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握住的是登仙的阶梯,没想到抓住的竟是剜心的利刃。当谢无尘的剑刺穿我灵根时,他眼底映着楚明瑶的身影,我才明白这两年的温柔相待,不过是为今日取我性命做的漫长准备。
鲜血从嘴角溢出时我竟在笑。笑自己蠢,竟相信修仙世家的少主会真心爱上一个乡野丫头;笑自己傻,竟把那些淬了蜜的谎言当作海誓山盟。但最可笑的是,直到剑锋没入丹田的这一刻,我还在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云初,别怪我。他声音比昆仑雪还冷,明瑶需要你的水灵根。
1
遇见谢无尘那年,我十六岁,正在溪边浣纱。
粗麻衣袖被水浸得发沉,我抹了把汗,忽然看见溪水倒映的天空泛起七彩霞光。未及抬头,整条溪流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万千水珠将我包裹。那些水珠渗入皮肤的瞬间,我听见骨髓里传来冰晶碎裂的声响。
水灵根觉醒!岸上传来清越男声。我透过水幕看见月白长袍掠过青石,来人剑尖轻挑,漫天水珠便凝成凤凰形状俯冲而下,却在触及我眉心时化作温柔细雨。
后来才知道,那日是玄天宗少主谢无尘下山除魔归来。他站在漫天霞光里向我伸手:可愿随我修仙
爹娘跪在尘土里连连磕头,而我盯着他腰间玉佩流苏晃动的弧度,鬼使神差点了头。
玄天宗的玉阶有九百九十九级,谢无尘却执意牵着我一步步走完。他掌心渡来的灵力温暖干燥,恰到好处地缓解我双腿颤抖。
修仙之人最重修心。他在最高处转身,广袖被山风鼓荡如鹤翼,从今日起,你是我谢无尘唯一的弟子。
但我很快发现这个弟子身份有多特殊。当其他弟子住在山脚竹舍时,我的寝殿就在谢无尘的琼华阁旁;当别人晨起练剑时,我却被他允许多睡半个时辰;更别提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鲛绡裙、冰晶簪——每件都是能引起宗门轰动的宝物。
少主待云姑娘真不一般。伺候我的小仙婢总这么说。我摸着腕上他亲手戴上的避毒镯,心尖像浸了蜜。直到楚明瑶出现。
那日我在后山练剑,忽然听见熟悉的轻笑。琼花树下,谢无尘正为一位红衣女子簪花,指尖拂过对方鬓角的姿态,与替我绾发时一模一样。
那就是楚家大小姐我攥紧剑穗问身旁仙婢,不是说她在闭关
楚小姐是少主的青梅竹马。仙婢突然噤声,因为我手中的剑穗突然结满冰霜。
2
楚明瑶出关后,谢无尘开始频繁消失。有时是去采她需要的九叶灵芝,有时是为她驯服烈性灵兽。每次归来,他袖口都沾着淡淡的红莲香——那是楚明瑶的本命香气。
师父。我终于在某日拦住他,《玄冰诀》第三重我总是练不好。
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却飘向山腰处的红莲阁:让大师兄教你吧。
那夜我偷喝了三坛醉仙酿,提着剑闯进红莲阁。楚明瑶正在沐浴,氤氲水汽中,我看到她后腰处狰狞的伤疤——那是火灵根受损的痕迹。
小丫头看够了她突然转身,水珠顺着锁骨滑落,你以为无尘为何对你特别她指尖燃起一簇火苗,水能养火,而你的灵根...是最上等的滋补品。
我踉跄后退,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谢无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瑶,别吓她。这话听着像维护,可他揽着我肩膀的手,正死死扣住我的命门。
真相在冬至那日彻底撕开。谢无尘带我去寒潭,说要用玄冰助我突破。当我赤脚踏上阵法中央时,才发现纹路与那日在楚明瑶浴池边看到的一模一样。
忍一忍。他抚过我冷汗涔涔的额头,另一只手却结出繁复印记。剧痛从丹田炸开的瞬间,我听见楚明瑶娇笑:抽髓阵一旦启动,可是停不下来的。
冰蓝丝线从我七窍中抽出,谢无尘的剑悬浮在我头顶,剑尖垂下的光丝正贪婪吞噬那些蓝光。原来避毒镯是监视器,琼华阁是养殖场,而所谓师徒情深...不过是饲养员对牲畜的精心照料。
为什么...选我我呕着血问。
谢无尘终于露出真实表情,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因为你的水灵根最纯净啊,小云初。
当最后一丝灵力被抽离时,我体内突然传来琉璃碎裂声。谢无尘脸色骤变,因为本该枯竭的丹田处,正涌出比先前浓郁百倍的幽蓝光芒。
无尘小心!楚明瑶的尖叫中,我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脆响。长发暴涨至脚踝的瞬间,我捏碎了那只避毒镯。
3
寒潭的水突然沸腾。
我漂浮在阵法中央,看着自己指尖生长出的冰蓝色指甲,每一片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谢无尘的抽髓阵还悬在头顶,但那些试图抽取我灵力的光丝,此刻正被反着吸入我的体内。
这不可能!楚明瑶的红衣在暴动的灵气中猎猎作响,她应该已经...
剧痛让我视线模糊,但听觉却异常敏锐。我听见谢无尘急促的呼吸声,听见他捏碎传讯玉符的脆响,更听见他压低声音对楚明瑶说:养了她两年总算没白费。
原来心真的会碎。我听见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比灵根被抽离时更清脆,更彻底。
寒潭开始结冰。
冰层顺着我的脚踝向上攀爬,所过之处,抽髓阵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谢无尘终于拔出了他的本命剑,剑身上尘缘二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这把剑的名字,还是我亲手刻的。
云初,停下!他的剑尖指向我眉心,语气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你会爆体而亡!
我笑了。鲜血从嘴角溢出,在下巴凝结成红色的冰凌。
师父...我故意用这个称呼唤他,满意地看到他瞳孔紧缩,您教我的《玄冰诀》第三重,我终于悟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整座寒潭炸开万千冰刃。谢无尘的剑气织成防护罩护住楚明瑶,自己却被三道冰棱贯穿左肩。真奇怪,看着他月白长袍上绽开的血花,我竟然还会心疼。
更奇怪的是我的身体。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当我低头时,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图腾。
楚明瑶的尖叫声刺破夜空:她是水妖!无尘,她根本不是人!
我抬起手,寒潭的水便听话地凝成冰锥。
楚师姐。我轻轻挥手,冰锥便呼啸着刺向她的咽喉,听说火灵根最怕寒毒
谢无尘的剑比我的冰更快。尘缘剑截住冰锥的刹那,我故意让其中一枚改变轨迹,狠狠贯穿楚明瑶的右肩。她倒在地上惨叫的样子,像极了被箭射中的红雀。
这一下,是还你偷换我筑基丹的债。我抹去眼角渗出的蓝色血丝,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次走火入魔是谁做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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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尘震惊地看向楚明瑶,这个表情让我心尖刺痛。看啊,即便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会为那个女人的谎言动摇。
无尘,她疯了!楚明瑶捂着伤口哀叫,快杀了这个妖女!
尘缘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当剑光朝我心口袭来时,我竟忘了躲闪。多可笑,身体先于意识记住了这个气息——过去两年里,这柄剑的主人每晚都会用灵力温养我的经脉。
剑尖刺入皮肤的刹那,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大长老的拂尘卷住尘缘剑,白发老者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图腾上:水神印记...这丫头是洛族遗孤!
整个玄天宗都在震动。我跪在冰面上,看着蓝色血液滴落成珠,每一颗都在冰面上灼烧出深深的孔洞。谢无尘的脸色比雪还白,他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水神...洛族他声音发颤,可洛族百年前就...
就灭族了我接上他的话,体内突然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可惜啊师父,您捡回来的不是垃圾,而是颗定时炸弹。
说这话时,我故意学着楚明瑶惯用的娇嗔语气。果然看见谢无尘踉跄后退,仿佛被雷劈中。多有趣,原来撕碎一个人的信念,比撕碎他的肉体更痛快。
4
玄天宗最高处的祭星台上,九位长老围着我结阵。
洛族血脉觉醒需要大量灵力。大长老的拂尘点在我眉心,丫头,忍着点。
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灵力灌顶的痛苦堪比凌迟,但比起寒潭里灵根被抽离的绝望,这点痛算什么余光瞥见谢无尘跪在阵法边缘,他月白长袍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却仍固执地向阵中输送灵力。
滚。我隔着灵气漩涡对他做口型。
他竟真的吐出一口血,尘缘剑发出悲鸣。大长老叹息着摇头:痴儿,水神血脉觉醒时最忌情绪波动,你这是要她的命!
原来如此。我忽然笑起来,任由眼角滑落的蓝色泪滴在衣襟上烧出小洞。多讽刺,现在连我的眼泪都能伤人,而曾经伤我最深的人,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了。
三日后,我正式继承洛族封号。玄天宗上下跪拜时,只有谢无尘站着。他眼底布满血丝,手中捧着一个锦盒:云...洛主,这是...
我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里面是我们初遇时我掉落的木簪,已经被人用金漆细心修补过。指尖稍一用力,木簪便化作齑粉从指缝洒落。
谢少主。我歪着头看他瞬间惨白的脸,你也想被养两年再杀掉么
楚明瑶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她红衣散乱,后腰的伤疤不知何时变成了狰狞的黑色。无尘!她凄厉地喊着,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我注意到谢无尘的手在抖。这个曾经为我绾发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死死攥着尘缘剑。但比这更引人注目的是楚明瑶伤口里渗出的黑气——那分明是...
魔气大长老厉喝,楚明瑶,你竟敢勾结魔族!
楚明瑶突然狂笑起来。她撕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黑色符文:晚了!魔尊大人已经...
她的话没能说完。谢无尘的剑光闪过,楚明瑶的头颅滚落在地。但那双眼睛至死都盯着我,嘴唇蠕动着吐出最后几个字:...他爱的...从来都是...
尘缘剑哐当落地。谢无尘跪在血泊里,看向我的眼神像个迷路的孩子。我转身时听见他压抑的呜咽,却故意让袖中的冰晶手链发出清脆声响——那是他去年送我生辰礼,此刻正一片片碎裂。
玄天宗的寒冰狱里,谢无尘被九条锁链贯穿琵琶骨。
我站在牢门外,看着曾经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被血污浸透。大长老说这是防止魔气扩散的必要措施,可当我看见谢无尘心口若隐若现的黑纹时,手中的夜明珠差点跌落。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挥退守卫,声音比牢里的冰棱还冷。
谢无尘艰难地抬头。魔纹已经蔓延到他左颈,像某种丑陋的藤蔓。他嘴角扯出个惨淡的笑:你...觉醒那日...魔印就...松动了...
夜明珠的光照出他腕上一圈淡疤——那是我刚入门时不慎打翻烛台,他用手挡在我面前留下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他教我写字时包住我手的温度,我发烧时他整夜输送灵力的疲惫眉眼,还有每次除魔归来必定带给我的小礼物...
骗子。我猛地掐住他下巴,强迫他直视我的眼睛,既然被魔气侵蚀,为何不说
锁链哗啦作响,谢无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我袖口,瞬间腐蚀出几个小洞。我这才惊觉他体内魔毒已深至如此地步,而大长老给的期限是...三日之内若不救治,神魂俱灭。
解印需要什么我松开手,故意让声音显得公事公办。
谢无尘的瞳孔微微扩大:你...不知道他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令人心惊的温柔,需要水神精血为引...会损你...百年修为...
冰狱突然剧烈震动。我本能地结印防护,却见谢无尘拼尽力气扑来,用身体挡在我上方。一块尖锐的冰锥贯穿他肩膀,就钉在我方才站立的位置。
为什么我盯着他肩上汩汩流出的黑血。
谢无尘重重跌在我身上,滚烫的呼吸拂过我耳畔:溪边...浣纱的...小姑娘...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应该...永远...干干净净...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初遇时对我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5
我割破手腕时,谢无尘在寒玉床上痛苦挣扎。
水神精血滴在他心口魔纹上,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整个房间弥漫着诡异的甜香,那是魔毒被净化时的气味。大长老说这个过程要持续十二个时辰,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
撑住。我第三次划开已经结痂的伤口,你说过要亲自向我解释。
谢无尘的睫毛上结了层冰霜。魔纹退到锁骨处就再不肯后退,反而开始反扑。我的精血消耗速度远超预期,再这样下去恐怕...
云...初...他突然睁开眼,瞳孔竟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快走!
寒玉床轰然炸裂。谢无尘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浓稠如实质的黑雾。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本座的水神后裔,果然重情重义。
魔尊苍溟!我急退数步,水神绫自动护主,你对他做了什么
黑雾凝聚成一张俊美阴鸷的脸:不过是让这孩子完成使命。魔尊的手指——不,那是谢无尘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眉心,你以为他为何专程去那个小山村为何偏偏选中你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百年前的水神宫惨案,父母临死前打入我体内的封印,还有...谢无尘跪在魔尊座下接受任务的画面。最可怕的是,我竟在记忆里看见自己背后展开的黑色羽翼。
你的暗灵根,该苏醒了。魔尊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朵,尘儿做得很好,不是吗先用温柔蚀你的心,再...
闭嘴!谢无尘的本音突然撕裂黑雾,云初,杀了我!现在!
尘缘剑不知何时到了我手中。剑身剧烈震颤着,仿佛在与主人共鸣。我举剑的瞬间,看见谢无尘左眼的黑色如潮水般褪去,露出我熟悉的琥珀色。
那年...溪边...他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无比温柔,我是真的...动了心...
魔尊的厉啸震碎所有窗户。谢无尘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坠落,而尘缘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是本命剑与主人同生共死的决绝。
6
我接住谢无尘时,他心口魔纹已经消失。
但代价是他的神魂正在消散,像捧不住的流沙。大长老说这是魔尊最后的诅咒——要么看着他死,要么...
水神禁术...我擦去谢无尘脸上的血,可以逆转时空。
长老们集体变色。这个禁术的代价是施术者半数寿元,且无人保证能改变既定结局。但当我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谢无尘,想到的却是他教我御剑时,悄悄托住我腰的温暖手掌。
值得吗大长老最后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划开眉心取出了水神本源。整个玄天宗的湖水倒灌向天空时,我吻了吻谢无尘冰凉的额头:这次,换我来找你。
时空逆转的感觉像被扔进绞肉机。当意识再度清明时,我正跪在熟悉的溪边,粗麻衣摆浸在清凉的水里。远处天边,七彩霞光刚刚泛起。
水灵根觉醒!
我猛地抬头。月白长袍的青年踏水而来,剑尖轻挑间,漫天水珠凝成凤凰形状。与记忆中不同的是,这次凤凰没有化作细雨,而是亲昵地绕着我飞舞。
谢无尘的眼睛亮得惊人:姑娘可愿...
随你修仙我接上他的话,却在起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
他果然伸手来扶。触碰的刹那,我暗中将灵力探入他经脉——没有魔气,没有黑纹,心跳平稳有力。可当我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时,袖中的手仍捏着一枚冰针。
我叫谢无尘。他替我拂去发间的水草,姑娘怎么称呼
溪水倒映着蓝天,也映出我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蓝色图腾。这次,我看清了图腾边缘细微的黑色纹路——那是上次轮回没有的痕迹。
云初。我笑着握住他伸来的手,指甲悄悄变长几分,白云的云,初心的初。
谢无尘的掌心温暖干燥。当我们踏上玉阶时,他忽然转头:奇怪,总觉得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山风拂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吹散我眼底转瞬即逝的幽光。
是吗我收紧与他相握的手,那这次,可别再弄丢了。
7
我站在水神宫遗址的最高处,指尖拂过残破的壁画。谢无尘在殿外练剑,尘缘剑划破晨雾的声音清脆如初遇那日的溪水。
三个月了。自从时空逆转,我们回到这个没有魔印的世界,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云姑娘。大长老的传音纸鹤落在我肩头,老朽在藏书阁最下层,找到了您要的东西。
我捏碎纸鹤,最后看了眼壁画上残缺的族徽——那分明是水神与魔尊两族通婚的证明。袖中的暗灵根突然刺痛,像在呼应这个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藏书阁最暗处的玉简上积着百年灰尘。当我注入灵力时,浮现的竟是父母留影。
初儿,若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封印已经开始松动。母亲的声音让我眼眶发热,你不是普通的水神后裔,你的父亲是...
影像突然扭曲。我猛地转身,水神绫如利刃射出,将躲在阴影处的人钉在墙上。
楚明瑶我眯起眼睛,你应该已经...
红衣女子咯咯笑起来,心口处的黑色符文与前世一模一样:魔尊大人让我带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的身体突然爆裂,黑雾中浮现魔尊虚影:乖女儿,你以为逆转时空就能摆脱血脉
尘缘剑的寒光劈开黑雾。谢无尘将我护在身后,剑尖直指魔尊咽喉:离她远点。
魔尊的笑声在藏书阁回荡:谢家小子,你以为这世的魔印在哪他的目光如毒蛇舔过谢无尘后颈,检查过自己的神魂吗
我手中的玉简突然发烫。最后浮现的父亲影像,赫然是年轻时的魔尊。
8
当夜,我独自来到寒潭边。水面上我的倒影渐渐变成暗蓝长发、漆黑羽翼的模样。暗灵根完全觉醒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比前世更汹涌,更...亲切。
果然在这里。谢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捧着两坛酒,生辰快乐。
我怔住了。今天确实是我真正的生辰,连大长老都不知道的日子。
第一次见面时,你袖口沾着槐花。他拍开酒封,那天是五月初三,水神族的诞辰。
酒坛相碰的脆响中,我看着他仰头饮酒时滚动的喉结,后颈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那么小,却那么刺眼。
谢无尘。我摩挲着腕间冰针,如果有一天我必须与全世界为敌...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我掌心:记得给我留个位置。月光映着他带笑的眼,在你对面,或者...身边。
我仰头饮尽混入精血的酒。这一次,无论是仙是魔,是恩是仇,我们终于站在了同一片月光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