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作为最佳新人奖得主,我激动到颤抖并夸下海口:最多十年,我要作为最佳女主角站在这里。
十年后,我如愿捧到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这次,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轻描淡写地说:我要感谢毁了我的人,不久,我也要毁了他们。
这十年,我光鲜夺目,可对于我犹如一场场噩梦的循环。
终于,我从噩梦中醒来。
看着他们不堪入目的样子,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1
台上的两位颁奖嘉宾,一番互相调侃和气氛渲染之后,突然提高音量,这次的最佳女主角是……卓玉瑶……,此时,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聚光灯打到我身上,我缓缓起身,脱掉罩在高定礼服外的大衣。
低胸礼服其实我并不喜欢,还好我的大波浪能遮挡一些,下摆一侧稍长,另一侧刚好遮住我的臀部。
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礼服,从来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
我脚踩高跟鞋,缓缓迈向舞台。
颁奖嘉宾热情拥抱,把奖杯颁给我,卓小姐,作为这次最佳女主角的得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微微勾唇,看了一眼台下我座位旁边的男明星,我要感谢毁了我的人,不久,我也要毁了他们。
台上的颁奖嘉宾和台下的众多明星,顿时鸦雀无声,或许因为我的眼神和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颁奖嘉宾打破了沉默,笑着说,卓小姐作为本次的最佳女主角,果然当之无愧,得奖之际还不忘生动演绎电影里的台词。
是电影里的台词不假,但也确实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台下再次响起如雷般的掌声,我小心翼翼地下台。
坐下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秒,身边的男明星邹燃凑到我耳边,你是不是傻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等会到我房间,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毁了我。
2
过来的路上,我和邹燃坐同一辆保姆车。
车里还有一位年长的胖子。
车子行驶途中,邹燃毫无顾忌地在我礼服领口边缘处留一下一个红印。
他们同时发出一阵狂笑,大明星,你的皮肤这么白,这个红印还真是锦上添花呢,让你的粉丝看看你今天到底有多美……
年长的胖子也向我扑来,我拼命挣脱,可是怎么可能拗得过两个一米八的男人。
如果还想我帮你们挣钱,请不要这么做,万一出什么意外对你们也没有好处。我的声音带着一半乞求。
邹燃:哟,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就算有意外,头条也会是:最佳女主角得主卓玉瑶欲求不满……
年长的胖子啐了一口唾沫: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虽说你现在最红,可是新人多的是,明天就有比你更红的人。
我求你们了。这次几乎哀求,虽然我知道会没用,但我还是想试试。
早点求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现在晚了。
于是,便多了几个红印。
司机在前排,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同情。
我刚好与他的眼神撞上,他立刻躲开。
车子停下,数十家媒体记者早已在场地等候。
我从保姆车下来,用手捂着胸口,和邹燃挽手微笑着走过红毯。
直到落座,将大衣罩在身上时,我才能稍稍喘口气。
3
我依然装作气定神闲,时刻保持微笑。
我没有搭邹燃的话,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镜头就会扫到我们。
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也是一直微笑,对了你刚才扭捏上台的样子真的太好笑了,我还想着要是你胸口的那些红印被镜头拍到,那绝对是明天的热搜头条。
他用一根手指挑了挑我挡在胸口的头发:今天的发型帮了你。对了,这礼服很适合你,现在我就想……
这时镜头对向我们,大屏幕上出现他正偏头凑在我耳边说话的一幕,他止住了后面肮脏的话语。
大屏幕上所看到的我们,就像是老友,或者像是合作过的伙伴,又或者像粉丝眼中的超级CP,在密切交谈而已。
他上台领奖的时候,我猫着腰,提前离场。
我身体的难受,让我无法坚持到晚会结束。
刚出会场,就被邹燃的助理截住了。
4
我的经纪人挡在我前面,玉瑶今天不舒服,让她回去。
邹总说了,今天务必让卓小姐等他。
经纪人知道他说的邹总并不是邹燃,不然她还能帮我再推诿一下。
我也知道,今天我是在劫难逃。
我看着邹燃的助理,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就来。
邹总说……
你是想让我吐在车上吗我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锁上卫生间的门,迅速换了一身衣服。
一阵反胃,到底还是吐了。
出来时,一眼就看到助理站在卫生间门口。
走吧。我跟在他后面,走向那辆熟悉的保姆车。
经纪人在那辆车旁边等我,她轻轻抱抱我,玉瑶,那我先走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我的声音尽显无奈。
她轻轻叹气离开。
5
和往常一样,我被带到公司的最顶层,整个一层,都是那个年长的胖子休息的地方。
与其说休息,不如说作乐。
偌大的一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大大的圆床旁边,有一个木架,上面挂着各种道具。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经受了无数次的折磨之后,现在几乎了解每一个的用法,为什么人会变态到如此地步。
此时,那个老东西应该作为颁奖嘉宾在给那些看似闪闪发光的明星颁奖吧。
我没有像刚开始那样,踏进这里就瑟瑟发抖,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应该是太累了吧。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第一次走进这一层楼。
作为公司的新人,能够见到最高层,我从化妆衣着,到可能需要回答的问题,都做足了准备。
经纪人把我带到顶楼的门口,她被两个黑衣人挡在了门外,我独自进去。
这是一个视野极好的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面积,应该有我家好几个大吧。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邹宗海。
第一次见面是前几天的酒局上,那次我喝多了,怎么被经纪人送回家都忘了。
我坐在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焦灼地等着。
突然,办公桌后面的一道暗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身着浴袍的胖子。
6
我立刻起身,邹……邹总好……
我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不敢看他,邹总,现在是您的休息时间,哪天您有空的时候我再来。
我准备开门出去,可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倒是不紧不慢走近我,我现在就有时间。
我强作镇定,往后退了几步,您有什么事您请说。
不着急,先喝口水吧。
我不渴。
他步步逼近,我摔倒在地上,他按住我,强行灌下了那杯水。
不一会,我昏睡过去。
我在一阵撕裂的疼痛中醒来,身无一物地躺在这张圆床上。
转头就看到令人作呕的禽兽,他竟然还打着呼噜。
啊……我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两行泪水滚落。
他在我的喊叫声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发现是我这个不听话的扰了他的清梦,在我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时候,就对我一顿暴揍。
我嘴角流出鲜血,恶狠狠的看着他,我要报警!
他发出狂笑,把手机扔到我面前,报警现在就报,谁给你的胆子
伸手又是一巴掌,你现在就想死的话,你就去报警,你的违约金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什么违约金
你自己签的合同你自己不知道
我想起前几天的酒局上,迷迷糊糊中是在哪里签了我的名字,可我醒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合同。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选了几个物件,又对我折磨了一个多小时。
老子累了,穿上衣服,滚!
我颤抖着双腿,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只是我没想到,从那天起,我会经常来这里。
那年,我十九岁。
我明明不久前才在绚烂的灯光下领了最佳新人奖,我以为,我的美好人生刚刚开始。
可笑的是,这是我噩梦的开始。
7
啪一声,一个巴掌又打在我的脸上,我本能的捂住了脸。
我以为我还在梦里,我一睁眼,看到邹宗海一丝不挂在我面前。
一坨肥腻的猪肉,真是让我作呕。
他又连扇我几个巴掌,你的发言为什么不按照给你准备好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想毁了我们,下辈子吧。今天不把老子服侍好了,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每次的反抗都是一顿毒打,十年过去,我终于慢慢变乖了。
我挑选了几样他平时最喜欢的,终于,了了他今天的兴致之后,他拍拍我的脸,算你今天聪明,我还有别的事。
我以为我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可是我错了。
到了一楼,又看见邹燃的助理。
卓小姐,上车吧。
我没做任何推辞,直接上了车。
到了酒店,邹燃一见到我就讥笑几声,玩味地看着我,你胆子还挺大,知道邹宗海在,你还敢胡言乱语,你是喜欢被他虐待吗还有,你是想毁了谁我和他还是全部玩过你的人
我轻笑几声,台词而已,我怎么可能有能力毁了你们。
他松开手,知道就好,以后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好,要不是他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你以为你会这么快逃脱吗
我拉住他的手,邹燃,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为什么你知道后不能帮帮我,反而走到了这一步
你觉得我说话有用吗他只告诉我一个女人而已,如果我再提,你我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说话会没用还是一开始,你就和他合谋一起玩弄我,不然你不会多次参与其中作弄我。
随便你怎么说。他一脸冷漠。
邹燃是我第一部作品的男主,和他的暧昧止于邹宗海的第一次侵犯。
而那之后,他便参与到他们当中,我成了他们共同的玩物。
原来,我认为的他对我的一点点爱意全部都是幻觉。
我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邹燃对我不似邹宗海那般粗暴,却也没能让我感觉到一丝的温柔。
我沉沉的睡去,醒来天已大亮。
8
这两天没有通告,正好可以回老家赶上父母的忌日。
回家的路上接到电话,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必须参加。
我告知已经离城区有一段距离,紧接着司机接个电话后,便掉头回去了。
今年,又不能回去祭拜父母。
如果说颁奖时说的话,是给自己打气。
那此时,便是笃定了我的想法,就算我死,也必须让你们死在我前面。
原来的我早已死了,现在活着不如死了,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司机按照他们吩咐的时间来接我。
我进门的那一刻,邹宗海立刻沉下了脸,今天为何没有化妆,穿的这么朴素
我声音低沉,今天是我父母忌日。
他们竟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改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以后今天也是你的忌日。
邹燃递给我一杯水,我不假思索,接过来喝下。
不一会,我浑身燥热,跪舔着到他身边,可他避开,把我推到了他们这次的合作伙伴旁边。
两行热泪滑落到我的脖颈处,隐没在领口,消失。
身体慢慢冷下来,他们扬长而去。
我蜷缩在角落里,衣不蔽体。
经纪人给我带来衣物,搀扶着我离开。
她是唯一在这个圈子里,还能让我感受到一点温暖的人。
待我睡下,她才离开。
第二天醒来,看到冰箱里塞满了食物。
我木讷的拿出一盒蛋糕,食不知味的咀嚼。
有一个问题,我思索很久,对于邹宗海和邹燃,我到底要先解决哪一个更顺利。
我一勺一勺的吃着蛋糕,脑子里也在不停的盘算着。
这时,邹燃打来电话。
好吧,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9
在哪
在家。
我来找你。
一会我有个通告,马上要出门,明天再约吧。
实际上我哪有什么通告,他只要一个电话就会知道我在撒谎,可我就赌他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
我家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动手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多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因为不能让他起疑心,第二天他没有联系我,我也就没有主动联系他,虽然我已一切准备就绪。
看路透才知道,他这几天在某市录制综艺。
除了工作以外,我倒得以清闲几日。
邹燃终于联系我了,我从没像现在这般想见这个人。
见这个人最后一面。
我打扮成邹燃喜欢的样子,走进房间的门,他就已经在等我。
他迫不及待搂住我,我清清嗓子,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
他直接吻上来,还没咽下的水全部送到他嘴里,他咕咚喝下,并未觉察什么异样。
如此这样,反复好几次,很快喝掉半瓶水。
我准备再喝,他制止了我,今天的矿泉水有点甜,还是你的嘴巴甜可再甜我也不能喝太多。
我假装不舒服要吐,推开他进了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漱口几次。
他竟然跟到了洗手间,他的手不停地游走,很快被他推到床上。
怎么有点头晕邹燃停住了动作,轻拍自己的脑袋。
可能你太累了吧,要不你先睡会,或者你休息,我先走。
他压着我,不准走。
哦,好。
是你不让我走的,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死到临头还想占我一次便宜,想都不要想了。
不一会,他沉沉睡去。
我轻拍他的脸,他毫无反应。
我又几个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反应。
10
我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
一刀一刀,直到他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最后直击要害。
我只恨不能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让他感受到这种痛苦,毕竟这些年我所受的非人待遇,他功不可没。
我不需要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活。
我需要时间。
我用邹燃的手机给他的经纪人发了一个消息后就关机了。
毕竟,他突然消失一周左右的时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每次有新欢,基本都会这样,经纪人早就习以为常。
我看着雪白的床单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竟像盛开的花,鲜艳美丽。
我喜欢这样的花,可我不喜欢这肮脏的味道染到我的身上。
我冲洗掉身上所有的痕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物。
打开酒店房间的门,锁上。
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牌子:免打扰。
到一楼总服务台,给他续了一周的房费。
我不知道,酒店的人多久才发现他死在这里。
我的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因为,房间的门一旦被打开,很快就能知道是我。
在这之前如果邹宗海还没死,那我就没有机会了。
而我最想毁了的人并不是邹燃,而是邹宗海。
11
三天过去了,邹宗海没有找我。
他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另外,进入他的领地,我会被先搜身,除了身上穿的,不准带任何东西进去。
我从没有主动找过他,我的手机里也没有他的号码,每次都是他的秘书联系我。
我整夜无法入睡,焦灼的等待肯定不是办法。
邹宗海一个月不找我也是有的。
我木讷的刷着手机,突然弹出经纪人的电话。
你这几天没有工作,不打算出去玩吗
我心不在焉的回应,懒得动。
出去玩几天吧,五天后赶回来参加开机仪式就行。
云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事,对了,你知道邹燃在哪里吗
我心里一惊,难道这么快就暴露了吗,不知道啊,我不都在家里吗
他没有联系你吗
没有,怎么了
邹总在找他,对他的助理发了很大的火。
我试探的问她,助理怎么说
好像说没告诉他去哪里,电话一直关机也联系不上。
我装作如无其事,继续试探,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你在开玩笑吗,他经常玩失踪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报警查出他在哪里聚众那啥……
这时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纸包不住火。
哦,那没啥事我挂了。
明天就出去玩几天,我给你订机票。
云姐,为什么总要我出去玩
听说那老东……邹总因为找不到邹燃情绪不好,我怕他会发泄到你身上,那你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我现在巴不得他赶紧找我,只要我不死,我就弄死他,反正已经手上已经有了一条命,他这条老命我必须要。
谢谢你,云姐,如果没有你可能我早就被折磨死了,你总是在帮我。我有点哽咽。
玉瑶,你这是怎么了别多想,如果你在外地他总不至于,回来直接赶去开机,跟着就进剧组了。
嗯,好,我自己订机票。云姐,谢谢你,你好好的。
好好,突然搞这么客气,赶紧订机票,收拾行李,好好休息几天。
她不知道,对于我,这是和她最后的告别。
12
我快速收拾好行李。
当然不是去旅行,而是住到了邹燃死去的那个酒店,正好他旁边的房间是空的,我住了进去。
经过他的房间门口,瞥了一眼免打扰的牌子,竟然有一丝兴奋。
或许,我早该毁了他们。
如果明天晚上之前他还不找我,那我只能想办法去找他了。
邹宗海依然没有找我。
这是第五天的晚上,我彻底无法入眠了。
我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从酒店大门出去。
行尸走肉般,来到公司的楼下。
我没有看到邹宗海的车,但是通过公司的内网,我确定他在本市。
我只能守株待兔。
我躲在一眼就能看到他车位的地方,天快亮的时候,他的车终于来了。
可没有人下车,想来他在楼上,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个二十来岁身材高挑的女人走向这辆车。
她的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走的很慢,双腿都在颤抖,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我当然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在上车的一瞬间,我认出了她,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是公司刚签约的一个艺人,虽然入圈不久,但是已经有不少粉丝。
看样子这几天,邹宗海不会找我了。
一瞬间,有一种绝望席卷而来。
其实,就算我能接近他,我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以他的体型,我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使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手。
对了,工具,谁说没有工具。
13
既然邹宗海还在楼上,那我就必然能等到他。
可就算能等到他,他也未必会让我上楼,我总不能在外面动手。
在我还没有把匕首插入他的心脏,我就会被制服,他必然不会死。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夜应该是没有睡的,可能会一直在上面睡觉。
但是车子没有发动,显然是在等他。
果然,邹宗海出现了。
我脱掉外套,只穿一身紧身短裙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司机立刻下车挡在我面前。
他显然有些诧异,但是看我一个人也不至于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就让司机先回车内。
邹总,邹燃和我联系了,云姐说你很着急,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没想到刚好碰到你下楼。
这老东西未必相信我说的,他在哪
邹总,能上楼说吗我好冷。
我好怕他转身就走,所以赶紧补了一句,邹燃说,让您不要着急,他过几天就回来。
他斜眼瞥我,转身对司机说,你先送她回去,一会再来接我吧。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14
我跟在他后面上楼,门口依然两个黑衣人。
我身穿单薄,可还是一同往常被细细搜身。
邹宗海的表情显然有些愤怒,他还说什么
说怕你骂他,所以躲几日。
他怒吼,他还知道我要骂他,反正爷爷生日已经过了,他索性多玩几天不回来了。
邹宗海命令我: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当着他的面我拨打了邹燃的两个号码,他两个号都关机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骂着邹燃。
我倒了杯水端给他,邹总,您别生气了,您休息吧,我走了。
因为我知道司机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才会这样欲擒故纵。
你陪我到里面房间休息一会吧。
这老东西折腾一夜,还这么有精力。
哦,好。
我又来到这个恶心的房间,我细细盯着挂在木架上的每一个物件。
怎么喜欢上这些东西了他漏出猥琐的笑容。
邹总,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越是这样,他越不会让我走。
他躺到床上,今天不用这些了,你伺候好我就行。
我一阵反胃,可我别无选择。
事后,他异常疲惫,沉沉睡去,又响起了猪叫一样的呼噜。
我蹑手蹑脚走到木架前,选了一个塑料手铐、一根绳子。
我用手铐铐住他的双手,用绳子捆住双脚,绳子轻轻系上没有勒紧。
最后,我从架子上拿下不知被抽打了多少次的皮鞭。
我勒紧脚上的绳子,他稍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醒来。
我用似乎还有血腥味的皮鞭勒住他的脖子,他清醒过来,可因为脖子被勒得紧,无法发出太大的声音。
且不说这房间隔音很好,就算有一些声音,外面的黑衣人早已习惯了。
15
他脖子太粗,我快没有力气了。
他用被困住的双手拼命抓住勒在脖子上的皮鞭。
我有想过把手脚捆在一起的,可是他太胖了,如果那样,他肯定会醒。
以至于,他可以用双手死死抓住勒在脖子上的皮鞭。
我真觉得我快坚持不住了。
我想着过往的种种,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不放手。
我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他终于没了动静。
我凑近去看,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几乎要爆出。
一滴血滴到他的脸上,两滴,三滴……
我终于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我摸摸自己的嘴角,鲜血不停的往外汩。
口腔内的血腥味,漫到鼻腔。
张开嘴时,几颗牙齿掉落在地,舌头和嘴唇也咬破了。
我狂吐几口血水后,走到外面的房间,终于翻找到一把剪刀。
我径直走向邹宗海,我挥动着剪刀,一下,两下……
这时,我听到门外有响声,我拿起电话:喂,我自首。
警笛声响,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
16
我交代了所有事实经过,羁押在看守所。
经纪人云姐来看我,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一个故人,只需慢慢等着和父母的团聚。
她见到我第一眼就流下眼泪,玉瑶,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很快就可以和公司解约了吗
我苦笑着勾了勾唇角,解约谈何容易,那个合同你不是不知道内容,那样的违约金我没日没夜工作二十年也未必能还清。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你存了多少存款,你再努努力,我再给你凑一点。
云姐,没用的,邹宗海就没想放过我。因为只有我是孤儿,没有任何人可以为我撑腰,所以他们才这么放肆。
谢谢你能来,不久我就会判死刑,你不用再来了。你是个好人,谢谢你!我话语平静,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我给你请个律师……
我打断她的话,谢谢你,不过没有必要了,我全部认罪了,死刑是躲不过的。
我已经咨询过了,首先你是自首,其次你受到了非人折磨。她就像每次给我谈合约的时候一样认真。
证据呢,谁能证明
我可以证明。
只有你没用的,能帮我证明的就是那些一起参与折磨我的人,可他们怎么可能会出庭作证躲都来不及,肯定还怕我供出他们。
我还有别的证据。
你还能有什么证据,别搅到这个浑水里了,我无牵无挂,可你还有家人。
邹宗海父子都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们也威胁过你我惊愕的看着她。
总之你不能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看到她的手紧紧的握拳,似乎有些颤抖。
这些年,任何情况下她都能应对自如,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愤怒又有恨意的样子。
我最终同意了,你有我家钥匙,银行卡在我房间的抽屉里,密码是我生日,用这个钱去请律师,我不能用你的钱。
会见时间到了,云姐离开,我拖着重重的脚镣一步步往里走,
我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17
庭审前,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来到看守所,看起来似乎比我还要年轻。
难道这个人是我的代理律师,这么年轻
我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姓张,他随手把名单给我看了一眼。
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名字也感觉熟悉。
我猛然想起,之前有个特大案件,是他无偿代理,并最终胜诉,当时在本市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那段时间打开电视和手机,经常会看到关于他的采访。
我微笑着看他,你现在的律师费很贵吧
将死之人,还把钱看得那么重做什么他语气冰冷。
呵,知道我肯定会死,为什么还要来做我的代理律师,为了挣这份钱可是你败诉的话,不是有损你的名声。
谁说我会败诉,案情我已基本了解,可还有一些细节我要和你沟通。
他问了我关于和公司签合同时的情况,还有一些关于邹宗海和邹燃对我实施暴行的问题。
我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阴沉下去,不停地做着记录。
会见时间还没到,他就说都知道了,匆匆离开。
18
庭审时间到了。
对方律师是首都最顶尖的,势必是要让我死刑立即执行的。
不出意外,也必然是这个结果。
对方律师咄咄逼人询问了我关于谋杀的主要细节,我一一作答,并没有隐瞒。
死,对于我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为何要隐瞒。
法官,卓玉瑶就是对社会不满,以此报复社会,心理扭曲,请予以判处死刑。
到了张律师问我,卓玉瑶,请问你是否受过邹宗海和邹燃的虐待
我回答,是的。
能具体说出吗
我在所有人面前撕开自己的伤疤,未愈合的伤口又流出了鲜红的血。
最后,我看向对面律师,你说我对社会不满,如果我没有被虐待,我为什么不满我不是个神经病,好好的明星不当,要去当杀人犯吗
对方律师,说是受到了虐待,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请问有证据吗
张律师:法官,请问我现在可以传证人出庭吗
可以。
经纪人看向我,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
作为玉瑶的经纪人,我能证明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对方律师:他所经历的你都不在场,怎么证明
云姐拿出一个U盘,这里有很多邹燃和玉瑶的聊天音频,里面都能反应出她说的都是真的。
公司最顶层有邹宗海的休息室,里面都是各种折磨人的工具,另外公司的监控也能调出玉瑶每次出入时的状态。公司刚签的新人和邹宗海的司机都可以出庭作证。
19
那天早晨和邹宗海一起下楼的艺人出庭了,离我看到她的那个早晨已经过去很久。
可今天见到她,她依然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小还有些颤抖,但是她还是勇敢的说了她遭遇的经过。
她的遭遇与我并无异。
司机也出庭了,他提供了很多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
只见主审法官拧紧眉头,与左右法官轻语几句。
云姐再次发言,另外,刚才的U盘里还有一个视频,是玉瑶和公司签合同时的视频,她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被签的合同。
我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
我猛然抬头看她,她没有回应我任何眼神。
是个人都知道,醉酒状态下签的合同,是无效的。
我经受了十年的折磨,为什么她一开始不拿出来
那样,我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对方律师:即使这些都是事实,也不能掩盖卓玉瑶杀人的事实,并且手段极其残忍。
法官宣布先休庭。
20
我的判决出来了。
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监狱里,云姐第一个来见我,我知道也会是最后一个。
原本我不想见她了,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和在看守所看到我的时候一样,一见到我就哭了,这次哭的泣不成声。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可我不需要她的道歉啊。
她告诉我,每次邹燃让她订房间的时候,她都会提前到房间装好窃听器。
没有任何人知道,我醉酒签合同那天,她在身上装了针孔摄像头。
这些原本都是为了自保,打算哪一天她自己遇到困境可以用这个脱身。
这个圈子原本就复杂,能明哲保身,就已是最大的幸运。
云姐,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有家庭,你的爱人身体不好,还有孩子要抚养,全家的重担都在你身上。如果你为了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冒险,确实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如果我不进这个圈子,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所以,事情的源头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玉瑶,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你了。
没关系的,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云姐转身走出去的时候,也带走了我最后一丝牵挂。
21
我在这小小的房间内,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天,狱警告诉我有人来看我。
我不知道还会有谁来看我。
卓小姐,你,还好吗
张律师,你怎么想起来看我,来这里办事
不是来办事。
我和他并不熟,不知道他为何专程来看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或许我已经不在世上了。
是我应该说谢谢,谢谢你,谢谢你父母,如果不是他们的资助,和你的鼓励,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在我的父母意外之前,确实每年都有资助山区的一些孩子,甚至我还和其中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通过一段时间书信。
每一封信里,我都会鼓励他,并给他寄去我喜欢的书。
父母意外去世以后不久,家里的钱财被那些所谓的亲戚骗光了。
从那时候,通信便中断了。
来这里上大学以后,我才打听到你家里发生的事。所有的线索连上后,我终于找到了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是熠熠发光的大明星。
我苦笑,不要说什么大明星,我现在是个囚犯。
对不起!当时我想,你一定过的很好,所以我不会打扰你。但只要我有时间,在我的经济范围内,我都会去你所在的城市,毕竟,你有些行程是公开的。
可我没想到,你过的是这炼狱般的生活……对不起,可能我不应该再提这些。
我笑笑,没事,我现在很好。
你好好的,争取减刑。
嗯。
不曾想,过往的一个小小的善举,开出了美丽的花。
高高的院墙内,我抬头看着蓝蓝的天。
一阵微风吹过,是自由的味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