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上,突然涌入一群暴徒,将我当场掳走。
次日,我的视频便传遍全网,事业一落千丈,多年男友毅然决然地与我分手,转头牵起了闺蜜的手。
绝望之际,红圈太子对我高调维护,还在众人面前求婚,说愿意照顾我一辈子。
三年后,我终于有了再跟他参加一场晚会的资格,却意外听见他和兄弟的谈话。
川哥,你当年找人当众将清月掳走,还拍下那些视频散布网络真是高招!一举让她嫁入贺家,还替了清月的金蛇影后!
可她现在都怀孕了,你还要故技重施,是不是太过分了
谁让她不老实在家呆着,非要出来搞事业!没办法,为了潇潇的前途,我只能把她这块拦路石踢走。孩子……我可以用一生补偿她。
原来,我以为的救赎只是另一个深渊。
我掏出手机,摁下一个号码。
爸,我要出国。
1.
屋内对话还在继续。
让他们快点,晚会要结束了。
噩梦般的经历立刻在我脑海里重现,我转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
身后传来蒋逸川略带急切的声音:清月,小心,你穿着高跟鞋……
我充耳不闻,用力推开大门。
一群狞笑着的面容撞到我的眼前。
呼吸瞬间停滞。
救命还没喊出口,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了出去。
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和凌辱。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我控制不住地蜷缩,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在剧痛和绝望中,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见我醒来,坐在床边的蒋逸川攥住我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对不起,清月,是我没保护好你,这次还是之前那群人……他们得知你再度复出,怀恨在心,是来报复的。孩子……也没保住……
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已经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孩子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
看着他几近完美的表演,我只觉得无比荒谬。
遭受屈辱失去孩子的人是我,他却哭的比我还难过。
我不愿再看他,扭头拿起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那些不堪的视频再次铺天盖地,甚至这次还被恶意剪辑过,我挣扎的动作被扭曲成了刻意的迎合。
评论区用词恶毒,一片污秽不堪。
心中像被寒冬的冰水浸透。
从小,我的梦想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给大家带来快乐。
上次事件后,我鼓起勇气重回娱乐圈,是为了不让那些一直支持我的粉丝失望。
但是现在,这条路大概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这时,突然弹出一条新的消息提醒。
看清内容后,我抬眼看向正端起粥碗,打算喂我的蒋逸川。
心底燃起最后一簇微弱的火光。
我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你家权势很大,能不能……帮我把网上的这些视频删掉
闻言,他眉头瞬间紧锁,摇了摇头。
清月,你知道的,我们家有原则,不能以权谋私。我真的无能为力。
可就在刚刚,阮潇潇新微博的内容是:感谢哥哥动用战斗机给我放的这场盛世烟花!超开心!
配图是夜空中绚烂的烟火,而照片右下角,露出的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分明属于蒋逸川。
巨大的失望瞬间淹没了我最后一点希冀。
我偏了偏身子,想避开他伸过来的勺子,手肘却不小心带翻了悬在空中的碗沿。
滚烫的粥液悉数泼在了我扎着点滴的手臂上,针管里的血液瞬间倒流,皮肤也烫起一片刺目的红痕,粘腻的米粥糊在伤口上,火烧火燎地疼。
看着我手上的狼狈,蒋逸川急忙抽出湿巾想帮我擦拭,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立刻站起身,清月,我有点急事要处理,你先自己擦一下,我马上回来。
盯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直到消失,我惨然一笑,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久未联系的号码。
爸,我要出国。
2.
我将一切和盘托出,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孩子,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出来吧,爸妈是你永远的后盾。
听着父亲熟悉的声音,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说了一声嗯。
直到夜色沉酽,蒋逸川都没有回来。
我鬼使神差地登录微信小号,进入阮潇潇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刺痛了我的眼。
拍戏辛苦啦,逸川哥哥说犒劳我。
配图是的餐厅,正是当年蒋逸川向我告白的地方。
他曾说这是我的专属餐厅。
我闭上眼,指尖用力,摁黑了手机屏幕。
次日,我去了移民局。
夏威夷移民政策很简单,我很快就办好,现在只差离婚了。
刚走出大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经纪人语气兴奋,清月,有个综艺节目,点名邀请你当嘉宾!
舆论这样,还邀请我当嘉宾
心头蔓延出一丝不安,沉默片刻后,我还是应下了。
节目录制当天,我满心欢喜地推开演播厅的大门,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阮潇潇也在。
游戏环节,她执意要和我分在一组,却屡屡失败。
冰冷刺骨的水一桶接一桶,从我这个搭档的头顶浇下,将我浑身打透。
阮潇潇每次都娇笑着抱歉:对不起呀清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熬到后台采访环节,阮潇潇率先坐到镜头前,侃侃而谈。
我能走到今天,靠的都是自爱和努力,有些演员......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我的喘息传遍整个演播厅,几个男人轮流将我赤裸的压在床上,而在恶意剪辑下,我因为痛苦流下的眼泪变成了极乐的证据,因为抗拒而推开的双手变成了主动勾引。
尖锐的怒骂声瞬间浪潮般涌来。
她怎么还有脸来参加节目
主动勾引那么多人,太恶心了!
贱人!滚出娱乐圈!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血液寸寸冰凉。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桶黏腻的油漆猛地泼到我身上,大量的油漆甚至灌进嘴里,我被呛到干呕,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清月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骗子!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粉你!你上次估计也是装的!故意设计博取同情!
那是跟我关系最熟络的粉丝。
我下意识伸出手,想跟她解释,却被狠狠推开,重重摔在冰冷的舞台上。
眼里瞬间溢出泪水。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我狼狈地摸索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后台唯一的亮光走去,刚靠近入口,经纪人的声音钻入耳中。
蒋总,你也太狠了吧她刚流产,就策划这么一场大戏……
蒋逸川的声音冷漠平静。
我怕她不死心。为了潇潇,这次必须断了她所有念想。
竟然又是他!
他知道我对梦想的执着,一定会来,为我量身打造了这场公开处刑!
我被气的浑身发抖,猛地推开了那扇门。
3.
见我走进,蒋逸川和经纪人呼吸陡然急促。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轮廓模糊的化妆桌前,擦了擦眼睛后,抓起桌上的白纸和笔,走到蒋逸川面前,从齿间挤出两个字。
签了。
在经纪人这可是白纸…的惊呼中,他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伸手拿过那张纸,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手腕被顺势握住。
你发烧了。
蒋逸川眉头微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身上,走,去医院。
外套上还残留着阮潇潇身上的香水味。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阮潇潇走进来,娇滴滴地举起手,
逸川哥,我的手不小心被道具刮破了皮,好痛啊。
一道细小的红痕。
蒋逸川立刻松开我,急切地捧起阮潇潇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带你去处理。
他带着阮潇潇快步走了,甚至没再看我一眼。
心湖再无一丝波澜。
我赶走了经纪人,外卖了退烧药,干咽下去,然后在化妆镜前,一点点把自己收拾干净,将那件带着别人味道的外套,扔在地上。
民政局。
有了那张签好字的白纸,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我预约了次日将离婚证送到别墅,便回家收拾行李。
推开别墅大门,客厅里宾客云集,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蛋糕,上面用奶油裱着一行字:恭喜潇潇节目顺利结束!
他最讨厌家里来外人,甚至几次我求他让化妆师来家里化妆,他都严词拒绝,可却为了阮潇潇办这么大的宴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窃窃私语声和夹杂着侮辱的词汇传入耳中。
我面无表情,只想快步穿过人群,回到楼上的房间。
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对上蒋逸川姐姐愤怒的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脸颊瞬间烧起火辣辣的痛感。
你还有脸回来!逸川不嫌弃你是个破鞋,你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赶紧滚!我们蒋家不允许你这种肮脏的人再踏进一步!
我已经彻底没了反驳的力气,转头欲走,蒋逸川突然快步走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清月!即使她找了多少个男人,也不耽误我爱她!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片嘲讽。
看似维护,实则却将我的帽子扣的更实。
我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
看着我决绝的背影,蒋逸川眼神里闪过不安,下意识想追上来,却被旁边的阮潇潇一把拉住。
逸川哥,你还要陪我切蛋糕呢。
身后脚步顿住。
我回到房间,锁上门,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衣服、日用品,至于那些他曾经送我的礼物,统统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收拾完,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对话声。
潇潇,我爱你,留在我身边……
蒋逸川的声音带着恳求。
那林清月呢
阮潇潇的声音娇纵得意。
她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在山上,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辈子我的命都是你的。
接下来,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和呻吟。
救命恩人
可阮潇潇连路都不爱走,更别提爬山!
我猛地坐起身,脑海里浮现出蒋逸川额角那道浅浅的疤痕。
和我多年前在山上救下的那个满脸污泥的男人的受伤位置,一模一样!
而那次救援经历,我只跟阮潇潇一个人分享过!
原来如此!
我坐在床上,又哭又笑。
4.
深夜,我口干舌燥,下楼去厨房倒水。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倚着扶手的阮潇潇,她上下打量我,嘴角噙着讥讽。
哟,你这个破鞋竟然还没走,也是,你除了死死赖着逸川哥哥,还能去哪……
我已经知道你冒充了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看着她这副讨人厌的嘴脸,我开口打断她。
阮潇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更加得意地绽开。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去告诉他,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走近一步,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你之前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逸川的哦,都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流浪汉……因为我要求他,只能和我睡!
怪不得那天他提起孩子,语气那么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怒火在我胸腔里炸开,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疼。
阮潇潇,你老公知道你在外面乱搞吗
她被我嘲讽的话激怒,扬起手就要甩来一个巴掌。
突然,阮潇潇目光瞥向楼梯下方,下一秒,她猛地扑到我身上,用尽全力将我死死摁在身下,朝着楼梯滚下去!
我后背撞在坚硬的台阶棱角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身下温热的液体再次汹涌流出。
楼梯尽头,蒋逸川快步走来,看到我躺在血泊中,伸手想抱我。
逸川哥!她推我!她想杀了我!
阮潇潇趴在我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蒋逸川伸出的手顿住,眉眼瞬间充斥着厌恶。
林清月,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如果潇潇有什么事,我让你偿命!
他抬脚重重踹在我的小腹上,随后,小心翼翼地抱起阮潇潇,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趴在坚硬的地面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希望他下次回家,还能这么开心。
我挣扎着爬起来,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撕裂的伤口,还好,后背只是一片青紫,皮外伤。
张妈,你帮我个忙,等先生回来,把这个‘惊喜’转交给他。
跟保姆交代后,我忍着浑身的剧痛,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走出了别墅大门,坐上了飞往夏威夷的飞机。
蒋逸川,从此,山高水远,你我死生不复见。
......
医院。
蒋先生,阮小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受了点惊吓。
听着医生的话,蒋逸川脑中骤然闪过我躺在楼梯下,身下那片刺目的红。
他拿出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你伤口怎么样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深夜,手机屏幕依旧黑暗。
他蹙起眉头,林清月以前,都是秒回他的。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焦急。
旁边的阮潇潇立刻察觉:逸川哥,你看我都没事,清月姐她先动的手,肯定更没事啦!说不定早就睡了。
听着阮潇潇娇憨的声音,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心中的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次日,蒋逸川推开别墅大门,他带着怒气喊了一句:林清月!你怎么不回消息!
保姆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出来,递给他一个物件。
先生!夫人已经走了!只给您留下了这个!
那是我用了多年的旧手机。
蒋逸川拿起,屏幕顷刻亮起。
一条醒目的录音文件,静静躺在屏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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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蒋逸川指尖悬停,点了下去。
我已经知道你冒充了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去告诉他,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阮潇潇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
蒋逸川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瞪大了双眼,胸口剧烈起伏。
这怎么可能当年那个女孩......竟然是清月
这时,阮潇潇穿着一件嫩绿色的连衣裙,脚步轻快地从门外走进来。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清月又跟你闹了她这个脾气真的是被宠坏了,还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呢,之前一言不合就把我推下楼!没事的,我了解女人,等一会儿她想明白就主动来找你了。
女人嘛,还是得冷一冷才听话!她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蒋逸川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他没回阮潇潇的话,反而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语气平缓地问:你这件绿色的裙子,颜色跟你那件登山服很像。
她愣了愣,随后娇笑着点头:是呀,哥哥还记得那件登山服!它可称得上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呢~
可那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的救了他的女孩说过,她只穿红色的登山服,因为颜色显眼,万一出事,容易被救援队发现。
他想起之前在衣柜里看到但没在意的红色登山服,那双眼睛也开始渐渐重合。
真的不是她,而是清月!
楼梯间的争执、阮潇潇的哭诉、他踹向林清月的那一脚,这些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
他侧头死死盯着阮潇潇娇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是了,当初从山上被我下来的女孩脊骨伶仃,背着我走了那么远都没喊过累,而阮潇潇划破了皮都呼痛着非要看医生!
他怎么就这么傻,没有看透这拙劣的谎言!
这一切都怪阮潇潇!如果她不刻意欺骗他,他又怎么会对清月做那么多过分的事,甚至让她气得离开!
他不动声色的咬了下后槽牙,垂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随后将手机随意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抬手抚上阮潇潇的脸颊,动作极尽温柔:昨晚,做的舒服吗
听着这暧昧的话,阮潇潇脸颊绯红,娇羞地靠在他怀里:哥哥最厉害了……
蒋逸川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按下了发送键。
没过多久,阮潇潇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她接起,里面的怒骂几乎可以掀翻天花板:阮潇潇!你这个贱女人!昨晚跟你哪个哥哥做的!赶紧给我滚回家,我要跟你离婚!
阮潇潇瞳孔骤缩,猛地抬头,刚刚你录音,还发给我老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阮潇潇扑过去想抢他的手机,蒋逸川侧身避开,反手拿起茶几上那个旧手机,点开录音,将音量放到最大。
阮潇潇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这......这录音都是伪造的!逸川哥,你怎么能信她不信我!
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试图抓住他的衣袖。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蒋逸川放下手,目光冷冽:别说了,你当时穿的根本不是绿色登山服,你才是真正虚伪又恶毒的女人,害我和清月闹到这种地步,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门口车上,司机,给她送回家!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的脸!
车辆启动,阮潇潇扒着窗户哭喊:我这都是因为爱你......
蒋逸川不再看她,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去查一下夫人去了哪里,立刻!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保姆匆匆去开门。
您好,这里有林清月女士寄给蒋逸川先生的快递。
林清月的快递
她果然还是爱他的,如果不爱又怎么会给他买东西!
说什么走了,肯定耍小性子,想气气他的!
蒋逸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甚至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他快步走过去,从快递员手中接过那个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
6.
里面掉出来的,不是信件,不是礼物。
是一本红色的,崭新的——离婚证。
蒋逸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离婚
清月竟然要跟他离婚
过了不知多久,他面无表情地把离婚证撕得粉碎,直直向我卧室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卧室,那些我曾经视若珍宝的礼物都堆在垃圾桶里,他脱力般地坐在床上,点了支烟。
曾经,他送她的每样礼物,即使小到是一双袜子,她也会眼神发亮地接过,小心翼翼的放起来,说这些不是日用品,而是他们感情的见证,情感的结晶。
有时深夜喝酒回来,保姆睡了,她无论多晚也都会浅笑着起床给他熬醒酒汤。
他伸手摸了摸床铺,眼神中闪起泪花。
他甚至没跟她在这张床上同床共枕过。
欺骗了她这么多年,她知道时肯定伤心坏了吧!
他真是个畜生!
天光微亮,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
蒋逸川按灭最后一支烟,拿起手机。
助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蒋总,查到了,夫人昨天下午就乘飞机出国了,去了夏威夷。还有......这是那天节目的监控录像,夫人当时在门外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看着助理发来视频中,她得知真相如遭雷劈的表情,蒋逸川捏紧手机,指尖发白:立刻给我定最早去夏威夷的航班。
那边应下,迅速挂断。
他坐进车里,机票预订成功的短信提示音刚响起,另一个电话紧跟着打了进来。
是蒋逸川的姐姐。
逸川!你要出国你第一天知道我们是什么家庭吗绝对不允许出国!你想毁了我们整个家族吗!
蒋逸川沉默地听着,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用力到泛白。
我必须去。他打断她。
你……
不等那边再开口,蒋逸川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林清月追回来。
她是他蒋逸川的妻子,怎么能说走就走,还寄来那种东西,他不同意!
机场,人来人往。
蒋逸川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
一个憔悴的身影拦在他面前,是阮潇潇。
她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完全没了昨天的娇媚。
逸川哥……阮潇潇抓住他的胳膊,我的代言……全都取消了,品牌方都在跟我解约,我完了……你能不能……
蒋逸川偏头看向拽着他的手,换做以前阮潇潇这么低姿态他肯定早就百依百顺的哄,可他现在满腔的恨,脑子里只有幻想出的林清月绝情的背影。
他甩开她的手,力道大的让她踉跄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有脸来找我这些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阮潇潇身体晃了晃,眼泪涌了上来。
看到他手里的行李箱,她猛地抬头,脸上混杂着绝望和怨毒:难道你还要去找林清月你把她伤成那样,还天真地奢望她会原谅你!
蒋逸川眉头都没皱一下,绕开她,径直走向登机口。
他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
夫妻这么多年,他对林清月了如指掌。
她就是心软,闹脾气罢了。
只要他去哄一哄,道个歉,她肯定会乖乖跟他回来的。
登上飞机,在座位上坐好。
想到这,他心头安定不少,闭上了眼睛。
7.
夏威夷的阳光炽热,空气里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和甜腻的花香。
机场出口,我看到了阔别已久的父母。
母亲冲上来紧紧抱住我,眼泪潸然而下。月月,我的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父亲拍着我的背,声音也带着哽咽。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夏威夷的景色很美,沙滩也能治愈人心,去转转吧,散散心。
他们的安慰像温暖的潮水,暂时抚平了我心口的褶皱。
我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换上明黄色的比基尼,我躺在沙滩椅上,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全身,暖洋洋的。
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和排球撞击的声音。
我起身,朝着沙滩排球场走去,加入他们,跳跃,奔跑,将球用力拍过网。
几个回合下来,汗水浸湿了头发,胸口的郁结却随着汗水一点点蒸发。
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嘿!你打得真棒!
一个戴着鸭舌帽,扛着摄像机的男人走过来,笑容灿烂。
你非常上镜,很有活力!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开口,我们正在拍一部短剧,正好缺一位亚裔女主角,你的形象和气质太符合了!有没有兴趣试试
我眼睛亮起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可能不太合适。我垂下眼睑,轻声把那些不堪的过往简略地说了出来。
男人和旁边几个团队成员听完,脸上充满了悲痛,甚至隐隐有泪花闪烁。
哦上帝!我讨厌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坏了!宝贝,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里离你的国家很远了!而且我们这边根本不在意这些莫须有的事!
另一个人也附和:是啊,美女,别让过去束缚你,做你自己,未来才最重要!
看着他们真情流露的坦诚,胸膛像被塞满湿漉漉的棉花般发胀,我抬起头,迎上他们的目光,笑容重新绽放:好,我要演!
男主角是个面容深邃的白人帅哥,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他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Eldric,中意混血,你可以叫我方子期。
他的中文带着一点奇妙的口音,但很清晰。
他非常绅士。
一场奔跑的戏,我不小心被沙子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
方子期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手臂稳稳地托着我的腰。
一股清爽好闻的香水味钻入鼻腔。
我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那眼神专注而温和,不带任何侵略性。
心跳漏了一拍。
拍摄间隙,他会递给我冰水,用简单的中文和我聊天。
有一场戏,需要他从身后拥抱我,看着落日。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暖而坚实。
我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拍摄结束,天色已晚。
在片场的这几天,我没有回父母那边,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刚走到房间门口,准备刷卡开门。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蒋逸川站在我面前,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西装也有些凌乱。
清月……他上前一步,声音沙哑,我错了,你跟我回去。
看着他,我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心里毫无波澜。
清月!我知道错了!录音我听了,我不知道阮潇潇她骗了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其实是她推你下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着他荒谬的话,我心里终于有了波动,讽刺地轻笑出声:你把自己的错误都归咎于阮潇潇,是能减轻负罪感吗
她是欺骗了你,可你无穷无尽地助纣为虐,甚至主动策划伤害我的大计,就无辜了吗你知道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及其恶劣的犯罪吗!
我知道你家里有势力,你得不到应有的处罚,所以我只能出国,可现在又再次出现,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是要打破我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幸福生活吗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私!
听着我带着怒气的批判,他身体僵住了,赤红着眼睛惶恐的摇头: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你跟我回家......
他伸手想拉我的胳膊。
这番纠缠让我彻底厌倦,我侧身避开,动作迅速地刷开房门。
在他试图跟进来的瞬间,猛地转身,用力将厚重的房门狠狠甩上。
砰!
一声巨响,将他彻底隔绝在门外。
8.
次日片场,斜阳西下,沙滩被布置成浪漫的约会场景。
我和方子期正按照剧本要求,拍摄一场落日下的吻戏。
气氛正好,他的唇即将落下。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我拽开,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蒋逸川死死箍住我,苍白着嘴唇,扭头对着方子期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是谁你在对我老婆做什么!谁准你动我老婆的!
他指尖泛着青白,用了极大的力气。
方子期皱眉,正要开口。
我挣开蒋逸川的钳制,站稳身体,语气平淡:我已经不是你老婆了。
你没收到离婚证吗是快递出问题了我可以联系民政局重新邮寄。
蒋逸川身体一颤,强撑着声音:离婚这件事我不同意!离婚证我已经撕了,你永远都是我老婆!
他伸手,指尖试图触碰我的脸颊,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
蒋逸川,我不是没爱过你。嫁给你之后我甚至一度觉得你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你身居高位,却在我绝望时向我伸出援手,所以婚后我做好了妻子和不该做的一切。
可你却给了我无数的背叛和伤害,你知道我得知真相的瞬间有多绝望吗
现在我已经彻底放下了,请你也不要再纠缠。
我的一切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当然,你的也是。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情绪激动地又冲过来,拽住我的手腕不放。
纠缠不休,令人作呕。
方子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手臂揽过我的肩膀,将我稳稳带进他怀里。
他看向蒋逸川,语气坚定:现在林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你真的不要再骚扰她。
我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方子期温和的侧脸。
蒋逸川一脸难以置信,几乎是吼出来:林清月,你疯了吗这么短时间就跟别人厮混在一起我同意了吗
我彻底厌烦,索性伸手,也紧紧抱住了方子期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
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跟你真的已经结束了,你在我心里一文不值。
说完,我不再看蒋逸川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
抱歉大家,今天可能拍不了了。
我与方子期十指紧扣,刚要转身拽着他离开,身后就传来一声痛呼。
快把他手里的美工刀抢回来!给救护车打电话!
清月!我受伤了,你不心疼吗......之前我划破个小口你都像送我去医院......
我脚步未停,没有回头。
走出片场很远,咸湿的海风吹散了些许烦躁。
我松开方子期的手: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他眉心微动,眼里噙着分明的笑意,目光久久在我身上流连:希望有一天,能真的成为你的男朋友。
我爱你的坚强和勇敢。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可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抽出手,朝他弯了弯嘴角,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远处传来尖锐的鸣笛声,救护车和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朝着片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概是工作人员报警了吧。
次日,我照常来到片场。
那天的摄影师围过来,神色复杂。
清月,昨天……国内的警察来了,把蒋逸川带走了。说是涉嫌泄露国家机密。
我愣在原地。
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推送新闻。
标题赫然醒目:【红圈蒋逸川涉嫌泄露国家机密及巨额贪污,于夏威夷被捕,畏罪跳楼身亡】
指尖发凉,我机械地往下划动屏幕。
一段现场视频被顶了上来,画面晃动,是他坠楼前的最后影像。
视频里,他站在高楼边缘,风吹动他凌乱的头发,声音嘶哑,穿透屏幕而来:清月,对不起,希望能与你来生再见......
我闭了闭眼,用力按黑了手机屏幕。
片场内,道具组正在布置今天的场地,阳光从顶棚的玻璃天窗倾泻而下。
看着摄影师担忧的面孔,我朝他笑笑。
现在的我不会被过去所束缚,走吧,要开拍了。
我抬步,朝着光亮处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