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趴在课桌上,用课本挡着脸,偷偷玩着手机游戏。讲台上物理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下课。
陈默！物理老师突然提高音量,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转向他。陈默慢吞吞地站起来,挠了挠头,呃...选C
一阵哄笑在教室里爆发。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这是填空题,没有选项。
陈默耸耸肩,无所谓地坐下。反正他已经习惯了,高二七班有名的学渣,每次考试稳稳占据年级倒数前十的位置。老师们早就放弃他了,提问不过是走个形式。
下课铃响起,陈默第一个冲出教室。走廊上,他撞上了班长林小夏。
喂,看着点路！林小夏皱眉,陈默,下周的语文作业你交了吗苏老师都催了三次了。
那个新来的语文老师陈默撇撇嘴,没写,反正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林小夏摇摇头：苏老师不一样,她真的会找你麻烦的。上周李明没交作业,被她留堂到六点。
陈默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转身走向食堂。新来的语文老师苏雨晴,才来两周,就已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据说研究生刚毕业,是他们学校最年轻的老师；更因为她那套每个学生都有潜力的教学理念,让其他老师直摇头。
下午第一节就是语文课。陈默踩着铃声进教室,发现同学们都坐得笔直,连平时最闹腾的张浩都规规矩矩地翻着课本。讲台上,苏雨晴正在整理教案。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铅笔裙,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更像大学生而不是老师。
今天我们继续学习《赤壁赋》。苏雨晴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开始之前,我想先点评一下上周的作文。
陈默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趴下睡觉,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特别要表扬陈默同学,虽然他的作文只写了三百字,但立意新颖,用词准确,展现了很好的文学潜力。
全班一片哗然。陈默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胡乱写的那篇作文居然被表扬了
苏雨晴微笑着看向他：陈默,能请你分享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用科幻角度改写《桃花源记》的吗
陈默感觉脸上一阵发热。他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觉得如果桃花源是外星人的实验基地...会很有趣...
让他惊讶的是,苏雨晴不仅没有嘲笑他,反而眼睛一亮：非常有创意的想法！同学们,这就是我常说的跳出框架思考。陈默同学虽然字数不够,但创意值得学习。
下课铃响起,陈默正准备溜走,苏雨晴叫住了他：陈默,能留一下吗
等其他同学都离开后,苏雨晴关上教室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陈默紧张地攥着书包带,等着挨训。
我看过你入学时的成绩单,苏雨晴开门见山,初中时你的语文成绩很好,尤其是作文经常是年级前几名。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陈默愣住了。他没想到老师会知道这些。初中的事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就...高中不一样了...他嘟囔着。
苏雨晴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你这几次作业和课堂表现的分析。你在文学方面确实有天赋,陈默。但你的问题是不愿意花时间,总是应付了事。
她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这是我为你制定的提升计划。每周三放学后,你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讨论你的作文。如果你愿意付出努力,我相信你能在期中考试中取得很大进步。
陈默低头看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老师这样关注他了。
为什么...是我他忍不住问。
苏雨晴笑了笑：因为我相信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的闪光点很明显,只是被灰尘盖住了而已。
那天放学后,陈默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去网吧,而是去了图书馆。他翻出崭新的语文课本,开始读下周要学的课文。张浩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他时,差点惊掉下巴。
我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大学霸在看书
陈默头也不抬：滚蛋,别打扰我学习。
接下来的两周,陈默像是变了个人。他按时完成语文作业,上课认真记笔记,甚至主动举手回答问题。最让同学们惊讶的是,他每周三真的留下来接受苏雨晴的辅导。
你们不知道,张浩在食堂里大声说,昨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看见陈默和苏老师讨论《红楼梦》,那认真劲儿,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小夏若有所思：苏老师确实有一套。上周她找我谈话,说我太在意分数,反而限制了自己的思维。
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辅导,苏雨晴给了陈默一本手写的复习资料。
这是我根据你的薄弱环节整理的,她说,记住,考试时不要紧张,把你平时练习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
陈默接过资料,突然说：苏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次考得不错,您能继续辅导我吗不只是语文...其他科目我也...
苏雨晴眼睛一亮：当然可以！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陈默紧张得手心冒汗。当看到语文成绩栏里鲜红的87时,他差点跳起来——这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语文及格,更别说这么高的分数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苏雨晴在试卷上写了一长段评语,称赞他的进步,并约他讨论下一步的学习计划。
放学后,陈默迫不及待地冲向语文办公室。推开门,他看到苏雨晴正在批改作业,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温暖而明亮。
苏老师！我...我考了87分！陈默气喘吁吁地说。
苏雨晴抬起头,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我知道你会做到的。这只是个开始,陈默。你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那一刻,陈默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不是填鸭式的知识灌输,不是冷冰冰的分数评判,而是一个老师对学生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待。
走出办公室时,陈默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证明苏老师的眼光没有错。从学渣到学霸的路或许很长,但他已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平铺在桌上,陈默盯着那些数字,像在看某种难以解读的密码。语文87分,鲜艳的红色格外醒目；而其他科目——数学42,英语51,物理38,化学45——则像一排灰暗的墓碑,记录着他作为学渣的耻辱。
至少语文进步很大。他自言自语道,把成绩单胡乱塞进书包。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蜂拥而出。陈默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讲台。苏雨晴正在整理教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
陈默,她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能留一下吗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苏雨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默对面,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我分析了你的各科成绩,她开门见山,语文进步很大,但其他科目还是拖了后腿。
陈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的一个小凹痕：我本来就不擅长那些...
不,你只是没有找到方法。苏雨晴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整齐的表格,我为你制定了一个全科提升计划。
陈默猛地抬头：全科他原以为苏雨晴只会继续辅导他的语文。
没错。苏雨晴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和各科老师都谈过了,你的问题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基础薄弱加上学习方法不当。
她抽出一张时间表：每周一数学,周三语文,周四英语,周五理化轮流。每天放学后一小时,周末两小时。
陈默盯着那张排得满满的时间表,喉咙发紧：这...这也太...
太紧张苏雨晴笑了,放心,我会根据你的进度调整。而且,她神秘地眨眨眼,不只是枯燥的补习。
她从包里拿出几本书——《数学之美》《迷人的物理》《化学与生活》：这些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的科普读物,比课本有趣多了。你先拿去看看。
陈默接过书,封面上闪亮的标题让他想起初中时那个热爱科学的自己。那时候他还会为了搞懂一道数学题熬夜到凌晨,会在下雨天跑去图书馆借阅科学杂志。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苏老师,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苏雨晴合上文件夹,表情变得柔和：因为教育不只是传授知识,更是点燃火焰。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
您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优秀教师。
我高中时数学一度很差,苏雨晴回忆道,直到遇到一位老师,他告诉我'不是你不擅长数学,而是数学老师不擅长教你'。他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让我理解数学,最后高考我数学考了145分。
陈默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苏雨晴站起身,所以,愿意试试我的方法吗
陈默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一种久违的求知欲在胸中涌动。他深吸一口气：好,我试试。
第二天放学后,陈默如约来到教师办公室。令他惊讶的是,苏雨晴不是单独辅导他,而是带来了数学老师郑涛。
郑老师同意用新方法教你,苏雨晴解释道,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
郑涛是个严肃的中年男教师,以严厉著称。他推了推眼镜：苏老师说你有潜力,我就来看看。先做这套基础题。
陈默紧张地接过试卷,上面的题目看起来确实比平时课堂上的简单。他埋头做了起来,遇到不会的就空着。四十分钟后,他交上了半张空白的试卷。
郑涛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紧锁：果然,连分数运算都不熟练。他转向苏雨晴,得从初一内容补起。
陈默脸上一阵发热,羞愧地低下头。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郑涛并没有嘲笑他,而是拿出了一叠卡片。
这是我给儿子做的数学游戏卡,郑涛说,我们先玩这个,培养数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三人玩起了数学游戏。陈默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投入,当他连续答对五道题时,竟忍不住欢呼起来。
不错嘛！郑涛难得地露出笑容,比我家那小子反应还快。
离开办公室时,天已经黑了。苏雨晴递给陈默一盒牛奶和一个小面包：补充能量。感觉怎么样
陈默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比想象中有趣...郑老师也没那么可怕。
每个老师都希望学生进步,苏雨晴说,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明天英语,李老师准备了电影片段来学口语。
就这样,陈默开始了他的全科提升计划。每天放学后,不同科目的老师轮流用各种创新方法给他补习。数学通过游戏和实际应用问题,英语通过电影和歌曲,理化通过实验和科普视频。周末,苏雨晴会带他去图书馆或博物馆,把学习和生活联系起来。
三周后的周五晚上,陈默正在书桌前解一道数学题,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浩发来的消息：明天班级聚会,来不来
陈默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练习题,回复：得学习,下次吧。
张浩秒回：我去,你真被苏老师洗脑了最近都不跟我们一起玩了。
陈默放下手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确实,自从开始补习,他几乎没时间和以前的朋友们打游戏、逛街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拼命学习到底值不值得。
第二天清晨,陈默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图书馆。苏雨晴已经在等他了,桌上摆着两杯热豆浆。
熬夜了她关切地问。
陈默点点头,把昨晚的数学题推过去：这道题解到一半卡住了。
苏雨晴仔细看了看：思路是对的,只是这里...她指着其中一个步骤,耐心解释起来。
学习到中午,他们决定休息一会儿。苏雨晴从包里拿出两个饭团：我妈做的,尝尝。
陈默接过饭团,突然问：苏老师,您觉得我这样拼命学习,最后能考上好大学吗
苏雨晴停下咀嚼,认真地看着他：陈默,学习不是为了考上好大学,而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即使最后成绩提升有限,你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思维能力、学习方法和毅力,才是最重要的。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带的上届学生,有个男生和你情况很像。他最后考上了二本,但现在自己创业做得很好。他说在我这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不是知识,而是永远不放弃自己的态度。
陈默看着照片上那个阳光自信的年轻人,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转眼到了第二次月考。考场上,陈默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大部分题目了。数学试卷上,他破天荒地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甚至解出了一道大题；英语听力不再是一串模糊的音节,他能捕捉到关键词了；物理化学虽然还是很多不会,但至少不再是一片空白。
成绩公布那天,陈默紧张得手心冒汗。班主任李老师按学号一个个报分数：...陈默,语文89,数学65,英语62,物理52,化学58。总分326,班级排名35。
教室里一片哗然。上次期中考试陈默总分只有263,班级倒数第三。这次他不仅各科都有进步,总分提高了63分,排名上升了十位！
下课后,同学们围住陈默。你小子开挂了吧苏老师给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了七嘴八舌的问题抛来。
只有林小夏站在人群外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当陈默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时,她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
放学后,陈默迫不及待地跑到语文办公室,却发现苏雨晴不在。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临时有事,明天见。为你骄傲！——苏
陈默小心地折好纸条放进口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本想第一时间和苏老师分享喜悦的。
第二天一早,陈默发现苏雨晴没来上课。班主任李老师代课,说苏老师请假了。直到下午,陈默才在走廊上遇到匆匆赶来的苏雨晴,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苏老师！陈默拦住她,您没事吧
苏雨晴勉强笑了笑：家里有点事。对了,恭喜你进步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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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想问更多,但上课铃响了。他只好不舍地告别：您多保重。
接下来的几天,苏雨晴虽然照常上课,但陈默能感觉到她心不在焉,笑容也少了。周五补习时,他终于忍不住问：苏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雨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父亲生病了,情况不太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他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优秀的教师。
陈默不知该说什么,笨拙地递上一张纸巾：您已经是了...至少对我来说。
苏雨晴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谢,陈默。这对我意义重大。
那天晚上,陈默回到家,破天荒地主动打扫了房间,还帮妈妈做了家务。妈妈惊讶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默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想起苏雨晴红肿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老师也是普通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而她即使在难过的时候,依然坚持来给他补习。
第二天是周末,陈默早早起床,烤了一盒饼干带到学校。苏雨晴看到饼干时,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自己烤的
陈默点点头：跟我妈学的。希望...希望您父亲早日康复。
苏雨晴的眼圈又红了,但她这次忍住了眼泪：谢谢你,陈默。今天我们休息一天,去看场电影怎么样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看了一部科幻片。黑暗中,陈默偷偷瞥见苏雨晴专注的侧脸,第一次觉得她不仅是他的老师,更像是...朋友。
回家的路上,苏雨晴突然说：陈默,下周有个全市高中生作文比赛,我打算推荐你参加。
我陈默差点被口水呛到,我不行的,那么多学霸...
你比他们差吗苏雨晴反问,你的期中作文我匿名给其他老师看,他们都以为是重点班学生写的。
陈默的心脏砰砰直跳。参加比赛和那些学霸同台竞技但看着苏雨晴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我...我试试。
接下来的一周,苏雨晴每天放学后都留下来辅导陈默写作。他们分析获奖作品,练习各种文体,甚至模拟比赛场景限时写作。陈默的手指因为写字太多磨出了茧子,但他从未抱怨过。
比赛当天,陈默紧张得早餐都吃不下。苏雨晴在校门口等他,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记住,享受写作的过程,不要只想着结果。
三个小时的比赛结束后,陈默精疲力尽地走出考场。苏雨晴没有问他写得怎么样,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走,请你吃火锅去！
两周后,比赛结果出来了。陈默获得高二年组第三名,仅次于两名重点班的学霸。当他的名字出现在学校公告栏的红榜上时,整个高二七班都沸腾了。
陈默！你太牛了！张浩使劲拍着他的背,给咱们普通班长脸啊！
林小夏也走过来,递给他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恭喜。我一直觉得你语文很好。
陈默摸着笔记本光滑的封面,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被叫做学渣了。他抬头寻找苏雨晴的身影,发现她站在走廊尽头,正微笑着看着他。阳光从她身后洒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宛如逆光中的剪影。
那一刻,陈默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成长。不是分数和排名的变化,而是当你开始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未来,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时候,成长就已经发生了。
期末考试成绩单在班级群里公布的那一刻,陈默的手机几乎被消息轰炸到死机。他盯着屏幕上那个数字——班级第14名,手指微微发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浩直接打来了电话：卧槽！陈默你作弊了吧从倒数第三到前十五这进步也太夸张了！
陈默没回答,只是盯着成绩单上那排数字：语文92,数学78,英语75,物理68,化学70。总分383,班级排名14,年级排名189。三个月前,他还是年级垫底的学渣,现在居然挤进了年级前两百名。
苏老师...他喃喃自语,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的张浩还在大呼小叫：喂你在听吗班主任说你要拿'最快进步奖'了！明天返校记得请客啊！
挂掉电话,陈默从床上跳起来,翻出衣柜里最整洁的一套衣服。明天返校领成绩单,他一定要让苏老师看到他最好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陈默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到校。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后勤人员在打扫卫生。他走到教师办公楼前,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打扰苏雨晴。
陈默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转身,看见苏雨晴拎着一个大纸袋走来。她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比平时上课时更显年轻。
苏老师！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我考了班级第十四名！
苏雨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上前,竟然给了陈默一个短暂的拥抱：我就知道你能做到！随即又迅速退开,像是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越界。
陈默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鼻尖还残留着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气。
走,去我办公室。苏雨晴笑着说,我正好买了庆祝的蛋糕。
办公室里,苏雨晴切下一块奶油蛋糕递给陈默：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店。
陈默接过盘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三个月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苏雨晴耐心讲解课文的样子,陪他做数学题到天黑的样子,在他想放弃时鼓励他的样子...
谢谢您,苏老师。他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声音有些哽咽。
苏雨晴摇摇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帮你找到了方法。她顿了顿,对了,暑假有什么计划
陈默老实回答：继续学习...我想把高一的内容也补起来。
很好。苏雨晴眼睛一亮,下周三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苏雨晴神秘地眨眨眼,上午九点,校门口见。
一周后的周三,陈默早早等在校门口。当苏雨晴出现时,他差点没认出来——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等很久了苏雨晴问。
陈默摇摇头,好奇地问：我们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们坐上了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二十分钟后,公交车在一所大学门前停下。陈默抬头看着气派的校门和上面金光闪闪的校名——这是全省最好的师范大学,也是苏雨晴的母校。
这里是...
我上大学的地方。苏雨晴的声音里带着怀念,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大学氛围。
校园比陈默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苏雨晴带着他走过图书馆、教学楼、实验楼,一路介绍各个建筑的历史和功能。正值暑假,校园里学生不多,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蝉鸣声此起彼伏。
我大一经常在这个长椅上看书。苏雨晴指着湖边的一个木质长椅,那时候总想着快点毕业当老师,现在反而怀念学生时代了。
陈默忍不住问：苏老师,您为什么选择当老师
苏雨晴望着湖面,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高中时遇到了一位改变我人生的老师。就像...她转向陈默,就像我现在尝试为你做的那样。
他们在校园餐厅吃了午饭,苏雨晴坚持要请客。尝尝我们学校的招牌牛肉面,我上学时每周至少吃三次。
下午,苏雨晴带陈默去了图书馆。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陈默被眼前巨大的藏书量和安静专注的学习氛围震撼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自习区,有人埋头苦读,有人小声讨论,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气息。
这里藏书量是全市高校前三。苏雨晴压低声音说,我毕业论文的资料全是在这里查的。
她带着陈默穿过一排排书架,最终停在一个角落：这是教育类书籍区。我花了很多时间在这里研究教学方法。
陈默随手抽出一本《青少年学习心理研究》,翻开扉页,发现上面竟然有苏雨晴的签名和借阅日期。
您...您还在这上面签名了
苏雨晴凑过来看,笑了：那是读书会的签名。大学时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了个小组,每读完一本书就在扉页签名并写下感想。
她指向书架更高处：那几排基本都是我们读过的。
陈默仰头看着那些厚重的书籍,突然意识到苏雨晴的优秀不是偶然的。在这些书架间,在这些书本里,藏着她是如何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秘密。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已经西斜。苏雨晴带着陈默来到校园最高的一栋楼,坐电梯直达顶层。
这里是教师办公楼,顶层有个观景台。她推开一扇小门,凉爽的风立刻扑面而来。
站在观景台上,整个校园和周边城市风光尽收眼底。苏雨晴靠在栏杆上,指着远处：看那边,那是新建的体育馆。我上学时还没有,我们只能在露天操场上课。
陈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夕阳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风吹起苏雨晴的发丝,她眯着眼睛的样子让陈默心头一颤——这一刻的她不像老师,而像一幅生动的画。
陈默,苏雨晴突然转向他,你有想过将来要考什么大学吗
陈默愣住了。三个月前,他连高中毕业都不敢想,更别说大学了。
我...我不知道。以我的成绩...
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苏雨晴打断他,完全有可能考上重点大学。比如这里。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陈默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这不可能吧这所学校录取线很高的...
还有一年半时间。苏雨晴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保持这个学习劲头,一切皆有可能。
回程的公交车上,陈默一直沉浸在苏雨晴的话里。考大学还是这么好的大学三个月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现在...
在想什么苏雨晴问。
陈默犹豫了一下：苏老师,您真的觉得我能考上您的母校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苏雨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已经为你制定了一个长期计划。从暑假开始,我们要系统性地补上所有薄弱环节。
她翻开本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时间表和计划：当然,这需要你付出更多努力。会很辛苦,你愿意吗
陈默看着本子上工整的字迹,突然意识到苏雨晴为他花费了多少心血。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重重地点头：我愿意。再辛苦也愿意。
苏雨晴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从明天开始,我们进入'备战高考'模式。
暑假剩下的日子,陈默几乎每天都和苏雨晴一起学习。早晨八点到下午五点,他们系统地复习高一高二的内容。苏雨晴不仅自己教语文,还协调其他科目老师轮流来辅导。有时候学累了,他们会去学校操场散步,或者到小卖部买冰棍吃。
八月中旬的一天,陈默正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苏雨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走到走廊去接听,回来时脸色明显变了。
怎么了,苏老师陈默放下笔。
没什么。苏雨晴勉强笑了笑,家里有点事。今天可能得提前结束。
陈默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发红：是您父亲...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病情有些反复,我得去医院一趟。她开始收拾东西,你自己把剩下的练习题做完好吗答案在文件夹里。
我陪您去吧。陈默脱口而出。
苏雨晴愣住了：这...这不合适。
作为学生关心老师很正常啊。陈默坚持道,而且今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了。
最终,苏雨晴妥协了。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她一直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陈默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陈默想起小时候陪奶奶住院的日子。他们来到五楼的一个病房前,苏雨晴停下脚步：陈默,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好吗
陈默点点头,看着苏雨晴走进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他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老人,旁边站着几位面色凝重的中年人,应该是苏雨晴的家人。
大约半小时后,苏雨晴红着眼睛出来了。
老师...陈默递上刚买的纸巾。
谢谢。苏雨晴擦了擦眼角,医生说需要做一个手术...风险有点大。
他们默默走出医院。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雨晴突然说：我父亲一直反对我当老师。他希望我去外企或者考公务员。
陈默惊讶地看着她：那您为什么...
因为在我最迷茫的高中时代,是我的语文老师拯救了我。苏雨晴的声音很轻,我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能点亮学生心中的光。
陈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雨晴对他如此用心。在她眼中,他不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学生,更是她教育理想的延续。
您父亲会理解的。他笨拙地安慰道,您是好老师...最好的老师。
苏雨晴破涕为笑：谢谢你,陈默。
暑假的最后一周,苏雨晴请了假照顾父亲。陈默每天依然按计划自学,但总觉得少了什么。他时不时给苏雨晴发消息,询问她父亲的状况和学习上的问题。苏雨晴总会回复,虽然有时候要隔好几个小时。
开学前一天,苏雨晴终于回来了。她瘦了一圈,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手术很成功。她一见到陈默就说,我爸还在恢复,但医生说预后很好。
陈默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对了,苏雨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爸让我谢谢你。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陈默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写的明信片,字迹苍劲有力：感谢你对雨晴的关心。年轻人当以学业为重,望你继续努力。——苏志远
您...您跟您父亲提起我了陈默的心跳加速了。
苏雨晴点点头：他问我为什么总是急着回消息,我就说了你的事。她笑了笑,他现在承认我的工作有意义了。
开学第一天,陈默成了班级里的焦点。上学期末的惊人进步让他从学渣变成了逆袭典范。班主任李老师在班会上特意表扬了他,还让他分享学习经验。
陈默站在讲台上,手心冒汗：我...我就是按老师的要求做,然后...不放弃...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寻找苏雨晴,她坐在教室后排,对他鼓励地微笑。
放学后,林小夏主动来找陈默：陈默,新学期学习小组还缺人,你要加入吗
陈默惊讶地看着这个曾经的班长,上学期她还对自己爱答不理：我...我可以吗
当然。林小夏笑了,你现在可是进步模范。
正当陈默要回答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父亲,很少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喂,爸
默默,你班主任刚才打电话到家里,说你成绩进步很大父亲的声音透着怀疑。
嗯,上学期期末考了班级第十四...
没作弊吧父亲直接打断他。
陈默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当然没有！我是认真学习...
行了,晚上回家再说。父亲挂断了电话。
陈默放下手机,发现林小夏还站在旁边,表情有些尴尬。
家里有事她问。
陈默摇摇头：没什么。那个学习小组,我参加。
回家的路上,陈默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他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骄傲；另一方面,父亲的态度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推开家门,父亲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回来了父亲头也不抬,说说吧,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大
陈默攥紧了书包带：我遇到了一个好老师,然后...自己也很努力。
父亲终于放下报纸,上下打量着儿子：那个苏老师你班主任说她特别照顾你。
苏老师教得很好...
太好的事往往有问题。父亲冷冷地说,一个年轻女老师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你妈说你这学期几乎天天放学后都跟她在一起
陈默感到一阵怒火涌上来：苏老师是在帮我补习！没有她我现在还是倒数！
喊什么喊！父亲拍桌而起,我警告你,别以为走捷径是什么好事。成绩要踏踏实实地来,别搞那些歪门邪道！
我每天都在认真学习！陈默的声音颤抖着,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父亲还想说什么,母亲从厨房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默默有进步是好事。饭好了,先吃饭吧。
那顿饭吃得异常沉默。饭后,陈默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门。他拿出手机,想给苏雨晴发消息,又怕打扰她。最终,他只是打开课本,强迫自己开始学习。
但父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歪门邪道什么歪门邪道难道他怀疑苏雨晴和自己...这个念头让陈默又愤怒又羞耻。苏雨晴是他最尊敬的老师,父亲怎么能这么想
第二天早上,陈默顶着黑眼圈去上学。校门口,他遇到了同样眼圈发黑的苏雨晴。
老师,您父亲...
好多了,谢谢关心。苏雨晴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看起来没休息好。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父亲的事：就是...学习到太晚了。
苏雨晴似乎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响了。放学后办公室见。她匆匆说完就离开了。
一整天,陈默都心不在焉。课间,张浩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喂,听说你跟苏老师...
陈默猛地抬头：什么
别紧张嘛。张浩坏笑,就是听说她特别照顾你,暑假还单独给你补课
那又怎样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她是个好老师！
我没说不是啊。张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就是好奇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有！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林小夏走过来,冷冷地看了张浩一眼：无聊。然后对陈默说,别理他。有些人自己不想学习,就见不得别人好。
放学后,陈默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语文办公室。推开门,苏雨晴正在批改作业,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来了她抬头微笑,今天我们从文言文开始...
苏老师。陈默突然打断她,有人说...说您特别照顾我...说我们...
苏雨晴的笑容凝固了。她慢慢放下红笔：有人说什么了
陈默低下头：说您对我太好...可能...有别的意思...
办公室陷入沉默。陈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陈默,苏雨晴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作为老师,关心学生是职责所在。特别是看到像你这样有潜力的学生...
我知道！陈默急切地说,我只是...不想有人误解您...
苏雨晴站起身,走到窗前：这种闲话我听过不少。每次特别辅导男生,总会有类似的流言。她转过身,表情严肃但不失温柔,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在做什么。你的进步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吗
陈默重重地点头。
那就别管别人怎么说。苏雨晴走回桌前,来,我们今天讲《滕王阁序》。
但当天晚上,陈默躺在床上,却无法控制地想起苏雨晴站在观景台上的样子,想起她发丝间的茉莉香气,想起她微笑时眼角的细纹...他猛地用被子蒙住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苏雨晴是他最尊敬的老师,是他人生转折点的引路人。他怎么能...怎么能有这种念头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陈默失眠了。
高三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79天,旁边贴满了各大高校的录取分数线和励志标语。
陈默坐在座位上,翻看着苏雨晴为他制定的高三学习计划。每天早晨6点到晚上11点,时间被分割成精确到半小时的区块,连吃饭和休息都有严格规定。
这也太夸张了吧张浩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个口哨,你这是要修仙啊
陈默合上计划表,没说话。他知道高三这一年会有多艰难,但为了考上苏雨晴的母校,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开学第一周,陈默就感受到了高三的残酷。每天六节课加上三节晚自习,回家后还要继续学习到深夜。周末被各种模拟考和补习填满,连吃饭都像是在完成任务。
九月底的第一次月考,陈默考了班级第十名,年级第157名。成绩进步了,但他并不满意——按照往年的录取线,他至少需要进入年级前100名才有希望。
别着急,苏雨晴在分析他的试卷时说,现在是积累阶段,成绩波动很正常。
她看起来比开学时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除了教学任务,她还要照顾仍在康复中的父亲。
苏老师,您也要注意休息。陈默忍不住说。
苏雨晴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谢谢关心。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高考。
十月中旬,学校组织了第一次全市联考。考场上,陈默的手心不断冒汗,数学试卷上好几道大题他完全没有思路。交卷铃响起时,他还有半张卷子空白。
成绩出来的那天,陈默站在年级大榜前,从头到尾找了三遍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年级第203名,比上次退步了近50名。
他机械地走回教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三个月来的废寝忘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也许父亲是对的,他根本就不是上重点大学的料。
陈默。苏雨晴在教室门口等他,跟我来一下。
他们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小花园。秋日的阳光温和地洒在落叶上,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看了你的试卷,苏雨晴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其实基础知识掌握得不错,主要是时间分配和应试技巧的问题。
陈默盯着自己的鞋尖：苏老师,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也许我应该像我爸说的,报个本地普通大学就行了...
看着我,陈默。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知道我第一年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陈默抬起头,摇了摇头。
497分,连二本线都没到。苏雨晴平静地说,我哭了一整个暑假,觉得自己完了。后来我复读了一年,每天学习到凌晨两点,第二次高考考了643分。
陈默瞪大了眼睛。他无法想象总是游刃有余的苏雨晴也会有失败的时候。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尝试。苏雨晴的声音柔和下来,陈默,我相信你的潜力。问题是,你相信你自己吗
陈默的视线模糊了。他用力擦了擦眼睛：我...我想再试一次。
好。苏雨晴从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新的学习计划。我们调整策略,重点突破薄弱环节。
从那天起,陈默的学习强度更大了。他随身带着单词卡,吃饭时背,等公交时背,甚至上厕所时也在背。他的书桌上贴满了公式和知识点,床头挂着历年高考真题。一个月下来,他瘦了八斤,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十一月的期中考试,陈默重回年级前150名。苏雨晴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看,我说什么来着
寒假期间,陈默只休息了春节三天。其他时间,他都在学校或图书馆学习。苏雨晴几乎每天都来陪他,即使大雪纷飞也不例外。
您不用这样的,陈默看着苏雨晴冻得通红的手说,我自己能行。
苏雨晴哈着气搓了搓手：我知道你能行。但老师陪学生备考不是很正常吗
春节后,高三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教室里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陈默的模拟考成绩稳步上升,最好的时候达到了年级98名。
四月份的一天晚上,陈默正在家做理综卷子,父亲推门进来了。
默默,我们谈谈。
陈默放下笔,跟着父亲来到客厅。母亲也在,面前摊着几本大学招生简章。
我和你妈研究了一下,父亲开门见山,以你现在的成绩,报考省理工学院的计算机专业比较稳妥。
省理工学院是本地一所普通二本院校,录取线比苏雨晴的母校低了近百分。
爸,我想考师范大学。陈默直接说。
父亲皱起眉头：你现在的成绩还差多少分
三十分左右...
三十分父亲提高了声音,高考差一分都能落下几千人,你还差三十分别做梦了！
还有两个月,我能追上去的！陈默握紧了拳头。
追什么追父亲拍桌而起,你知道我同事儿子去年高考失常,现在连学校都没得上吗稳妥点不好吗非要好高骛远！
那不是好高骛远,那是梦想！陈默也站了起来,声音颤抖,是苏老师教会我的,人要有追求梦想的勇气！
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苏老师,苏老师,张口闭口都是苏老师！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相信我！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而您从来都不信我！
够了！母亲打断他们,默默,爸爸也是为你好。师范大学确实风险太大了...
那晚的谈话不欢而散。陈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雨晴发来的消息：明天早自习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第二天清晨,陈默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苏雨晴的办公室里飘着咖啡的香气,她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听说你和你父亲吵架了她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陈默惊讶地抬头：您怎么知道的
你妈妈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苏雨晴叹了口气,她很担心你们父子关系。
陈默的手紧紧握住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苏老师,您觉得我该放弃吗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陈默。苏雨晴的声音很轻,我只能告诉你,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你。
陈默抬起头,对上苏雨晴清澈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不是强加自己的意志,而是给予学生选择的勇气和能力。
我想试一试。他最终说,即使失败了,我也不想留下遗憾。
苏雨晴笑了,眼角的细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柔：那就全力以赴吧。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也许你该和父亲好好谈谈。
五月份的第三次模拟考,陈默考出了年级76名的好成绩。他把成绩单带回家,放在父亲的书桌上。
父亲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别骄傲,保持住。
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鼓励了。
高考前最后一周,学校放假让学生自行复习。陈默每天按照高考时间表做模拟题,调整生物钟。苏雨晴虽然不再给他上课,但每天都会发消息鼓励他。
高考前一天晚上,陈默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支崭新的钢笔和一张卡片：这支笔陪我度过了高考和教师资格考试。明天它会带给你好运。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已经超越了自己。——苏雨晴
陈默把钢笔紧紧握在手心,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两天的考试像一场梦。当最后一科结束铃声响起时,陈默有种不真实感。走出考场,他看到苏雨晴在校门口等他,穿着他们第一次去大学参观时那件白衬衫。
怎么样她问。
陈默深吸一口气：数学有点难,其他都还行。
苏雨晴拍拍他的肩膀：结束了,好好放松吧。
接下来的等待分数的时间比陈默想象的还要煎熬。他夜不能寐,一遍遍核对着网上公布的标准答案,估算自己的分数。
六月二十五日凌晨,高考成绩终于可以查询了。陈默颤抖着手输入准考证号,屏幕上的数字让他瞬间泪流满面——总分623,全省排名第4215名。
这个分数,足够上师范大学了。
父母闻声赶来,看到分数后,母亲喜极而泣,父亲则沉默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骄傲。
陈默第一时间给苏雨晴发了消息。她的回复很快：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明天学校见。
第二天是返校日,也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同学们互相在校服上签名留念。陈默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语文办公室。
苏雨晴正在整理教案,抬头看到他,眼睛一亮：我们的准大学生来了！
苏老师,陈默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没有您,我不可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苏雨晴摇摇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给你的毕业礼物。
陈默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师范大学的校园手绘图,角落里写着苏雨晴的联系方式和住址：离学校很近,欢迎常来蹭饭。
毕业典礼上,苏雨晴作为教师代表发言。她讲到了教育的意义,讲到了坚持梦想的重要性。台下的陈默知道,这些话中有一部分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典礼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陈默在校门口拦住了准备回家的苏雨晴。
苏老师,我能...我能再和您说几句话吗
他们来到了那个曾经无数次补习的教室。夕阳西下,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陈默,苏雨晴微笑着,你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人生阶段了。大学会比高中更精彩...
苏老师,陈默打断她,声音坚定,我想告诉您,这两年对我来说,不只是一段学习经历。他深吸一口气,您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我...我希望能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最后一句话里包含的情感太过复杂,让苏雨晴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轻轻拥抱了陈默,很快又松开：你早已超越了我,陈默。未来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九月初,师范大学迎来了新生入学季。陈默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望着这个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校园比暑假时热闹多了,到处都是欢迎新生的横幅和忙碌的志愿者。
需要帮忙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陈默转身,看到了林小夏灿烂的笑脸。
你...你也考到这里了他惊讶地问。
林小夏点点头：外国语学院。没想到吧她接过陈默手中的一部分行李,听说苏老师现在是我们的校友导师
嗯,研究生兼助教。陈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就像两年前苏雨晴带他参观时一样。
对了,林小夏突然说,下周高中母校校庆,你会回去吗
陈默望向远方：当然。
他想看看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地方,更想看看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人。
校庆那天,陈默穿上了师范大学的校服。走进熟悉的校园,一切都那么亲切又有些不同。操场翻新了,教学楼刷了新漆,但那些梧桐树依然挺立,见证着一批又一批学生的成长。
他在语文办公室门口停下,轻轻敲门。
请进。
推开门,苏雨晴正伏案工作。她抬起头,看到陈默时眼睛一亮：陈默！不,现在应该叫陈学弟了。
她比上学期看起来更加精神了,头发剪短了些,显得更加干练。办公桌上的名牌已经从语文教师苏雨晴变成了语文教研组组长苏雨晴。
苏老师...不,苏学姐。陈默笑着纠正自己,我回来看看您。
苏雨晴站起身,仔细打量着他：大学生活还适应吗
很好。就是...陈默挠挠头,有点想念高中时光。
正常。苏雨晴笑道,等过段时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她看了看手表,正好,下节课是我带的实习老师上课,一起去听听
他们走向教学楼,路上不断有学生向苏雨晴问好。陈默注意到,她对待每个学生都那么耐心和亲切,就像当年对待他一样。
教室里,一位年轻老师正在准备课件。看到苏雨晴,他紧张地站直了身子：苏组长。
李老师,这位是陈默,我们学校今年的毕业生,现在在师大就读。苏雨晴介绍道,他来观摩学习。
上课铃响起,学生们陆续进入教室。陈默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苏雨晴指导那位实习老师上课。她的点评专业而细致,既指出不足也肯定优点。
恍惚间,陈默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个坐在同样位置,迷茫又渴望改变的学渣少年。
下课后,苏雨晴问他：感觉怎么样有兴趣当老师吗
陈默望着窗外的操场,阳光正好,几个学生正在打球。他想起苏雨晴曾经说过的话：教育不是填鸭式的知识灌输,而是点燃学生心中的火焰。
也许吧。他轻声说,如果我能成为像您一样的老师。
苏雨晴笑了,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温暖：那你得先好好学习。记住,大学四年很快的。
他们并肩走出教学楼,秋日的阳光洒在肩上。陈默知道,这段师生情谊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教育关系,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而前方,还有更长的路等着他去走。但此刻,站在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身边是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陈默心中只有满满的感激和希望。
苏老师,他突然说,等我毕业了,能回来和您做同事吗
苏雨晴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期待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