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前我在沈家做女佣,不料被下了春药的总裁上了。就这样我赶在绝经前怀上第一个孩子。
沈家的人当时不知道我怀孕了,包括那个伤了我的男人。因为我在辞职的第二天他就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我前半生不曾拥有过的。
前夫还嘲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现在我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于是我打算隐瞒孩子的存在,回到老家生孩子。
回老家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时间长了,肚子也大了,老家的人的闲言碎语更是少不了,为了孩子,这些我都忍了。
有些事不是你主动提及,别人也会自动提起。
李阿姨对武宁说：哎呀,这不是刘恋的前夫嘛怎么这么多年了,孩子都没有一个呀,人家刘恋都怀上了都！
武宁很生气地说：谁知道她是不是疯了,往肚子里塞枕头装的
李阿姨平时就看不惯武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痛脚都伸到她面前,肯定是要戳一戳,是不是装的,等生了不就知道了,好过某人就知道干吃饭,那肚子大的哦！
你,只留下武宁一个人在原地生气。
武宁闷闷不乐地走饭馆,其余人看他的样子,都在问他怎么了。
武宁全都说出了,在场的其中一个人疑惑地问：怎么刘恋刚从沈家回来就怀上了呢
还能是什么回事,肯定有人搞大了她的肚子呗,黄毛得意地说。
听到沈家和刘恋怀孕,武宁即刻把上面的信息记了下来,假装毫不在意地说：我才懒得理那娘们的事,今天的事,那李大妈哦,……。
喝酒要紧,武宁举起啤酒向大家招呼了遍,大家都顺势转移了话题。
武宁第二天就跑去沈家通风报信。
本来沈家人理都不带理武宁的,泛泛之辈而已。
但听武宁提起刘恋怀孕,按照时间,很可能怀的是沈家那个植物人长子的孩子。
此时我并不知道武宁告密,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做妈妈的喜悦当中。
朋友送来的百家被,自己准备的孩子的衣物,都让我无比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诞生。
肚子大了,里面的孩子经常滚动,闹个不停,好像在说‘妈妈我陪着你呢,我很快就能出来陪你啦’。
一天夜里,我的肚子疼得受不了,我连忙打救护车。
一个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没有人来帮我的无助感,瞬间涌了上来。
但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感觉,孩子有权利来到这个世界上。
终于,声嘶力竭下,一个红润皱皮的嚎啕大哭的女孩子,在医生宣告下出生了。在这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苦和累都值得了。
这个小生命在我怀中眼睛咕溜咕溜地打量着我。而我叫她的小名小跳豆,她嘴唇蠕动着,想回应我,奈何发不出声来的急促。
而我还想要逗弄她一番。
这时一阵敲门声,吵到了我。我把怀中的女儿放在睡篮里,然后去开门。
2
敲门声很急促。谁呀我嘟囔了一句,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门呢我以为是我点的外卖到了。
打开门一看,竟是我的前夫和一干不知名的人。
她就是刘恋,武宁恭恭敬敬地对一干人说道,说完,一干人往我屋里冲进去,他们自顾自地像是找些什么。
这时我反应过来,拦在前面,大声发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那群没说什么,直接越过我,我连忙拿起手机报警。
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人眼看我要报警,明显慌了,那女的要报警,把她绑了,到时候找小孩不就更简单了。
小孩听到关键地方我明白了,他们要找的是我的小孩子。
接着一群人冲我过来,我哪能让他们得逞,我使出浑身力气闪躲。
屋里的隔音不强,客厅里的动静很快传到房间。妈妈不在身边,嘈杂声不断从客厅传过来,于是不安催促着婴儿使劲嚎哭。
一群人听到孩子的哭声举动立刻停止了,一部分抓着我,另一部分改朝哭声的地方行动,不一会儿一个人抱着小孩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顿时心如死灰,任凭我怎么挣扎,那群人把我的小孩带走了。
泪水很快从我的眼眶流出,心里的懊悔也排山倒海般将我淹没。
武宁走过我面前,拿着一张支票,这是沈家人给你的补偿费,你拿着吧,这笔钱足够让你这辈子无忧无虑了。
见我不作声,武宁再次发话：沈家人得到了孩子,你的得到了这辈子都不愁吃喝的钱,一举两得。
这次我直接愤怒的说了一句,滚！
武宁讪讪一笑,凑了过来,毕竟我们做过夫妻,我呢,对彼此还是很熟悉的,不嫌你生过小孩了,我们就凑合过吧,你看怎样啊
他倒是还有脸说出这些话,我即刻推开武宁,再狠狠扇了一巴掌给他。
武宁见我打红了眼,撂下一句疯婆子,就急冲冲往外跑。
武宁一走,我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失魂落魄。
真正抢孩子的是沈家人,我有能力去把孩子要回来吗我又有什么资本去跟沈家人抢
越是深想心就越如刀割,那孩子可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啊。我十月怀胎,年过半百才有这个孩子,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最终思念孩子的心处于上风,我要把孩子要回来。想清楚后我直接到沈家。
门铃被按响发出叮地一声,女佣出来查看,讶异地说：刘姐,怎么是你
我长话短说,沈家抢了我的孩子去,快开门,我要带孩子回家！
这…,女佣显得有些为难,让我在门外等下,她自己则去通告管家。
不到一会儿管家出来了,见我大热天站在门外,劝道：刘姐你就回去吧,我知道你是爱女心切,他们不是好说话的人,回去吧。
见我俨然无动于衷,管家也不好再次劝告,只能去告诉沈家人。
3
管家去通告沈家人的时候,刚好老夫人在沈宅。
听了管家的一番话后,老夫人皱眉,我不是叫你拿那个支票给那个女人了吗难道她还要狮子大开口不成
管家赶紧回话,：是底下的人没有太多的解释,而刘姐又思女心切,现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呢,要是没有给她个答复的话,她估计会站一整天。
这帮人处理事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用,夫人叹了一口气,算了,叫她进来吧,把事说个清楚。
管家领我进沈家,我的心情忐忑不安。之前在这里工作里边的角角落落都是熟悉的,一路走下来倒有些不真实。而沈家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我真的能带孩子回家吗
管家把我带到客厅就就我一个人面对沈老夫人了,她并没有说话,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
我实在忍不了沉默的气氛了,于是开口,我…。
这时沈老夫人打断了我的话,你就是刘恋吧。
是,我快速答道。
沈老夫人打量一下我,讥讽道：我记得我给了一笔可以让你安心度过下半辈子的钱,怎么,你还想要更多的钱
我连忙反驳,不是的,我可以不要钱,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
沈老夫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从嘲讽转为不屑,你的孩子难道就不是我沈家的孩子嘛,再说了我还没有告你一个私带我沈家骨肉的罪就还不错了,好好地拿着我沈家的钱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沈夫人走到我身边,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发出啧啧声,我不认为孩子留在你身边就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你今年也五十了吧,你让周围的人怎么去看待你是她的妈妈。
沈老夫人的连声发问显然中了我那颗不太坚定的心,我被她问住了,这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见我不发话,沈老夫人意识到机会来了,语气柔和道我也是母亲,知道你爱护孩子的心。可是你要明白孩子也有选择更好的方式去生活。为人父母不能太自私啊,你难道就想你女儿做一个普通人
沈老夫人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先给下马威,后一棒棍子,一颗枣子,这几个连招就弄得我溃不成军了。
我几乎滑落在地板上,心里是有犹豫动摇的,可我不能接受日后没有女儿的生活。
我低声哀求老夫人把孩子还给我,并保证永远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沈老夫人越发地不耐,像刘恋这种人她见得多了,现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自己也是动摇的,偏偏去认那套死理。
沈老夫人,低头看向我,直摇头,我看你是听不进什么好话了,来人,送客！
我赶紧抱住沈老夫人的脚,我求求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把女儿还给我吧！
管家带着一干人等把我拉开。意识到他们要轰我出去,我紧紧地抱住沈老夫人的脚。
沈老夫人被我弄痛了一样,着急命令道：都杵在那里干什么,还赶紧把人给我拉开！
一群人涌了上来,绕到我背后抱住我的腰,又有一部分人去扯解开我的手,解开后扛着我朝门口走,于是我眼睁睁我离沈老夫人越来越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沈家宅远离市区,建在半山腰,平时就没有经过晚上就更没有什么人了。
管家贴心地叫了司机载我回市区,我对他道谢时能感觉到他是有些话想说的,碍于此刻我的模样却令他不敢劝告。
车上的司机不敢搭话,生怕影响到自己。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离沈家越来越远,我这才抱头痛哭。
4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旅馆。
旅馆的灯光大开,显得我形单影只,思念女儿的心情使得眼泪又哗的一下掉下。
一夜未眠,我还是不甘心拱手将女儿给沈家。第二天我再次按响门铃,管家也再次汇报给沈老夫人。
客厅中的沈老夫人揉着太阳穴。这段时间的烦心事惹得这位老太太是不得安宁,她本以为给上一笔钱,就从此买断刘恋的母女关系。
可现实是刘恋纠缠不休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烦。
身旁的吴双见状开口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看您要不要狠下心来。
沈老夫人闪过一丝精光,你倒是说说。
吴双细细道来,刘姨不是独生女,家里还有个弟弟快要结婚,听人说她家连女方彩礼都付不起,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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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顿时心领神会,我确实要狠下心来了,就按你的方法去做吧。
上流社会各家一向消息灵通,这几天因为刘恋的事让旁人没少笑话沈家,她决不能任其发展下去损害沈家声誉。
我刚从旅馆进来,望见我爸的背影在前台。
心有疑惑的我上前问道：爸
那个疑似我爸的背影回头,嗯。
我未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里,他就提议去旁边酒店再说。
一路上我的疑惑越来越多,为了帮弟弟筹集女方彩礼,他们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虽然说现在已经不通用没有一分钱的现金了,一分钱还可以用作私人收藏。
没等菜上完,坐在对面的刘枫直接开口,你过几天回老家吧,别在这待了,你弟的婚礼你这个做姐姐总要来参加。
我不解道：女方那边不是嚷嚷不给彩礼不结婚吗怎么不用给了
刘枫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弟的彩礼有人帮我们解决了。
这个时候我全都明白了,怪不沈家那边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原来是在这等着。
我一下子就愤怒了,你们用卖我女儿的钱当弟弟的彩礼,我怎么就管不了
刘枫被戳中心事,不免觉得有些心虚,不与我对视,底气不足地说：人家沈家是真心交好,我接受好意很正常。那边也说了会尽量满足我们的条件,我看那家人行事大气,孩子跟了沈家也好。
真心为好那他们干嘛不找我这个孩子的妈,反而找孩子他姥爷,不从我这边下手,反而是你还有女儿是我生的,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哦,人家给点甜头你就忘了形。我毫不客气戳穿。
这个女儿就是犟驴转世,听不进好话赖话,只认准死理,沈家那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如趁趁早捞笔好处。
刘枫恼羞成怒道：我告诉你沈家的钱我是不会还回去的,你做姐姐的一点都不会为家人打算,孩子你也别想要回来,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说：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了弟弟牺牲我的孩子
刘枫说：就凭我是你老子,你什么都要听我的。你未婚先孕还好意思！我们家在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也五十了,是该为家里人考虑考虑,你就任由你弟弟打光棍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趁早死了要孩子回来的心吧！
5
家人的不理解,还拼命阻挠,让我这段时间做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女儿的衣物还整整齐齐地叠在摇篮里面,玩偶和手摇铃分别放在枕头左右两边。
我拿出女儿平时最喜欢玩的手摇铃,将脸贴上去。仿佛我听见了铃声沙沙作响,紧跟的是女儿的笑声。
对不起啊女儿,是妈妈没有能力把你要回来,我不由地放声痛哭。
小恋啊,开开门,我是你李婶。李阿姨边说边敲门。
酒席见刘恋不露面,又见刘枫招呼亲戚的那张笑出花来的褶子脸,有人问起大女儿没有出席小儿子的婚礼,被他含糊敷衍过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没有出席儿子的婚礼。
李阿姨吐出瓜子壳,颇有为刘恋忿忿不平,刘枫真是偏心眼偏到门眼子去了。
旁边坐的王阿姨把面前的橄榄和花生扫进自带的红塑料袋,附和地点头。
突然脑子一道光闪过,王阿姨迫不及待,又特意看了看周边,低头小声地说：你们知道啊,刘恋的娃子被她爸卖给沈家了,还不让刘恋要回来呢！不然他儿子哪有钱娶老婆。
这话一出瞬间打开了王阿姨这桌人的话匣子,有说我未婚先孕活该的；也有说我得了一笔钱好命的。
李阿姨只有一个独女,心里不是滋味,碍于乡里乡外不敢说大声说,摆摆手,说那么多干嘛,中午12点新娘子该进门了。
其余人转了话题到新娘子身上。只有王阿姨撇了撇嘴,暗嘲一句你不就是有个大学生的女儿,就知道假清高。
鞭炮和礼炮齐鸣,新娘头撑红伞,戴着红绳串着红包,一袭宫廷风白裙从红毯款款走过,宾客纷纷鼓掌。
热闹属于任何人,唯独不属于我。李阿姨悄悄叹了口气。
敲门声不断从门外传进来,好像我不去开门就会继续敲个不罢休。
门被打开,李阿姨这才放心,刘恋啊,我看你没有在席上,我就打了点饭给你。
我顿感一阵暖流涌现,但还是谢绝她的好意,我实在没有心情吃饭,谢谢你李姨！
哎哟,有什么好谢的,顺手的事,李阿姨气不打一处,你爸真不是东西啊,再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外孙女啊！
李阿姨见我的脸色不太好,也不再说刘枫的坏话了,又劝道：刘恋啊,你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挺得住身体才是本钱,你想要回孩子身体也得跟得上吧。听李姨的,把饭吃了,天塌了,也得吃饭！
我被李姨的话打动了,抓起筷子盒饭猛灌。
李阿姨见这架势,赶紧又劝道：慢点吃,桌上有菜还有汤呢！
李阿姨见劝不住,轻轻抚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这时我的眼泪又偷偷溜了点出来,原本我以为我为女儿流干了所有眼泪。
我吃饭的速度随着眼泪大颗大颗流慢了下来,李姨依旧轻轻抚着我的背。真是讽刺啊,我对家人掏心掏肺,家人对却我像扔掉用破的鞋子,还远远不如一个外人对我好。
6
每当学生放学,大批聚集在校外小摊贩最开心的时候了,一批稳定的客源谁不想要。把味道和口碑做好,学生自然会来光顾。
张叔向着站在他摊子的男生前笑盈盈地招呼,张叔炒粉,要来一份吗
旁边的男生捅了一记男生,不是这个,刘姨炒粉才是,男生问道：叔,你知道之前在这个摊位的刘姨去哪儿了吗
张叔语气恶狠狠地说：滚,不买别碍着别人买炒粉。
本来在男生说出刘姨炒粉时,脸就拉下了,现在要问人在哪儿
男生嘟囔道：就你这个态度,谁会想买你的炒粉啊,还是刘姨好,人家吵得有锅气,舍得用料,份量又大。
发出这样感叹的不只有他一个,v信群里：刘姨你到底在哪啊,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快要饿扁了。
此时的我正看望一个又一个从学校走出的学生,直到一个上身印着该校的印章白色衬衫,下身苏格兰格子裙,扎双马尾的女孩。她的打扮与周遭并无不同,但我一下就认出她来。
正在我感叹女儿长大了,贪婪地打量她时,一个黑发银发参半的男人,那是管家,他怎么来了
我赶紧低头,他没有注意我这边,而是激动地说：奕萱,你爸爸他醒来了,现在还在医院观察着。我们直接去医院看看你爸爸！
两人上了车子远啸而去,只剩下,我那个男人醒了啊。
与那些欣喜的,失落的大人不同,沈奕萱显得很淡然。
沈奕萱拿着管家爷爷准备的水仙花,心想名义上的父亲会像那些人一样想漠视她的存在却又因血缘关系无法漠视吗
管家爷爷打开房门,站在门旁不动,冲她点点头。沈奕萱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先进去,中间那个被一大群簇拥的人就是她要献花的目标。
那群人见沈奕宣前来献花纷纷让道,很整齐地,均匀地分布在两边。
给你。
沈奕宣说。
嗯,谢谢
话说出口,沈延青有点后悔,应该用更为‘热情’的方式回应。
这几年里沈延青都在沉睡,他如何参与女儿的生活,哪来的熟稔,有的只有僵硬的客套话。
气氛不会以如此诡异沉默下去,吴双打圆场,好啦好啦,父女之间需要点时间和空间续续,我们先走吧。
这个房间只剩父女两人,双方似乎在玩一种‘你不说,我不说’升级版木头人的游戏。
最终是沈延青败下来,摸了摸沈奕宣的头,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沈奕宣有所触动,试图咧开嘴角,说些话。
沈延青见她艰难的开口陷入懊恼中,笑道：不用勉强自己。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慢慢来就是了。血缘带来的亲昵感会撬开冰块的口子,剩下的交给时间。
沈家沉睡多年的植物人长子醒了,这个重磅消息砸在上流社会的每个人身上。一些不甘心想探个究竟的人,都被那张他和那个私生女牵手的照片击个粉碎。
7
沈延青不喜隆重的庆祝晚宴,沈家饭桌上来得都是本家人。
坐在中间席位的是沈老夫人,她的左右两边分别是沈延青和沈延松,依次按关系亲疏排座。
吴双打从一开始就瞄好了沈延青旁边的座位。下一秒的她的举动僵住了。
沈延青拍拍他身边的座椅,‘奕宣你坐爸爸旁边。
沈老夫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吴双你坐在奕宣旁边。
女佣们一个接一个上菜,饭桌上沉默着,除了沈延青时不时给女儿夹菜,每个人坐自己的位置按照礼节食不言。一切像摆弄精致的玩偶,完美,不出错。
晚饭后沈延青来到书房门前,准备敲门时听见一连串笑声传出。
吴双刚出门对他含羞一笑,沈延青眉头拧紧,这次谈话恐怕不简单。
延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你的终生大事了,
沈老夫人笑容从刚才他进门就没断过,我看吴双就不错,将来你接管沈家,她会是个好的沈家主母。
沈延青昏迷前以他傲人的商业履历接管沈家按理成为家主。奈何一场车祸他成了植物人,家主之位自然悬空。现在不同他醒了,扛起沈家众望所归。
沈延青说：这个我自有打算,不劳烦您了。
沈老夫人细细打量这个儿子,从幼年到青年,无论是多严苛的考验,从来没有辜负过沈家对他的栽培。导致了沈延青不苟言笑,不被人轻易猜到他的心事。
幼鸟长成霸踞一方的雄鹰,自然渴望挣脱狭小的笼罩。
多年执掌沈家的沈老夫人不容许有人忤逆她的决定,你难道一辈子一个人生活下去沈家的职责你别忘了。
沈家,又是沈家,无论沈延青多努力,创建了明业,成了总裁,沈家的光环始终佩戴在他头上。
沈延青攥紧拳头,我从来没有忘过,至于我一个人,还有奕宣不是吗
哼,图穷匕见是吧,你忘不了那个女人,沈家还轮不到私生女继承！
沈夫人用‘你疯了’的眼神盯着他。
沈延青迎着敌视的目光,不甘示弱。
他们是母子没错,但只要沈家这个庞然大物悬在头顶上,两人不可能没有分歧。
这场‘不愉快’的谈话不了了之。
沈奕宣最近的心情挺不错的,爸爸在身边嘘寒问暖的,还答应他去游乐场玩。她不用孤孤单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有父母亲的陪伴嬉戏打闹。
一道贪婪的目光看向沈奕宣。顺着这道目光,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沈奕宣误以为我要她的矿泉水瓶,爽快地递给我。
谢谢你呀,小朋友,你人真的很好
我不能说出我的用意,顺着编织误会的网展开对大家都好。
沈奕宣觉得对面的人很奇怪,明明这个女人之前的目光火热,大胆,被自己揪出,一下又缩回蜗壳。
不等沈奕宣再次发话,我眼神闪躲,双脚迈出。
明明只想看看女儿一眼,却又贪婪地驻足在她面前说上一句话。
暗处草丛深处的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8
看来她已经找上来。沈老夫人皱眉。
那么多年了都阴魂不散,还找到了孩子的学校里面,沈老夫人涌现了一丝敬佩。
从延青昨天的举动分明对那女人余情未了,要是她知道延青醒了,母凭女贵趁机上位不是不可能。
沈老夫人对我的敬佩转为防备,她是时候要去会会那女人了。
之前放他们鸽子实在让我不太还好意思,我还额外赠送小菜给他们作为赔偿。学生们倒也没有计较太多,只是劝说多出几天摊。
我的小摊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正好收摊的我,突然被人叫住,你是刘姨对吧,沈老夫人找你谈谈。带着墨镜的保镖指着面前的车做出请的手势。
还是沈宅,也还是那个沈老夫人,我苦笑了一下。
与几年前那个浑身散发着威严,黑发穿插几缕银丝不同,沈老夫人显得有些疲态。
沈老夫人开门见山地说：说吧,提出你的条件,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次我不再犹豫,眼神坚定,我的条件从来只有一个,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儿！
沈老夫人噗呲一笑,刘恋啊刘恋,我该是说你天真还是心机呢。
像他们这种上流人眼中,底层人一旦接触到他们只是为了钱,没有其他原因。他们自己也不还是围着钱团团转,妄想用钱买断一切。
房门被打开,沈延青进来了,打断道：妈,天色已晚,刘小姐也该回家了。
看来救世主来了。刘姨你不仅在学校的人缘好,就连我儿子深深为你着迷啊。沈老夫人说。
妈,我送刘小姐回家。沈延青扔下这句话,留下凌乱的沈老夫人和沈奕萱。
沈奕萱在大人争吵时旁听了整个过程。
大人的事,不可避免地扯上小孩,我不忍地望向她。
正当我打开后车座门时,沈延青以一种不容置疑地方式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请吧。
沈延青修长的手指把在方向盘上,冷峻的面容在车灯下泛着光。
看我有些入迷了,沈延青脸上偷偷地爬上笑意。
好不容易将美色甩出头的我,提起女儿的事,他还年轻,以后会有老婆和孩子,把女儿还给我,我保证从此不会远离在他们的世界。
待在他身边就那么难受吗就这么迫切想逃离他沈延青将车停在一个暗巷,平息翻涌的怒气,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我像被告知扔了枚炸弹,动弹不得,缓过神来,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结婚后你不就天天可以见到女儿了吗
我也可以天天见到你,沈延青悄悄在心里补道。
他提出的理由确实很诱人,我不由顺着他的思路带跑。
我赶紧把这个念头晃出,暗道沈延青不愧是商人,擅长抓住痛点谈判。
可我只想要回女儿,顺便远离沈家,跟我结婚,你不怕别人指指点点说你娶了个大你19岁的老阿姨
沈延青立即回答说：我不介意。外部的眼光不是评判人幸福的唯一标准。
可我介意！我做不到无视他人的眼光生活！
到我家附近了,我打开车门。
我可以等你,但请刘小姐你考虑下这个提议！
沈延青隐没于墨色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感觉他是认真的。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直浮现离开车子那一幕。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完了,我今晚睡不着了
9
沈奕宣看名义上的妈妈在旁边偷偷观看,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直接来看我的,不用遮遮掩掩。
那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和帮你提书包吗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
可以。
沈奕宣实在无法拒绝。
不知道如何找话题的我,随意提起我在附近大学有个小摊。
沈奕宣说：那很好啊,等放学了我到你那里尝尝你的手艺。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连忙答应下,心早已飘到该做些什么给女儿吃。
正如承诺那样,沈奕宣一放学到那个小摊。
小摊的位置很好找,‘刘姐炒粉’鲜红地印在招牌上,在她摊前的学生排起有序地长队。
沈奕宣想叫住我,但看我埋头工作中洋溢着笑意,还时不时跟学生熟稔地交谈。
沈奕宣干脆在一旁乖乖等着。
终于忙完的我注意旁边小小的人儿无聊地卷起书包带,小脚左右踢着石子。
我向前轻声问：奕宣啊,妈妈忙完了,你要吃点什么呀
沈奕宣指了指招牌,就吃炒粉好了。
女儿心疼我刚忙完工作,我心中一道暖流划过。
沈奕宣的头发是散开的,吃粉时总有一小撮调皮地滑到脸上,弄得她直皱眉,又不好
单手捆住头发。
看女儿吃个粉倒是将小孩天性露出,我拿出向日葵发绳,你继续吃,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沈奕宣感受到身后的女人轻柔地避开发根,生怕弄疼自己。
沈奕宣按理说讨厌这种边吃饭边弄头发的事,万一有哪根头发在掉在粉上呢。可是她没有,反而很享受,吃粉也变得欢快了。
我扎了个辫子,又将星星发夹固定在中间。
我感叹时间过快,头发很快就扎好了,沈奕宣也吃完了粉。
沈奕宣把筷子放到垃圾桶里,又用纸巾擦起桌子,这是你给我做饭,扎头发的报酬。
白玉的耳朵悄摸地爬上了红晕,沈奕宣不太擅长母女关系里后续该怎么做,只是觉得这么做会让妈妈开心点。
女儿太乖,太懂事了。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她肯定经历了些什么事吧。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奕宣啊,吃妈妈做的饭菜其实不用回报的,妈妈看着你健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很幸福了。
沈奕宣愣了一下。
没关系的,不用回应也没关系的
我拥她入怀中。
沈奕宣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好想哭,她也的确哭出声了。
我也像李婶那样,对女儿轻轻抚着背。
一辆黑色车停靠在路边,沈延青没有打扰母女两人相处。而是耐心等待。
直到收拾完摊子,黑色车窗拉下,沈延青那张脸露出来,我来接奕宣。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会提起那件事。
沈奕宣说：我想回妈妈家。
我止不住的开心,但还要征求孩子爸爸的同意。
没想到沈延青痛快的同意了,我还以为他会用孩子来要挟…
炒粉摊的车是辆三轮车,车上摆满了桌椅厨具等,我只好让女儿在沈延青车上等我。
10
沈延青紧跟我的车。
到家女儿早已睡了过去,我本想自己抱回床上,沈延青看了我一眼‘算了吧,我来’。
我负责关车门开家门,沈延青负责抱女儿。
女儿睡得红扑扑的小脸,我盖被子时趁机亲了上去,真可爱！
沈延青哼道：昨天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
果然狼会趁猎物放空露出弱点,一口吞。
我自然拒绝,从另一角度出发谆谆诱导,如果是为了孩子,我们没有必要结婚。
为了孩子
沈延青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单是为了孩子我不可能牺牲到这种地步！
沈延青的脸凑得好近,我的空气被他夺去,几乎不能呼吸。
也许你把依赖当成…
连那个词我都不敢说出,我撇过脸不敢看。
沈延青也是坏的,我的脸朝哪里,他就紧跟哪里。
沈延青直视着看我,对年长女性的依赖还是爱恋,我想我还是区分的出来的。
沈延青着重强调了爱恋两个字。
这下被他说出全部的顾虑的我根本逃无可逃。
沈延青临走前还向我索吻,美其名曰孩子有的他也要有！
捅破窗纸的沈延青简直肆无忌惮,我顶着红透的脸叫他快走。
沈延青像是欣赏美景似的,一步三回头。
沈延青走远了,但他的调笑声还留门内。
今晚我恐怕又睡不着了！
沈老夫人见沈延青一个人回来,皱眉道：奕宣呢
沈延青冷淡回答道：在她妈妈那里。
沈老夫人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你把奕宣交给那女人,那女人可是会顺杆子爬的主！
她不会,而且我会跟她结婚,到时她会名正言顺地和我和奕宣在一起。
沈延青说。
沈老夫人心情犹如翻江倒海,我反对你娶那女儿回来！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沈家。你是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你要是跟一个年轻一点的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偏偏是那种掉在地上烂透的无人捡起的臭果呀！
沈夫人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妈,我是不会动摇我的想法的。刘小姐是个很好的人,请不要污蔑她,
沈延青闭上眼,至于沈家的职责,我从小到大尽得还不够吗
沈延青忍着痛说道：你知道我的车祸的幕后主始人是谁吗是沈延松,我的亲弟弟！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的,怎么是延松
沈老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拉住救生圈一样,延青,延松毕竟是你的弟弟,你放过他吧。
沈延青把母亲的手摘出,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目睹沈家秘辛的吴双,弱弱地说：延青,你真的要娶她
沈延青坚定地说：嗯。
吴双不甘心地说：明明是我先来的呀,延青你怎么能爱上那种女人。
沈延青再次重申,我从来不会动摇我的想法。爱情不是先来后到就有结果的。
沈延青忆起那个午后。
那时我刚离婚,我以为家里没人,特意拿出k歌设备唱歌,沉浸在歌曲的我手舞足蹈,浑然不知身后的沈延青。
一曲终了,沈延青抱臂戏谑地看着我。
直到把我的脸看得通红,沈延青才发话,我饿了,你去弄点东西给我吃。
我才逃难似的进入厨房。
女佣间的八卦流传的很快,不久也传到沈延青耳中,他还以为这个中年遭到背叛的女人会大声痛哭。
可她偏偏一种韧劲撑过去。这让沈延青开始好奇起这个女人的一切。
而好奇萌生追逐,追逐便坐视这个女人点点滴滴涌进他的生活。
那天沈延青被下药自然想到了我。
一夜缠绵。
沈延青得知我辞职,坐上了命运的车子,错失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年。
死过一次的沈延青决心补回来。
11
并没有睡多久的我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就开摊了。
没想到沈延青早早就跟来,他开口就说我饿了。
你家是没煮早餐嘛,我刚想说,却被他的疲态止住了。
为了多赚点钱,我特意开发了早餐系列,我不禁感慨沈延青来对时候了。
喏,你的皮蛋瘦肉粥。
我端到沈延青坐的桌子上。
沈延青那家伙又笑了。
我还记得那次我吓了你一大跳,你也是煮皮蛋瘦肉粥给我吃。
沈延青带着怀念的笑。
那次我是佣人,你给了钱的,我尽我的职责而已。
我没好气的说。
沈延青温和的说道：可是这次没有吧。
这次当然也是要给钱的,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我转过身来。
好好,我给你就是了,那你想不想名正言顺地拥有我的全部钱啊,
沈延青的狼尾巴露出来了,比如跟我结婚。
沈延青真是一丝一毫,见缝插针,不放过‘结婚’的字眼啊。
我还以为早餐系列毕竟刚开始,难免会少人,但渐渐的人多了起来,特别是女学生。
我看着身旁的某男的俊脸。哦,他也是个大帅哥一枚。
人潮结束后,沈延青不忘邀功,但他提出说下午我们跟奕宣去游乐场。
我能明显感觉到在沈延青面前由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该干嘛就干嘛。
可我内心仍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我打开v信,找到林露私聊——她是大学生,当初开摊就有她的出谋划策。
我：有个事想问你。
林露：你别说你不想开了！我反对！
我：没有,现在我赚钱的动力满满的,因为我想给我女儿买房。
林露：你还有女儿！
我：你觉得跟小19岁的男人在一起会不道德吗
林露迟迟没回。
果然…
林露：当然不啦,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年龄不是问题。也会有个别人介意,难道你要因为个别人错失掉吗先不说成不成,如果你自己不跨出这一步,先别谈成不成功吧,连百分之五十的成功都够不到。
我赶紧道谢,并跟她说起了今天的事。
林露表示理解。
我很自然地提起心中的疑惑,沈延青,你是因为什么才喜欢我的
沈延青的直觉告诉他,我的提问对我很重要,还记得我今早提起的那次吓你一跳吗其实我从那次就开始注意你了,包括在大学校外摆摊。对我来说,刘小姐你是生命力满满的女性！
他竟然…
我们对视了很久。
处于中间的沈奕宣拉了拉父母的手,阿爸妈妈,我还在,我们还要不要游乐场呀
我和沈延青异口同声,要！
我会勇敢地跨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