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清烟记 > 第一章

冬天的清晨五点,天还黑得像泼了墨。闹钟刺耳的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拽出来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晕,在寒风中摇曳。又又,起床没?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起了!我应了一声,迅速套上校服。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让我打了个寒颤。我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五点二十。今天早读是六点二十开始,从家到学校骑车要半小时,再加上洗漱吃早饭的时间,已经快要迟到了。
我冲进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彻底清醒。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少年面孔,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初三的生活就是这样,永远睡不够,永远在赶时间。奶奶,您快点!我一边擦脸一边朝厨房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马上好,你先吃早饭。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飘来,伴随着煎蛋的滋滋声。我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碗里的稀饭,眼睛不断瞟向墙上的挂钟。分针无情地向前移动,五点四十了,奶奶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厨房。奶奶,我真的要迟到了!我放下碗筷,背上书包,要不您别送我了,我自己骑车去吧。这怎么行?天这么黑,路上不安全...奶奶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却依然不紧不慢。我都十五岁了!再说路上有路灯。我急得直跺脚,今天班主任说要检查作业,迟到要罚站的!奶奶叹了口气,终于放下抹布:那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不用了!我先走了!我没等她说完就冲出了门,身后传来奶奶的呼唤,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缩了缩脖子,把校服拉链拉到顶。自行车棚里,我的那辆二手山地车孤零零地停着,车座上结了一层薄霜。我用手套胡乱擦了擦,跳上车就蹬了出去。小区里的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暗,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又突然缩短,循环往复。出了小区大门,是一条通往学校的近路,但要经过那个地方——废弃的县医院后墙。平时我宁可绕远路也不愿意走这里,但今天时间紧迫,我咬了咬牙,拐进了那条阴暗的小路。路很窄,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左边是居民区的后墙,右边就是废弃医院的围墙。路面上散落着碎石和枯叶,自行车颠簸着前行,链条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寒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形成穿堂风,呼啸着从我耳边掠过,像是某种生物的呜咽。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蹬车的速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刻意不去看右侧的医院围墙。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感觉爬上我的脊背,仿佛有人在我身后盯着我。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不要看。我对自己说。快点骑过去就好。但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告诉自己不要看,就越忍不住想看。
我的脖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缓缓转向右侧...废弃医院的后门处,停着一辆四米二的蓝色大货车,车身上满是尘土和锈迹,看起来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在货车和围墙之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黑影。那团黑影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浓重,轮廓模糊不清,却隐约能看出人形。最诡异的是,黑影的周围缭绕着淡淡的青色烟雾,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那烟雾不是向上飘散,而是像有生命一般环绕着黑影流动,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手脚瞬间冰凉。自行车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我猛地捏住刹车,双脚撑地,停在距离那团黑影大约二十米的地方。一定是眼花了。我使劲眨了眨眼。冬天的早晨光线不好,可能是雾气或者什么反光...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团黑影依然在那里,而且似乎...转向了我。虽然没有明确的五官,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青色的烟雾流动得更快了,像是在传达某种情绪。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都是假的,都是幻觉...我颤抖着嘴唇小声念叨,声音细如蚊呐。我猛地蹬起自行车,用尽全力向前冲去。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刺耳。我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如影随形。寒风在耳边呼啸,我的眼泪被风吹出来,在脸颊上结成冰凉的痕迹。直到冲出巷子,来到大路上,看到早起卖早餐的摊贩和零星的行人,我才敢放慢速度,大口喘着粗气。同学,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一个卖煎饼的大叔关切地问道。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骑太快了...整个上午,我的心思都无法集中在课堂上。那个冒着青烟的黑影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是幻觉吗?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试图用科学解释——也许是清晨的光线造成的错觉,或者是附近工厂排放的废气。但内心深处,我知道那些解释都站不住脚。放学后的晚自习结束已是九点半。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此刻外面早已漆黑一片。我收拾书包时,班主任叫住我:梁友有,你今天上课心不在焉的,作业也错了很多,怎么回事?对不起,老师,我昨晚没睡好...我低着头,不敢说是因为早上的遭遇影响了状态。初三了,要调整好作息。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校门口,奶奶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我出来,她接过我的书包:早上怎么跑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回家的路上,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早上的事情告诉奶奶。从小到大,奶奶总是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讲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传说。奶奶,今天早上...我在老医院后面看到了一样东西。我小声说,眼睛盯着脚下的路。奶奶的脚步顿了一下:看到什么了?一个...黑影,周围还冒着青烟,就站在那辆大货车旁边。我描述着,声音越来越小,它好像...在看我。奶奶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你仔细看了?我点点头,心跳又开始加速:就看了一眼,然后我就赶紧骑车跑了。奶奶松开手,叹了口气:天黑不要随便看,有好处也有坏处。什么意思?我困惑地问。好处是,有时候你能提前看到危险,避开它。奶奶的声音低沉而神秘,坏处是...有些东西不该看,看了就会记住你。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奶奶的话让我更加不安了:那...我今天看到的是什么?奶奶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那个地方不干净。以前医院还在的时候,后门那里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以后别走那条路了,宁可绕远点。可是今天拆迁队不是已经进场了吗?听说要拆掉建新小区。我想起早上看到的拆迁公告。拆了好,拆了好。奶奶喃喃自语,那些东西没了地方待,自然就散了。回到家,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每当我闭上眼睛,那个冒着青烟的黑影就会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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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严格遵守奶奶的嘱咐,宁可绕远路也不再走医院后巷。偶尔从远处望去,能看到拆迁队的工程机械正在作业,高大的围墙一段段倒塌,扬起漫天尘土。一个月后,我们收到了搬迁通知。老房子被划入了拆迁范围,政府安排了新的安置小区。搬家那天,我站在阳台上,远远望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医院旧址。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一片瓦砾之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缕青烟,袅袅升起,然后消散在冬日的寒风中。
自从那天清晨在医院后巷看到那团黑影后,我的生活开始变得不太平。起初只是些微小的异常——半夜醒来听到厨房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明明睡前检查过都关紧了;书包里的作业本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茶几上;还有几次,我分明记得把眼镜放在床头,醒来却找遍整个房间都找不到,最后发现它好端端地躺在书桌上。奶奶,你动我眼镜了吗?一天早上,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奶奶正在厨房煎蛋,闻言转过头来:没有啊,怎么了?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摇摇头,把这事抛到脑后。初三学业繁重,记性不好也正常。但随着医院拆迁工程的推进,家里的怪事越来越多。
最明显的是温度的变化。我的卧室总是比客厅冷上几度,即使开了暖气也无济于事。晚上睡觉时,我常常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仿佛有人站在床边俯视着我。但每次我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除了月光投下的窗棂阴影外,空无一物。一天夜里,我被一阵轻微的刮擦声吵醒。声音来自衣柜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轻轻刮蹭木板。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谁...谁在那里?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刮擦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我鼓起勇气,伸手去摸床头的台灯开关。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开关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来,瞬间蔓延至全身。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这不是普通的寒冷。它带着某种粘稠的恶意,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着我。我拼命挣扎,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我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我,眼前开始发黑。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友友!奶奶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刹那间,那股寒意如退潮般迅速消散。我大口喘息着,发现自己能动了,立刻翻身坐起,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奶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她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到我床边,将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它来了。奶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严肃,我就知道它会找上门。什么...什么东西?我的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奶奶,刚才那是...你那天看到的东西。奶奶在床边坐下,粗糙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它记住你了,现在跟着你回家了。我浑身一抖:那...那我们怎么办?要搬家吗?奶奶摇摇头:没用的。这种东西一旦盯上你,躲到哪里都一样。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不过别怕,有奶奶在。
那晚之后,奶奶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开始在房子的各个角落撒一种奇怪的粉末,闻起来像是混合了艾草和硫磺的味道。门窗上贴了黄纸红字的符咒,奶奶说那是镇宅符。更奇怪的是,每天傍晚,她都会在客厅中央点三炷香,对着空气念念有词,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奶奶,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奶奶收起香炉,神色平静:驱邪。那东西想害你,我不能让它得逞。你怎么会懂这些?我好奇地问。奶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方:老一辈传下来的土法子。我小时候,村里常有这种事。我半信半疑。奶奶确实经常讲些乡下的奇闻异事,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吓唬小孩的故事。现在亲眼见到这些仪式,我才意识到奶奶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然而,奶奶的措施似乎并没有完全奏效。怪事仍在继续,而且愈演愈烈。一天晚上,我洗澡时,淋浴间的玻璃门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水雾凝结的字迹:找到你了。我吓得差点滑倒,冲出浴室时,那行字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我把这事告诉了奶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它越来越大胆了。不能再等了。什么不能再等了?我追问。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进了她的卧室,关上门。那天晚上,我听到她在房间里低声吟唱着某种奇怪的调子,时断时续,持续到深夜。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自然醒。起床时发现奶奶不在家,餐桌上留了张字条:去买些东西,中午回来。别出门。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却发现所有频道都是雪花。检查了天线和线路都没问题,正当我准备放弃时,电视机突然自动切换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频道——屏幕上是一片黑暗,只有中央有一团模糊的阴影,周围缭绕着青色的烟雾。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那正是我在医院后巷看到的黑影!它现在通过电视机在看着我!更恐怖的是,黑影似乎在慢慢扩大,像是要从屏幕里爬出来。我本能地后退,却撞上了什么东西——不是墙壁,而是一股冰冷的、无形的阻力。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凝成白雾。奶奶!我绝望地喊道,明知她不在家。电视机里的黑影已经完全占据了整个屏幕,那些青色烟雾开始从电视机边缘渗出,像触手一样向房间蔓延。我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
孽障!敢伤我孙女!奶奶的怒喝如雷霆般炸响。我转头看去,奶奶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面铜镜,镜面反射着正午的阳光,直射向电视机。更让我震惊的是,奶奶身后还跟着三个陌生人——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一个手拿佛珠的中年尼姑,还有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老妇人。铜镜的光芒照到电视机的瞬间,屏幕里的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那声音不像是人类或任何动物能发出的,更像是金属刮擦玻璃的噪音放大了一百倍。青色烟雾剧烈翻腾,然后迅速缩回电视机内。穿道袍的老人一个箭步上前,将一张黄符贴在电视机上;尼姑开始快速拨动佛珠念经;少数民族老妇人则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有节奏地摇晃起来。奶奶冲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别看!闭上眼睛!我顺从地闭上眼,耳边充斥着铃铛声、念经声和老人低沉的咒语声。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可以睁眼了。奶奶说。我睁开眼,看到电视机已经恢复正常,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那三个陌生人站在一旁,神情肃穆。暂时封住了。道袍老人说,但它不会轻易放弃。
谢谢各位师傅。奶奶向他们鞠躬,然后转向我,友友,去给几位师傅倒茶。我机械地走向厨房,脑子里一片混乱。奶奶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他们刚才做了什么?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倒茶回来时,他们正在低声交谈。我听到少数民族老妇人说:...怨气太重,不是普通的游魂...医院拆了,它无处可去,就盯上了阳气弱的孩子。道袍老人补充道。尼姑看了我一眼,对奶奶说:你孙子八字轻,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得想个长久之计。奶奶点点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表情:我明白。实在不行,就只能...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因为发现我站在门口。奶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晓冬,把茶放下吧。你去房间休息会儿,我们有事要商量。我乖乖照做,但故意没把房门关严,留了一条缝。我听到道袍老人压低声音说:阿香,你瞒了这么多年,现在不得不说了。然后是奶奶的叹息:我知道...是时候了。当天晚上,等几位师傅离开后,奶奶把我叫到她的房间。她的卧室我平时很少进来,今天却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神龛,供奉着几尊我不认识的神像。
友友,坐下。奶奶拍拍床沿,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我紧张地坐下,心跳加速。你知道奶奶老家在湘西吧?奶奶问。我点点头。奶奶偶尔会提起她小时候在湘西山村的生活,但总是轻描淡写,从不多说。我们那里,有一种人叫'过阴人'。奶奶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种人能在阴阳两界行走,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跟亡魂对话。
我瞪大眼睛:奶奶...你是说...我就是过阴人。奶奶直视我的眼睛,这能力是祖传的,我外婆传给我妈,我妈又传给了我。本来我想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的,但现在...那东西盯上你了,我必须保护你。我的大脑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和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奶奶,竟然有通灵的能力?所以...你一直都能看到那些...东西?我声音发颤。嗯。奶奶点头,但大多数时候,它们不会打扰活人。这次不一样,医院拆迁惊动了沉睡的亡魂,特别是那个...它死得很惨,怨气极重。它是谁?或者说,曾经是谁?我鼓起勇气问道。
奶奶的眼神变得深邃:三十年前,县医院有个护士长,姓陈。她偷医院的药品出去卖,被一个实习医生发现了。为了灭口,她把那个医生骗到后门仓库...用手术刀...奶奶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她把尸体藏在运医疗垃圾的车里,想混出去处理掉。但那天正好有检查,车子被拦下搜查...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她...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就在那辆车里服毒自杀了。奶奶叹了口气,死前发了毒誓,要报复所有人。她的怨魂一直盘踞在那片地方,医院废弃后更成了她的地盘。那为什么是我?我不解地问,那么多人都经过那里...奶奶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你的八字特殊,阴气重,容易吸引它们。再加上...你看了它,它就记住你了。我回想起那天清晨,黑影周围缭绕的青烟,以及那种被注视的毛骨悚然感,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现在怎么办?它还会回来吗?
奶奶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露出一个古朴的银质吊坠: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护身符,你戴上它,一般的邪祟就近不了身。我接过吊坠,触感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石头。这是...朱砂和黑狗血的混合物,封在银里。奶奶帮我戴上,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来。吊坠贴上皮肤的瞬间,我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扩散至全身,仿佛有人在我体内点燃了一盏小灯。至于陈护士长的怨魂...奶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会处理。这几天你放学直接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奶奶,你要做什么?我抓住她的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有事吧?奶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傻孩子,奶奶什么风浪没见过?放心吧。那晚我睡得异常安稳,没有噩梦,没有被注视的感觉,也没有奇怪的声响。护身符似乎真的起了作用。然而,第三天放学回家时,我发现奶奶不在家。餐桌上留了张字条:去办点事,晚点回来。饭菜在锅里热着。天色渐暗,奶奶还没回来。我打她的老人机,提示已关机。不安像野草一样在我心中疯长。到了晚上九点,我再也坐不住了,正准备出门寻找,门铃响了。
我冲过去开门,却看到道袍老人和尼姑站在门口,脸色凝重。友友,你奶奶她...道袍老人欲言又止。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奶奶怎么了?她去找陈护士长的怨魂谈判...我们本来说好一起去,但她偷偷先去了...尼姑的声音有些颤抖,等我们赶到时,只找到这个...她递给我奶奶常戴的那条围巾。围巾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中央裹着一块碎玻璃——正是奶奶卧室里那面铜镜的碎片。奶奶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两人沉默地低下头。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