸引子图案。涵云馨的指尖悬在纹身上方：什么时候...
你给我讲混沌理论那天。他抓住她手腕按在胸口,心跳震动着掌纹,现在它找到命定的初值了。
大学报道日,涵云馨在宿舍发现窗台摆着盆永生苔藓微景观。玻璃罩内是用代码编写的迷你西城文献馆,两个像素小人在书架间追逐,不时碰撞出爱心形状的粒子特效。
手机适时震动,肖程煜发来拓扑学谜题：求解：当x=想念,y=喜欢,z=___时,这个三元方程才有唯一解。
她将苔藓景观捧到窗前。楼下银杏道旁,倚着山地车的少年举起手写板,上面是用傅里叶级数绘制的笑脸。风掀起他新打的鲸鱼耳钉,折射出的光斑恰好拼成：
z=爱
暮色渐浓时,他们坐在初次相遇的教室。肖程煜把玩着她发梢解拓扑题,忽然将什么冰凉的东西套上她无名指——是用非欧几何模型3D打印的戒指,内圈刻着鲸鱼与冰山的量子纠缠方程。
这是...
麦比乌斯婚约,他低头吻在戒指上,没有正反之分,只有无限循环的...
涵云馨用剩下的草莓巧克力堵住他的告白,甜腻在齿间炸开的瞬间,十八岁的蝉鸣与心跳终于共振成永恒的模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