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芙蓉泣露
苏采女秽乱宫闱,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那尖锐刺耳的宣判声,如同凌厉的箭镞,直直地穿透了我的耳膜。彼时,我正虚弱地伏在冰冷的青石砖上,猛烈地咳血。喉间像是被一团滚烫的腥甜堵住,每咳出一口血,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指尖触碰到的血迹,泛着令人心悸的紫黑色,这无疑昭示着,这具身体的原主,是遭人毒手,中毒而亡。
暮春的风,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凉意,悄然掠过重华殿高高翘起的飞檐。风中,几片娇艳的芙蓉花瓣悠悠飘落,轻轻落在我那已然染血的裙裾之上。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啜泣声,如同幽灵的低语,在我耳边幽幽响起:姐姐,你裙子的颜色比我们还要艳呢。
我心头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满庭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唯有殿角那株双色木芙蓉,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那花儿开得极为绚烂,绯红与雪白的花瓣相互交叠,仿佛是哪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在不经意间打翻了调色盘,造就了这如梦如幻的色彩交融。
是你在说话我强撑起身子,艰难地朝着花树挪去。靠近时,腐坏的木质廊柱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当我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斑驳的树皮,刹那间,更多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小棠的手好凉,定是吃了那碗杏仁酪......
昨夜穿绿裙子的宫女往井里扔了个油纸包......
西偏殿第三块砖下......
这些声音杂乱无章,却又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像触电一般,迅速缩回手。就在这时,腕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我下意识地掀起衣袖,竟发现原先的守宫砂,不知何时竟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芙蓉。那芙蓉花瓣的脉络间,流淌着细碎的荧光,如梦似幻。随着这奇异景象的出现,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也开始如潮水般翻涌。
苏采女,本是江南织造之女,身份尊贵。然而,三日前,她却因私藏男子玉佩而获罪。而那枚引发祸端的玉佩,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我的贴身荷包里。
当真是有趣。我轻轻摩挲着芙蓉印记,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轻笑。作为现代顶尖园艺师,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还意外获得了与植物沟通的神奇能力,这可比在实验室里摆弄那些转基因项目刺激多了。
就在这时,掌心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只见一株瘦弱的铃兰,正从砖缝中顽强地钻出。它细茎上唯一的花苞,正拼命地朝着我点头,仿佛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姐姐快看,蝴蝶带着龙涎香的味道来了!
我顺着花苞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朱红宫墙外,隐隐约约飘来明黄的仪仗。我心中暗自掐指一算,今日正是谷雨,按照南梁祖制,皇帝此时该去太庙主持祭雨典仪。而重华殿外的宫道,正是銮驾的必经之路。
我指尖轻轻抚过铃兰那微微颤抖的叶片,随后摘下鬓边最后一支银簪。我将银簪在青砖上重重一划,一道裂痕赫然出现。当我取出暗格中的油纸包时,一股浓重的苦杏仁味扑鼻而来,这证实了我的猜测——氰化物残留。看来,原主并非是被赐死,而是遭人暗中用慢性毒药谋害。
好一出借刀杀人。我低声呢喃,将证物重新塞回原处。接着,我转而从荷包里取出那枚羊脂玉佩。玉佩上的蟠龙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温润而柔和的光泽。仔细看去,内侧的承字,虽历经岁月,却依旧依稀可辨。若我没记错的话,当朝靖亲王宇文承,正是皇帝的同胞弟弟。
墙外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原来是淑贵妃的八宝香车,正停在宫道转角处。这位执掌凤印的宠妃,向来最擅用她那丹蔻染就的纤纤玉手,无情地折断新开的花枝,手段狠辣,令人畏惧。
既然你们喜欢看戏......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后咬破指尖,将一滴血珠轻轻抹在芙蓉花蕊之上。霎时,满树繁花无风自动,绯色花瓣如同变作一群翩翩起舞的蝶群,朝着仪仗的方向扑去。在宫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我朝着御道的方向,重重地栽倒在地。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的是玄色龙纹袍角,轻轻掠过满地的落花。而皇帝腰间那枚缺角的蟠龙玉佩,与我荷包中的信物,恰好能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让我在昏迷前,心中充满了疑惑。
2
蝶影迷踪
我悠悠转醒,鼻腔中充斥着龙涎香与血腥气交织的奇异味道。
手腕处传来一阵灼痛,我下意识地看去,那朵金色芙蓉已然完全绽放,细密的根须如同灵动的丝线,沿着我的血脉,缓缓蔓延至心口。明黄的帐幔外,传来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禀声:苏采女所中之毒乃西疆‘朱颜改’,幸得陛下及时渡以真气......
都退下。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洪钟般在殿内回荡。
珠帘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双玄色龙纹锦靴,稳稳地停在了榻前。我微微抬头,望着那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在幔帐上投下的暗影。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在实验室里,隔着防护罩观察的猛兽——优雅、危险,且充满了不可控的变量。
爱妃演得一出好戏。玉扳指轻轻挑起我的下颌,力道恰到好处,既能让我清晰地看清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讥诮,又不至于在我脸上留下淤痕。用离魂香诱来凤尾蝶,借木芙蓉传讯,倒是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蠢货有趣得多。
我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陛下不也演了三年昏君在那残缺的蟠龙纹路间,分明嵌着半枚虎符,这无疑是揭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宇文琰的眸色瞬间骤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他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颈。在濒死的窒息感中,我感到腕间的芙蓉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与此同时,窗外骤然传来树木疯狂生长的轰鸣声。缠绕在梁柱上的忍冬藤,如灵动的灵蛇般,迅速窜入殿中。翠绿的藤蔓,如同一双双有力的手臂,死死地绞住了帝王的手腕。
妖物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低声笑了起来。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如同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玩具。难怪承弟的玉佩会在你这里。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淑贵妃带着哭腔的娇呼声,清晰地穿透殿门:臣妾听闻苏妹妹醒了,特送来天山雪莲......
来得正好。宇文琰随手扯落帐钩,镶玉银钩划过我肩头,顿时,鲜血瞬间染红素白的中衣。他在我耳边呵气如毒蛇吐信:既然爱妃喜欢装可怜......
当淑贵妃一脚迈进殿门,撞见帝王将我按在榻上撕扯衣襟的场景时,我腕间的芙蓉突然剧烈震动。窗棂外那株百年银杏,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混在风中,传入我的脑海:小心!她袖中藏着噬心蛊!
电光石火间,我佯装挣扎,顺势碰翻了药盏。滚烫的药汁,如汹涌的洪流,泼在淑妃的袖口。顿时,有黑色的甲虫,窸窸窣窣地掉落。宇文琰的脸色骤变,御前侍卫的刀光比惊呼声更快地闪现。只见淑贵妃精心养护的丹蔻指甲,齐根而断,十指的伤口处,竟渗出幽蓝的血珠,这诡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传朕口谕,淑贵妃染恙,暂居长春宫休养。宇文琰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迹,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转头看向我时,却笑得温柔缱绻,苏宝林觉得,栖梧宫可还住得惯
我望着被侍卫拖走的淑妃,她那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银针,直直地刺向我。就在这时,腕间的芙蓉突然传来一阵灼痛。银杏树的警告,如炸雷般在我脑海中响起:快逃!西偏殿的夹竹桃全都开花了!
当夜,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宫殿的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新拨来的宫女春樱,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妆奁。忽然,她指着窗外,惊恐地惊呼:娘娘快看,那些花......
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白日里还蔫头耷脑的夹竹桃,此刻在雨幕中,竟疯长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血红花墙。每片花瓣都裂开细密的齿痕,如同狰狞的蛇口,朝着寝殿的方向,疯狂地喷吐着粉雾。
带所有人退到后殿!我当机立断,迅速扯断腕间的红绳。金芙蓉印记遇水即燃,瞬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烈焰顺着雨帘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毒花瞬间化为焦土。当最后一丝粉雾在火光中消散时,宫墙外忽然传来靖亲王宇文承那熟悉的轻笑。
皇兄说的没错,苏小姐果然不是寻常闺秀。紫衣亲王倚着焦黑的树干,手中折扇轻轻挑起我的下颌。不如猜猜,明日早朝会有多少奏折弹劾你妖术惑主
暴雨如注,冲刷着他腰间的玉佩。那个承字,在雷光的映照下,泛着诡谲的青芒。我忽然想起白日里太医说的话,宇文琰渡来的真气里,似乎混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龙柏香。
那是先帝独赐给嫡长子的熏香,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3
金缕裂
栖梧宫的月色,透着一抹淡淡的靛青,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笼罩。
我坐在妆台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面鎏金鸾鸟镜。铜绿在指尖晕开,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锈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白日里靖亲王那句妖术惑主,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头。更让我感到蹊跷的是,今晨御花园的芍药,竟冲我吐出带刺的讥讽:叛徒还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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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该用药了。春樱端着黑陶药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就在这时,琉璃窗忽地蒙上了一层白霜,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腕间的芙蓉印记骤然发烫,我下意识地看向铜镜,却惊恐地发现,镜中鸾鸟的眼珠竟缓缓转动起来。
伴随着药碗坠地的清脆声响,鎏金镜面漾起一圈圈血色的波纹。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倒影,被二十年前的火焰无情地吞噬。那是一座被暴雨笼罩的药庐,四周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和刺鼻的烧焦味。戴金丝面纱的女子,正在火海中拼死护住一个襁褓。她腕间的金芙蓉,在烈焰中灼灼绽放,竟与我的印记分毫不差。
阿沅,带着药方走!面纱女子将襁褓塞给侍女,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檀木书柜。我一眼便认出那侍女的眉眼,分明与苏府老仆曾给我看过的、生母年轻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娘娘!春樱的惊呼,如同一记重锤,将我从那如梦似幻的场景中拽回现实。镜面浮现出焦黑的指痕,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我猛地推开窗,只见宇文琰正静静地立在太液池畔。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半截焦枯的左手,那只手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寅时的更漏声,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滴答作响。
我紧紧攥着从冷宫井底捞出的玉匣,小心翼翼地伏在太液池的假山后。宇文琰果然如银杏树所言,准时出现。他缓缓褪去外袍,踏入寒潭之中。月光洒在他的背上,背后那狰狞的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紫的色泽,仿佛是岁月留下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水波轻轻荡漾开来,就在这刹那,我险些咬破舌尖。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那疤痕边缘赫然缀着七颗朱砂痣,其排列竟与靖亲王昨日颈后胎记一模一样。玉匣中的半枚虎符突然发烫,潭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它产生了共鸣,激起一圈圈暗红的涟漪。
好看么阴鸷的嗓音,如幽灵般贴着我的耳畔响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被宇文琰拖入水中。他湿透的墨发,如蛇般缠住我的脖颈。残缺的左手,紧紧扣住玉匣,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苏家女儿都爱窥探秘密
在缺氧的眩晕中,二十年前的画面再度如幻灯片般闪现。这次,我终于看清了药庐匾额上的字:灵枢阁。而宇文琰背上伤疤的形状,分明是燃烧的阁楼框架。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让我在水中痛苦挣扎的同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五更鼓响时,栖梧宫已乱作一团。
御花园半数草木,仿佛都对我关闭了心扉,不再愿意与我交流。唯有冷宫方向,传来一阵诡异的嗡鸣。我提着宫灯,毅然闯入那片废墟。眼前的景象,骇得春樱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见焦土中,钻出无数透明的植株,叶片里流淌着幽蓝的液体,在宫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极了实验室里的核辐射变异体。
它们说...饿......手腕的芙蓉印记忽明忽暗,仿佛在与这些变异植株进行着某种神秘的沟通。变异植株突然疯狂暴长,藤蔓如蛇般迅速刺入小宫女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我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疯长的曼陀罗上。
刹那间,时空在血色中扭曲。
我仿佛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正在给变异植物注射药剂。玻璃舱外闪烁的核污染隔离区红灯,与冷宫的幽光重叠在一起,仿佛两个世界在这一刻,产生了奇妙的交集。怀中的宫女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两个世界的星河,嘴里喃喃自语:苏研究员,找到跨界通道了吗
靖亲王的玉佩,如流星般砸碎晨雾时,我正在仔细描摹母亲的画像。
皇兄背上的伤,是先皇后用滚油泼的。宇文承的折扇,轻轻挑开我的衣领,冰凉的扇骨,顺着金芙蓉的纹路缓缓游走。毕竟真正的嫡长子被调包,任谁都会疯。
他忽然扯开衣襟,颈后朱砂痣在晨曦中渗出血色,宛如一颗颗殷红的宝石。先帝怎会允许双生子祸乱江山药庐那场火本该烧死两个孽种......
可惜苏夫人偷走了其中一个。宇文琰的声音,从密室中幽幽传来。他手中握着与我妆匣中一模一样的金芙蓉簪,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爱妃可知,为何你种的西府海棠总朝着冷宫方向生长
话音未落,地砖突然剧烈震动,黑色黏液从砖缝中汩汩涌出。在两人骤然变色的注视下,我笑着将簪子刺入心口。金芙蓉并蒂绽放的刹那,所有植株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尖叫。
我终于明白,冷宫井底的辐射光,正是平行世界的时空裂缝。这一惊人的发现,让我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谜团的中心,而解开谜团的关键,或许就隐藏在这错综复杂的宫闱之中。
4
噬光阴
血色月轮,如同一轮诡异的血盘,沉甸甸地坠在冷宫飞檐之上。变异的木槿,如同一头狰狞的怪兽,已经吞掉了第三个洒扫太监。我紧紧攥着从辐射植株提取的幽蓝汁液,看着它在琉璃瓶中,映出宇文琰阴鸷的眉眼。此时,这位帝王正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挑开黏液中浮出的防护服尸体。腐肉坠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起满庭的乌鸦,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
解释。剑锋抵住我咽喉的刹那,那具本该死去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缓缓爬起。防毒面罩下,传来同事小林溃烂半边的狞笑:苏姐,项目组等你回来写事故报告呢。他脖颈处蠕动的藤蔓,正是我穿越前培育的转基因菟丝子。这诡异的一幕,仿佛是一场噩梦,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困惑。
宇文琰的剑气,如闪电般斩断藤蔓。腥臭的汁液,如飞溅的毒液,喷溅在宫墙上。那些本该死去的青砖,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御林军的惨叫此起彼伏,在这混乱之中,我拽着皇帝,慌不择路地撞进密道。黑暗中,他残缺的左手亮起幽蓝荧光,与冷宫的辐射光同频共振,仿佛在指引着我们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二十年前国师用数万生魂炼制的时空锚,他喘息着扯开衣襟,心口嵌着的青铜罗盘正与我瓶中汁液共鸣,原来在你们的世界叫......核反应堆
栖梧宫的更漏开始倒流,时间仿佛在这里扭曲。我盯着案上两碗血水,宇文琰与宇文承的血液在琉璃盏中纠缠,竟渐渐幻化成DNA螺旋的形状。腕间芙蓉印记灼痛难当,御花园老槐树那沙哑的声音穿透宫墙,急切地传入我脑海:双生蛊发作时,记得砍断东南角的红珊瑚......
苏宝林可知承儿为何总戴着沉香串太后突然驾临,她的凤钗上东珠闪烁,映着床榻间昏睡的兄弟俩。她枯槁的手指划过我腕间金芙蓉,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当年先皇后剖开孕肚取出的双生子,早被药人血泡成了活蛊。
窗外骤然大亮,冷宫方向升起蘑菇状云团,辐射光中浮现出国师虚影。他手中青铜鼎盛着的分明是铀矿石,鼎身铭文正是项目组丢失的辐射处理方案。
娘娘!红珊瑚开了!春樱尖叫着撞开殿门。我抄起药锄冲向东南角,那株殷红珊瑚竟生着人齿,根系死死咬着时空锚的青铜链。锄头落下的刹那,两个世界同时响起警报。
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七下,栖梧宫的铜镜开始渗血。我扶着中箭的小林退到屏风后,他溃烂的手掌死死扣住我腕间印记:核泄漏是国师穿越引发的链式反应,苏姐你才是最初那个......
箭矢破空声打断遗言。宇文承的玄铁箭贯穿屏风,却在触到我眉心时被宇文琰徒手握住。双生子胸口同时绽开血花,蛊虫顺着血脉爬进对方伤口。
当年母后给我们种同命蛊,原是为防今日。皇帝笑着咳出血块,将虎符塞进我染血的掌心,苏家女儿既能在两个世界来去自由......
他未尽的话语被爆炸声吞没。冷宫废墟升起的光柱中,我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在关闭反应堆。当青铜罗盘与虎符严丝合扣的瞬间,所有变异植株突然调转方向,将根须深深扎进时空裂缝。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抱着双生子的尸身坐在太和殿顶。腕间芙蓉并蒂绽放,脚下宫阙正在辐射中坍缩成量子尘埃。淑贵妃的鬼魂在扭曲的时空里尖叫,她手中油纸包落出半张泛黄的方程式——那正是我穿越前写在实验室白板上的核反应式。
原来因果环的起点在这里。我笑着将虎符抛向光柱,看它化作金芙蓉簪插入发间。当两个世界的苏棠同时按下销毁键时,所有悲欢都坍缩成御花园新栽的海棠上一滴晨露。
史载:景和三年四月初八,天降流火,冷宫生金莲。帝与靖王同日薨逝,苏贵妃不知所踪。唯太液池畔芙蓉岁岁并蒂,遇雨则现异世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