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担心我告密,便造谣我找人勾引他他,诱他犯错。
老婆为给他出气,竟要将我送到了恶人岛改造。
我苦苦解释,她却不信。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
后来,当她陪着竹马在国外庆生时,我正被岛上的恶徒们分食殆尽!
消息传回,她疯了一样冲向恶人岛,翻遍每一寸土地。
却只找到几块辨不出人形的碎骨,和恶徒口中那场盛宴的恐怖描述。
她抱着那堆骨头,一遍遍地嘶吼: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啊!
1
我死了。
死在恶人岛冰冷肮脏的土地上。
我死的时候,沈瑶正在巴黎的塞纳河畔为她的竹马林皓轩庆生。
而我,在地球的另一端,满身伤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可我没能迎来安息。
我的灵魂飘到了沈瑶身边。
生日结束后,她带着林皓轩回到了我们曾经那个名义上的家。
客厅里,她正耐心地为林皓轩剥虾,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皓轩贴坐在她的身边,手撑在她的椅子靠背上,抱怨着巴黎的餐厅不如她亲手做的好吃。
恩爱甜蜜的景象,刺眼得让我这缕孤魂都觉得灼痛。
林皓轩抬起额头,无意间露出右边眉骨上的一条淡淡的疤痕。
阿瑶,你老公也太小心眼了,就因为嫉妒我和你关系好,找女人勾引我,我为你守身如玉,可受了不少罪呢。
沈瑶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语气里满是心疼:
是我的错,皓轩,当时没有保护好你。
以后不会了,谁也别想再伤害你。
林皓轩搂着沈瑶,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恨意,几乎要将我撕裂。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天,我拿着给沈瑶换洗的衣服,去了她的私人公寓。
推开门,却撞见林皓轩和一个陌生女人在沙发上不堪入目的纠缠。
他看到我,先是惊慌,随即恶狠狠地警告我不准乱说。
我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龌龊,扔下东西就走。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在我离开后,他砸乱了公寓,弄伤了自己,然后向沈瑶哭诉,说我因为嫉妒他,找了女人去公寓里勾引他,他为摆脱女人的纠缠砸伤了自己,才将人吓跑。
沈瑶怒不可遏地冲回家。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猩红着眼睛质问我为什么要找人伤害林皓轩
无论我如何解释,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只信林皓轩的说辞,只信那段被精心剪辑过,只留下我和那个女人前后脚离开公寓的监控证据。
苏瑾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男人!
她强行把我带到医院,逼我跪在林皓轩的病床前道歉。
但我没错,我不认!
我的倔强彻底激怒了沈瑶。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送你去个该去的地方,好好反省反省!她眼神冰冷撂下一句话。
我拼命挣扎,嘶喊,却被她的人死死按住。
直到后颈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在去往恶人岛的船上。
那座传说中的人间地狱。
是了,早在林皓轩回国,她一次次往他家跑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早就不在我这里了。
这一次,她不是要我反省,是要我的命。
回忆结束,我的灵魂悬浮在半空,看着眼前依旧浓情蜜意的两人。
就在这时,门外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温馨。
助理将手机递给了沈瑶,沈总,是老宅打来的电话。
沈瑶拿过手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沈父打来的,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我十二岁时,父母为了救沈瑶的父亲牺牲你。
是沈父将我带回沈家,他说会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希望我好好照顾沈瑶。
从此,我便跟着沈父出入各种酒席,学习人情世故,打理各种事务,在沈瑶毕业后辅佐她轻松管理公司。
但我从未想过能和沈瑶结婚,我知道她喜欢林皓轩。
可后来林皓轩出国深造了与她分手,在沈父的撮合下,我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沈家人。
我习惯了站在沈瑶身后,保护、照顾她,甚至我都分不清,留在沈瑶身边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为了报恩。
阿瑶啊,沈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这个周末,带小苏一起回来吃顿饭吧,好些日子没见,挺想你们的。
沈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放缓了些:知道了爸,我会的。您好好休息,别操心。
挂了电话,她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对站在一旁的助理吩咐道:
周末之前,去城西看守所,把苏瑾成接回来。
林皓轩听到我的名字,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但没有作声。
助理领命而去。
但没过多久,助理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奇怪:
沈总,城西看守所那边查过了,但他们说根本没有苏瑾成先生的入狱记录。
2
沈瑶正端着一杯咖啡,闻言动作一顿,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没有记录怎么可能我明明让人送他过去的。
会不会……旁边的林皓轩适时地开了口,带着几分担忧,阿瑶,苏瑾成会不会是自己跑了他性子那么犟,肯定不服气被关起来。
林皓轩的话瞬间点燃了沈瑶的怒火。
她猛地将咖啡杯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好啊!苏瑾成!她怒极反笑,眼神冰冷,真是长本事了!
给我查!
她低吼道,封锁所有出口!全城搜捕!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把他给我抓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我笑了,灵魂仿佛都笑出了眼泪。
沈瑶还以为我在跟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这一次,她再也找不回我了。
沈瑶动用了她所有的力量,细细搜查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三天过去了。
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助理再次来到沈瑶面前,脸色比上一次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沈总,查遍了,所有出城的交通记录里,都没有先生的名字和影像。市内能找的地方也都找遍了,都没有先生的痕迹。
助理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只有,只有一个地方,我们的人还没敢去搜查……
沈瑶抬起眼,不知为何,这几天找不到我的消息,让她烦躁到了极点:哪里
恶,恶人岛。
助理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沈瑶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们沈家是黑道发家的,手里不可能没沾过人命。
那些帮沈家解决麻烦的杀手时间长了就像个定时炸弹,总得有个地方关着他们。
恶魔岛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沈瑶想起了一个月前收到的那封带血却看不清字迹的求救信。
恶人岛……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哪怕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鬼魂,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整整三天三夜,在那个岛上,我受尽各种折磨。
痛楚贯穿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群被关了许久的杀手,早就丧失了人性,成为了野兽。
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知道怎么折磨我能让他们兴奋。
数不清的拳头落在身上,我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撕裂细胞,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的疼。
我记不清有多少次痛到窒息,又在更剧烈的痛苦中被迫清醒。
活着仿佛成了我最大的酷刑。
唯有对沈瑶和林皓轩的恨意支撑我挺了下去。
还有沈父,他那么器重我,如果知道我的遭遇,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我得想办法向沈父求救。
恶人岛每个月月底会定时投放一次物资。
我咬破舌尖,在捡来的废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求救的血书。
爸,救我,恶人岛……
发放物资的那天。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趁着混乱,把它塞进了即将被吊走的垃圾回收框里。
我祈祷着沈父能收到信来救我。
可我不知道的是,那封信阴差阳错被送到了沈瑶的手上。
她看到了那张沾满血污的纸,以为这是我博取同情的把戏。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亲手将那封承载着我希望的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3
此刻,沈瑶猛地想起了那封被她亲手撕碎的血书,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查!
她声音发颤,没由来的心慌和恐惧,马上去查!三个月前!把送苏瑾成走的那天的记录给我找出来!
助理被她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着沈瑶疯魔的样子,我内心只觉得讽刺。
当初,在求救信送出迟迟没有回应后,我曾在角落里发现了一部手机。
我激动得心脏跳动不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拖着残破的身体挪过去。
哪怕挪动一点点,骨头缝里都像有针在扎,疼的我浑身冒汗。
但我顾不上疼,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手机,下意识就拨出了沈瑶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沈……瑶……呜……是……我……苏……默……
我喉咙被灌了沙子,又干又痛,勉强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又哑又抖的音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背景音有些嘈杂。
似乎还有男人的笑声,响亮又刺耳。
是林皓轩!
心口猛地一抽,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然后,一道冰冷的声音,透过听筒狠狠地碾碎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你还没死
短短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原来,在她心里,我早就该死了。
那如今我死了,不是正合了她的意
没多久,助理拿着一份文件回来了,胆战心惊地说:沈总,先生那天确实是被送到了恶魔岛上,登岛记录都在这了。
什么!
沈瑶眼前阵阵发黑,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
她竟然亲手把她的丈夫,送进了那个活地狱。
沈瑶像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她召集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和火力。
几十艘快艇,载着上百名荷枪实弹的精锐手下,浩浩荡荡地驶向那座孤岛。
他们如同天降神兵,用最猛烈的火力,迅速控制了整座岛。
沈瑶冲在最前面,眼睛猩红,像疯了一样在岛上搜寻。
可始终不见我的身影。
她抓住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囚犯,拿枪抵在对方的脑袋上,三个月前!送进来的那个男人!他在哪儿!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那囚犯浑身抖得像筛糠,磕磕巴巴到:死,死了......
沈瑶的心脏猛地一沉,但仍抱有一丝侥幸:尸体呢!
囚犯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空地上那个巨大的黑锅,以及旁边散落的一些森白骨头。
没,没有尸体……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极度的恐惧,被,被我们……
他没敢说出那个字。
但沈瑶懂了。
一个比死亡更残酷、更无法想象的念头,出现在沈瑶的脑海。
旁边的手下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另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囚犯,癫狂的大喊道:吃了!我们把他吃了!刚来没几天就死了,肉都分了……
轰——!
沈瑶的脑子仿佛被一记惊雷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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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脚步踉跄地走向囚犯指向的地方。
那里,一个巨大的、熏得漆黑的铁锅兀自立着。
而在铁锅旁边,地上散落着一些惨白的、零星的骨头碎片。
在那截指骨上,有一道淡白色的、月牙形的烫伤疤痕。
像是一个被时间磨平的印记,却猛地刺痛了她的记忆。
那天是我的生日,沈瑶破天荒地提出要亲自下厨,说要给我做长寿面。
我听到时,又惊喜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为我下厨,幸福的像吃了蜜糖一样。
可我不知道的是,沈瑶是想借着这个名义,多做一份出来,然后偷偷带去给林皓轩。
她知道林皓轩最近心情不好,想做点什么讨他欢心。
厨房对她来说本就陌生,心里又惦记着另一件事,更是手忙脚乱。
我一直安静地待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偶尔在她手足无措时上前搭把手,她却觉得我碍事,打扰了她给林皓轩准备惊喜。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步,要淋上滚烫的热油。
沈瑶心里想着快点弄完好去找林皓轩,一个分神,手一抖,滚烫的热油猛地从锅边泼洒出来,直冲着她的脸和手臂溅过来!
小心!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扯开,紧紧护进一个温暖而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我几乎是瞬间从厨房门口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身前。
嘶——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却压抑的抽气声。
热油大部分都溅在了我用来护着她的手臂和那只下意识伸出来挡在她面前的手指上。
她惊魂未定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被烫得通红的手臂和手指,而是灶台上那锅彻底失败、糊成一团的面条,还有溅得到处都是的油污。
没有关切的话语,只有被我打乱计划的埋怨和指责。
那一刻,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沈瑶彻底淹没。
她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那堆白骨前。
泪水汹涌而出,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许久,沈瑶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但那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
她缓慢且珍重地捡起了那根指骨,小心翼翼地捧起。
良久之后,她才站起身,眼神沉静,却布满滔天怒火。
炸了这里。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命令,助理和几个核心手下都愣住了。
沈总……
我说,沈瑶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彻底疯狂,把这座岛,给我,炸、平!
我要让这里的一切,都给他陪葬!!!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没有人再敢劝阻。
命令被迅速执行。
成吨的烈性炸药被安放在岛屿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员撤离到安全距离。
随着沈瑶一声令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如同末日降临。
爆炸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沈瑶就站在快艇的甲板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死死地盯着那片被火海吞噬的岛屿,任由爆炸的气浪和灼热的飞灰扑打在她身上。
三天后,恶人岛彻底从海平面上消失,只留下一片翻滚着黑色泡沫和残骸的死亡之海。
沈瑶带着一身的硝烟和死气,回到了我们的婚房。
那个她曾经很少踏足,如今却成了她唯一归宿的地方。
她抱着一个临时找来的盒子,里面装着零星的、无法辨认的骨头碎片,以及那截被她攥得发白的小指骨。
阿成,我的阿城……
沈瑶跪在地上,无声哽咽。
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满手鲜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口的剧痛,早已将她整个人吞噬。
沈总!助理和其他手下看着几近疯魔的沈瑶,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上前。
而这时,一个负责搜查的技术人员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异常难看。
沈总,我们在一个被毁坏的监控设备里,恢复了一段最后的录像。
5
沈瑶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平板。
女助理接过平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递到了沈瑶面前,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里放的正是我发现手机,给她打电话的场景。
视频里我穿着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烂衣物,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但沈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画面里的我在满地狼藉中,艰难地扒拉出一部破旧手机,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拨出了她的号码。
然后,她听到了我那嘶哑得不成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她求救。
可她却嘲讽:苏瑾成,你别再演戏了行不行,我觉得恶心!
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恶徒,冲过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妈的!臭小子!敢偷老子的手机!
恶徒的咆哮声和我微弱而痛苦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骨头断裂的脆响,透过劣质的录音设备,依旧清晰可闻。
最后,我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沈瑶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如同被冻结了一般,一动不动。
原来阿成最后的求救,是真的!
是她亲手掐灭了阿成最后的生机!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沈瑶口中喷出,溅落在洁白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阿成……她喃喃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如同凶猛的海啸,彻底将她淹没。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笨拙地为他整理微皱的衣领。
那是婚后不久的一个早晨。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刚洗漱完,站在镜子前,有些苦恼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走过去,挽上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身上,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怎么了她问。
苏瑾成嘟囔着:领带怎么也打不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说:我来试试
然后,她就真的拿起那条领带,用她那双习惯了签署文件的手,笨拙却又异常认真地,为他打了一个还算标准的温莎结。
那时的阿成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傻傻地笑了出来。
眼眸弯弯,像盛满了星光。
还行。他笑着说,却没有立刻松开。
那一刻,阳光正好,她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想,或许就这样和他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挺好。
但当林皓轩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些年被压抑的不甘和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当年,林皓轩为了前途,毫不犹豫地抛弃她,远走高飞,那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挫败和难堪。
现在他回来了,她潜意识里,与其说是爱他,不如说是更想找回当年丢失的面子。
她要证明,他当初放弃她是错的,要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要让他明白,她沈瑶,不是他想丢就丢,想捡就能捡回来的。
这是一种卑劣的、幼稚的、带着报复性的占有欲。
而面对苏瑾成,她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那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安全的港湾。
她想着等她彻底征服了林皓轩,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之后,她就和林皓轩彻底了断。
苏瑾成那么爱她,只要她回头哄一哄,他就还会像以前一样,阿成地守在那里,等着她。
多么可笑、愚蠢的想法!
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两个男人。
却不曾想,她的自负和冷漠,她的摇摆和不信任,最终亲手将那个唯一真心待她的男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她自己毁掉了一切!
6
想到这里,沈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痛得几乎要窒息。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只有死,才能解脱!
只有死,才能去向他赎罪!
她看到了旁边一个手下腰间别着的枪。
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夺过那把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沈总!不要!
助理和其他手下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立刻扑上去想要阻止她。
放开我!沈瑶哭喊着,用力挣扎,让我去陪他!让我去赎罪!!
她力气大得惊人,几个保镖竟然一时按不住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助理猛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用尽全力举到沈瑶眼前,大喊道:
沈总!您看看这个再决定死不死!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赫然是一段清晰的监控视频,地点是一家高档酒店的门口。
视频里,林皓轩巧笑嫣然地挽着一个女人的胳膊,两人举止亲昵,正要走进酒店。
而那个女人——
赫然就是三个月前,出现在沈瑶私人公寓里,和林皓轩厮混的那个女人!
也就是林皓轩当初哭诉着,指认是苏瑾成派来欺负他的那个帮凶!
沈瑶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因为充血而红得吓人。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瞬间拼凑完整。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血淋淋地剖开在她面前。
一切都是林皓轩自导自演的阴谋!
苏瑾成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的!
而她不仅冤枉了苏瑾成,亲手把他送进了地狱,还对真正的罪魁祸首百般呵护。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取代了自毁的绝望。
她缓缓放下了抵在太阳穴的枪,擦掉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地对女助理下令:
把林皓轩和那个女人……
给、我、抓、回、来!
活的。
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沈瑶的手段确实狠辣至极,令人闻风丧胆。
三个小时后,地下室里女人被打得奄奄一息。
说!三个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瑶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女人被打怕了,哆哆嗦嗦地交代了真相。
是林皓轩自己寂寞花钱买她上门服务的。
但被苏瑾成撞见,担心苏瑾成报复林皓轩,便故意伪造出苏瑾成买凶伤人的假象。
沈瑶听完,双目赤红,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她一脚踹开旁边的保镖,夺过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女人的心脏。
拖出去,扔海里喂鱼!她冷冷地命令道。
然后,她转身,一步步走向吓得瑟瑟发抖的林皓轩。
皓轩。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林皓轩毛骨悚然。
你说,为什么我明明要送苏瑾成去城西的监狱,可他却被带到了恶魔岛
林皓轩看着沈瑶如同魔鬼般的眼神,彻底崩溃了。
我,我说……他哭喊着,是我,是我买通了送他的人,让他们,让他们把他送去了恶人岛!
是我错了,阿瑶,我嫉妒他,我怕你还念着他,我……
沈瑶没有听他说完。
她只觉得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悔恨,瞬间将她吞噬。
7
沈瑶没有立刻杀了林皓轩。
她把他拖进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她让人拿来了最锋利的刀具,一字排开,寒光闪闪。
林皓轩吓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阿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沈瑶蹲下身,用手指抬起他沾满泪水和污垢的下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另一个人。
情分她轻轻地笑了,寒意却让人发颤,你跟我谈情分
阿成跟你,又有什么仇怨
你就因为那点可笑的嫉妒,那点不甘心,就把他送进那种地方
你知道他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吗
她站起身,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指尖把玩着。
不,你不知道。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吹得人骨头打颤,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她走到林皓轩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刀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
林皓轩发出凄厉的喊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别怕。沈瑶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只是开始……
阿成四肢被全部折断的时候,一定比这疼得多吧
他的嘴里被灌沙子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呢
他被那些畜生分食的时候……
她每说一句,手里的刀就在林皓轩身上留下一个新的伤口。
不深,但足够疼,足够让他感受到恐惧和痛苦。
直到林皓轩的声音彻底消失,变成微弱的呻吟,最后归于死寂。
沈瑶才扔掉手里的刀,脸上、手上沾满了不属于她的血。
她没有看地上那具早已不成人形的尸体一眼,踉跄着走出地下室,将门重新锁好,仿佛里面囚禁的,是她自己那颗早已腐烂发臭的心。
沈瑶走进苏瑾成的卧室。
房间里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水味。
书桌上,放着他常用的几本书,还有她送的那支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钢笔。
衣帽间里,挂着他叠放整齐的衣物,大多是深色系的,不像林皓轩那样花哨。
她拿起他的一件羊绒衫,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将脸埋进衣服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捕捉着那虚无缥缈的气息。
然后,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再次席卷了她。
阿成,我的阿成啊,都怪我,把你弄丢……
我灵魂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抱着我的衣服,跌坐在地毯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可我只觉得可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早干嘛去了呢
我看着沈瑶开始自虐。
她开始拒绝进食,拒绝睡眠。
她用头狠狠地撞墙,直到额头鲜血淋漓。
她用手砸碎了房间里所有的镜子,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直流,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或者说,这点皮肉之苦,和她心脏被凌迟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抱着那个装着我残骨的盒子,蜷缩在我曾经睡过的床上。
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8
与此同时,外界早已因为恶人岛的惊天爆炸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公海上连续数日的剧烈爆炸和冲天火光,迅速引起了相关方面的注意。
起初的猜测五花八门,但随着信息的汇总和分析,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那座从海图上消失的私人岛屿,以及它背后神秘而强大的拥有者——沈家。
如此大规模、无所顾忌的毁灭行动,显然触碰了上层的底线。
来自官方的力量迅速介入调查。
沈瑶炸岛的疯狂举动,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成了彻底揭开她黑暗帝国的导火索。
调查人员顺藤摸瓜深挖下去。
沈家多年来在灰色地带游走的痕迹被一一曝光,走私、洗钱、买凶杀人……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以及林皓轩的失踪,和之前那个被抛尸大海的女人,也很快被联系起来。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当执法人员带着逮捕令包围沈家别墅时,沈瑶正独自一人坐在苏瑾成空荡荡的卧室里。
她怀里抱着那个装着我残骨的盒子,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没有反抗,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当冰冷的手铐铐上她的手腕时,她只是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怀里的骨灰盒。
阿成,等我。
她的配合让抓捕异常顺利,但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员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手段狠辣的女人,此刻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地下室很快被打开,林皓轩惨不忍睹的尸体被发现,为沈瑶的罪行又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审讯室里,面对堆积如山的证据和检察官的质询,沈瑶异常平静。
她承认了所有罪行,从炸毁恶人岛,到凌迟林皓轩,再到过往的种种非法勾当,她都供认不讳,甚至主动交代了一些调查人员尚未掌握的细节。
她没有请律师,放弃了所有辩护的权利。
她只有一个要求——死刑,立即执行。
她似乎把死亡,当成了唯一的解脱,当成了去见苏瑾成的唯一途径。
沈家垮了。
消息传到老宅时,沈父正在茶室里闭目捻着佛珠。
当下人声音发颤地把事情说完,那串用了多年的深褐色佛珠嗒一声,从男人的手指间滑落,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沈父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似乎凝固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父的眼前浮现出阿成那孩子温和的笑脸,想起他不言辛苦打理业务样子。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怎么就尸骨无存了呢
沈父的心像被生生剜了一刀,疼得她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再想到那个她寄予厚望的女儿阿瑶,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是他错了,是他害了阿成!
作孽啊……
沈父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对不起阿成,我对不起那孩子啊。
沈父瘫坐在椅子上,望着散落一地的佛珠,眼神空洞。
这个女儿,让他彻底寒了心。
从那天起,沈父就病倒了,一天比一天虚弱。
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只有两个字:阿成……苦……
执行枪决的那天,天气阴沉。
沈瑶被押赴刑场。
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一直带着那抹浅淡而怪异的笑。
在枪声响起的最后一刻,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阿……成……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去到他的身边,乞求他的原谅。
但她不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她欠他的,用她的命,用所有她珍视和毁灭的东西,都还不清了。
地狱的业火,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而我,早已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尘埃,随着海风,飘向了没有痛苦,也没有她的远方。
爱恨嗔痴,终归虚无。
只愿来生,再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