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烛高燃,火焰摇曳。
红绸轻舞飞扬,轨迹悠然,凛凛作响。
萧景恒就站洞房门前,看不清他的脸色目光。光影仿幽暗梦境。烛光轻跳,明亮又几乎熄灭,充斥不安。
鎏金烛台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照得格外狞恶。
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一道声音传来,还伴随脚步,这来自身后副将,韩昭,
韩昭爽朗的笑着。
萧景恒却没回头,手指还抚摸着腰间佩剑剑穗—
—三年前,先帝亲自赐的玄铁剑,剑穗上,玉珠缺了一角,是当年北境战场上痕迹。厮杀与咆哮,好像还近在咫尺。尘土与飞扬,胜似在昨天。
韩昭。萧景恒他声音很低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脚步声在身后停顿。回将军,算上前两天刚好整整十年。
十年……他低喃,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人记住十年的。他的眼神之中闪着一丝彷徨,好像是不舍。
韩昭却默默垂眸,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吐出两个字:北疆。
又开口道:将军,我……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听声音他眼眶好像红了。这么多年我跟你征战四方,如今看到你终于,我心里很感慨。将军,我敬你一杯!
肖景恒依旧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的韩招。居然也沉默了。
萧景恒不语整个屋子蜡烛燃烧的声音越发清晰,他叹了口气,回头转身而去。可,转身的瞬间。一道寒光刺破了满室喜红。此刻韩昭手中匕首精准地刺像他的胸口,鲜血立刻在锦绣喜服上洇开,像一朵怒放的曼陀罗。
韩昭却阴森森的笑了:丞相大人向您问好啊,嘿嘿。韩昭又靠近他贴道他耳边轻语,手中匕首却不卸下力道。反而又深入三分。
血,像是画面晕开的花朵盛开的更加庞大了。
萧景恒踉跄后退,杂乱的步伐七七八八。撞翻了烛台。火苗舔舐着垂落的红帐,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变形,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忽然笑了。
十年...…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看不出他的神情,就好像听到了他语境里面的悲鸣和冷漠。北境那一战,你故意延误援军三日,就是为了今天
韩昭听完以后,脸上虚伪的悲痛面具立刻碎裂了,10年的主仆忠义也在此刻破碎。只留下了背叛者的突兀!他狰狞的笑了,脸上表情不屑。手指一动,抽回了匕首,眼看着萧景恒倒在血泊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再也克制不住大口的喘息,胸膛微微起伏!狰狞的字句从他口中翻腾而出:萧景恒,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武夫罢了!丞相大人谋划十年,等的就是—
—
话语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双目圆睁。一脸的吃惊,甚至有汗水细密的冒了出来。
本应该气绝的萧景恒突然暴起,染上鲜血。的手指如铁钳扣住他咽喉。韩昭只感觉空气全部被掠夺,多年的戒备,策划,伴随着惊恐惊讶,巨大的涌进了他的胸腔。他惊讶又惊恐的发现,那匕首压根儿没刺破心脏,而是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等的就是今晚萧景恒抬手抹去嘴角血迹,脸色冷漠,眼中寒芒更甚,巧了,我也是。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整齐的甲胄碰撞之声,尖锐的刺耳。那数十名亲兵大力的将门儿给损坏,鱼贯破门而入,将韩昭圆圈儿一样团团围住。韩昭,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金口变为了失落,大局已落。欣欣布置了近10年,没想到居然在最后关头失手了……
萧景恒扯开了染血的衣襟,眼神就是直勾勾的看着他。露出内里的金丝软甲——匕首只刺穿了表层。
不可能!不可能……韩昭面如死灰,面无人色。我明明检查过...…并且……我刚才明明刺进去了!韩昭急语。
你检查的是我午时换下的那件。萧景恒又叹了口气好像识破了阴谋后的无奈,淡淡的开口并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甩在他脸上北境三万将士的命,今日该还了。他的声音很冷清,却字字平稳清晰。
韩昭看清了信上印记,浑身颤抖——那是他与丞相往来的密信,每封都有,那可谓是整整齐齐,甚至每一封都盖有私印。
萧景恒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雪,沧源的狼。你以为烧了军帐就没人知道又道:可惜有个小兵临死前,把这藏在了伤口里。说完潇景恒垂下了眼。
忽然,屋外电闪雷鸣,蓝色的鸣雷一瞬间映照在韩昭恐惧、失落、甚至有些大难临头的脸庞之上,暴雨倾盆。韩昭坐地上,看着密信,就回想起,当年,北境雪原上蔓延的血色。开满整个平原的血罗花,漫天绽放,没有尽头。刺穿身体的长矛,手柄带着干涩。呼啸的风像是苍天在为雪罗战场留下血泪。
他喉咙嘶哑的声音简直让他一时间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丞相不会放过你……
萧景恒捡起起地上的小刀,刀尖就这么挑起了韩昭的下巴:那么你告诉他,萧某人三日后登门拜访。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皱紧了眉头。因为,韩昭嘴角已溢出黑血——他居然嘴里面藏毒,并且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囊。萧景恒再次皱眉。看来他知道今天的暗杀会失败。没有百之一百的把握,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亲兵过来上前探了探鼻息:将军,韩昭他不在了。语气有点儿悲伤。毕竟……一起战斗了那么多年……
窗外依旧暴雨,夜色里,冰冷的气息扑面。萧景很静静的看着这场大雨,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手指却无意的摩挲剑穗上的残玉。三个月前北境那场大雪中,他就是用这块玉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天给面子!
三万将士的血染红了雪原,而今天,不过是第一滴血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韩昭的尸体。他冰冷的躺在了地面上。他看着这个跟他并肩作战的伙计。心里五味杂陈。愤怒,心痛,不甘与韩昭一起征战沙场往事突然像幕板一样,一张一张翻在他的眼前。
他蹲下身子来。默默的将手指整个手掌放在了韩昭在眼睛上,默默的往下帮他合了起来。
站起身来后的他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开口:尸体送给丞相府。他脱下了染血的喜服扔在韩昭身上,说,贺礼收到了。他闭上了眼睛。
他转身后,胸前伤口又开始渗血。甚至流过了衣服滴在了地上,有些粘稠。他冷笑了几声,最亲近人的匕首最终还是捅入了他的心窝,疼的不光是身体,可是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是望着墙上那幅被火星燎破的‘喜’字,露了一个比刀锋还冷的笑。仇恨的火焰此刻燃烧到了顶端!
有人进来了,是一名女眷,看着地上的韩昭,声音轻又颤抖:将军……小姐一直还在等你。
是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我明白。萧景恒走进了喜房。
喜烛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雨中。而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
—
雨幕如铁,丞相府巍峨耸立,青瓦乌黑成片,似乎坚不可摧,闪电映照,冷光闪烁,上空的星流电击发出惊人的闪光,屋顶反射冷峻光芒。
风雨欲来之际。
阁楼阴影处,一个人的脸,随着雷电的变化,渐渐显露,那一道从眉毛到下颚的疤痕,此刻在雷电中更是触目惊心。
雨水顺着这个人的铁甲纹路汇成细流。此刻的他,仿佛一座沉静稳重的大山。
韩昭的尸体就摆在相府正门前,平平静静的躺着。地面,血色被雨水冲刷成淡粉,渗入青石缝隙。淡粉色的血液顺着缝隙流动。仿佛被地板切开的小河。韩昭,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多出来了伤口。
亲卫统领赵擎低声道:将军,已过子时。赵擎的铁面具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草原之上再多么迅速的野兔,也逃不过猎物的眼睛。
萧景恒摩挲着剑柄上那道裂痕——三年前雁门关突他凭借一人之力,战败敌方多人。被围时留下的。也就是那一战,让萧将军名号响彻。
就在此刻,他忽然起抬手,动作迅猛伶俐,破空之声响起,那三支弩箭擦着指尖钉入身后梁柱。一转头,二十步之外的围墙上,三个黑影坠落倒地发出扑通声。
相府的暗哨真是越来越不济了。跟随的赵擎冷笑。
萧景恒却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腰间露出的铜牌。那牌上饕餮纹在雨中泛着诡异的青芒—
—这可不是丞相府的标记,而是西南藩王亲卫的制式。
西南藩王
,他可一直想吞并朝廷。
真相扑面而来,让人不忍直视。
有意思。萧景恒用剑尖挑起铜牌,轻蔑的开口:看来我们的丞相大人,交游甚广。
他又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直到,三更梆子浑厚的钟声响过,相府整个世界都被这浑厚的钟声所笼罩。不易察觉的侧门不知道被谁偷偷的给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黑黝黝一片。像是陷阱。
萧景恒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滑入,没人知道这里站着过一个人。
赵擎带着五名精锐部下分散在四周策应。他们隐幕在雨夜里。
里面的萧景恒这么的穿过了三道回廊,眼前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明亮,没想到出现了一道书房!
书房窗棂透出的灯光在雨夜中醒目极了
萧景恒指尖轻弹,一枚铜钱击破窗纸。发出了与墙壁的碰撞声,掉落在地的清脆声。三个深呼吸过后,没有暗器射出,他着才用剑鞘挑开窗栓,身姿轻如一缕青烟,一跃而入。
书房内黑墨香混着某种奇特的香料味道,让人闻着的感到,昏昏沉沉。几张桌子,红木制材,端庄高雅。书房里灯光较为黑暗,像是引人入甚,确是寂静平声,案几上摊开的奏折墨迹未干。难道说是……
’北疆请增戍卒……‘这么一行字映入眼中,萧景恒飞快的扫过奏折内容,眼神在一瞬间变了。变得冰冷。
这上面的内容他简直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模仿他的笔迹写的调兵文书!
青铜兽炉尽职尽责的在角落里面冒着缕缕青烟,整个书房顿时有一种奇怪的香甜,萧景恒走了过去,掀开了炉盖,发现里面几片未燃尽的紫色叶子—
—南诏皇室专用的赤阴仙草。
书架背后藏有机关里面的暗格被轻易的破解,里面是一块上等羊肉,你以为就是羊肉这么简单吗翻开背面儿这上面居然勾勾画画。是的,这是张地图。
萧景恒取出那卷羊皮地图,仔仔细细认真的看了起来。看到最后面,他已经眉头紧皱。手腕上青筋暴起。
这是北境十二城布防图,可是上面竟然用朱砂标注出了薄弱之处非常细致,每一个哨兵暗哨都估计得非常鲜红,醒目,清楚。可这些地方正是当年敌军突破的位置!
萧景恒将地图收入怀中,心中再次翻涌起了无数的陈杂。果然是你。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喃喃。
忽然,悉悉索索,很稀碎的响声,几乎听不到。但是他还是听到了,机关被轻轻扭动转开的声音。
萧景猛侧身翻滚,三支淬巨毒弩箭钉入方才站立的地面,深深的嵌入地面,可见力道之大!
不一会儿地面突然冒出黑紫色,像是滚烫沸煮而开的开水,冒着紫色的泡沫。可见下毒者下药之深!
更让人没想到这个人偷袭不成功,居然把书架缓缓的张开了,书架完全张开露出后面,一身灰袍,甚至连面部都遮住人,就连眼睛的位置都只有两个剪出来的破洞。
一双呆板而又阴冷的眼睛。一看就是因为执行了过多繁琐的杀人命令而变得失去感情成掠夺生命机器。
再多的生命在他眼里无非是繁花似草。
灰衣人抬起弓,他的速度很快,可惜,第二箭还没有来得及射出,咽喉已被剑尖抵住。萧景恒一把扯下对方蒙面巾,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但耳后那个火焰形刺青让他瞬间回忆起战场里面的硝烟。这是—
—
北燕死士的专属
怎么会在……怎么会在这里……北燕人就在他想要仔细捋清楚的时候,外面的锣鼓声突然震耳欲聋,天地作响,急促而又剧烈的简直让人心脏骤停。
萧景恒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铜锣声打断。
院子,外好像是大火燃烧,火光骤起,书房一瞬间被照个里透亮。
数十名侍卫拎枪,拎刀。大量的冲了进来。卡吧—
—一声脆响,萧景恒迅速拧断灰衣人脖子,从窗口跃出,前脚刚落地就看见丞相柳元忠站在廊下,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缺角的玉印。柳元忠的目光很不友善!
雨点子像冰雹一样砸落在地,砸落在所有人的脸上,砸落在金属的银甲上,发出响声。
雨更大了。
朦胧中看不清人影景色。兵刃相交,刀光闪烁。潇景恒连续斩出七道刀光,一瞬间便有七人因之永久倒地不起。
当他退回暗巷时,赵擎递来一支羽箭——箭尾缠着半截黄绢。
这是刚才兄弟们在看守的时候射过来的,并没有准备射向任何人,我想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将军请过目。赵擎,悄悄的说。
肖景恒手麻脚利的打开了黄绢,虽然已经褶皱,但是上面的字迹却清立端正。黄纸上显示:寅时三刻,摘星楼。
萧景恒读完将黄绢揉碎在掌心,用力一捏,使用内力,黄卷儿凭空消失。这字迹他认得,是先帝贴身太监福安的手笔。可那老太监明明在两年前就……
五更鼓开始想起再一次的响彻整个府,萧景恒换了件衣服:上朝的朝服。
胸前的伤口用白虹涣心药勉强止住血,玄铁剑的剑穗却换了新的——原先那枚残玉刚才的纠缠中不见了。他抚过剑身上‘忠勇’二字,眼神变了又变,这是先帝亲笔所题,如今看来讽刺至极。
朝阳殿前,那些平时耀武扬威,满脸高傲的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通通垂头不语,表情默然,宛如死人。不好的预感直冲心尖儿。
萧景恒刚刚把一只脚踏进宫门口的门槛,就听见丞相柳元忠悲怆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不知道谁把他银子全抢了。浑浊低沉:……萧将军昨夜不知什么原因上门屠了我府卫三十七人,全部被我当场看见!可是陛下他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从我眼皮子底下直接走了!
他愤怒的诉说,甚至就连手指头都在乱舞。有这么欺负人的吗37个人!37个家庭!他们为了老夫兢兢业业,现在通通就这么惨死了!他越说越愤怒,声音很大,贯穿整个宫殿。
说到了最后他声音直接一个低迷哽咽,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低吼而出,毕竟他也不敢对着皇帝大吼大叫:老臣恳请陛下主持公道!语毕,一双眼睛,阴毒的看向萧景恒。跟昨天晚上的有所不同却又相似。
萧景恒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却是看着皇帝。
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灿烂辉煌,上面各种各样。价值连丞,晶莹剔透,光彩圆润。沾满了。描龙画凤的皇椅上端坐着的年轻的皇帝缓慢用力揉着太阳穴。
眼睛先是闭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在萧景恒染血的靴尖停留片刻又看向了萧景恒的眼睛。:萧爱卿,可有此事
柳元忠,一时间站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睛。此刻的他,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大喊出声:当然是真的,当然有此事儿还问他干啥
但是在皇帝面前他也不敢如此无礼。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萧敬恒。目光里还多了些许不服气。
萧景恒却是单膝跪地,铠甲触地的碰撞声惊飞屋檐下宿鸟:臣昨夜确实去了相府。他的语气不惊不澜,然后他解下佩剑还有那块儿羊肉哦不,那块儿羊皮卷儿。双手奉上,但,请陛下先看看此物。
当北境布防图在御前展开时,柳元忠的一下就脸色变了。
萧景恒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是否多云,是否一会儿又要下雨:这地图本该是藏在皇家兵部密室,可却出现在丞相书房。更巧的是,上面红沙标注与三年前北燕大军进攻路线分毫不差,就连那条私通商量的小路都被标注的清清楚楚。
荒谬!柳元忠脸色大变,急吼吼的大声出叫就连那袖中手指微颤,这分明就是是栽赃!殿下,我对你忠心耿耿,绝无此事儿!你一看就知道这分明就是姓萧的,想要……他的话还没有讲完。
萧景恒忽然面向兵部尚书,开口:李大人,您当年可是负责地图的保管,你还可记得这上面有个暗记不等兵部尚书回答,他指尖就点像地图容易忽略有些暗黄的角落——那个角落标注着极小的墨点,只能阳光照耀下下显出隐约的精细的龙纹。
李尚书走过来,仔仔细细的捧在手上看了一眼。然后叫了出来;是先帝的私印!老尚书惊呼。
他这么一嗓子。朝大堂顿时哗然。交谈高声细语却又密集,那叫个,此起彼伏,嘈杂的嗡嗡作响声一时沾满整个大堂。
坐在轮椅上的。皇帝也猛地站起。他面前案上茶盏翻倒。破碎一地,声音响脆,萧景恒却注意到柳元忠向殿柱旁某个侍卫悄然无息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的手正悄悄探向袖口……里面隐约……箭机关的形状。
还不等他多思考。那名代位居然举起手。箭筒对准皇帝直勾勾的射了过来,速度之快,嗡嗡之声破空而起,犹如一道黑色的惊雷直勾勾的朝向了皇帝。
陛下当心!
萧景恒大声的暴喝一声,扑向御座。壁纸精密小巧的袖箭几乎擦着他脸颊飞过,没想到这名年轻的皇帝居然是武功深藏不露,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箭峰钉入龙椅。
那侍卫见行刺失败,一字不说,二话不吐,咬破毒囊脸色瞬间青紫当场死于非命。
混乱之中,柳元忠振臂高呼:萧景恒要弑君!护驾!护驾!来人啊!护驾!
他这么一嗓子,数十名禁军赶着慌乱的冲入大殿之中,手指紧握长枪,个个神情严肃。
武器顶端闪着锋芒的寒光齐齐指萧景恒。很明显,但凡小景很敢有任何动作。这些禁军会毫不留情的使用18般功夫将他当场砍碎在宫殿。
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解释,更没有抬头向皇帝素说他有冤屈,只是淡淡的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
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的火漆。这玩意儿是不会造假的。
:这是今早上刚从北燕细作身上搜出的,请陛下过目。
信纸辗转在皇帝手中簌簌作响。柳元忠再次紧张了起来。可当皇帝读到柳相答应开放雁门关时,年轻帝王的眼神彻底冷了:丞相,你还有何话说
柳元忠突然大笑,官帽坠地,露出满鬓霜白:成王败寇罢了。只是萧将军你以为,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吗他眼睛里面就跟雷电一样的眼神,死死的看着萧景恒,说完这句。他又转头看向皇帝。
迟早皇城会被我们践踏成为我们的地盘儿。紧接着,他嘴角溢出黑血,渐渐的流过了下巴,流过了脖子,滴到了衣服上,衣筋变得黝黑,可是他的身体却站得笔直。
目光冷漠,最后定格在了潇景恒,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来:
萧将军你的北境的三万亡魂可曾告诉过你,他们是怎么在雪地混着鲜血里哀嚎着冻死的
萧景恒心里的愤怒被这一句话一瞬间被点燃,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他的士兵在山顶上惨死的画面!因为他的疏忽,因为这些人的背叛!一时间那些惨死的士兵与他朝夕相处的画面,还有临死前的绝望的眼神在他的脑海里占据一切。
愤怒像一把熊熊大火。手里剑已出鞘三寸,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却被赶下来的皇帝一把按住手腕。
年轻的帝王眼神闪过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柳忠元的毒瘾还没有发作,却被冲上去的人按倒在地,强行的塞入了解药。
柳忠元哇哇乱叫,可惜没啥卵用。
押入天牢,严加审问。轻轻的,这名年轻的皇帝又揉起了太阳穴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位帝王在叹了口气。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个皇宫安静的像是有针掉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终于熬到了退堂的时候。所有人加快脚步赶时间一般的匆匆散去。
退朝时,萧景恒却在宫门外捡到一枚棋子——白玉雕成的卒,晶莹剔透,圆润精美,不像是不小心掉落的。
他捡起来,背面的手感有些粗糙,他翻转过来,背面刻着摘星二字。
摘星楼。
他起抬头,皇城东北角,那座楼阁高耸入云,直通天阶,仿佛真要在夜晚摘下天上的星星不可。
忽然又觉得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天黑了,一切似墨。
萧景恒犹如暗行的刺客,像是一道快速的闪电,踏在房顶之上。攀在摘星楼的楼阁之间,独自一人登上摘星楼,楼顶。
九层飞檐上风铃叮当,像是亡魂的絮语。顶层观星台空无一人,往下看去,世间万物皆为渺小,尘埃和蝼蚁。
石桌上,棋盘上。摆着残局。
他凝视棋盘,发现黑卒已杀入红方腹地,而将帅之间,隔着一枚缺角的玉印。
此刻,萧景恒的忧虑涌上了心头。种种的不好预感也像是揣测变成了现实。
苍老之声从阴影处传来,凭空而起,就像是死了很多年的幽灵在说话似的。三年不见,萧将军风采更胜往昔。而我终究是老了。鲜为人知的角落。
一名面色白净的老人,福安公公,拄着沉香木杖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走出,脸上褶皱里藏着无数秘密与阴谋,甚至像是很多人败局在阴谋里的死去的生死博。
他继续开口:先帝若还在,定会很欣慰啊之后又摇了摇头:可惜……可惜啊……
萧景恒用剑尖挑起那枚玉印,开口:公公假死两年,就为守这盘棋
老太监枯瘦的手指划过棋盘酝了酝:将军可知当年北境军报被截,是因为兵部有内鬼
这时他突然咳嗽起来,很剧烈,整个背部都在耸动,用袖子捂住了口鼻,放下来时,袖口已沾上暗红,星斑点点,大小不一,晕染了整个袖口。继续道:老奴查到些有趣的事……柳元忠背后,还有人。
萧景恒却心想,果然没那么简单,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这时福安公公袖口又一甩。
一枚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位。萧景恒顺着福安的手指看去,棋盘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三枚红子,摆成三角阵型——正是当年北境大军被困的地形。
这是……
萧景恒看向福安公公,却发现他已经是眼神迷离,身子倾斜。
福安公公颤抖着开口:这就是当年,你被韩昭,所欺骗,耽误的军情,不过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个。
西南王他,上月进京,带了三百藤甲兵,藤甲兵人如其名,将军要小心。福安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越来越空洞。但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个穿紫袍的……
话音戛然而止。萧景恒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瘫软的老太监,发现他后心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月光之下闪着刺眼的锋芒。
顶端紫黑,上面还有毒!是谁!萧景恒很仔细的倾听查看周围的一切,可是福安却努力坐起来用最后力气在他掌心划了个符号—
—火焰缠绕着龙纹。
远处再次传来打更声。这回的声音从远慢慢入境。萧景恒站在摘星楼顶,没有发现那个神秘的刺客。
他看见皇城各处突然亮起的火把,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星光斑斑却已汇集,宛如猛火烧山。
一场无声的叛乱正在蔓延。他解下染血的披风覆在福安身上,却发现老人右手紧攥着什么。
他想起这位公公一向都是喜欢留下悬笔。
于是他再次蹲了下去。掰开公公已经僵硬的手指,是半块兵符——能调动京城三万禁军的那半块。
萧景恒愕然。
他赶忙收入到自己的口袋中。
抱起公公的身体准备埋葬。
回头看了一眼星光斑斑火把已经彻底布遍的京城,整个京城也像是被火屠城过一般。
危机感此刻降临。
又将兵符收入怀中,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肋骨生疼。另一只手抱着公公的身体。
可那摘星楼下的火光开始向枢密院方向开始移动,似乎能感受到灼热将人烧熟的明火,隐约又能听见铁甲碰撞的声响。
他找了片儿空地埋葬好了公公。
又返回了皇城,他反手将剑鞘卡在楼梯机关处,青铜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萧景恒突然发出一声类似于动物的叫声,却又很低,很尖锐。连叫三声。檐角阴影里立刻翻下铁甲人影。
赵擎的面具下月光照耀下泛着寒光,语气里却带着急促。:将军,西南藤甲兵已经控制朱雀门了
萧景恒皱紧眉头,手面摩挲兵符上的虎纹,问的不经心:玄武营还剩多少弟兄
赵擎思索了一下。嗯……算上伤兵,八百二十七人。赵擎的铁手套握在刀柄上咯咯作响,但兵部扣着调令,没有虎符他们出不了营房。
楼顶风铃忽然间剧烈的摇晃。犹如催命一般!萧景恒闪电般拔剑,剑与箭碰撞,斩落了三支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弩箭。
其中一支箭杆上缠着白布条,像是纱布,展开后却是潦草的血字—
—‘寅时焚诏’。
萧景恒冷笑。好个调虎离山。先帝的遗诏原本今夜的子时本是要送入太庙供奉起来,若被焚毁,世人哪还知道他留下了什么
那个西南王扶植的傀儡皇子就能名正言顺继位,等到时候傀儡下位让给西南王,整个天下就成为他们的了!
他踢开剑鞘,楼梯下方回音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楼阁的阴影下,赵擎举起平吹响鹰骨哨,暗巷中立即响起马蹄声。很清脆出现在了他们俩面前,萧景恒却转身走向栏杆。
剑尖在石板上划出深深的刻痕:你带着玄武营去太庙,拦截他们,我走另一条路,记住,一定要快,也记住一定要小心!
将军!赵擎的铁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铁血无情的眼睛里面透露出了一丝担忧。心里却留着一丝暖流。可是,没有铁卫随行……您一人。
才说完最后一个字,萧景恒已经纵身跃下高楼,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赵擎无奈的看着萧景恒跳下去的画面,摇了摇头,这位将军一向都这样对待他们,很关心,也很上心。总是把所有的事儿一个人包揽着。
赵擎,心里默默祈祷:将军一定没事儿,将军一定能行的。
萧景恒落在相邻屋脊上,瓦片碎裂声惊起成群乌鸦。
远处皇城轮廓珠围翠绕,宫殿月光下生辉,像是庞大的巨兽,毛发油亮、浓密,身材魁梧壮实,脊背线条流畅,独守盘踞。
而太庙金顶东南角泛金光,星降凡间,神圣不容侵犯。
就在他刚刚踩稳在铺地上之时,三支响箭突然破空直勾勾而来。萧景恒旋身避开,定细一看,却发现箭矢并非射向他的
而是—
—
西南角的粮仓!腾的冲天火光,蓄势蔓延。同时,西北武库、东北马厩,接连爆出烈焰,整个皇城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萧景恒心头一惊,这简直就是!调虎离山成了请君入瓮。没有了这些东西,他们还怎么向敌方正式宣战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萧景恒屋檐间腾挪。
看见了至少五队禁军朝着太庙相反方向狂奔。他咬破指尖在剑脊上画出血线,‘忠勇’二字顿时变狂暴起来,像是线条在动不停的狂舞。
太庙前有一片叫做汉白玉广场地方现在空无一人,要知道平时这可是非常热闹的,赶集的地方,各种小贩小摊儿络绎不绝,人群更是嘈杂。
这反常的寂静让萧景恒放缓脚步,仔细的看了下去,此刻白玉广场中间儿的青铜鼎里面的长明灯摇曳欲灭,照亮地上新鲜的血迹。
铁锈的味道混绕不绝,腥味儿蔓延。
萧景恒,心里面大叫不妙。
他赶紧走向太庙里面,庙里面此刻居然地面上凭空多出一个又一个帐篷。
他走近,靠近。剑挑起幔帐,发现十二名守诏侍卫皆被一刀封喉——伤口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不像是普通的毒药。
身为将军他当然清楚各种各样的毒药,以便自己受伤和手下受伤的时候,给予解药的方式。此刻的他,放在眼前,鼻头仔细的分辨。
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有一次带军出征,路过一片茂密的丛林。里面的蟒蛇各个碗口大小粗细,甚至有的甚至有的比木桶还粗。
可这还不是普通的蟒蛇,嘴里面个个都带着尖利的獠牙。
他和他的士兵手起刀落。像砍香肠一样把蟒蛇砍成了一段儿,一段儿。
但还是免不了有些人腿和身体被蟒蛇缠住,不过索性没什么大事儿。
团队里的药师提取了蟒蛇,獠牙上的毒液。
用在了,毒药上。
解药也很难制作!需要同类的蛇毒,提取出里面的酶,才能破解。
这个蛇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韩昭
‘南诏的蛇毒。’萧景恒用剑尖沾了滴血,看着剑锋冒出青烟。
供桌上的金匣已经自动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萧景恒再次皱眉,他走到另一张桌子先,案几香炉却诡异地冒着紫烟。
与丞相书房里的如出一辙。这个味道……萧景恒不禁喃喃。就是他们,他们早就来了。
他继续往前走去。手中的剑锋指向前方。
殿外墙壁突然传来机械声响。有些诡异,像是不知道把人引领到哪里去,难道是另一个世界吗萧景恒立刻撞破窗户纸破开的声音,随即响起,就在瞬间。
一身天地一般的震动和轰响座庙突然轰然松动,一块儿一块儿砖瓦突然掉落。整个大庙。倒塌。
数以千计的毒箭从四面八方凶猛的射入。狠狠的扑向了萧景恒。
在这样的箭雨之下,即使萧景恒使用了全身的内力和武功,四处的收缩四肢滚落,躲开这些。射出来的弓箭。
可他滚地起身时,左肩一阵突兀的疼痛非常剧烈,疼痛感,还一点儿一点儿的加深。萧景恒抬眸往自己的肩膀看去,左肩已插着半截断箭,黑血浸透锦袍。
萧景恒强忍痛楚,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继续往前摸索。庙里已经倒塌,四处都是扬起的灰尘。让人轻轻一呼吸就咳嗽起来。再加上刚被箭,一番洗礼,地上也插着密密麻麻的弓箭。
上面的蛇毒简直要把地面染成黢黑。
然而四下无人,听到自己的只有喘息还有咳嗽声。夜晚风声混杂,冰冷漆黑。
萧景恒紧紧拽住半截断箭,闭目用力一拔,黑血如喷泉般涌出,他随手把断剑直接丢到了地上。疼痛让萧景恒皱眉。
萧景恒及时封住了穴口,止住了血。
毒性似乎发作,萧景恒摇摇晃晃地走向宫殿深处。有一间隐秘的房间。门上镶嵌复杂的纹路和密码,可却能轻推开。
里面是满室古籍兵器。
搜寻研读,古籍记载一种神秘的武功秘籍和一种特殊的药物配方。
此刻他已头晕眼花,可能要葬身于此了。
萧景恒立刻起身前往密室所在之地。眼前景象已重影,但他破开机关。开了密室找到了一些药物立刻配出了蛇毒的解药。他仰头服用药物,感受到药效在体内迅速扩散开来,疼痛逐渐减轻。
随后他一头子栽倒在了密室里。
根本就来不及想大庙里面怎么会有密室
萧景恒回到宫殿入口时已是黎明时分。阳光洒落大地,映照出了一片结结实实的废墟。要知道昨天晚上这还是一片精妙的。像是皇宫一样的大庙。
他恢复了一气内力。
他觉得很奇怪,又返回了那个地下的暗室。
他想看一看,他也想知道这个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就在他你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搜寻,收找一切可以端详查询到,时,一道男声突然传出。
就跟从墙里面穿出来的一样。
却带着胜利者的傲视,似乎还有些调侃。好像跟他认识已经很久了。
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这蛇毒还是你带军破解的吧。一个身穿紫色袍子的人从廊柱后转出,可手中把玩着明黄诏书。
是福安公公临死前说的那个紫袍人!居然在这里!
他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上面铸造的很是复杂,看上去也些许沉闷。可那声音却年轻得违和。
可惜盘局棋,您终究还慢人一步,而我们已经提早侵入了整个皇朝,哈哈。语毕,似乎发出浅浅的坏笑。怎么样肖将军被人玩弄,被人背叛是什么样的滋味儿最终你还要陪着那个昏君一起去死哦。临死前被人如此玩弄,你应该感到很开心吧。
萧景恒一个闪身来到对方眼前,挥剑指对方咽喉:北燕皇室的龙雀刀,被带去南诏宫廷毒术,西南藩王的藤甲兵们——你们这杂牌军倒是热闹,可都是些放不上台面的东西。
紫袍人忽然掀开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与去世的皇帝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尤其是鼻翼还有下巴还有额角,简直跟先帝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可是举剑站立的萧景恒瞳孔却骤缩这个人……这个人!是本该三四年前溺死的六皇子!
紫袍人看着萧景恒的表情
眼底露出不靴,道:很惊讶吗已死之人。
萧景恒道:你死的时候,先帝很伤心。
六皇子用诏书轻轻的拍打着掌心,哦我那好皇兄大概忘了说了,当年北境军情啊,是他默许柳元忠泄露的!亏你这么信任他。唉
他忽然间剧烈咳嗽起来,当初的福安公公一样,越磕越剧烈,他用力的用力的用手捂住了嘴。
指缝间渗出紫黑血液,这个时候他语气突然变得空渺,有些抓不住的空洞。毕竟……三万边军若活着回来……先帝就要改立太子了……
剑开始颤抖。三年前那场暴雪中的突围战,敌军先知未卜,就跟在天宫中开了天眼一样,就像是早就布局好一切的神明一样。对他们行军路线了如指掌。
就连萧景恒,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一小部分幸存者抬着冻硬眼睛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的冰霜的同袍尸体回京时,可是,新登基的皇帝在朝阳殿上哭红了眼睛。
他悲痛的话语让在病床上的肖景恒难以忘怀。
拉回现实,倒塌的大庙地下世界,六皇子真实的身影显现。继续快口说道:你以为……福安为什么要假死六皇子踉跄着靠在盘龙柱上,他查到先帝……是被人用沾了蛇毒的银针……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涌出大量黑血,宛如瀑布喷洒。
萧景恒箭步上前时逅,发现他后颈插着与福安相同的银针。
……
太庙外脚步声如雷,密密麻麻,杂乱无章。萧景恒赶紧的。抓起了诏书塞入自己的怀里,一剑破开藻井,轻跃上了横梁。
透过镂空雕花,他看见西南王的狼头毒旗已经插上宫墙,随着狂烈的风卷动,空气中也飘着腥味儿。
而赵擎,一直严格值守他命令的弟兄。正带着玄武营死士在广场上组成楔形阵。
嚯—
—局势已经这么严重了。
恶战显然要一触即发。
萧景恒,来不及再有一丝的犹豫了,对方都已经把旗子插到自己家门前了!他像是夜里的蝙蝠,飞快的来到了宫殿面前。
来到了他熟悉的将士面前。紫袍人哦,不对,六皇子。说的没错。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早已经侵蚀了这片土地。自己或许已经晚了。
将军!赵擎的吼声穿透人群,战马喊杀声。萧景恒亲手斩断腰间玉带,将诏书缠在箭杆上射入阵中。赵擎接箭的瞬间,铁面具被流矢击碎,露出铁血坚毅的脸
玄武营开始向太庙收缩,萧景恒却反向杀入敌阵,剑锋所过之处,藤甲如纸片般撕裂。掉落在地。
敌人的嘶吼声此刻近在咫尺。
他刻意避开这些人的要害,专挑他们这些敌人手腕脚筋下手,一刀下去,里面的骨头经脉寸断。
很快清出一条血路。当西南王的重甲骑兵出现在长街尽头时,萧景恒与他们重甲骑士的眼神对上互相都是虎视眈眈。
本以为一场恶战要正式开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萧景恒突然转向,冲向皇宫最阴暗的角落—
—冰窖。
寒冷地下冰窖中,寒气如同利箭一般刺入骨髓,瑟瑟发抖。连呼吸都被冻结,冰封的世界,四周冰墙利刃般凌厉,寒意,连心跳都减缓了。
这是一个蓝色的世界。入眼的都是蓝色。
守窖的老宦官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击晕。好的,准确来说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背后有人。
萧景恒就这么站在了冰窖之中,迎着身体而面面而来的寒气还是瞬间凝结了他的睫毛。
在无数存放皇室尸体的冰棺之间,中间那个最大的先帝的灵柩很是醒目了。上面有个东西似乎在发着金光,熠熠生辉。金丝编织的冰冻的棺材的棺盖上,赫然摆着另外半块兵符。
跟福安公公的另一半块儿完全能接上。
雕龙画凤的金丝包裹的冰块儿的棺盖移开的瞬间,萧景恒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的心却炙热了起来。
这是先帝,那个当初带领他们的先帝,那个活生生的先帝。
萧景恒,内心的激动难以忍耐。他盯着这张脸久久都不愿意离开。自从韩昭叛变以来,太多的回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冰封了快有三年的先帝面容栩栩如生,怎么说呢好像下一秒就要坐起来跟他交谈一样。
好像下一秒就要给他布置命令一样,就像过去一样。萧景恒继续盯着这点这张脸往下看去。
而交叠在胸口的双手下,居然压着一卷血书。
这一路的谜团和悬疑以及贵人的帮助已经让萧景恒,在深度思考这一切。,并且如何想着怎么反击,如今又有
肖景恒顾不得尊敬将先帝的手拿开飞快的拿出了这卷血书。当他看清内容时,顿时被愤怒和悲伤紧紧的包裹了。他突然跪倒在冰面上,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血书上,详细记录了当年太子与北燕的密约,每一次对话都不漏。末尾是先帝颤抖的笔迹:朕悔不该……景恒……若见诏……杀……很简略,却字字句珠。
宫墙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萧景恒将两块兵符用力合拢,虎头严丝合缝。他扯下灵幡裹住血书绑在腿上,又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底部刻着与福安所画相同的火焰龙纹。
此刻,证据确凿。
冰窖大门被大量西南王的甲军撞开时,萧景恒我就已经已经不见踪影。连个鬼影都没留下。
这些军队的人,只看到先帝棺椁上插着的玄铁剑微微颤动,剑穗上染血的残玉正对着皇宫方向,在寒气中凝结出霜花。
所有人非常的懊恼,来晚了一步。居然让他跑了。方向应该是去往了皇宫那个方向。
领头的士兵一跺地。追!
冰窖外的空地上早已经流落为了血色修罗场。厮杀声,嘶吼声,马蹄的嘶鸣声。兵器相撞发出的清脆声越来越近,萧景恒的身影却已消失在皇城错综复杂的甬道之中。
没一点儿功夫还真是追不上。
萧景恒他贴着宫墙,脚步突进突快,阴影疾行,只不过手中紧攥着合二为一的兵符,冰冷的金属纹路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合为一体。
皇宫面前的空地之上,整个地盘儿星星点点的血迹也洒在了地面上。有些血已经血流成河,硝烟战起。旗子随着风乱飞乱扬。
天空都被硝烟晕染成了红褐色。
咱们的赵擎率领的玄武营死士在太庙广场死战不退,但西南王的藤甲兵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剑术如同大雨一般密码的袭来。铁甲在一次又一次承受重击之后,开始有些,不负承受。顿时,铁甲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景恒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必须活着抵达玄武营驻地,把里面的人都放出来。—
—
否则,三万禁军永远被困在营中。
而皇城今夜必破。
西南王和六皇子的阴谋就要在今晚达成!
他绝不能!
将军!—
—
一声嘶哑的呼喊从侧巷传来。听闻萧景恒脚步一顿,剑锋斜指,却见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卫脚步踉跄冲出,手中握着一支折断的令旗—
—是玄武营的传令兵。
赵统令……让末将……带话……
那士兵咳出一来口黑血,显然已中了剧毒,身上的伤口没看见,但是仔细看却看到了血滴在了地上。西南王……不止带了藤甲兵……还有……北燕的……
什么今天晚上看来他们势在必得!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
如果不是他提前前几天结婚,提前把衣服给换了,韩昭如果现在此刻要了他的命,整个皇宫凶多吉少。
话未说完,这时,一支弩箭贯穿他的咽喉。萧景恒,只能看到箭头。
他的身体直勾勾的倒在了地面。萧景恒也眼疾手快猛然侧身,飞跃而来的三支铁箭钉入他身后的宫墙,箭尾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萧将军,别来无恙。
声音来自上方,萧景恒抬头。宫墙之上,一名身着穿山甲一样密不透风的黑甲的男子缓缓放下弩机。
面具下的双眼泛着冰冷,他的甲胄样式与中原截然不同,肩甲上刻着狰狞的狼头——那是北燕皇庭禁卫的标记。
萧景恒冷笑,剑锋斜指地面,血珠顺着剑脊滑落,低落在地。北燕的狗,也敢踏进皇城
那黑甲人并不答话,只是目光冰冷,只是面无表情。只是面无表情。他一挥手,霎时间,墙头突然多出数10道黑影,像是黑色的雾霾。
数十名黑衣弩手从四面八方现身,箭矢寒光闪烁,封锁了萧景恒所有退路。
萧将军,永别。
杀。一声令下。
箭如暴雨!
萧景恒身形暴起,剑光如电,斩落迎面而来的箭矢。但仍有数支擦过他的铁甲,在臂膀和侧腹留下血痕。
他猛地一脚踢翻路旁的石灯柱,沉重的石柱轰然砸向弩手阵列,瞬间砸翻数人。
趁此间隙,他纵身一跃,翻入侧面的窄巷。黑甲人此刻丧失了理性,大叫道,赶紧追
没有被砸翻的,北燕弩手紧追不舍,生怕把萧景恒就此跟丢。
但萧景恒对皇城的每一条暗道都了如指掌。身为将军,地面上的哪块儿砖头会响动,他都清楚的要命。所以在里面穿梭非常容易,立刻就把后面的人甩的干干净净。
在这密密麻麻的暗道犹如一道快速的闪电。并且每回都能找准最正确的那条路。他穿过一道暗门,反手就将扣死机关,厚重的石门轰然闭合,将追兵隔绝在外。
萧景恒,顿时长舒一口气。常年把头挂在腰带之上,这回也是最凶险的一次。
至于那个黑甲人,萧景恒认得他。很久之前先帝派他出征的时候,跟他交过手。此人擅长用偷袭刀剑诡异。
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当上领头羊的角色绝对用了什么偏招。
喘息片刻,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兵符—
—这是唯一能调动禁军的关键。只有这么一块儿小小的兵符,才有决定转变战场的真实力量。
此刻这么一块儿小小的兵符,几乎纹路要刻进他的血管里。他还是很着急,西南王带着的北燕人此刻都已经到皇城里面来了。自己要是再不把兵调出来,整个皇城就要被他们吞并了。
但此刻,皇城内外皆是敌兵,他还是必须尽快赶到玄武营驻地,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萧景恒,你逃不掉的!给我出来,反正你都是死路一条,整个皇城马上就要被我们吞并了,你还躲在里面干什么你赶紧出来,我可以答应你只把你弄成残疾,以后你就乞讨就行了。
门外一道猖狂而又阴冷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传来。这个声音很熟悉。这个语气也很熟悉。
萧景恒猛的抬头,见到甬道尽头,石头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名紫袍人缓步走出,手中提着一盏青灯,竟然散发着悠悠的绿光。像是地府里勾人魂魄的鬼魂,绿色萤火一样的灯光映照下,来人的面容也苍白如鬼。
——是那个在太庙现身的六皇子!
可萧景恒明明亲眼见他毒发身亡!
你没死
萧景恒一脸疑惑。但是握紧剑柄,目光冰冷。
听后六皇子低笑,声音沙哑如蛇嘶:死的……不过是替身罢了,替死鬼多的是,要不要我也为萧将军做一个呢
他缓缓低抬手,萧景恒看清那指尖泛着诡异的紫色,你以为,福安查到的东西……只有先帝的血书吗你以为他给你的指引也只有这些吗
听后萧景恒再次瞳孔微缩这么说,这么说,——难道福安临死前在他掌心划下的火焰龙纹,难道还另有深意可是为什么他要告诉他又藏着什么阴谋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神弄鬼。萧景恒,有些愤怒的吼道。
狭小的走道里,六皇子一步步逼近,青灯映照下,他的影子竟诡异地扭曲着,萧景恒似乎都看见地面上正盘旋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青色大蛇,蛇背上花纹几乎密密麻麻,鳞片儿在黑暗还有绿色的灯光之下竟然泛着银光。
他开口:萧将军,你可知……真正的‘龙纹’,指的是什么六皇子阴暗的声音嘶哑响起。仿佛女人老人男人多种声音通通交汇。
指……指什么萧景恒装出很低迷的样子。
话音未落,萧景恒骤然暴起,脚步快如风。招势如雷击,剑锋直刺六皇子咽喉!
铛—
—
一柄弯刀横空拦截,火花迸溅,星星点点。
还是晚了一步。
紫袍六皇子身影竟在忽闪忽现在狭小的窄道里面,仿若鬼魅。他嘿嘿的笑着,仿佛整个走道都是他阴冷阴暗的笑声,跟幻觉一样。
但此刻,挡在萧景恒面前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巨汉,犹如天神下凡,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森林之中百兽之王的狰狞。
眼神里鲜红的血丝正代表着他此刻的狂妄。并且身高的话用现在的距离来算的话,说他有快有3米都不为过。
这个人还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甲,脸上还戴着青铜兽面这人是……—
—北燕第一勇士,拓跋烈!
萧景恒,你的对手是我。
拓跋烈说话就跟吼着似的,巨大的声响在黑暗的,小道上来回的反弹。
拓跋烈狞笑着胳膊打直,弯刀横扫,那一时间,排山倒海,带来一股强劲的风流,破空之声猛然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皇子疯狂的凝笑起来。弄死他!他突然眼光变得特别的狠毒。注意弄死前让我玩儿一会儿哦。调侃的声音从他嘴里面发出。
面对这个用蛮力的巨汉,萧景恒灵活侧开身子闪避,一次又一次躲开弯刀的攻略,时不时还回击!剑锋与弯刀相撞,金铁交鸣之声响彻甬道,回声不断。
萧景恒虽说打的有来有回,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皇城内外,每一刻都有人在死去,并且都是自己人,因为敌方人数众多!
六皇子还在猖狂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之声,噩梦一样来回的在战斗之中打扰着他。
笑声之中还不停的掺杂着命令:杀了他。杀死他!萧将军永别啦
不能再忍受了!绝对绝对不能再忍受了!萧景恒暴喝一声,剑势突变,陡然凌厉,直取拓跋烈的咽喉!
拓跋烈却狂笑,不避也不闪,竟往上一垫脚。用胸膛硬接了这一剑!
噗嗤——
铁兵器进入肉体的声音,听着让人肉麻,剑锋入肉三寸,却不能再往前了!萧景恒,心里吃了一惊。
——拓跋烈肌肉竟如铁石般坚硬!
身经百战的他,马上回过神儿来。……北燕的‘铁骨术’
萧景恒的眼神一冷,但是却不慌不忙,脚下的步行暗暗变着。
拓跋烈继续狞笑,萧将军,接下来你可准备好了吗你那剑好像没用了,可惜了这人间法宝了,哈哈哈。随手猛的反手一刀劈下!萧景恒立刻抽剑急退,但仍被刀峰边角划破胸甲,鲜血渗出。
六皇子阴魂不散,阴冷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萧将军,你败局已定!……不如降了吧
萧景冷笑,那道脸上的疤痕此刻显得恐怖极了。他缓缓抬起剑锋,直指向拓跋烈。北燕蛮子,能让我投降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腰间匕首,直直射六皇子面门!六皇子反应却挺快,侧头闪避,匕首只擦过他的脸颊,锋利的刀锋带出一丝血痕。
我的天,好险,还差点儿。六皇子轻笑,甚至不把脸上的伤口当回事儿。
就在这一瞬,萧景恒骤然发力!剑锋如龙,上挑,直刺拓跋烈脖口!
拓跋烈怒吼一声,弯刀横扫,但萧景恒的剑却诡异地变向,斜挑他的手腕!
嗤——入肉的声音再次传来。
鲜血星点飞溅,拓跋烈右手筋脉被斩断,弯刀当啷坠地!
萧景恒动作敏锐,眼疾手快。没有给他喘息机会,剑锋一转,再直取咽喉!
这谁能冷静拓跋烈见情形。狂吼一声,竟用左手硬生生抓住剑刃,拓跋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了。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但他却扭曲完后又狞笑着,猛地一拽,将萧景恒拉至身前,右膝狠狠撞向他的腹部!
砰!
萧景恒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他不退反进,左手成爪,猛地扣住拓跋烈的咽喉!
咔嚓——
喉骨碎裂的声音在甬道中格外清晰。
拓跋烈瞪大双眼,显然没想到生命居然如此快的走到了尽头,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萧景恒喘息着拔出剑,抬头看向六皇子——可甬道尽头,早已空无一人。跑的倒是快。
他来不及有任何多想,转身冲向甬道深处。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玄武营!
无数的旗子随风飘扬着,里面一声声吼叫冲天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在皇城的西北角,玄武营驻扎之地,庄重的氛围笼罩四周。
一段时间后,坚固的营门仍然紧紧关闭,铁栅栏之后,演习完的三千铁甲士兵肃立如林,长枪如雪花般密集,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此时,萧景恒身负重伤,吐出来血把衣服整得血迹斑斑。手持兵符,威严地站在营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兵符合璧,玄武营听令!其声音如雷贯耳,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荡。
这么一嗓子,营墙上,一名副将探出头,目光最终落在萧景恒手中的兵符上,神情复杂。
萧将军……副将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末将……不能开营门。
萧景恒眼神骤冷。
你说什么
副将咬牙,抬手一挥。
弓弩手!
唰——
营墙上瞬间竖起数百张硬弓,箭矢寒光闪烁,全部对准萧景恒!
萧景恒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你们……要造反
副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将军,兵部有令,玄武营不得擅动!若无兵部调令,即便是兵符在手,我等也不能出营!
萧景恒冷笑。
兵部
他猛地抬手,将一块染血的令牌掷上营墙!
副将接住,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兵部尚书李崇山的腰牌!
李大人已经死了。萧景恒声音冰冷,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被西南王的刺客割喉,尸体现在还躺在兵部大堂。
是的,面对突然大量外敌的入侵,李崇山立刻就命令所有人,致死抵抗!结果没有想到,西南王居然留了一手,他身边居然有从轩辕府雇来的顶尖刺客。
顶尖刺客悄然无息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换上玄武的铁服,将尸身处理好以后混进了玄武阵。
悄然无息的混到了李崇山背后,面对顶尖的刺客,即使悄然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他都毫无察觉,被当场……
就当这名刺客准备悄无声息拿着腰牌就这么离去时。
他那逃得过赵擎的眼睛被团团围住,一刀刺死。
招牌是刚刚赵擎递过来的。
兵部尚书都死了。危机到了何种地步那还用嘴说吗
果然,副将脸色剧变。
萧景恒稳了稳继续道:皇城内外,叛军四起,北燕死士已经混入禁军,西南王的藤甲兵正在进攻的皇宫大门里面空地了!你们若再不出兵,天亮之前,皇城必破!说完,他紧紧的看着副将。
如此一个轩然大波一样的消息,所有人心头顿时狠狠的一震!营墙上,士兵们骚动起来,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大声附和,有人握紧了长枪。
副将的额头渗出冷汗,仍在挣扎:可……若无兵部调令,私自调兵可是死罪……
萧景恒猛地踏前一步,伸直了胳膊,剑锋直指营门!
他的目光坚定却透着坚定与冰冷。
讥讽的开口。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叛军弑君看着皇城陷落看着三万禁军兄弟被北燕人屠戮!听着他们远处传来的哀嚎声,你们难道心安理得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朗朗有声。如刀,如枪。刺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心里。每一位士兵,都因为他的语言,内心掀起了反叛。
我们跟着将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他每天冲击杀敌吗
皇宫马上就要破了,我们也马上通通都会被敌方剿灭杀死,但是就这么白白的。真有眼看着皇宫被敌方给侵占吗
我活了一辈子都是在战场上杀敌,此刻皇宫都要破了,我不能忍!
将军快下令吧!
嘈杂的怒吼声顿时一道接着一道。
萧景恒他听到了,他也看到了。他酝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玄武营——是先帝亲手组建的铁军!他低下了头,紧接着他仰起了头朗声大吼:你们的刀,是砍向北燕蛮子的!
你们的血,是洒在边关雪地上的!
不是用来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
营墙上的士兵们目光如火焰般炽热。副将紧握抢,终于,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开营门!
一声令下,沉闷的响声如同雷鸣般响起——轰——。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三千铁甲士兵如同洪流般涌出。
个个朝着萧景恒而来,萧景恒迅速转身,手中长剑直指皇城的方位。他威严地喝令:玄武营的士兵们,听我号令!
随我一同
——平定叛乱!
夜色如墨,皇城东南朱雀门前,火光冲天而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深邃的夜色中,远处建筑火光映若隐若现,透出的人影交织,朱雀门的火焰犹一条巨龙,吞吐炽热火焰。
危机四伏。
西南王藤甲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们身着浸透桐油的藤甲,坚如磐石,兵器相交,藤甲兵利刃不入,宛如铜墙铁壁,步伐坚定,声音震天。
皇城禁军被调虎离山之计牵制,留守的羽林卫面对变故,奋力抵抗,却节节败退,岌岌可危。血火交织中,他的背影显得悲壮。但敌军人数众多,最终败退,尸横遍地。敌军的铁蹄踏遍皇城的每一寸土地。
未能守住每一片土地。
皇城土地,留着他们的鲜血与牺牲。
轰——
玄武营的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汹涌,尘土飞扬,黑色洪流席卷,铁骑奔腾,气势如虹,玄武营将士锐不可当,要将整个世界都踏在脚下。
黑色的风暴,铁甲如雷!
萧景恒骑着快马最先跑在前面。手里的玄铁剑闪动这凛冽寒光,剑锋所指,正是藤甲兵中军大旗——大旗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豪涛巨口,露出里面狰狞的獠牙,整个狼面像是在捕食猎物般扭曲嘶吼。而那面绣着可怖狼头的纛旗之下,西南王世子端坐马上,笑着挥手。
放箭!
如同倾盆大雨落下,任何缝隙的弓箭,朝着玄武音袭来。但玄武营的铁骑丝毫不减速度。
萧景恒低吼一声:举盾!
铿!铿!铿!
铁盾举起,箭矢撞击之声宛如暴雨击打屋顶,声威惊人。仅经过短暂的等待,骑兵部队已经迅猛冲锋至敌军阵地前三十步之遥。
掷!
萧景恒一声令下,前排骑兵猛地掷出手中火油罐。陶罐在藤甲兵阵中碎裂,黑油溅满敌甲。下一瞬,火箭呼啸而至!
轰——
烈焰腾空而起,藤甲兵瞬间陷入火海。雄烈的大火像是咆哮的海浪,瞬间把人群吞没。惨叫声此起彼伏,剧烈的声音犹如通往天阶。犹如火人的士兵在地上疯狂翻滚,却因藤甲浸油,越烧越旺。
西南王世子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声喝道。:枪阵!拦住他们!
长枪顿时犹如拔地而起的茂密森林,但是很可惜:玄武营的铁骑已至!
破阵!萧景恒剑光如电,一剑斩断三根枪头,战马嘶鸣着撞进敌阵。身后铁骑紧随其后,长刀挥砍,血浪翻涌。
西南王世子拔刀迎战,萧景恒与他目光相对后,交战在了一起,刀锋与玄铁剑来回相撞。
打着打着西南王突然大吼:萧景恒!你不过一介武夫,也敢阻我大事!然后西南世子嘲弄的笑着,刀势陡然凌厉!
萧景恒不答,剑招一变,直取咽喉。世子仓皇后仰,头盔被一剑挑飞。
保护世子!周围的亲卫看见了,双眼猩红,拼死扑来。却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个踉跄。
混战中,萧景恒突然瞥见朱雀门城楼上闪过寒光!——那可是弩箭的冷芒!
小心!
他暴喝一声,猛地勒马转向,但为时已晚。
噗!
一支精钢弩箭穿透铁甲,狠狠钉入他的右肩。萧景恒闷哼一声,剑势依旧伶俐,反手两剑,扑通扑通两声,两枚敌方的人头掉落在地。
城楼上,一名紫袍人缓慢放下弩机,正是六皇子!
萧将军,这一箭,滋味如何他轻轻的说着又轻笑一声,抬手示意。
嘎吱——
不远处,朱雀门的绞盘突然转动,千斤闸开始缓缓降落!
一旦要是闸门落下,玄武营将被隔绝在外,皇城内就只剩残存的羽林卫孤军奋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皇子猖狂的大笑,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开心,但是被战场的厮杀声给淹没了。哪怕是萧将军也赶不及吧。
赵擎!萧景恒怒吼。
末将在!满脸血污的铁卫统领从乱军中杀出。
萧景恒大吼着命令:带人上城楼!阻止绞盘!
诺!
赵擎领着十名死士冲向城墙阶梯,但六皇子早已布下埋伏。数十名黑衣弩手现身垛口,对准他们按动弩手,箭如飞蝗!
掩护!萧景恒剑指城楼,弓弩手压制!
玄武营的弓箭手立刻还击,但黑衣弩手占据地利,赵擎等人每上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五名死士倒下……
八名倒下……
将军!绞盘!他嘶吼着指向城楼,弩箭的压制让他们寸步难行。
萧景恒眼神锐利如刀,玄铁剑在手,舞出道道剑光,一瞬间的冲锋逼退了两名凶悍的藤甲兵。如风似电的刀法里,迅速穿越敌军阵地,矫健的身影跃起在空中。借着一股冲势,萧景恒踏在一名敌军士兵的肩头,仿佛凌空飞翔。
他如同猎鹰扑向猎物,瞬间接近城墙,手中的玄铁剑耀着寒光,萧景恒气势如虹,准备一举攻破敌阵。
城墙下,两名藤甲兵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后退,萧景恒再次借势跃起,动作迅猛,令其措手不及,手慌脚乱。
掩护将军!赵擎一声怒吼,玄武营的弓箭手迅速集结火力,全力压制城垛处的敌人。
萧景恒五指如铁钩般紧抓砖缝,身体紧绷,在箭雨中奋力攀爬城墙,密集的箭矢像雨点般射向萧景恒,他紧贴着城墙,萧景恒的手指被砖缝中的尘土磨砺得生疼。
在暴风雨般箭矢攻击下,他借着城墙的凹凸,一步步逼近城头他的身体在箭雨中显得如此坚韧,像一只顽强的壁虎,在密集的箭矢中硬攀城墙
锵!一声响亮的声音。
玄铁剑寒光一闪,瞬间斩断三架弩机!萧景恒身形未停,剑锋横扫,逼退近身的黑衣弩手。此时,六皇子面色骤变,他袖中的淬毒短刃瞬间出鞘,直刺萧景恒的后心之处。
将军小心!赵擎在城下厉喝。
萧景恒面无转意,挥剑反手,动作精准,成功格挡毒刃攻击。随即,他迅速踹向绞盘。
轰——!
刺耳的摩擦声生铁齿轮在巨力之下发出,千斤闸的下降之势骤然一滞!
这一切都被六皇子尽收眼底,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猛地吹响骨哨——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闷雷般逼近。铁浮屠重甲兵,全身覆甲,手持巨斧,如同一堵钢铁城墙般压来!
萧景恒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虎符,猛地按在朱雀门兽首铜环上!
喀啦啦——
暗门开启,三百名玄甲锐士如幽灵般涌出,肩甲逆鳞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手持钩镰长刀,刀锋专破重甲关节!
六皇子终于变色:你们竟敢动用先帝暗卫!
萧景恒没有回答,剑锋直指铁浮屠,声音冰冷如铁——
破甲!
朱雀门前,铁与血的狂潮轰然相撞!
铁浮屠重甲兵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推进,每一尊都如移动的铁塔。巨斧挥斩,空气被撕出沉闷的爆鸣,一名玄武营士兵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血浪泼洒三丈!
钩镰队——进!萧景恒厉喝。
三百玄甲死士沉默突进,犹如一团密码的黑色的雷电,手中钩镰长刀如毒蛇吐信,专挑重甲缝隙下死手。钩子一样的镰刀,正好攻克甲片儿一样的兵服。
一柄镰刀卡进铁浮屠膝甲接缝,死士暴喝发力,硬生生撬开甲叶!第二名死士闪电突进,短矛顺着缝隙贯入噗嗤一声,铁罐头里传出凄厉嚎叫。
六皇子眼看着情形越发不利于自己,袖中毒刃再出,直取萧景恒咽喉。剑刃相击的刹那,紫袍下突然射出三枚透骨钉!萧景恒旋身闪避,一枚钉擦过脸颊,带出血线。
暗器!
居然如此不耻!
叮!玄铁剑震飞毒刃,萧景恒左手成爪,竟生生抠进城墙青砖,轻沙灰尘陡然落到了地上,萧景恒掰下半块砖石猛的砸向六皇子,六皇子偏头闪避,砖块在其身后弩手面门炸开,当场晕死过去。
西南王世子率残部突袭侧翼,命令下的藤甲兵竟抱着火油罐自杀的冲锋,他们埋头直冲。
赵擎目眦欲裂:盾阵!
轰!轰轰!
火球在玄武营阵中炸开,火焰顺着黑油疯狂蔓延。再次燃起一路火焰,火势很快。
轰轰轰燃烧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景恒一脚踢起沙土盖住燃烧的袍角,玄铁剑插地借力,整个人腾空翻越火!
热浪扭曲了视线,视线扭曲了身体。他看到六皇子紫袍翻飞,正从背后抽出第3把淬毒短刀。
赵擎也看到了。保护将军!赵擎的声音在火海中炸响。三名玄武营死士同时扑向六皇子,却在半空中被铁浮屠的巨斧横扫。血雨混着火星泼洒而下,一截断臂砸在萧景恒脚边,手指还在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皇子的大笑声直接穿透战场:萧将军,你看这朱雀门像不像烤炉烤肉的香气啊!他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透骨钉,钉身泛着诡异的蓝光,今日就把你们这群蝼蚁——这是他眼神里泛着狠毒的光芒!
萧景恒没有躲。玄铁剑横斩,剑锋与透骨钉相撞迸出刺目火花。钉子被劈成两半的刹那,他旋身突进,剑尖直指六皇子咽喉。
紫袍身影急退,背后却撞上燃烧的旗杆。火焰‘呼’地窜上六皇子肩头,惊慌在他脸上晕染,但他又迅速恢复了理智,他反手割断系带,锦缎大氅如垂死的凤凰坠落火海。
……
……
……
这还没完。将军小心!赵擎的吼声几乎变调。萧景恒感到脑后生风,本能地低头,一柄链锤擦着头盔掠过。战火里,铁浮屠统领的座驾——四匹披甲战马拉着的青铜战车正碾过火线。
战场上,萧景恒舔了舔嘴角的血。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萧景恒,感受到手中的剑,此刻竟然像活物一样充满爆发的力量。
剑身上暗藏的纹路在高温中渐渐显现。他想起老铁匠的话:此剑饮血千日,霜刃方醒……
钩镰队换火油箭!萧景恒使用内力,声音压过战场轰鸣。残余的三十名玄武营士兵立刻变阵,他们撕下染血的布条缠在箭矢上,沾满同伴伤口渗出的血。
铁浮屠战车已冲到二十步之内了!萧景恒看到统领面具下的独眼闪着嗜血的光,青铜战车两侧伸出八根长矛。
矛尖流着绿色的毒液,此刻滴落在地……看颜色,翠绿里面留着浓绿,显然是剧毒!
放!
浸血的火箭划出弧线。大多数叮叮当当弹在重甲上,又坠在了地上。但有三支精准射入战马眼窝。披甲战马惨嘶人立,其中一匹发狂地调头,拖着燃烧的战车撞向己方阵营。
就是现在!萧景恒箭步上前,玄铁剑自下而上斜挑。剑锋切入战车底板,火星四溅中竟挑飞整块青铜板。暴露出的铁浮屠统领下肢没有重甲保护,钩镰队的长刀立刻毒蛇般钻入。
战车倾覆的巨响中,萧景恒突然感到左肩一凉。神出鬼没的六皇子刚才明明莫名的葬身火海,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空气中闪现手掌中的毒刃不知何时穿透肩甲,伤口周围立刻泛起青黑色。他反手抓住六皇子手腕,用力一甩,玄铁剑当胸直刺——
铮!
一柄弯刀突然架住玄铁剑。西南王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侧面,藤甲上还冒着烟。萧景恒暴喝发力,剑刃压着弯刀切入世子肩头三寸,却见对方脸上突然变得怪异,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狰狞的笑,笑过头了接着松开左手,露出掌心滋滋作响的火雷。
一起下地狱吧!世子终于狂笑,一张脸变了形。疯癫同时双眼圆睁。
右边儿,赵擎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他双腿用力一蹬从马背上,像一只大型的蝙蝠。整个抱住世子滚入火海,在爆炸前的刹那扭头大喊:将军!他书房暗格——
轰隆!
气浪直接将萧景恒掀飞三丈。他在半空中看到赵擎不完整的身体与世子的铁甲碎片一起飞散,看到六皇子已经浑身瘫软,脚步失去力气,正被亲卫架着后撤,更看到玄铁剑插在燃烧的尸堆上,剑身纹路已完全变成血红色……
落地时他吐出一口黑血。毒刃的麻痹感蔓延到心脏,视线开始模糊。但当他握住剑柄的刹那,一股寒流突然从掌心炸开。
即使平时宛如杀神降临的萧将军,此刻也流下了泪水,战场无情。他用力的用力的握住了玄武剑,悲痛占据他的内心,全然他没有发现。
以剑为中心,白霜如活物般在地面蔓延,围绕着萧景恒打出了一个白色的雪圈儿,三丈内的火焰就像是碰上了什么一样,瞬间熄灭。
皇宫内,那些价值连城的墙壁珠宝此刻被烧的黝黑,地面上还沾满了刀印,剑印。4周铁浮屠的重甲在极寒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第一个士兵的铠甲突然冻裂时,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萧景恒缓缓站起,他的眼睛有着红色的血丝。他抬眼缓缓的环视了一周,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土地和名利,杀死了很多跟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萧景恒内心怒火被点燃,此刻的他已经与玄武剑一人一件合并为一。
他用力的一挥,剑锋所指,冰棱竟然从地底暴起,将三名重甲兵斩杀。
萧景恒,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可是愤怒之下的他居然无法理解自己操作起这些能力来轻车熟路。
旁边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霜刃...…六皇子在远处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这不可能!玄铁剑明明已经——我明明在玄武剑上做了那么多的功夫!
萧景恒几个快步冲了过去,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狠狠的一剑划了过去!六皇子甚至居然都没有倒下,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过之处地面结冰,燃烧的旌旗瞬间挂满冰凌。
萧景恒,盯着这一切默默的收起了剑,他冷冷的抬眼继续朝战场的方向走过去。
紫袍人所引领的暗黑时代,过去了。
当玄铁剑刺入最后一名铁浮屠士兵的胸甲时,整个朱雀门前突然寂静了一瞬。
然后冰层炸裂。八百具铁浮屠重甲同时崩解,里面的躯体早已冻成紫黑色。萧景恒再也抑制不住巨大的疲倦一瞬间袭来,单膝跪地,看到自己手臂上凝结的冰晶正在消退。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渐渐暗淡,最终恢复成普通的玄铁。
三百步外,六皇子的紫袍也消失在浓烟中。萧景恒想追,却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金属敲击声。一个浑身焦黑的铁浮屠士兵正用断剑敲打地面,面具不知怎地脱落露出来脸,赫然是三个月前被报阵亡的玄武营前哨队长。
将……军……像是机械的开口,垂死者口吐出带冰渣的血沫,北境……冰湖底下...…他们在造...…
制造什么萧景恒皱着眉头问他。
可惜他已经彻底的倒地不起。
萧景恒俯身时,发现他后背刻着一幅地图。线条在染血的冰面上微微发光,像是指向某个被遗忘的被冰封锁的古老战场……
经过北风的洗礼,朱雀门的血腥气息逐渐消散,时隔三日,萧景恒在军帐久坐不能站立,这场战斗他赢了。但是有很多亲信死了……当他一次一次在尸体上合上他们的眼睛的时候,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哀。
直到刚才从思绪中走出来的他真正洞察到了玄铁剑,他想起战场中的他犹如冰神降临,从地面上召唤出了三根冰柱,而他也转头看向了插在军帐里面,立在地上的玄铁剑,竟然发现了玄铁剑的蜕变。
萧景恒不眨一下眼睛,在那烛光之下,此剑横插地上。先前短暂的浮光掠影中的血纹,此刻已凝结成永久性的银色铭文。
萧景恒站了起来,慎重地以雪水沾湿的布巾,细细擦拭剑身。古老的文字在烛火的映照下幽蓝泛光,像蓝色的血在流淌,萤火虫一样的河流。
‘霜寒锁龙渊,血热焚九天’
指尖触碰铭文的刹那,帐篷里的炭盆突然暗了下去。白霜顺着案几边缘蔓延,砚台里的墨汁瞬间结冰。萧景恒本能地握紧剑柄,却见自己左肩的伤口竟浮起细小的冰晶,原本溃烂发黑的皮肉停止了恶化。
他轻声自语这不是锻造之术...…人类做不到……他用剑尖挑起垂在案边的地图。那是从铁浮屠士兵背上剥下来的皮,此刻在剑锋寒气中显露出更多细节:北境冰湖的轮廓里藏着七颗星芒,排列方式与他家玉佩上的家徽一模一样。
帐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亲卫队长徐岩的声音隔着毡布响起:将军,俘虏醒了。
关键破解的线索就在这儿,来到铁笼前,铁笼里的男人没有舌头。他蜷缩在角落,用指甲在冻土上反复划着同一个符号——∞形的双环,环心点缀着冰晶图案。
将军无论折腾他,他都没有反应。徐岩说道。
萧景恒思索了片刻,决定试探。当萧景恒举起玄铁剑时,俘虏突然扑到栏杆前,一直审讯他的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可是任何动作,行为,虐待语言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剑身铭文,他似乎很感慨,激动的流出了眼泪,可眼睛流出的竟是淡蓝色的冰渣。
脚忍不住靠近笼边儿的徐岩倒吸一口冷气:这些怪物...…
他们不是怪物。萧景恒剑尖挑起俘虏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烙铁留下的疤痕——玄武营特有的鹰隼标记,是去年大雪封山时失踪的先锋队。
俘虏竟然疯狂点头,突然双手并用撕开衣襟。露出来后,萧景恒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嵌在肋骨间的玄铁链条!
我们必须去一趟了。萧景恒让徐岩等人准备准备。
北境的寒风像刀子般刮着脸。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又用牛筋绳一遍一遍绷紧。萧景恒带着十二名死士摸到冰湖边缘时,正逢月隐星沉的子夜。一路上所有人走走停停,冰冷的气息容易让人失去知觉,他们需要随时烤火。
眼前的湖面如巨大的黑镜,倒映着他们呼出的白气。
徐岩举着火把蹲下身,突然惊得后退半步,将军...…冰层下面有东西在发光。
萧景恒单膝跪地,往湖心下面看去,像是镜面一样的湖泊,深处的十几丈,像是悠然的点了一盏巨大的灯。
玄铁剑柄重重敲击冰面。蛛网状的裂纹中,幽蓝的磷光如活物般游动。当第二下敲击震碎表层薄冰,所有人都看到了——三十丈深的湖底,盘踞着某种巨型生物。
哪怕连生死都见惯了他们,顿时都惊呼出声,大眼瞪小眼。
将军,这个世界上只有远古生物吗站在旁边的徐岩忍不住问道。
是龙。萧景恒的剑尖在冰面划出火星,北境传说里镇守极寒之渊的螭龙。
还是将军见多识广。大家异口同声。
死士们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冰层突然剧烈震颤。湖心传来闷雷般的碎裂声,一道裂缝以可怕的速度向岸边蔓延。萧景恒暴喝散开的同时,玄铁剑狠狠插入冰面——
霜花炸裂!
裂缝中喷出的水柱在半空凝结成冰凌。萧景恒感到剑柄变得滚烫,低头看去玄铁剑上符文不断流动。
整个湖泊冰层,竟然破开了一条冰雪通道,从湖面通到湖低。
众人往通道看去,又长又黑,像条隧道。隧道里有火光。徐岩指向湖底。隐约可见穿黑袍的身影推着矿车进出,车斗里堆满泛着蓝光的矿石。更深处,某种机械运转的轰鸣让冰粒在表面跳动。
萧景恒突然扯开胸甲,用剑刃在掌心划出血口。鲜血滴在冰面的刹那,整片冰湖亮起诡异的脉络,那些发光的纹路最终汇聚成与玄铁剑铭文完全相同的符号。
果然...…那一刻他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回忆似乎……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用萧家血脉封印的东西,六皇子正在把它挖出来。
一先开始没人敢下去。后来萧景很带头,在他的命令下,所有人才敢迈入隧道。
隧道比想象更潮湿阴冷。壁上结着厚厚的蓝霜,每隔十步就嵌着一盏用人鱼膏点燃的长明灯。萧景恒的玄铁剑在黑暗中微微嗡鸣。
拐角处突然传来铁链滑动声。萧景恒一惊抬手示意隐蔽,众人刚贴上岩壁,四个黑袍人便推着矿车经过。
车上的矿石在黑暗中发出莹蓝光芒,照亮他们兜帽下金属质感的面具——与铁浮屠统领一模一样的设计。
当最后一名黑袍人经过时侯,萧景滑了出去,看不清他的步伐。玄铁剑就这么横拍对方后颈,黑袍人来不及出声就快速的被冰花包裹,冻成冰雕。
脸上的面具咔地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半机械化的面孔:左眼是水晶透镜,右脸皮肤下蜿蜒着青铜色的血管。
大家都凑了上来,纷纷对其进行检查。这不是活人。徐岩也用刀挑开黑袍,露出胸腔里转动的齿轮组,大小结合,此刻停止了转动。也不是机关傀儡...…
是半人半机器吗众人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萧景恒的剑尖抵住那枚仍在跳动的心脏——蓝色肉块,扯开黑衣人的衣领。果然也有玄武营的烙印,只是被机械部件覆盖了大半。
被留下来的人都成了这样的下场吗众人继续往前走着。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百丈的球形洞窟中央,悬浮着螭龙完整的头骨。七根锁链从不同方位固定住这个庞然大物,每根链条都连接着精密的熔炉。
可是刚才在湖面上看到游过去的东西是什么
三十多名工匠正将发光的蓝色矿石投入炉中,熔化的液体通过陶管输送到两侧的‘培养槽’——那些透明容器里浸泡着的,赫然是玄武营军躯体!
就是他们把玄武营的兄弟们身体改造了!看到这一切徐岩有点儿愤怒。
萧景恒也皱起了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突然的,萧景恒的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流淌的铭文,突然流了出来。银色的液态滴落,竟自动流向洞窟中央的龙骨!
所有机械般的工匠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所有人都猛的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的眼睛是两颗镶嵌的蓝色宝石。
有人用,哨子一样的东西用力的在嘴边吹了一下,发出来的声音很奇怪。尖锐的却要把耳朵当场戳破。
正当死侍们还有萧景恒好奇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一群穿着黑色法袍,戴着黑色肩帽的人出现,手里面还握着法杖!
带这个回去!萧景恒劈手砍下一截闪着蓝光的锁链扔给徐岩,其余人跟我断后!
当第一波敌兵冲进洞窟时,整把玄铁剑已完全化为流动的银色。
萧景恒的剑锋斩向螭龙锁链,火星炸裂的瞬间,整座洞窟响起金属断裂的刺耳尖啸。锁链崩断
黑袍术士发起了进攻,法杖迸发幽蓝火焰,却在逼近萧景恒时被玄铁剑的寒气冻结。徐岩带人砍向第二根锁链,另一边儿的黑袍术士从隧道涌出,刀光交错间,一名死士滚落冰面。
继续砍!萧景恒一脚踢翻冲来的敌兵,剑锋横扫,三名黑袍术士的咽喉喷出带着冰渣的血。
第三根锁链断裂,螭龙骸骨的头颅猛然抬起,瞬间引起地动山摇。空洞的眼窝中蓝火暴涨,古老震颤,石壁上,冰锥如雨般纷纷坠落,刺耳碎裂。锁链的最后一声断裂,螭龙的颅骨犹如复活般上升,牵引着空气,
将军,它在反抗!徐岩吼道,挥刀格挡砸下的碎冰。
萧景恒跃上龙首,玄铁剑狠狠刺进眉心骨缝。剑身银纹骤亮,寒气顺着骸骨蔓延,冻结了仍在收缩的锁链。
这不是活物……他冷眼看着蓝火在冰封中挣扎,是机关。
最后一剑,龙骨轰然崩塌。
兵傀接连倒地,皮下机械纹路迅速锈蚀。
隧道深处传来坍塌的闷响。
萧景恒带着众人飞快的从隧道奔了出去。那些穿着黑袍,拿着法杖的人似乎根本跑不出去,只能在原地徘徊,落下来的轰然倒塌的一切砸落在他们身上。
跟着整个地下冰城一样一起毁灭。
众人成功上岸。
三日后,萧景恒站在冰湖残存的边缘。玄铁剑已恢复沉寂,跟过去没有了区别。唯有剑脊上一道银线证明一切并非幻觉。
徐岩拖着伤腿走近:将军,清理完了。这些机关兵傀……曾是我们的弟兄。
烧干净。萧景恒转身,骨灰撒进北境的风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层下坍塌后被封冻的工坊残骸,握剑走向临时军营。寒风依旧瑟瑟的刮,远处一座又一座雪山无声的见证。风雪掩埋了身下的战场,也盖住了那些未能所有说出口的过往……
3日后:
北风卷着碎雪,掠过萧景恒的玄色大氅。
将军,前面就是驿站。徐岩驱马上前,左腿的砸伤还在隐隐作痛,探子来报,这几日朱雀门增了戍卫,进出都要验明正身。
几天前的大战让萧景恒心有余悸,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青铜虎符,符上暗红的血渍早早就已经干涸。西南王既然敢对玄武营下手,就不会让我们轻易入京。他抬眸望向远处隐约的城郭轮廓,换装,走水路。
暮色渐沉时,一队商船缓缓驶入漕运码头。
所有人,所有人都被伪装成了临时工人。
萧府的三更梆子响过,萧府后院的角门吱呀一声轻启。
祠堂内灯火幽微,光圈儿把一个老人的身影模糊的映照在了墙上。萧老夫人手中滚动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哗啦啦的脆响声,清脆夺耳,顿时只留下一根细绳在手中。
有人推门直接而入,祖母。萧景恒跨进门槛。
回来作甚老夫人声音沙哑,北境的血还没流够吗
玄武营三百将士的命,不能白丢。他神情一瞬间严肃了,压抑着悲腔,握住祖母冰凉的手,孙儿查到当年......
话都还没有说完,萧老夫人突然猛然抬头。
是的,萧府祠堂的青砖地面传来细微震动,萧景恒单膝跪地,一边耳廓贴紧冰冷砖面——至少三十名重甲兵正从西侧偏门突入。
萧老夫人快速的说:六皇子一直要的不是老臣的命。萧老夫人面色严肃,眼神却透着坚毅。将半块虎符按进供桌暗格,他一直暗下布局,他真正想要的是萧家三代镇守北境的兵权!
暗格弹开的声响被破窗而入的弩箭掩盖。萧景恒旋身挥剑,斩落的箭杆上正好掉落在他们两人面前上面写着:‘兵械司监制’
烙印清晰可见。老夫人推开孙儿,枯瘦手指从暗格取出卷泛黄绢布。
这是昭明十二年先帝手谕……
老人话音未落,忽然巨响震耳欲聋,祠堂的梁木突然断裂,顿时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伴随断裂声,祠堂内的空气凝固,铁浮屠特有的链锤砸穿屋顶,掀起一片尘埃,老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铁浮屠的链锤凌厉之势穿透而来。
萧景恒护着祖母滚到香案下,玄铁剑再次横架住敌人攻击,这次千斤之重击裂剑身,意外的剑上砸出破碎的效果,如同溪流般流淌的碎片与蜘蛛网般的裂痕交织在一起,仿瀑布中冻结的溪流。
院外传来徐岩的咆哮的嘶吼。紧接着是破空的嗡嗡之声,以及钩镰枪刺入铁甲的闷响。萧景恒踹翻青铜香炉,滚烫香灰整个屋子铺天盖地迷了突入敌兵的眼,敌军顿时停下急促的脚步,纷纷揉搓自己的眼睛,到处寻找。可惜,剑锋趁机划过咽喉——喷出的热血在绢布上洇出北境地图。
密道!老夫人突然暴起,凶狠出招!拐杖尖端刺入偷袭者眼眶。萧景恒这才发现祖母杖头藏着三寸铁刺,这招式分明是军中搏杀术。
老夫人护在萧景恒身前,自己迎接一切敌方火力,另一只脚在地上偷偷摸摸的用力的做着什么地砖移开的刹那,三支弩箭穿透老人后背。萧景恒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可是身体却被一股巨力推了下去,他嘶吼的冲了上去,用力的将剑斩断弩手脖颈,听见祖母最后的耳语:冰湖底下……是前朝炼铁的...…焦窑……
随后他被巨大的力道一把推了下去,泪也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对祖母最后的面容停留在了她慈悲的看向自己。
肖景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五更的梆子声掩盖了匕首出鞘的轻响声。萧景恒紧贴太子书房梁柱,看着下方太子用右手批阅奏折,房间里轻轻的火光将他的背影照出了一团黑色的影子,他坐的端正相当。——这位殿下三年前围猎时右臂中箭,经脉当场寸断,绝无可能运笔如此流畅。
将军夜闯东宫,是要坐实谋逆罪假太子不声不响,就连坐姿都没有改动,却平淡的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案下机括声连响。
萧景恒落地,原先藏身的梁木已钉满淬毒短矢。
果然是暗藏玄机!
桌子上的暗格露出一小角火漆密函。萧景恒剑尖一挑,羊皮信笺展开处赫然是六皇子与西南王的盟约,鹰隼印有些刺眼生疼。
这居然能被你给发现和看见……眼力还是那么好……假太子撕下人皮面具,撕扯的声音清晰明显露出紫金卫副统领陈焕的脸,陈焕的脸在蜡烛的光线下忽明忽暗像是又匹了一刀面具。可惜韩昭将军在就已在朱雀门布防……
他死了,你也要随他的后尘了。
剑锋割断陈焕喉咙时,他后颈的烙痕随即落入萧景恒的眼中。——与徐岩伤疤同源的玄武营徽记,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铁浮屠行军声。
承天门外,徐岩左腿被链锤砸变形,他拖着这条腿儿,嘶吼,吼声忽然戛然而止,他摔倒了在了地上。
青铜战车碾过金水桥铁浮屠统领站在战车上,眼神里携带着碾压。车辕上几排人回头丧气的被五花大绑,仔细一看都是玄武营旧部。这样的场景,回忆起前两天经历,萧景恒脑子一转,剑也第一次颤抖了——那些处处伤痕躯体上,全都烙着三年前北境失踪先锋队的编号!
陈焕尸体倒伏在案几上,地面上面是新出的鲜血,窗外铁浮屠重甲每踏一步,东宫梁柱就簌簌落下尘埃。
玄武营……萧景恒用剑尖挑开陈焕的衣领,烙痕烛火下青紫——与他三年前在北境雪原见过的先锋队烙印分毫不差。可徐岩分明说过,玄武营旧部早在漠北之战全军覆没。
战车上的锁链突然哗啦作响。被缚的囚徒中有人抬头,满脸乌黑眼里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萧景恒呼吸一滞,变得浓重。那人残缺的右手比了个古怪手势:北境军斥候专用暗号。
意思是:将军快跑!
囚徒突然暴起,用身体撞向持弩的铁浮屠士兵。萧景恒破窗而出。琉璃瓦在靴底碎裂的声音里,他听见铁浮屠统领的怒吼:放箭!
淬毒的箭雨追着他掠过飞檐的身影。一支狼牙箭擦过颈侧,火辣辣的痛感让萧景恒想起北境暴风雪里冻伤的滋味。他旋身挥剑格挡。一道声音突然凭空传来,远在天边又来自耳边:当心左侧!
沙哑的示警声与弩机绷簧同时耳边炸开!萧景恒侧翻避过直取他咽喉的暗箭,袖箭却已钉入他右肩。剧毒带来的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他踉跄着跌进一处荒废的偏殿,瓦砾堆里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将他猛地拽入地道中……
萧景恒当场晕了过去。
没有时间的概念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
黑暗,鼻腔里铁锈腐土的气息。那人始终沉默,只在萧景恒毒发昏迷前,往他嘴里塞了颗腥苦的药丸。甚至用手指抠他的喉咙眼儿强逼他咽下去。
萧景恒挣扎着抓住对方手腕,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烙痕。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听见令人鸡皮疙瘩横起的金属刮擦声……
就在半晕高烧带来的幻象里,雪原上的烽火又一次烧红了天际……
三个月前,北境鹰嘴崖边。
萧景恒在冻土上,铁甲结满冰碴。韩昭承诺的援军本该在午时抵达,此刻暮色却已吞没最后一道烽燧。远处,西南蛮族的狼头旗正在合围,而被鲜血浸透的雪地里,只剩他一个活人。
将……将军……垂死的小兵突然抓住他脚踝。那孩子最多十六岁,右手死死按着胸前皮甲。徐...…岩...…大人...……信...…
冰凉金属塞进他手中。小兵完成最后任务咽了气,寒风肆虐像是无声的悲怜。萧景恒看清那是个刻着玄武纹的铜管,管口火漆一只毒蝎如生亮着巨大的毒钩似乎要将世间一切独穿,这是西南王独属于他的印记。
记忆和幻想突然又跳转到帐篷里,阴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瑟瑟打抖。韩昭背对着他正在披甲,案几上摊开的羊皮地图被烛泪晕开一片……萧景恒握紧铜管刚要开口,帐外突然传来特使尖细的嗓音:韩将军,朱雀门已按计划换防……
……
……
……
偏殿地窖里,萧景恒在剧痛中惊醒。有人正用烧红的匕首烙他肩头箭伤,焦糊味中听见个粗粝的声音:毒腺剔干净了,算你命大。
火光映出一张人脸,像乞丐。仔细端详那人左耳只剩半截,脖子上的烙痕比陈焕的更新鲜,萧景恒认得他——玄武营编号‘柒’。
徐岩在哪萧景恒头晕眼花,强撑清醒,稀里糊涂的这么问出来一句。回应他的是掷到膝前的包袱,散开的布帛里露出半块青铜兵符,与当年小兵临死前交给他的信物严丝合缝。
北境先锋队第七营校尉林崇,参见将军。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人声音朗中带气,说完后,这个人笑了,徐大人带着剩下的人证往南去了,临行前让我把这交给将军。并且还嘱咐将军让你放心,都交给他。他又说,声音绷得像弓弦:将军还能战吗
头顶,金属掘土的声响,越来越深,越来越近……
萧景恒坐起来扯下衣袖缠住伤口,运了运气,然后剑锋在墙上刮出一串火星。林崇也往头顶看了看,突然塞给他一个皮囊,里面沉甸甸装着十几封火漆完密的信笺。
他说道:这是西南王与六皇子的密函抄本,每封都有鹰隼印。林崇说着往地道深处退去,我断后,将军往左岔道走,尽头是...…
破土而出的钻头打断了他的话。铁浮屠特制的钻探器绞碎砖石,露出了硕大的金属头!林崇踩着机器弯刀已经劈进操作者的面门。萧景恒冲向左侧通道时,听见身后武器纠缠斗争的声音。林崇吼声回荡:去找卖炭翁——!
黑夜的暴雨倾盆,萧景恒拖着伤口一头子跌进护城河。顺着湍急的水流中,他看见皇城角楼亮起一盏盏血色灯笼——那是六皇子党羽发动政变的信号,皇城内新一轮的叛变厮杀开始了。
皮囊里的密信贴着却胸口发烫,恍惚间又变成北境雪原上那个小冰冰冷的铜管……
再次醒来居然是在岸边儿,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上的皮肤已经泡的发胀。河岸芦苇丛忽然分开,十余把劲弩对准他眉心。为首的黑衣人掀开斗篷,露出的颈侧玄武烙印还在渗血:萧将军,徐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雨水顺着诏狱青砖的缝隙渗进来,在血污中蜿蜒成暗红色的小溪。在里面浑身湿透的萧景恒见到了盘腿坐着的徐岩,徐岩抬头看向萧景恒,没有寒暄,没有问候,直接开口说道:
这是第三批倒戈的死士,这是我这几天,查询的结果。说完徐岩回头用刀尖挑开死士的衣领,露出更多陈年疤痕,都是相同的印记。徐岩的眼神一暗:被六皇子操控后,他们本该在朱雀门接应六皇子
萧景恒悄声走过,静静的抚摸,指尖擦过龙纹边缘,忽然触到细微的凸起。徐岩看着这一切,的呼吸骤然急促:北燕王庭的密令符...…将军!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诏狱深处突然传来铁链声,好像在被拉扯,让人心烦意乱。被绑在墙上的死士首领抬头,混浊的眼球倒映着火把的光:萧...…将军...…他破裂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龙纹...……不是烙上去的...…是……
萧景恒没等他说完,剑柄砸向墙壁,震落藏在砖缝里的密函,六皇子生母是北燕大长公主。
火漆封印在炭盆里融化,却流出了蓝色的液体。显露出永和二十三年的太医令记录。泛黄的宣纸:先帝临幸北燕贡女的细节。读到最后朱批赫然是当朝皇帝的笔迹:朕这个六弟,倒是把燕人的狠毒学了个十成十。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啥语气似乎宠溺无奈。
砰的一声,门口传来大喊。报——!一道多长浑厚的吼声,浑身是伤,尤其身体处的斥候撞开铁门,大叫铁浮屠攻破了玄武街!说完他弯腰气喘吁吁,就跟一路狂奔过来的一样。
屋子里面突然被大笑填满,是那名死侍头领。他还不停的扭动身子。流淌下来的污血构成的纹路最终凝固成一行北燕文字,依然是蓝色。看完那行字,萧景恒的瞳孔骤缩,心里再次惊愕起来。
这是三年前漠北之战前,西南王写给北燕可汗的密信片段:……借六郎之手除萧家军,则陇西十二州尽归...…
原来如此。萧景恒心中一片了然,顿时有种谜题解开的轻松。他放火引燃了诏狱的稻草堆。在冲天火光中,他扯下了死侍的头发对徐岩说道。备马,去皇陵。
暴雨里的神道碑林如同无数柄指向苍穹锐利的剑。萧景恒勒马停在一排一排整齐无字碑前,徐岩在那枚铜符转动碑座暗锁
他眉头直皱,脸上有汗流出,打开这道门属实是不容易,里面居然有一些细小的机关需要来回。反复尝试。
终于,地宫石门开启的瞬间,二十余名北燕死士持弩现身,箭头却绕开了肖景恒和徐岩,齐刷刷指向他们身后追来的铁浮屠。
萧将军。死士中走出来了这么一名老者,手里面还捧着个鎏金的木匣,浑浊开口先帝遗诏在此!最后一句还算振奋有力。他的右手小指上,戴着与太医令记录中相同的蛇形戒指。
萧景恒和徐岩随着他进入了地下宫殿。
地宫长明灯照亮了匣中绢帛。永和二十四年朱砂御笔刺得萧景恒眼睛发痛:……六子非朕血脉,着影卫暗中监察……
所有我都震惊了,六皇子居然……身边的徐岩突然身体摇摇晃晃,大家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结果没想到他晃的越来越厉害。
萧景恒却立刻明白。血毒发作萧景恒皱起眉头来问,准备从兜里面摸出解药。老人却盯着徐岩摇头:是陛下给的解药在起效,你的那些没用。
地宫深处传来轰鸣,连着他们站立的地方也跟着摇摇晃晃,甚至地里面传来轰鸣声,像是大地在尖锐咆哮!萧景恒准备撤退离开。无字碑突然裂开,露出后面负手而立的明皇身影,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年轻的皇帝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钥匙。
陛下!所有人一瞬间低下了头,全部单膝下跪。
爱卿来迟了。天子轻笑,都站起来吧。然后将钥匙抛向萧景恒,对他说:西南王的头颅,此刻应该已经挂在朱雀门上了。
萧景恒接住钥匙的瞬间,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钥匙内部藏着机括。皇帝转身走向地宫深处,龙袍下摆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
铁浮屠统领是朕的人。皇帝垂下了眼眸,眼神里带着阴冷和冰冷,他的声音在地宫甬道里回荡,三年前就是。
徐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开口问道:所以陛下跟他们来了个里应外合说完吐出的血块中夹杂着黑色丝线。独臂老者撇了一眼低声道:血毒的残渣。他掀开衣襟,露出心口处崭新的虎符烙印,昨夜子时,所有影卫同时发作。
甬道尽头是一间冰窖。六皇子的尸体被铁链悬在冰墙之上,胸口插着那柄萧景恒再熟悉不过的弯刀——北境先锋营的制式武器。
皇帝抚过冰墙上的剑痕,冰层突然裂开,露出后面整面墙的密函,每一封都盖着西南王的狼头印。
萧景恒指尖擦过钥匙纹路。机括弹开的瞬间,一枚青铜令箭掉落在地。——上面刻着两个字萧景恒十分熟悉’韩昭的将印编号。‘
韩昭延误军令是真,但截获密信后……皇帝画风突然止住,年轻的帝王冰案下去除翠绿的竹筒,翻倒过来,把里面的书件倒了出来。然后,他死前把这个交给了玄武营的斥候。
竹简上记录着西南王与北燕的密约原件,末尾朱批却是先帝的字迹:此子非我族类,当诛。
皇帝垂眸看着这行字,静静的笑了张嘴继续说道:徐岩会带你去见剩下的玄武营旧部。他的眼睛在萧景恒和徐岩身上撇了撇。
萧景恒握紧虎符,冰冷的金属上因为捏的太紧,刻着一行小字:永和二十四年影卫造。
——不是编号,是解药的配方。
徐岩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铁浮屠已控制全城,咱们……
年轻的地方看了他一眼,:很担心吗皇帝最后看了一眼六皇子在墙边儿的紫袍,声音充满威压:传旨,按亲王礼下葬。他转向萧景恒时,眼中闪过北境风雪般的寒意,萧卿,该去会会西南王了。
他似乎笑了,眼神里的帝王气息却难以遮掩。
萧景恒连声说是!并且低下了头。
三人,走出地宫时,暴雨已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向上蒸发的味道,很是新鲜。似乎寓意着新一轮的朝变已经开始,晨曦中,朱雀门方向升起一道狼烟——那是北境军特有的凯旋信号。
马蹄声响来,徐岩拎着一批精壮的马超他们走了过来,马鞍上挂着一柄新的佩剑。剑鞘纹路与独臂老者的烙印如出一辙。
将军。徐岩的声音混在晨钟里,令人听了头都晕:玄武营还剩七十二人。徐岩这声音还算平静。
萧景恒翻身上马,远处皇城的轮廓在朝阳中如同出鞘的利剑。他忽然想起那个死在雪原上的小兵——那孩子最后的口型,分明是在说……
……
……
萧景恒指尖摩挲着青铜令箭上凹凸不平的编号,那是韩昭的将印。冰窖里的寒气渗入骨髓,却不及心头的冷意。皇帝背对着他,龙袍上的金线在冰晶折射下也同样泛着冷光。
竹简在冰案上缓缓展开,看到内容萧景恒瞳孔骤缩,虽然已经知道写的什么,但还是十分吃惊,心头涌起万般滋味儿。西南王与北燕的密约原件上,狼头印旁赫然盖着六皇子的私印。而末尾那行朱批如刀——
此子非我族类,当诛。
先帝的字迹。
冰层碎裂,露出后面整面墙的密函。萧景恒抽出最上面一封,羊皮纸上的墨迹已经晕开:……借道陇西,燕骑可直取洛阳……有些模糊,落款是三年前的日期。
丞相谋划十年。徐岩突然开口,他的深情还有眼神都很严肃。
皇帝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扔在冰案上。令牌裂成两半,露出内里鎏金的‘相’字。
铁浮屠昨夜抄了丞相府。皇帝指尖点了点竹简某处,西南王实际效忠的是北燕可汗,盟约第七条——事成后割让陇西十二郡。
萧景恒猛地抬头。陇西是玄武营故地,韩昭的家乡。
钥匙在掌心发烫。机括弹开的瞬间,青铜令箭折射出诡异的光。萧景恒突然明白——这不是令箭,是北燕宫廷密探专用的信物。韩昭用命换来的,是西南王通敌的铁证。
徐岩会带你去见剩下的玄武营旧部。皇帝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青石板,未干的血迹拖出长长的暗痕。
萧景恒握紧虎符,金属棱角刺入掌心。鲜血默默的流了下来,顺着掌心流到了手腕。翻到背面时,那行小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辨:永和二十四年影卫造。不是编号,是解药配方。
他转向萧景恒时,眼中风雪骤起,萧卿,该去会会西南王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走出地宫,暴雨刚刚停歇,空气弥漫湿润泥土气息,晨曦初现,一片生机。朱雀门方向狼烟袅袅升起,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明显。狼烟曲折如蛇,北境军的信号,这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战马嘶鸣,激起地面上的灰尘。徐岩递佩剑鞘上纹路狰狞,萧景恒翻身上马,背向着辉煌而逐渐褪色的皇城,远处皇城的轮廓正在晨光中褪去血色,新的一天开始了。
萧景恒剑指朱雀门。宫墙阴影里,铁浮屠的黑甲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那个死在雪原上的小兵——那孩子最后的口型,分明是在说陇西。
……
……
……
西南王的头颅确实挂在朱雀门上,但那张脸年轻得过分。真正的西南王实际站在城楼下,蟒袍上的狼头纹用北燕特有的金线绣成。
王爷别来无恙。萧景恒勒住缰绳,马鞍上挂着的正是韩昭的旧弓。
回头的西南王哈哈大笑,身后亲卫掀开马车帷幕。丞相的白发在风中散开,脖颈上架着三把弯刀——
他的眼神已经失落和涣散。
萧将军可知,这老匹夫十年前就在燕都埋了暗桩西南王踢了踢脚边鎏金箱子,盟约原件雪片般飞出。
萧景恒抬手,七十二名玄武营老兵在宫墙列阵。他们举起的不是刀剑,而是一面面残破的军旗——永和二十四年影卫造!
旗面翻卷,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那是十年间被丞相与西南王联手除掉的忠良。
先帝遗诏。萧景恒展开血书,诛逆臣,清君侧。
西南王脸色骤变。
铁浮屠的弓弦声如惊雷般响起时,萧景恒看见丞相笑了,很诡异。
白发老者突然行动,速度非常快。,三把弯刀同时落地。他枯瘦的手掌拍向西南王天灵盖,袖口飞出了什么,掉到了地上。
萧景恒一个箭步上前,剑刺入他胸膛时,老者还在笑。鲜血喷在朱雀门的铜钉上,瞬间染红,却组成诡异的北燕文字——那才是真正的盟约密语!
扑通一声,西南王摔倒在地,蟒袍下的北燕虎符寸寸碎裂。他最后望向城楼上的头颅,光刺的他眼神发晕,他忽然明白那才是真正易容的六皇子!
北境军已控制陇西十二郡。落款处盖着崭新的将印——与韩昭那枚青铜令箭编号一模一样,真相大白。
皇帝的声音从城楼传来:爱卿这次来得正好。
萧景恒抬头,看见年轻的君主手持双剑。一剑刻着‘诛逆’一剑刻着’清明‘。而远处玄武营的老兵们正在收起军旗,旗角掠过的地面上,未干的血迹拼成了四个大字:
山河永固。
殿内烛火摇曳,丞相的身体。被铁链悬于梁上,白发垂落,面容狰狞,他人已经归西了。
皇帝站在龙椅前,静静的看着他。手中展开一卷密旨——先帝亲笔。
韩昭截获的密信,只是冰山一角。皇帝将密旨递给他,丞相谋划十年,等的就是今日——让朕与西南王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萧景恒低头看去,密旨上赫然列着一份名单——朝中仍有北燕暗桩。
陛下要如何处置
皇帝笑了,眼中寒意凛冽。
杀。
翌日,洛阳城钟声长鸣。
朱雀门下,七十二名玄武营老兵持刀而立,身后是铁浮屠的黑甲精锐。城墙上,悬挂着十三颗头颅——丞相、西南王、六皇子,以及十名潜藏多年的北燕密探。
皇帝立于高台,手中长剑指天,大声的咆哮,却字字清晰!
逆臣伏诛,山河永固!
百姓,三军齐吼,声震九霄!!!
不远处的山河都为之震动!
如今,陇西已归。
北境军凯旋的狼烟,在苍穹之下缓缓散去。
徐岩牵马而来,独臂上的烙印已经结痂。
将军,结束了。
萧景恒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皇城。
不,是刚刚开始。
——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