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活了。
睁开眼时,手机显示2023年9月12日上午9:17,距离全球丧尸病毒爆发还有72小时。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如此真实——这不是梦,我真的重生了。
上一世,我在丧尸潮爆发的第三天为救男友林嘉豪被咬。临死前,我看到他和我的好闺蜜苏梦躲在安全屋里拥吻。而现在,我盯着手机里林嘉豪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宝贝醒了吗梦梦说想约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我直接划开通讯录,拨通了物业电话。
您好,我是1802的程悦。我要更换门锁,立刻马上。
挂掉电话,我冲进浴室用冷水拍脸。镜中的我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两轮青黑。重生附带了一个礼物——我能偶尔看到未来片段,但每次使用都会流鼻血。
指尖传来温热触感,果然又流血了。我随手扯了张纸巾堵住鼻孔,大脑飞速运转。
72小时,足够我做很多事。
第一,绝不重蹈覆辙；第二,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第三,这次我一定要活到最后。
中午12:30,我坐在餐厅最角落的位置,看着苏梦挽着林嘉豪的手臂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件低胸连衣裙,胸口那枚银杏叶项链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悦悦！苏梦松开林嘉豪,夸张地张开双臂,想死你啦！
我侧身避开她的拥抱,她表情一僵。
怎么了宝贝林嘉豪伸手想摸我的脸,我假装整理头发躲开。他手上还戴着我们的情侣表——上辈子他被咬时,就是用这块表砸开了我的脑袋。
没事,昨晚没睡好。我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听说城西新开了家仓储超市
苏梦眼睛一亮：对啊！嘉豪还说周末带我们去采购呢。
我盯着咖啡里自己的倒影。上辈子就是听了他们的鬼话,在丧尸爆发前一天去那人挤人的超市,结果被困在停车场差点丧命。
我这两天加班,周末你们自己去吧。我抬头露出歉意的笑,对了梦梦,能借我一下充电宝吗我手机快没电了。
苏梦不疑有他,从包里掏出充电宝递给我。指尖相触的瞬间,一段画面涌入脑海：
深夜,我的公寓里,苏梦和林嘉豪在翻我的抽屉。苏梦举着一串钥匙说：她所有备用钥匙都在这里了。
鼻血突然涌出,我慌忙低头。林嘉豪递来纸巾：怎么又流鼻血去医院看看吧
老毛病了。我擦着血,心里冷笑。上辈子我直到死都没发现,他们早就配了我家的钥匙。
下午三点,我站在五金店里,买了最贵的防盗锁和阻门器。店主是个满脸皱纹的大爷,一边找零一边嘟囔：小姑娘一个人住这锁够防三个壮汉了。
防的就是壮汉。我笑着接过零钱。
接下来24小时,我像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换了门锁,在阳台装了防盗网,给窗户贴上防爆膜。网购了二十箱矿泉水、压缩饼干和罐头,收货地址写了隔壁空置的1801——那间房钥匙在我手里,上辈子本想租出去赚点外快。
晚上十点,我瘫在新换的防盗门前,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嘉豪：宝贝,明天晚上我去你那过夜好不好最近总梦见你。
我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发冷。上辈子他就是周五晚上来的,然后以担心我独居不安全为由赖着不走,最后引来了整栋楼的丧尸。
最近加班太累,周末吧。我回复完立刻关机,从床底拖出上辈子没用上的棒球棍。
棍身冰凉,我却在颤抖中感到一丝灼热的快意。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自己的背叛反噬。
丧尸爆发前24小时,我假装答应和苏梦吃午饭。餐厅里,她喋喋不休地抱怨工作,而我盯着她身后墙上的电视。
新闻正在播放某地狂犬病爆发的消息,画面里有个满嘴是血的人被按在地上。服务员走过时挡住了屏幕,等画面再出现时,镜头已经切到了天气预报。
悦悦你有在听吗苏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嗯我回过神,你说什么
我说...她压低声音,嘉豪最近怪怪的,总半夜和人打电话。
我心脏猛地一跳。上辈子可没这出。
是吗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他说什么了
苏梦眼神闪烁：好像...在打听什么疫苗
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我早该想到的——林嘉豪的叔叔是疾控中心副主任。上辈子丧尸爆发一周后就有传闻,说某些人提前拿到了实验性疫苗。
我去下洗手间。我抓起手机冲进隔间,立刻搜索最近的药店。
买不到疫苗,但我能买到狂犬病免疫球蛋白。虽然不确定对丧尸病毒有没有用,但总比等死强。
走出餐厅时,苏梦突然拉住我：悦悦,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们
阳光照在她精心修饰的假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忽然想起大学时她发高烧,我翘课照顾她三天。而现在,她正盘算着怎么在末日来临时鸠占鹊巢。
怎么会呢我笑着捏捏她的脸,就是工作太忙了。
转身的瞬间,鼻血又流了下来。这次看到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林嘉豪站在我的阳台上,对楼下成群的丧尸举起一块写着这里有活人的荧光板。
丧尸爆发前6小时,我最后一次检查物资。1801室里堆满了食物、水和药品,甚至还有两个太阳能充电宝。我在两套房之间打了个小洞,刚好能传递物品。
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嘉豪：宝贝,新闻说城里出现传染病,我去接你好不好
背景音里隐约有苏梦的声音。我无声地笑了：不用,我在公司很安全。
那你把备用钥匙放哪了我帮你检查下门窗。
物业那有一把。我盯着监控屏幕,看着画面里他站在我家门口焦躁踱步,对了,如果真出事,记得带上梦梦,她一个人不安全。
挂断电话,我打开监控APP。十分钟后,苏梦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画面里,两人交头接耳一阵,最终悻悻离去。
窗外夕阳如血,我拉上所有窗帘,给棒球棍缠上铁丝。上辈子死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林嘉豪把我推向丧尸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但梦梦更需要活下去。
这次,该说对不起的人不会是我。
丧尸爆发准时来临。
凌晨三点,尖叫声划破夜空。我从猫眼看到对门夫妇狂奔向电梯,女人睡衣上沾着大片血迹。
手机疯狂震动,林嘉豪连发十几条消息：
开门！我在你楼下！
梦梦被咬了！
求你！我知道你在家！
我走到阳台,小心地掀起一角窗帘。楼下停车场,林嘉豪正半拖半抱着苏梦,她左腿血肉模糊,身后跟着七八个行动诡异的黑影。
程悦！他突然抬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救救我们！
苏梦虚弱地抬头,妆容糊了满脸。她嘴唇蠕动,看口型是在说对不起。
我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上辈子我死了,他们活了一周。这次,我要看看没有我的牺牲,他们能撑多久。
手机又亮起,是林嘉豪发来的视频请求。我接通后没说话,画面里他满脸是汗,苏梦瘫在墙角,小腿伤口发黑。
宝贝...他声音发抖,让我进去,求你了。我知道你准备了物资...
凭什么我轻声问。
他愣住,显然没料到这个反应。苏梦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因为她快死了我继续问,就像上辈子你看着我死掉那样
林嘉豪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在说什么
我调出监控录像的截图,画面上是他和苏梦在我的床上纠缠。时间显示是丧尸爆发前一天,当时我正在五金店买锁。
带着你的婊子下地狱吧。我挂断电话,关机。
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没去看,但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梦变异了,而自私的林嘉豪一定会第一时间推开她。
果然,五分钟后,防盗门被疯狂砸响。
开门！她咬我了！我有疫苗信息！林嘉豪的声音带着哭腔,程悦！我知道你能救我！
我拿起棒球棍,缓缓走向门口。猫眼里,他左肩鲜血淋漓,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嘉豪,我温柔地说,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有些人更值得活下去'。
在他绝望的注视下,我打开了门——只开了防盗链那点缝隙。
现在,证明给我看。我把手伸向防盗链,你和苏梦,谁更值得活
他眼中闪过凶光,突然用力撞门。防盗链绷紧的瞬间,我从缝隙递出一把刀。
杀了她。我说,我就让你进来。
林嘉豪的表情扭曲了。他转身扑向已经变异的苏梦,刀光闪过,曾经亲密的两人现在血肉横飞。
等他再次转身时,我已经解开了防盗链——但门后是举着棒球棍的我,和一根对准他额头的电击棒。
惊喜。我笑着按下开关。
林嘉豪抽搐着倒下时,我注意到他口袋里露出的针管标签——X-27实验疫苗,仅供特殊人员。
看来他叔叔确实给了他好东西。
我捡起针管,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手臂。然后拖着昏迷的林嘉豪来到阳台,用绳子把他吊在栏杆外——正下方是十几只饥肠辘辘的丧尸。
这次,我割断绳子前在他耳边轻语,换我看着你死。
他的惨叫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我全程录像,准备在以后每个失眠的夜晚循环播放。
回到屋内,疫苗开始起效,我浑身发烫。朦胧中,手机自动开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
别相信疫苗,它会加速变异。——周子毅
我猛地坐起,这个名字我有印象。上辈子军方广播里提到过,某特种部队队长在护送科学家时失踪...
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鼻血毫无预兆地涌出,这次看到的画面让我毛骨悚然：
镜中的我,瞳孔正在变成丧尸特有的灰白色。
第二章
疫苗与谎言
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左眼瞳孔边缘已经泛出一圈不正常的灰白。手机还在震动,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像一把刀抵在我喉咙上。
别相信疫苗,它会加速变异。——周子毅
手臂注射处隐隐作痛,我抓起酒精棉狠狠擦拭针眼,皮肤已经泛起诡异的青紫色。窗外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踉跄着冲到阳台,看到三架军用直升机正在小区上空盘旋。
操！我跌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栏杆。疫苗带来的高热让我视线模糊,脑海中闪过林嘉豪临死前诡异的笑容——他知道这疫苗有问题。
鼻血毫无预兆地涌出,滴在白色地砖上像绽开的梅花。这次预知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我站在满是丧尸的街道上,而它们对我视若无睹。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政府紧急通知：全市立即封锁,所有居民不要外出...
我关掉警报,拨通那个陌生号码。响了六声后,一个低沉的男声接起来：程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握紧棒球棍,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和零星的枪声。林嘉豪的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联系人备注了全名。他顿了顿,听着,你注射疫苗了吗
我看着镜子里越来越明显的灰白瞳孔,撒谎道：没有。
很好。一声爆炸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咒骂了一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别相信任何自称——
通话突然中断。我回拨过去,只剩忙音。
疫苗带来的高热越来越严重,我瘫在沙发上,用最后一丝清明检查了所有门窗。昏迷前,我看到墙上的日历——9月15日,和上辈子一样,丧尸爆发的第三天。
这次,我可能活不到第四天了。
刺眼的阳光把我晒醒。我猛地坐起,第一时间检查手臂——针孔周围的青紫已经扩散到整个上臂。但奇怪的是,高热退了,头脑异常清醒。
阳台传来奇怪的响动。我抄起棒球棍悄悄靠近,看到一只丧尸正在啃食隔壁阳台上的盆栽。它听到动静转头,腐烂的脸上挂着泥土,我们对视了整整三秒。
然后它转回去继续啃那盆多肉。
什么鬼...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青紫色下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黑色血管。周子毅说的没错,这疫苗确实在改变我,但方向似乎和他警告的不太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吓了我一跳。是小区业主群,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18栋有人吗我女儿发烧了,求退烧药！
我犹豫了一下,打字回复：1802有药,但只接受以物易物。
三秒后,对方回复：我是1701的退伍兵,有枪和弹药,换两盒退烧药。
退伍兵我眯起眼睛。上辈子小区里可没这号人物。正要回复,鼻血又流了下来。这次的画面让我手指发抖：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被十几只丧尸堵在车库,而他长着和周子毅证件照一样的脸。
我抓起药箱和棒球棍冲出门。上辈子我救人死了,这辈子居然还要救人
电梯已经停运,我从消防通道一路冲到地下二层。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我看到那个高个子男人背靠SUV,脚边倒着七八只丧尸。
周子毅！我喊了一声。
他转头,左脸有一道新鲜的伤口,眼神锐利如鹰。程悦他皱眉,你来干什么
还你人情！我抡起棒球棍砸翻一只靠近的丧尸,左边通道没被堵死！
他咒骂着打空弹夹,我们一前一后冲向安全通道。丧尸的腐臭味几乎让我窒息,但奇怪的是,它们似乎刻意避开了我。
跑到15楼时,周子毅突然拽住我：停下。
我转身,发现他正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瞳孔,他声音紧绷,已经开始变异了。
我知道。我甩开他的手,但我没咬人也没吃生肉的欲望,所以闭嘴跟我上楼。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举起枪对准我身后。枪响过后,一只从楼梯间窜出的丧尸应声倒地。
证明一下。他收起枪,带路。
1802门口,周子毅仔细检查了我的防盗措施,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专业。他摸了摸加固过的门框,你提前知道会爆发
女人的直觉。我递给他一瓶水和两盒退烧药,1701的女儿
掩护身份。他灌了半瓶水,喉结上下滚动,实际上我在找一个人——林文涛,疾控中心副主任。
我手指一颤。林文涛,林嘉豪的叔叔。
为什么找他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周子毅解开军装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怪的烙印——三角形里套着数字7。因为这个。他说,三个月前我们小队接到秘密任务,护送一组科学家研究'X病毒'。三天前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研究,而是人体实验。
我心跳加速：X病毒
就是现在爆发的丧尸病毒。他眼神阴沉,林文涛是项目负责人之一,他侄子应该提前拿到了实验性疫苗。
我下意识摸了下手臂。周子毅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注射了。这不是疑问句。
林嘉豪身上的。我挣脱开来,但我不觉得它在让我变成丧尸,相反...我指向阳台外,那里有五六只丧尸在游荡,它们好像把我当同类了。
周子毅的表情变得复杂。这说不通,所有注射X-27的试验品都在48小时内完全变异。他忽然凑近检查我的眼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本身就有抗体。他后退一步,你被咬过吗
上辈子的事。我脱口而出,随即懊悔地咬住嘴唇。
周子毅挑眉：重生
我叹了口气,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从死亡到重生,从复仇到疫苗。讲完后屋里陷入沉默,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爆炸声。
我信。他最终说道,指了指自己锁骨上的烙印,因为7号试验品的能力是'读取记忆',我见过更扯的。
我正想追问,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这次不是鼻子,而是太阳穴,仿佛有人用钻头在往里打洞。我倒吸一口冷气,预知的画面却异常清晰：周子毅站在天台上,对着一架直升机举起枪,而他身后是成群的丧尸。
画面突然切换,我看到自己站在丧尸群中,而它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操！我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这次鼻血流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周子毅迅速扯了块毛巾按在我脸上。
能力反噬。他声音里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7号死前也这样。
我推开毛巾,看到上面不仅有血,还有一丝黑色黏液。周子毅,我声音发抖,如果我开始变异,杀了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给手枪上膛。
傍晚,我们用无人机侦查了周边情况。丧尸主要集中在商业区,我们小区相对安全——如果安全这个词在末世还有意义的话。
你接下来什么计划我递给周子毅一罐加热的八宝粥。他接过去,手指上的老茧擦过我的手背,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找到林文涛,拿到原始病毒样本。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去北方基地,据说那里有抵抗军。
抵抗谁
制造这场灾难的人。他眼神阴沉,你以为病毒是怎么在24小时内全球爆发的
我忽然想起林嘉豪手机里那些神秘通话。上辈子我以为他只是出轨,现在想来,他可能知道得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我跟你一起去。我说。
周子毅停下收拾装备的动作：为什么
三个原因。我竖起手指,第一,我的能力有用；第二,我对林家人了如指掌；第三...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已经半只脚踏进丧尸圈了,不如死前做点好事。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拒绝。最后他点点头：明天天亮出发。今晚我守夜。
轮流。我坚持道。
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嗡鸣声惊醒。周子毅不在客厅,阳台上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我悄悄靠近,听到他在用军用对讲机通话：
...确认7号烙印...对,有预知能力...不,她注射了X-27但没有完全变异...明白,明天按计划...
我退回卧室,心跳如雷。周子毅在向谁汇报他提到的计划是什么
鼻血又流了下来,这次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周子毅站在一栋白色建筑前,而门口牌子上写着北方生物研究所。
我擦掉鼻血,悄悄摸出林嘉豪的手机。充电开机后,我在加密相册里发现一组奇怪的照片——林文涛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某种仪器前,而仪器上的标志正是北方生物的LOGO。
最诡异的是,那个白大褂男人的手腕上,有一个和周子毅一模一样的三角形烙印,只是数字不同。
14。
第三章
烙印与谎言
我迅速将林嘉豪的手机塞回枕头下,耳边还回荡着周子毅在阳台上的低语。军用对讲机的沙沙声像一把钝刀,一点点锯断我们之间刚建立的脆弱信任。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立刻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脚步声在床边停下,我能感觉到周子毅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程悦他轻声唤道。
我保持均匀的呼吸,装作熟睡。过了几秒,脚步声远去,房门被轻轻带上。我睁开眼,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杯水和两片药片,旁边是张便条：止痛药,如果头痛再发作。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水杯边缘折射出一道冷光。我拿起药片闻了闻,是普通的布洛芬。这细微的体贴反而让我的胃部绞紧——上辈子林嘉豪也是在背叛前表现得格外温柔。
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卷起袖子,发现青黑色的血管已经蔓延到手肘,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黑色颗粒在流动。我用指尖轻按,那块皮肤竟然失去了知觉。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我惊得差点打翻水杯。是一条未读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丧尸爆发前一天：样品已放在老地方,记住,7号是关键。——林文涛
7号。周子毅锁骨上的烙印。
我攥紧手机,直到指节发白。阳台传来金属碰撞声,我悄悄拨开窗帘一角,看到周子毅正在检查枪支,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突然转头看向窗户。
我迅速退回阴影中,心跳如擂鼓。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4:20,距离天亮不到两小时。如果周子毅真有什么计划,我必须做好准备。
从衣柜深处翻出登山包,我开始往里装必需品：压缩饼干、矿泉水、医疗包、手电筒...手指碰到一个硬物,是我上辈子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刀柄上还刻着LY——林嘉豪名字的缩写。我用力刮掉那些字母,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做噩梦了
周子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手一抖,军刀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刀锋在他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然后刀柄朝外递还给我。
刀不错。他说,但对付丧尸最好用长武器。
我接过刀,注意到他换了一身全黑的作战服,腰间别着两把手枪。你要走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们。他纠正道,天亮就出发。你手臂怎么样了
我下意识拉下袖子遮住那些黑色血管：没事。
他走近一步,我立刻后退,后背抵上衣柜。周子毅停下,眼神暗了暗：你在害怕。
不是疑问句。我握紧军刀,决定单刀直入：7号是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右手不自觉地摸向锁骨位置。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看了我的对讲。他声音低沉。
还有这个。我举起林嘉豪的手机,屏幕上是那张北方生物研究所的照片,林文涛说7号是关键。巧合的是,你身上正好有个7号烙印。
房间陷入死寂,远处传来丧尸的嚎叫,像是某种不祥的背景音。周子毅的目光在我和手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解开领口两颗纽扣,露出那个三角形烙印。
七年前,我被招募进一个秘密项目。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军方和北方生物合作,挑选特种兵进行基因强化实验。我们二十个人,编号1到20。
我盯着那个烙印,黑色线条已经有些模糊,像是岁月和伤痛留下的痕迹。
实验成功了三分之一。周子毅继续道,7号是我,能力是记忆读取。14号是苏河,他...
他突然停顿,指了指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获得了细胞再生能力。
我放大照片,14号烙印确实清晰可见。苏河看上去四十出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得不似人类。
林文涛负责什么我问。
病毒武器化。周子毅的声音像淬了冰,我们以为实验是为了创造超级士兵,直到三个月前,苏河偷偷告诉我,他们准备释放病毒。
我手臂上的黑色血管突然灼痛起来,像是回应他的话。周子毅敏锐地注意到我的不适,上前一步想查看,我立刻举起军刀。
别碰我！
他僵在原地,举起双手：程悦,如果我想害你,你早就死了十次了。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我。上辈子林嘉豪也说过类似的：如果我不要你,谁会要你
鼻血毫无预兆地涌出,这次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跪倒在地,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白色实验室、铁笼里的丧尸、苏河举着注射器微笑...最后定格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墙上的标志显示B2-7。
程悦！周子毅一把扶住我,动作却异常轻柔。他熟练地让我平躺,用湿毛巾擦拭我脸上的血,呼吸,慢慢呼吸。
他的手掌贴在我额头,温度恰到好处。奇怪的是,头痛真的开始缓解。我睁开眼,发现他正盯着我的手臂——袖子滑落,露出那些狰狞的黑色血管。
X-27在改造你的DNA。他声音沙哑,但方向不对...理论上应该增强人类基因,而不是...
而不是让我变成怪物我苦笑。
周子毅摇头：不是怪物。他犹豫了一下,预知能力是20个试验品中唯一没出现过的,你可能正在进化成某种...新的存在。
这个说法让我毛骨悚然。我试图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再休息十分钟,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不需要。我推开他的手,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正义,为什么半夜联系不明身份的人
周子毅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我的联络人,军方抵抗组织的。他从口袋掏出一个金属徽章,认识这个吗
徽章上是一只展翅的鹰,下方刻着NRF三个字母。我摇头。
国家抵抗力量。他低声道,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北方生物。病毒爆发后,我们设法保住了几个安全点。
所以'计划'是什么我直视他的眼睛。
带你去6号安全点。他的目光毫不躲闪,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可以研究你体内的抗体。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已经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我假装困倦地闭上眼睛：天亮再决定吧。
周子毅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带上门出去了。我立刻睁开眼,从背包夹层摸出一个小镜子,借着月光观察自己的瞳孔——灰白色已经扩散到整个左眼,右眼也开始出现细小的灰色斑点。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觉得这样挺好。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惊醒。周子毅不在房间,但客厅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我抓起军刀冲出去,看到他正在收拾装备。
军方广播。他指了指桌上的收音机,东区出现新型丧尸,速度是普通的三倍。
收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重复...所有幸存者立即...封锁...B区已沦陷...
周子毅递给我一件防弹背心：穿上,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接过背心,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你一夜没睡
睡了两个小时。他调整着手枪保险,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隐瞒了左眼失焦的情况,从这里到6号安全点多远
步行六小时。他递给我一把军用匕首,比枪适合你。
刀柄上缠着防滑胶带,显然是特意准备的。这个小细节让我心头微动,但立刻警醒——上辈子我就是被这种小恩小惠蒙蔽的。
谢谢。我冷淡地说,将匕首别在腰间。
周子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我们沉默地吃完早餐,气氛凝重得像在吃最后的晚餐。
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时,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周子毅立刻扶住我的肩膀：又发作了
这次没有预知画面,只有剧烈的耳鸣和左眼突然的失明。我用力眨眼,视野里出现大片黑点。
我没事。我推开他,走吧。
他站着没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程悦,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可以分开走。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分开走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独自一人能活多久但跟着一个可能别有用心的人,又是否安全
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我直视他的眼睛。
周子毅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袖口,露出小臂内侧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为救14号试验品留下的。他后来成了北方生物的首席科学家,而我在发现真相后炸了半个实验室。
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看得出年代久远。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他肌肉瞬间绷紧,但没有躲开。
所以你是复仇我问。
是赎罪。他放下袖子,我们每个人都在以不同方式赎罪。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我。上辈子我死前最大的遗憾,不是被背叛,而是没能多救几个人。
走吧。我背起背包,但如果我发现你骗我...
你会用那把匕首捅进我心脏。他平静地接话,我保证不躲。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地取悦了我。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公寓,楼道里弥漫着腐臭味。周子毅打手势示意我停下,小心地探头查看楼梯间。
安全。他低声道,跟紧我。
我们刚下到17楼,突然听到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周子毅立刻将我拉到身后,举枪瞄准。拐角处冲出三个满身是血的人,看到我们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快跑！其中一个女人大喊,它们上来了！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一只苍白的手从后面贯穿。那手的主人——一个速度快得离谱的丧尸——咧开到耳根的嘴里滴着黑血。
周子毅连开三枪,丧尸只是晃了晃,继续扑来。我拔出匕首,却看到更恐怖的景象：十几只同样速度的丧尸正蜂拥而上。
退后！周子毅拽着我往楼上跑,同时对着对讲机大喊,鹰巢！我们需要紧急撤离！18栋天台！
我们拼命向上狂奔,身后的惨叫声很快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跑到21楼时,我的左眼突然恢复视力,同时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天台、直升机、周子毅转身对我伸出手...
这边！我拉着他拐进一条消防通道,有近路！
我们冲上天台时,远处已经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周子毅迅速拉开一枚信号弹,红色烟雾冲天而起。
他们会放下绳梯。他喘着粗气说,你先上。
我望向楼梯口,那些速度型丧尸随时可能冲上来。预知画面再次闪现,这次我看到周子毅站在天台边缘,而直升机正在远去。
不。我后退一步,你先走。
他皱眉：别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直视他的眼睛,我看到你会留下来。
周子毅的表情瞬间变了：你又预知了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点点头：而且我还看到...
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楼梯间的门已经被撞开,第一个丧尸冲了出来。
跑！周子毅一把推开我,对着丧尸群连续射击。
我踉跄着后退,看到直升机已经悬停在天台上方,绳梯垂落下来。周子毅边退边开枪,但丧尸数量太多,眼看就要被包围。
预知画面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我冲上前抓住周子毅的手：相信我一次！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拉着他冲向天台边缘——那里有一块突出的维修平台。我们跳下去的瞬间,丧尸群扑了个空。
直升机盘旋一圈,最终无奈地飞走了。我们蜷缩在狭窄的平台上,听着头顶丧尸愤怒的嚎叫。
你早就知道直升机会走。周子毅低声说。
我点头,左眼又开始模糊：我看到你站在天台边缘...没上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生气了。最后他轻声问：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因为预知能力告诉我必须这么做因为内心深处某个声音说这个人值得信任还是单纯不想再看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
不知道。我最终诚实地说,就像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半夜联系那个NRF的人一样。
周子毅猛地转头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远处,又一架直升机划过天际,这次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去。
第四章
坠落与抉择
维修平台只有一米宽,我和周子毅不得不紧贴着站立。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呼吸喷在我耳畔,温热而急促。头顶上,丧尸的脚步声来回徘徊,偶尔发出一两声不甘的嘶吼。
它们暂时下不来。周子毅压低声音,但我们也上不去。
我微微侧头,看到他下巴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痕,可能是跳下来时被什么东西划伤的。这个角度下,他锁骨上的7号烙印若隐若现,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你还没解释NRF的事。我轻声说,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周子毅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是现在。
就是现在。我转过身,平台太窄,这个动作让我们几乎鼻尖相碰,要么说实话,要么我自己去找答案。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两团凝固的火焰。三秒,五秒,十秒...就在我以为他会推开我时,他突然叹了口气。
NRF确实存在,但不是官方组织。他声音压得极低,是一群像我这样的试验品组成的反抗联盟。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我稍稍后退,后腰抵上冰冷的栏杆：所以昨晚你是在联系...
3号试验品,她负责情报网。周子毅的目光毫不躲闪,我们追踪北方生物的人已经两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我们怀疑林文涛在寻找特殊变异体,而你...
而我正在变异。我接上他的话,左眼突然一阵刺痛,视野里出现大片灰色斑点,你们想用我当诱饵。
周子毅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是诱饵！是保护！他的手指正好按在我手臂的黑色血管上,我们同时一震——那些黑色颗粒竟然在向他手指方向流动。
他立刻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拉下袖子遮住那些可怖的纹路,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我的身体到底在发生什么变化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丧尸开始撞击天台的门。周子毅抬头看了看：它们迟早会找到下来的路,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我环顾四周,维修平台连接着外墙的消防梯,但梯子已经锈蚀断裂,距离地面至少有五十米。跳下去必死无疑,待在这里也是等死。
左眼突然恢复清晰,同时一段预知画面强行插入：我和周子毅悬挂在一条绳索上,下方是成群的丧尸,而绳索正在断裂...
直升机还会回来吗我问。
周子毅摇头：NRF只有两架直升机,另一架在B区执行任务。
我咬住下唇,另一个问题在舌尖打转——那刚才飞走的那架是谁的但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我决定暂时保留这个疑问。
我有办法。我从背包里翻出登山绳,把它固定在栏杆上,我们顺着绳子滑到22层。
周子毅检查了绳子和栏杆的牢固程度,点点头：我先下,确定安全后你再来。
不,一起下。我坚持道,我看到的画面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预知中绳索断裂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将绳子分成两股,一股系在自己腰间,一股系在我腰间,中间留出两米左右的间隔。
这样即使一端断了,另一端也能支撑。他说着,突然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相信我,程悦。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我心跳漏了一拍。上辈子林嘉豪也总喜欢这样碰我,但感觉完全不同——周子毅的指尖带着枪茧,粗糙却温暖,没有任何轻佻的意味。
我只相信事实。我后退一步,率先翻过栏杆。
下降过程比想象的艰难。绳子摩擦着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22层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否安全。
周子毅在我上方两米处,动作利落地用军刀敲击窗框：有人吗我们是幸存者！
没有回应。他又敲了几次,最后干脆用刀柄砸碎了玻璃。碎玻璃哗啦啦坠向地面,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安全。他探头看了看,向我伸出手,来。
就在我伸手去够他的瞬间,预知画面再次闪现：绳索断裂,我急速下坠...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猛地向上蹿了一截,抓住周子毅的腰带。
程悦他惊讶地看着我。
绳子要断了！我话音刚落,我那段绳子突然发出可怕的撕裂声,随即彻底断开。我整个人向下坠去,全靠抓着周子毅才没掉下去。
他闷哼一声,单手抓住窗框,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我：抓紧！
我的双脚在空中乱蹬,试图找到支点。下方传来丧尸的嚎叫,它们被声音吸引,正聚集在我们正下方。周子毅的手臂肌肉绷得像钢铁,但窗框的碎玻璃正在割伤他的手,鲜血顺着手腕滴到我脸上。
放手吧,我抬头看他,否则我们都会死。
闭嘴。他咬牙道,突然发力将我向上提,抓住窗台！
我拼命伸手,指尖勉强够到窗台边缘。就在这时,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固定螺丝一颗接一颗崩开。
跳！周子毅大吼一声,在窗框完全脱落前猛地将我推向窗户,自己则借助反作用力荡向旁边的排水管。
我重重摔进22层公寓的地板上,顾不得疼痛立刻爬起来看向窗外。周子毅像人猿泰山一样挂在摇摇欲坠的排水管上,下方是饥肠辘辘的丧尸群。
抓住我的手！我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他伸出手。
排水管发出可怕的金属变形声,周子毅看准时机纵身一跃。我们的手指在空中相碰,滑开,再次相碰——终于牢牢握在一起。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窗里拽,他沉重的身躯压得我手臂几乎脱臼。
当我们双双跌倒在地板上时,排水管轰然坠落,砸倒了几只倒霉的丧尸。我和周子毅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像是怕我突然消失一样。
你救了我两次。他侧过脸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
我抽回手,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公寓里积了薄薄一层灰,家具都用白布盖着,看来主人很早就离开了。周子毅检查了每个房间,确认安全后回到客厅。
暂时安全,但我们需要补给。他指了指我的背包,食物和水还剩多少
我清点了一下：两瓶水,四包饼干,够撑一天。
周子毅从战术腰带里摸出两块高能巧克力：加上这个。他递给我一块,先补充体力。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甜得发苦。我小口啜着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NRF的直升机不会回来,我们怎么去6号安全点
步行。他摊开手机里的离线地图,穿过中央公园是最短路线,但也是最危险的。
我凑过去看,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他的。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假装整理头发迅速拉开距离。周子毅似乎也注意到了,耳尖微微泛红。
公园里有丧尸吗我转移话题。
不止。他放大卫星地图,北方生物在那里设置了临时实验室,据说在捕捉特殊变异体做实验。
我手臂上的黑色血管突然刺痛起来,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着。周子毅敏锐地注意到我的不适：又发作了
没事。我拉下袖子,你刚才说特殊变异体...是指我这样的
他沉默了一下：不全是。有些丧尸会表现出异常行为,比如...他犹豫着,比如避开某些特定人类。
我猛地抬头：就像那些不攻击我的丧尸
你知道他看起来有些惊讶。
猜的。我轻描淡写地带过,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原来我的变化早在他预料之中。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声,我们同时扑到窗边。一架纯黑色直升机正低空掠过小区,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
那不是NRF的。周子毅脸色骤变,北方生物的侦察机。
直升机盘旋了一圈,突然向我们所在的楼栋发射了什么东西。一声巨响后,顶楼冒出滚滚浓烟。
他们炸了天台！我惊呼。
周子毅迅速拉上窗帘：他们在清理丧尸,准备降落。他转向我,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程悦,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能力。
为什么
因为...他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同时屏住呼吸。门开了,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来：检查22层,动作快点。
周子毅无声地把我推到衣柜后,自己则隐蔽在门边,手枪上膛。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碰撞声——是武器。
这间查过了吗男声问。
没有,门锁着。另一个声音回答。
那就破门,老大说了,每个房间都要搜。
我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他们是在找我们还是找别的什么周子毅向我打手势,示意我准备战斗。
就在第一个武装人员踢开卧室门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吊灯摇晃,家具移位,墙上的画框噼里啪啦往下掉。
地震了武装人员惊呼。
但我知道不是地震。我的左眼完全变成了灰白色,视野里充斥着无数闪烁的光点——那是丧尸的意识,它们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被某种无形的召唤吸引。
程悦周子毅担忧地看着我。
我张嘴想回答,却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低吼。周子毅瞳孔骤缩,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就像闻到气味一样清晰。
武装人员慌乱地对着对讲机喊话：报告！18栋出现异常能量读数！请求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整面落地窗突然爆裂,一个黑影闪电般扑了进来。那是一只我从没见过的丧尸,四肢修长得不成比例,指尖伸出骨刺,直接贯穿了那个武装人员的喉咙。
跑！周子毅一把抓住我的手,冲向厨房。那里有一扇服务电梯,门半开着。
我们挤进狭小的电梯井,周子毅用力拉上安全门。下一秒,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门上,金属门凹陷了一大块。
往上爬！他推着我爬上维修梯。
我们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下方不断传来撞击声和惨叫声。爬到25层时,周子毅撬开安全门,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顶层走廊。
那是什么东西我气喘吁吁地问。
进化体。周子毅脸色惨白,北方生物的最新'作品'。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擦伤。
但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在丧尸横行的世界,任何伤口都可能是致命的。预知画面突然闪现：周子毅站在实验室里,14号试验品苏河举着注射器走向他...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坚定地说,现在。
周子毅点点头,突然伸手抚上我的左眼：你的眼睛...
怎么了
完全变成银灰色了。他轻声说,像...月亮。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窗户传来敲击声。我们警觉地转身,看到一架印着NRF标志的直升机悬停在外面,绳梯已经放下。
是3号。周子毅如释重负,她找到我们了。
我却没有动。太多巧合了——北方生物的人刚出现,NRF的直升机就来了而且为什么是现在,在我们最狼狈的时候
程悦周子毅向我伸出手,走吧。
我看着他的手,又看看窗外的直升机。左眼突然剧痛,新的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直升机舱门后的女人,手臂上有着和周子毅一样的烙印,数字是3...而她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照片上的14号试验品苏河。
不。我后退一步,那不是救援。
周子毅困惑地看着我：什么
那是陷阱。我指向窗外,3号已经背叛了NRF,她和14号在一起。
他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某种痛苦的明悟上：你怎么知道...除非你看到了...
对,我看到了。我直视他的眼睛,现在,你还要我相信你吗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而周子毅站在我和绳梯之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第五章
背叛与觉醒
直升机旋翼的气流卷起漫天灰尘,绳梯在窗外摇晃,像一条等待猎物的毒蛇。周子毅站在我和绳梯之间,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成某种决然。
你确定看到了3号和14号在一起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点头,左眼传来阵阵刺痛,视野里那些闪烁的光点越来越密集——那是丧尸的意识,它们正在靠近。3号左手腕内侧有个蝴蝶纹身,对吗
周子毅瞳孔骤缩。这个细节显然击中了他。他猛地转身,拔出手枪对准窗外的直升机。
周子毅！我抓住他的手臂,你疯了吗那是你们的人！
曾经是。他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直升机尾翼。机身剧烈摇晃,绳梯上的人影差点摔下来。3号两个月前就该在B区任务中牺牲了,如果她还活着...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直升机突然调转方向,机载机枪开始扫射我们所在的楼层。玻璃爆裂,墙体崩塌,我们扑倒在地,碎石灰尘雨点般砸在身上。
走！周子毅拽着我冲向安全通道,身后子弹追着我们的脚步。刚下到24层,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一声爆炸从楼顶传来——直升机坠毁了。
浓烟顺着楼梯井滚滚而下,呛得我眼泪直流。周子毅脱下外套捂住我的口鼻,自己则被烟熏得不停咳嗽。
为什么我在烟雾中盯着他,为什么要击落自己人的飞机
因为他们已经不是NRF了。他拉着我继续向下跑,3号如果和14号联手,说明整个NRF高层可能都被渗透了。
跑到20层时,我的左眼突然一阵剧痛,眼前闪过一幅画面：大批武装人员正从一楼向上搜索,他们手臂上清一色戴着北方生物的蓝色袖标。
下面有人！我拉住周子毅,北方生物的人,至少二十个。
周子毅立刻改变方向,带我从消防通道拐进19层的走廊。这一层安静得可怕,所有房门大开,地上散落着逃难者遗落的物品。他撬开一间公寓的门锁,我们闪身进去。
公寓里一片狼藉,显然被洗劫过。周子毅快速检查每个房间,最后停在主卧的衣柜前：这里。
他推开衣柜后板,露出一个隐藏的储物间,刚好能容纳两个人。我们挤进去,周子毅轻轻拉上柜门,狭小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交错的呼吸声。
这是你的安全屋我小声问。
NRF在每栋楼都会设置几个。他的声音透着疲惫,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情况下。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左眼的疼痛减轻了些,但那些闪烁的光点依然在视野边缘跳动,像一群不安分的萤火虫。
所以,我压低声音,你到底是谁真正的NRF成员,还是北方生物的卧底
周子毅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轻声说：都是,也都不是。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投影仪,在储物间的墙上投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年轻的周子毅,穿着北方生物的白色制服,站在一个透明隔离舱前。舱内关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
七年前,我被选中参加超级士兵计划。周子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14号苏河是我的导师,他教会我如何控制能力。
画面切换,显示周子毅和其他试验品一起训练的场景。他们穿着统一制服,面无表情地完成各种非人的任务——徒手搏斗猛犬,在毒气室中生存,甚至互相残杀。
三年前,我发现真相。视频变成了一段偷拍画面,苏河和一群白大褂正在讨论全球净化计划,他们不是在创造超级士兵,而是在研发选择性病毒,准备消灭'低等基因'的人类。
我胃部一阵绞痛。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看到更多画面：实验室、培养舱、成排的冷冻人体...
所以我加入了NRF。周子毅关闭投影,或者说,我创建了NRF。最初的成员都是像我这样觉醒的试验品。
储物间重新陷入黑暗,但那些画面仍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周子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3号呢
我的副手。他的声音里带着痛楚,如果她真的叛变了...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噪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周子毅立刻绷紧身体,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握紧了枪。
报告,19层清理完毕。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
继续向上。另一个声音命令道,主管要活捉7号和那个女孩。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子毅松开手,我发现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更可怕的是,他右臂的伤口周围开始出现细小的黑色血管——和我一模一样。
你被感染了。我轻声说。
我知道。他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生死,但变异速度比正常慢很多,可能是试验品的抗性。
我犹豫了一下,拉起袖子露出自己布满黑色血管的手臂：你觉得我们...会变成什么
周子毅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狰狞的纹路,触感冰凉：不知道。但你的变异方向很特别,我从没见过能预知未来还能影响丧尸的试验品。
影响丧尸我皱眉,我没有...
那些不攻击你的丧尸,刚才那只进化体优先攻击武装人员而不是我们。他的声音带着研究的意味,程悦,你可能正在进化成某种...中枢。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左眼突然刺痛,视野里那些光点开始有规律地闪烁,像在传递某种信息。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试图触碰最近的一个光点——
周子毅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别乱来！我们还不清楚这种能力的代价！
他的触碰像一道电流,瞬间切断了我和那些光点的联系。我们四目相对,在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某种无形的张力在蔓延。
为什么救我我轻声问,在直升机那里,你本可以跟他们走。
周子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他停顿了很久,因为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这场灾难的变数。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我别过脸,突然注意到他的伤口又渗血了：你需要处理一下。
我们等到搜索声完全消失后才悄悄离开储物间。周子毅带我找到这层楼的另一个NRF安全点——一间看似普通的浴室,镜子后面藏着医疗包和武器。
他熟练地清洗伤口,注射抗生素,然后尝试包扎。但伤口位置太别扭,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来吧。我接过绷带,站在他面前小心地缠绕。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和紧抿的嘴角透出的坚毅。
疼吗我轻声问。
他摇头,目光落在我变异的左眼上：你呢视力受影响了吗
时好时坏。我尽量轻描淡写,但能看到...其他东西。
丧尸的意识
嗯,像光点。我完成包扎,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手臂内侧的皮肤,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这是怎么来的
14号给的毕业礼物。他苦笑,为了测试细胞再生极限。
我突然想起林嘉豪手机里那张照片上,苏河金丝眼镜后冰冷的眼神。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事
我们得离开城市。周子毅收起医疗包,北方生物的人很快会发现坠毁的直升机,然后派更多人手来搜索。
去哪里
北方基地。他递给我一把新匕首,NRF的真正总部在那里,如果还有没被渗透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我接过匕首,突然左眼一阵刺痛,新的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高速公路上的路障、全副武装的守卫、实验室里的冷冻舱...最后定格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标志上写着B2-7。
不行。我摇头,他们会埋伏在主要出城路线上。
周子毅皱眉：你又预见了
而且...我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一个地方,B2-7停车场,那里很重要。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北方生物的地下实验室你怎么会...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很关键。我坚持道,我们必须去那里。
周子毅沉思片刻,突然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地图：如果要去B2-7,我们需要穿过中央公园,那里现在是丧尸最密集的区域。
没关系。我摸了摸变异的左眼,也许我能帮上忙。
我们等到天黑才行动。周子毅从安全点拿出两套黑色作战服和一些装备,我换上后对着镜子发呆——镜中的我左眼已经完全变成银灰色,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个非人的怪物。
给。周子毅递给我一副战术眼镜,能遮住你的眼睛。
眼镜很轻,镜片是特制的,从外面看不出异常。我们悄悄下楼,避开巡逻的北方生物人员,从地下车库的出口溜到街上。
夜晚的城市像一座鬼城。远处偶尔传来枪声和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烟尘的味道。周子毅带着我穿行在小巷中,动作敏捷如猫。
前面就是公园入口。他指着不远处黑黝黝的树影,跟紧我,不要发出声音。
我们刚踏入公园,我的左眼就剧烈疼痛起来。视野里那些光点突然变得密密麻麻,像一片星海——那是成百上千只丧尸的意识。
等等。我拉住周子毅,它们...在等待什么。
话音刚落,树丛中突然窜出十几只丧尸,将我们团团围住。周子毅立刻举枪,但我按住他的手腕。
别开枪,会引来更多。我深吸一口气,摘下战术眼镜,让我试试。
丧尸们发出低沉的吼叫,但没有立刻扑上来。我集中注意力看向那些光点,尝试像在储物间里那样触碰它们。奇妙的是,那些光点竟然开始向我聚拢,像铁屑遇到磁铁。
退后。我轻声说,同时在心里想象一道屏障。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丧尸群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子毅倒吸一口冷气：你做到了。
暂时而已。我能感觉到这些丧尸的意识很模糊,像蒙着雾的玻璃,它们很困惑,把我当成了同类,但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缓慢前进,丧尸群保持着距离跟随。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在指挥一支亡灵军队。公园中央的喷泉早已干涸,月光下,我看到几个速度极快的黑影在树梢间跳跃——是那种进化体,但它们也没有攻击我们。
太不可思议了。周子毅低声说,14号花了十年都没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控制。
14号也试过控制丧尸
不只是控制。周子毅的声音变得冰冷,他在尝试创造一种新型共生关系,让人类和丧尸能够...共存。
这个疯狂的想法让我脚步一顿。左眼突然看到新的画面：实验室里,苏河站在一排半人半丧尸的生物前微笑...
小心！周子毅突然扑倒我,一支麻醉箭擦着我的头发射入树干。树丛中闪出几个黑影,是北方生物的特种部队。
丧尸群立刻骚动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它们没有攻击人类,而是围成一圈保护着我们。
主管要活的！领队的喊道,别伤到那个女孩！
周子毅连开三枪,击倒两个敌人,但更多的特种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控制这么多丧尸让我的大脑像被无数细针扎刺。
程悦,你能让它们攻击吗周子毅边换弹夹边问。
我不知道...我试试。
我咬紧牙关,尝试向那些光点传递攻击的意念。丧尸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然后像潮水般扑向特种部队。惨叫声顿时响彻公园。
走！周子毅拉着我冲出包围圈,我们拼命奔跑,身后是血肉横飞的屠杀场景。
跑到公园另一侧时,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鼻血喷涌而出。周子毅立刻扶住我：过度使用能力了
我点头,眼前一阵阵发黑。那些光点正在消散,丧尸群失去控制后开始无差别攻击,包括互相撕咬。
周子毅背起我,快速穿过最后几条街道。B2-7停车场的入口就在眼前,但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坚持住。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快到了...
我最后的意识是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和周子毅手臂上越来越明显的黑色血管,它们正蜿蜒着向他的心脏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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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冷冻舱中的秘密
刺眼的荧光灯让我恢复了些许意识。我躺在B2-7停车场的水泥地上,后脑勺隐隐作痛。周子毅半跪在旁边,正用湿巾擦拭我脸上的血迹。
醒了他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进来了。
我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辆落满灰尘的汽车。但正中央的墙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门,门边是指纹识别器。
那里我指向金属门。
周子毅点头,扶我站起来：需要14号的生物特征才能打开。
我活动了下四肢,除了左眼视野有些模糊外,其他机能还算正常。那些闪烁的光点依然在视野边缘跳动,但比公园里时安静多了。
你的手臂。我注意到周子毅右臂的黑色血管已经蔓延到手肘上方,像一张狰狞的网。
暂时没事。他拉下袖子遮住,倒是你,能控制那些光点了吗
我摇头：它们现在很安静,像是在...等待什么。
周子毅若有所思地看着金属门：14号可能在下面。如果真如你预见的,这里是他的主要实验室...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金属门突然发出轻微的滴声,缓缓滑开。我们立刻隐蔽到一辆SUV后面,只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出来,推着一辆装满试管的小车。
...样本不够了,主管很不满意。高个研究员抱怨道。
7号试验品还没抓到吗另一个问。
快了,3号说他已经受伤,跑不远。
他们推着小车走向停车场另一端,声音渐渐远去。我和周子毅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个机会。
我们悄无声息地溜向金属门,趁它还没完全关闭前闪了进去。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金属楼梯,尽头是另一道门,门上的红灯显示消毒中。
实验室在负三层。周子毅查看墙上的示意图,样本库在左侧,主实验室在右侧。
消毒灯转绿,门自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中央是十几排透明冷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
天啊...我不自觉地向前走去。
那些生物有着人类的躯干,但四肢异常修长,皮肤呈现不健康的青灰色。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和我变异后的左眼一模一样,银灰色,没有瞳孔。
融合体。周子毅的声音充满厌恶,14号把人类和丧尸基因强行融合的产物。
我靠近最近的一个冷冻舱,里面的生物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瞬间,我的左眼像被火烧一样剧痛,视野里那些光点疯狂闪烁,汇成一道刺目的白光。
程悦！周子毅一把拉住我,别看它们的眼睛！
我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它们在...呼唤我。
什么
这些融合体,它们有意识,而且认识我。这个认知让我毛骨悚然,它们叫我'母亲'。
周子毅脸色骤变,迅速拉着我躲到一台大型仪器后面。就在这时,实验室另一侧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照片上那个金丝眼镜男人,14号试验品苏河。
他比照片上更瘦削,白大褂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那个三角形烙印清晰可见。身后跟着三个武装警卫,还有...3号试验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左手腕内侧果然有个蝴蝶纹身。
进度如何苏河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像在询问天气。
第七批融合体稳定性只有32%。3号回答,比预期低15个百分点。
苏河走到一个冷冻舱前,轻轻敲了敲玻璃：没关系,很快就会有更好的样本了。他突然转向我们的方向,比如7号,或者他带来的那个有趣女孩。
我和周子毅同时屏住呼吸。苏河笑了笑,继续道：监控显示他们五分钟前进入了B2区。准备迎接客人吧。
警卫们立刻分散开来,3号则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苏河最后看了一眼冷冻舱,转身走向主控台：记住,女孩要活的,7号...随你们处置。
等他们离开主实验室,周子毅才松开捂着我嘴的手。他的脸色惨白,右臂的黑色血管似乎又蔓延了一些。
我们必须离开。他声音嘶哑,14号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我抓住他的手腕,那些融合体...它们知道些什么。我能感觉到。
周子毅皱眉：太危险了。
你去找出口和武器。我指向实验室另一侧的门,我去和它们'聊聊'。
没等他反对,我已经猫着腰向冷冻舱移动。周子毅无奈,只能按计划行动,身影很快消失在仪器之间。
我来到最近的一个冷冻舱前,里面的融合体立刻睁开眼睛。这次我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任凭左眼与它对视。
剧痛再次袭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信息流——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我看到了苏河在实验室里进行各种非人实验,看到3号如何背叛NRF,看到更多冷冻舱藏在更下层...
最令人震惊的是,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我自己,站在成百上千的丧尸中间,而它们全部跪伏在地。
程悦！周子毅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手里多了两把冲锋枪,腰间挂着几个手雷,找到了备用出口和武器库,但我们需要密码。
我摇晃着站起来,额头滚烫：下层...还有更多。密码是0927,苏河的实验开始日期。
周子毅愣了一下：你怎么...
它们告诉我的。我指向冷冻舱,里面的融合体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必须摧毁这里。
周子毅递给我一把枪：先离开再说。14号在走廊布置了警卫。
我们刚移动到实验室门口,警报突然响起,红光充斥整个空间。冷冻舱一个接一个打开,里面的融合体缓缓坐起,发出不似人类的嘶鸣。
糟糕！周子毅拉着我冲向走廊,他激活了它们！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和警卫的惨叫。我们拼命奔跑,穿过一条又一条白色走廊。我的左眼视野越来越模糊,那些光点几乎占据了全部视线,耳边充斥着融合体的意识低语。
这边！周子毅推开一扇标有紧急出口的门,我们冲进楼梯间,向下而不是向上。
去哪我气喘吁吁地问。
下层有直升机平台。他快速移动,NRF的数据显示14号在这里预留了逃生通道。
我们下到最底层,推开防火门,迎面是一条短走廊,尽头是升降平台。但就在我们即将到达时,3号突然从侧面通道现身,那把奇特手枪对准了周子毅。
好久不见,7号。她微笑道。
周子毅本能地推开我,自己却没来得及躲避。3号扣动扳机,一枚蓝色胶囊击中他的胸口,瞬间爆开成网状结构将他包裹。
特制麻醉网。3号吹了吹枪口,能放倒一头大象。
周子毅挣扎了几下,很快瘫软在地,眼神开始涣散。我举枪对准3号,但她只是笑了笑：小姑娘,你伤不了我。
试试看。我扣动扳机,子弹却在她面前半米处撞上一道无形屏障,溅起蓝色火花。
能量护盾。她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装置,14号的发明。
我咬牙换了个弹夹,这时周子毅微弱地喊了我的名字。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芯片,向我递来。
NRF...核心数据...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找到...0号...
3号脸色一变：闭嘴！她举枪对准周子毅的头部。
千钧一发之际,整个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掉灰。警报声变成尖锐的鸣叫：警告！主实验室泄露！警告！
3号犹豫了一秒,就是这一秒,我扑上前抢过芯片,同时对准她的脚边连开数枪。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溅起的碎石让她踉跄了一下。
周子毅！我想拉他起来,但他已经陷入昏迷,右臂的黑色血管爬到了肩膀。
没用的,麻醉网里有抑制因子,他的变异会加速。3号稳住身形,把芯片给我,我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我后退几步,左眼突然剧痛,那些光点疯狂闪烁。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它们在靠近,很多很多。
你听到了吗我故意问道。
3号皱眉：什么
脚步声。我露出微笑,你的融合体朋友们来了。
她猛地回头,就在这瞬间,我转身冲向升降平台,按下启动按钮。平台开始上升,3号的咒骂声被隔在下面。
坚持住,周子毅。我攥紧那枚芯片,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一定会找到0号。
升降平台到达顶层,门开处是一个小型直升机停机坪。夜风呼啸,远处城市火光点点。我的左眼突然看到新的画面：大批丧尸正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个建筑,而引领它们的,是那些逃出冷冻舱的融合体。
停机坪上停着一架黑色直升机,但驾驶舱空无一人。我正犹豫要不要尝试驾驶,身后升降平台的门突然打开,苏河带着三个警卫走了出来。
程悦小姐。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温和得像在问候老朋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举枪对准他,手却在发抖：放我走。
当然可以。苏河微笑,只要你告诉我,7号给你的芯片密码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什么密码
别装了。他向前一步,NRF的核心数据需要三重生物识别：指纹、虹膜和声纹。7号不可能没告诉你。
我这才明白周子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让我找到0号,因为0号试验品可能拥有开启芯片的权限。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苏河叹了口气：真遗憾。他做了个手势,警卫们举起了武器,看来只能请你去做客了。
就在他们即将开火的瞬间,整栋建筑再次剧烈震动,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停机坪边缘突然伸出几只苍白的手——是融合体,它们竟然爬上了百米高楼！
主管！一个警卫惊恐地喊道,主实验室完全失控了！融合体在攻击我们的部队！
苏河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能,它们没有自主意识...
但它们有。我擦去左眼流下的血泪,它们认我,不认你。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十几只融合体爬上停机坪,但它们绕开我,直接扑向苏河和警卫。场面顿时大乱。
我趁机冲向直升机,但苏河在混乱中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直升机舱门突然关闭,引擎自动锁定。
你以为我会不留后手他冷笑,同时向后退去,抓住她！要活的！
两个警卫突破融合体的包围向我扑来。我本能地闭上眼睛,向那些光点发出求救信号。
奇迹发生了——所有融合体同时停下动作,然后齐刷刷地转向警卫。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以惊人的速度扑向目标。
苏河脸色大变：这不可能...除非...他的目光落在我流血的左眼上,你已经是'中枢'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跑到停机坪边缘,下方是漆黑的城市和涌动的丧尸群。没有退路了。
程悦！苏河的声音突然变得热切,加入我们吧！你是自然形成的'中枢',比实验室产品完美千百倍！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世界！
疯子。我咬牙道,同时注意到警卫们已经被融合体解决,它们现在静静地围成一圈,像在等待指令。
苏河向前一步：你不明白自己的价值。病毒爆发不是意外,而是一次伟大的进化！人类需要革新,而你就是引领者！
我摇头后退,脚跟已经悬在平台边缘：我宁愿死也不会帮你。
那就太遗憾了。苏河叹了口气,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看来只能带你的尸体回去了。
他开枪的瞬间,一只融合体猛地扑向我。子弹击中它的头部,而我从平台边缘跌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坠落的过程中,那些光点突然全部向我聚拢,形成一个保护网。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无数声音在说：
母亲...我们接住你...
第七章
坠落与新生
失重的感觉持续了不到三秒,却像一辈子那么长。我张开双臂,夜风呼啸着掠过耳际,地面以可怕的速度向我扑来。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那些闪烁的光点已经汇聚成一张网,在我下方铺开。
母亲...
保护...
接住...
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属于任何语言,却能直接理解。我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坠入那张无形的网。
撞击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一阵柔软的缓冲,像是跌进厚厚的羽绒垫。我勉强睁开眼,看到十几只丧尸用身体组成的人肉垫子,它们的手臂相互交织,形成一张完美的防护网。
最靠近我的那只丧尸抬起头,腐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类似虔诚的表情。它的眼睛——灰白色的,没有瞳孔,却诡异地倒映着我的脸。
中枢...它发出沙哑的气音。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大脑中的某个闸门。潮水般的意识涌入,成千上万的画面、声音、气味同时爆发。我看到了整座城市的丧尸分布,看到了它们捕猎的场景,甚至看到了B2-7实验室里苏河正在大发雷霆...
信息过载让我的大脑像被无数钢针穿刺,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随即陷入黑暗。
昏迷中,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我同时是两个人：一个是普通的程悦,大学毕业,恋爱分手,在丧尸危机中死去又重生；另一个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沉睡在人类集体无意识深处,直到病毒唤醒了她。
最诡异的是,我看到了周子毅——不是现在的周子毅,而是更年轻的他,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一个透明隔离舱前。舱里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手腕上连着各种监测仪器。
0号,今天感觉如何年轻周子毅轻声问道。
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那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周哥哥,我梦见了很多怪物。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却平静,它们叫我母亲。
梦境的最后,年轻周子毅将一枚芯片塞进小女孩手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找到我...
我猛地坐起,大口喘息。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左眼已经完全变成晶体状的银灰色,视野里不再有光点,而是无数流动的银色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丧尸的意识。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旁边传来。我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棚屋里,身上盖着军用毯子。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拼接皮革外套,腰间别着一排飞刀。
你是谁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罗毅,'净火'小队队长。他递来一个水壶,我们在城郊发现你,当时你被至少五十只丧尸围着,但它们没有攻击你,这很有趣。
我谨慎地接过水壶,小啜一口。水很干净,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净火是什么
专门清理变异体的组织。罗毅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控制丧尸的人类。
这不是提问,而是陈述。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周子毅给我的芯片不见了。
找这个罗毅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属片,NRF的加密芯片,需要三重生物识别才能读取。
还给我。我伸手去抢,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什么吗他逼近我,呼吸喷在我脸上,看看你的眼睛,看看你皮肤下的那些黑色血管。你不是人类了,中枢。
我挣脱不开,索性直视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罗毅突然笑了,松开我的手：因为你有价值。苏河悬赏一百万活捉你,死的只值二十万。
这个信息让我胃部绞紧。苏河还活着,而且正在追捕我。而周子毅...我的记忆回到昏迷前,他被麻醉网困住,黑色血管已经蔓延到肩膀。
我昏迷了多久我急切地问。
三天。罗毅把玩着那枚芯片,城市里的丧尸活动突然变得有规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我们猜是在找你。
三天。周子毅可能已经...不,我不敢想下去。我必须回到B2-7实验室,无论他现在是死是活。
你想要什么我直接问道。
罗毅站起身,走到棚屋门口：苏河在制造一支丧尸军队,而你能控制丧尸。这个等式很简单。
你想让我帮你对抗苏河
更准确地说,是帮你自己。他转身看我,一旦苏卡完成他的'净化计划',像你这样的变异体会是第一批被清除的。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些黑色血管已经形成复杂的花纹,像某种古老的图腾。但奇怪的是,它们不再狰狞可怖,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
我需要先救一个人。我抬头道。
罗毅挑眉：7号试验品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笑了,NRF的叛徒名单不是秘密。可惜,他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变成了苏河的实验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咬牙道,同时尝试调动那些银色丝线。奇妙的是,它们立刻响应了我的意念,远处的丧尸开始向这个方向移动。
罗毅的表情变了：你能远程控制它们
看来是的。我站起身,虽然有些摇晃,但体力恢复得不错,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救周子毅,我帮你对付苏河。
罗毅沉思片刻,突然拔出飞刀掷向我。刀锋擦着我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柱上。我没躲,甚至没眨眼。
有意思。他收回飞刀,大多数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本能躲避。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平静地说,没什么好怕的。
最终,罗毅同意了我的提议。他带我见了净火的其他成员——七个全副武装的幸存者,每个人都带着猎杀变异体的伤痕。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戒备和隐约的敬畏。
中枢的能力会随着时间增强。罗毅展开一张城市地图,根据我们的侦察,苏河已经将B2-7实验室扩建成一个堡垒,至少有五十名武装警卫。
我轻触地图上的中央公园区域：不需要强攻。丧尸是我的军队,而我知道一条地下通道。
罗毅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
它们告诉我的。我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通过那些银色丝线,我能看到丧尸看到的一切。
这个能力让我自己也感到恐惧。三天前我还只是个侥幸重生的普通女孩,现在却成了某种超自然存在。但最困扰我的,是那个关于0号试验品的梦——如果那真的是我的记忆,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见过周子毅
夜幕降临时,我们准备出发。罗毅给了我一把改装过的手枪和一把短刀,但我怀疑自己是否还需要这些武器。简单地集中意念,就能让方圆一公里内的丧尸按我的意志行动,这种力量比任何枪械都可怕。
有个问题。出发前,罗毅突然问我,你救出7号后,打算怎么处理他的感染黑色血管到肩膀,最多再有两天就会到达心脏。
我握紧短刀,想起周子毅递给我芯片时绝望的眼神：会有办法的。
我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丧尸较少的小巷前进。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游荡的丧尸看到我后,竟然自动让出一条路,有些甚至微微低头,像是在行礼。
见鬼了。一个净火队员小声嘀咕,它们把她当女王了
比那更糟。罗毅神色凝重,它们把她当成了神。
我的左眼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银色丝线随着每个丧尸的移动而轻轻摇曳,美丽而诡异。偶尔会有一些特别明亮的丝线——那是进化体和融合体,它们的意识更清晰,几乎能与我进行简单交流。
通过它们的眼睛,我看到B2-7实验室外围新增了更多警卫,还有几台重型武器。苏河显然预料到我会回来。
计划很简单。在一个废弃地铁站里,罗毅布置任务,我和程悦从地下通道进入,其他人负责制造骚动引开警卫。
什么样的骚动一个队员问。
我微微一笑：最大的那种。
集中意念,我向附近的丧尸群发出指令。不到十分钟,地面开始轻微震动——数百只丧尸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啊...一个队员脸色发白,你能控制这么多
不是控制。我感受着那些银色丝线的振动,是请求。
罗毅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苏河这么想要你了。
当地面的爆炸声和枪声响起时,我和罗毅已经潜入地下通道。这里阴暗潮湿,但我的左眼能看清每一个角落。几只融合体在此等候,见到我后立刻单膝跪地。
母亲,路已清好。为首的融合体说道,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罗毅的手按在飞刀上,警惕地看着这些半人半丧尸的生物。我摇摇头：它们不会伤害我们。
融合体带领我们穿过迷宫般的隧道,最终停在一面金属墙前：上面是实验室西翼,7号试验品关在那里。
我的心跳加速：他还活着
融合体点头：活着,但变了。14号给他注射了新血清。
罗毅检查了一下武器：准备好见你的小情人了
他不是...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周子毅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战友恩人还是那个在我童年记忆中模糊的周哥哥
金属墙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融合体们突然紧张起来：快走！14号启动了清除程序！
下一秒,整面墙突然变成红色,高温瞬间传导过来。罗毅咒骂一声,拉着我后退：自毁系统！苏河要炸了整个实验室！
不！我挣脱他,将手掌贴在滚烫的金属上,周子毅还在里面！
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那些银色丝线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我体内爆发,金属墙以我手掌为中心开始迅速腐蚀,几秒钟内就出现一个大洞。
罗毅目瞪口呆：你还有这能力
我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黑色血管正闪烁着微光：不...这是它们的力量。我看向那些融合体,你们在帮我
中枢即我们,我们即中枢。融合体们齐声道,母亲要救的人,就是我们要救的人。
没有时间多想,我和罗毅钻过墙洞,进入实验室西翼。这里警报声震耳欲聋,红灯闪烁,研究人员正慌乱地撤离。
通过银色丝线,我立刻感知到周子毅的位置——地下三层的一个隔离室。我们逆着人流前进,击倒几个阻拦的警卫,终于来到目标区域。
隔离室的玻璃墙后,周子毅被固定在一张金属床上,全身连着各种仪器。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黑色,血管状的纹路蔓延到了右脸颊,形成诡异的花纹。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只还是正常的琥珀色,另一只已经变成了和我一样的银灰色。
周子毅！我拍打玻璃,但他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罗毅检查了门锁：需要视网膜和指纹识别,我们打不开。
让开。我再次将手贴在玻璃上,调动那些银色丝线的力量。但这次,玻璃只是微微变暗,没有破裂。
没用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特制材料,能抵抗大多数变异能力。
我转身,看到3号试验品站在走廊尽头,手里举着一把造型古怪的枪。
又见面了,中枢。她微笑道,14号说你一定会回来。
罗毅立刻拔出飞刀,但3号的动作更快。她扣动扳机,一张蓝色电网向我们罩来。我本能地推开罗毅,自己被电网缠住,瞬间全身麻痹。
程悦！罗毅想冲过来,但走廊两侧突然出现十几个武装警卫,枪口齐刷刷对准他。
3号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14号会很高兴见到你的。至于7号...她瞥了眼隔离室,他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次进化,很快就能和你团聚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隔离室里的周子毅突然睁开了双眼——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银灰色,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第八章
记忆迷宫
刺眼的白光让我苏醒过来。我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镣铐固定。尝试调动那些银色丝线,却发现大脑像被罩了一层玻璃罩——我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却无法触碰。
别费力气了,中枢。
苏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站在一台复杂的仪器旁,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我们在你颈部植入了微型抑制器。他走近,用钢笔轻点我的喉咙,能阻断你与群体的联系,很精巧的设计,不是吗
我挣扎着抬头,看到自己身处一个圆形实验室,四周墙壁全是显示屏,上面跳动着各种数据和波形。房间中央是另一个隔离舱,里面躺着...
周子毅！我脱口而出。
他静静地漂浮在淡蓝色液体中,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变异,黑色的血管状花纹爬满了那侧脸颊,形成诡异而美丽的图腾。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两只都变成了银灰色,和我一模一样。
漂亮吧苏河抚摸着隔离舱的玻璃,7号一直是最特别的试验品,他的适应能力远超预期。当然,比起自然变异的中枢,还是差了些。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嘶哑。
只是帮他完成了进化。苏河走向控制台,说来有趣,他变异后第一个呼唤的名字就是你。
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周子毅在隔离舱中剧烈挣扎,银灰色的眼睛大睁着,嘴唇不断重复着程悦两个字。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即使变成这样,他还记得我。
为什么是我们我强忍泪水,为什么选中我们
苏河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近乎慈祥的微笑：因为你们本就是为此而生的。
他按下按钮,天花板降下一个头盔状的装置,罩在我头上。冰凉的触感贴上太阳穴,一阵电流窜过,我的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
六岁的我坐在白色房间里,手腕上连着各种导线。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俯身微笑：0号,今天感觉如何
画面切换,我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旁边站着年轻的周子毅,他穿着研究员制服,正在记录数据：再坚持一分钟,程悦。
又一个片段：深夜,我被绑在手术台上,苏河举着注射器靠近：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痛苦地蜷缩起来。这些是被封存的童年,我被当作0号试验品的真实过去。最可怕的是一段模糊影像——我被推入一个圆形装置,苏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想起来了苏河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十年前,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天生的中枢体质。可惜那次意外后你失踪了,我们找了整整八年。
我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那次'意外'是你故意制造的！你在测试群体控制能力！
聪明。苏河赞许地点头,只是没想到你会失控,导致实验室三分之一的人员伤亡。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还带来了7号,真是完美的团圆。
他走向主控台,调出一组DNA模型：知道病毒爆发的真正目的吗不是毁灭人类,而是进化。淘汰弱者,创造新物种。而你,他指向我,是进化的终极形态。
屏幕上的图像让我毛骨悚然——那是一个半人半丧尸的生物,全身覆盖着银色纹路,眼睛如同两轮冷月。标注显示：中枢：群体意识控制者。
我们复制了上千次,都无法达到你的自然变异水平。苏河的声音充满渴望,但现在,有了你和7号的基因样本,量产中枢将成为可能。
疯子！我挣扎着,那些融合体,那些死人...你把他们当什么了
垫脚石。苏河平静地说,就像7号,他以为自己逃得掉从他接受第一次注射起,就注定会成为今天的模样。
隔离舱突然发出滴的声响,液体开始排出。苏河露出惊喜的表情：正好,让你们叙叙旧。
舱门滑开,周子毅缓缓坐起,液体从他身上滴落。他动作有些僵硬,但比普通丧尸流畅得多。那双银灰色的眼睛转向我,里面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7号。苏河命令道,过来。
周子毅——或者说曾经是周子毅的那个存在——机械地迈步走来。他的右臂完全变异,皮肤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指尖延伸出细小的骨刺。
认识她吗苏河指着我问。
周子毅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还残留着些许他以前的影子。他慢慢靠近,俯身嗅了嗅我的脖子,呼吸冰冷得不似人类。
程...悦...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破碎。
很好。苏河满意地点头,现在,取她的血样。
周子毅拿起托盘上的注射器,机械地转向我。我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周子毅,是我啊...你记得NRF吗记得你给我的芯片吗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银灰色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
芯片...0号...他喃喃自语,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苏河皱眉,迅速操作控制台,抑制器应该起效了才对！
趁他分神,我用尽全力挣动镣铐。右腕的金属环竟然松动了——我的皮肤渗出黑色液体,正在腐蚀金属！
周子毅突然抬头,银灰色眼睛直直盯着我：程悦...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体内的某个开关。颈部传来啪的轻响,抑制器失效了。银色丝线如洪水般涌入意识,我同时感知到整栋建筑里每个丧尸的位置,甚至能看到罗毅和净火小队正在下层与警卫交火。
最奇妙的是,有一条特别明亮的银线连接着我和周子毅,像一座桥横跨在我们之间。
抓住她！苏河大喊。
周子毅扑向我,但动作不像攻击,更像是...保护。他的变异右臂挡在我和苏河之间,左手则扯断了我的脚镣。
你竟敢反抗程序！苏河暴怒,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那就一起销毁吧！
警报声响彻实验室,天花板开始喷洒绿色气体。周子毅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猛地将我抱起,撞向最近的窗户。
玻璃碎裂的瞬间,我抓住他的手臂,皮肤接触的地方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银光。那些黑色血管状花纹如活物般蠕动,从我们相触的位置开始交织。剧痛伴随着奇异的快感席卷全身,我的视野完全被银色占据。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周子毅教我使用测谎仪,周子毅偷偷给我带糖果,周子毅在清除程序启动前将芯片塞进我手里...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找到我...
周哥哥...我无意识地喊出这个童年称呼。
他的银灰色眼睛骤然睁大,变异右臂上的花纹开始发光。我们坠落的过程中,他紧紧抱住我,用身体充当缓冲。着地时,我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只是闷哼一声,立刻拉着我爬起来。
这边。他的声音比刚才清晰多了,带着一丝熟悉的口音。
我们穿过浓烟滚滚的走廊,身后传来苏河的咆哮和警卫的脚步声。周子毅跑动的姿势很奇怪,右半边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动作比左侧敏捷得多。
你的伤...我气喘吁吁地问。
不碍事。他简短回答,突然停下脚步,前面,三个警卫。
我这才发现他也能感知到丧尸群体的意识网络。通过那些银色丝线,我们像共享同一个雷达系统。
左边交给我。我说,集中意念召唤附近的丧尸。
很快,走廊尽头传来惨叫和撕咬声。周子毅惊讶地看着我：你能控制它们了
我们都能。我指向他发光的右臂,只是方式不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表情复杂：我...不记得很多事。只记得必须保护你。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即使变异到这种程度,他骨子里的使命感和对我的保护欲依然存在。但这是真正的周子毅,还是程序设定的反应
一声爆炸震得整个走廊摇晃,天花板开始坍塌。周子毅拉着我躲进一个侧门,里面是个小型实验室。透过玻璃墙,我们看到主建筑正在崩塌,苏河在警卫保护下撤向直升机平台。
他逃不掉。周子毅的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我已经下令融合体包围平台。
你也能控制融合体我惊讶地问。
部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苏河给我注射的血清...让我能接入他们的网络,但不如你自然。
实验室突然断电,只有应急灯发出幽幽红光。在这诡异的照明下,周子毅半人半丧尸的样子更加骇人。我不自觉地伸手触碰他变异的脸颊,皮肤触感像冷却的熔岩,坚硬却温暖。
疼吗我轻声问。
他摇头,银灰色眼睛注视着我：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很多其他东西。情绪在消退,程悦。我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脏。我捧住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那就记住这个,记住人类的感觉。
我们的额头相贴,银色纹路再次活跃起来,像无数细小的根须交织。这次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完整感,仿佛我们本就是一体两面。
记忆...回来了。周子毅突然说,你是0号,我是7号。苏河选中我们是因为...
我们的DNA互补。我接上他的话,突然明白了,他能制造融合体,但真正的中枢需要特定的基因组合。
周子毅点头,右手的花纹闪烁得更亮了：他需要我们的后代。
这个可怕的认知让我胃部绞痛。苏河不仅要我们的基因样本,他想要的是我们能生育的、天然的中枢体。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是对讲机的沙沙声：清扫完毕,未发现目标。
周子毅将我拉到角落阴影处,他的银灰色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听着,我能拖住他们,你必须找到罗毅,他—
不！我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一起走。
程悦,他第一次用全名称呼我,声音里带着决绝,我的变异已经超过60%,很快会完全失去人性。但你还保留着大部分人类特质,你是希望。
一定有办法逆转变异！我固执地说。
他摇头,突然从实验台上拿起一支注射器：只有这个。苏河开发的抑制剂,能暂时延缓变异,但...
但什么
用多了会彻底丧尸化。他平静地说,我已经注射过三次。
我这才注意到他颈部有几个细小的针孔。苏河把他当作实验品,一边推进变异一边尝试控制。
给我。我伸手要那支抑制剂。
周子毅犹豫了一下,终于递给我：只能争取几小时。
足够了。我将抑制剂收入口袋,现在,我们去找罗毅。
我们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就别想半途而废,周哥哥。
这个童年称呼让他浑身一震,银灰色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琥珀色的光芒——那是曾经的周子毅还存在的证明。
第九章
倒计时
抑制剂注入周子毅颈部的瞬间,他全身的银色纹路剧烈闪烁,随即暗淡下来。他弓着背,像忍受极大痛苦般颤抖,变异右手的骨刺都缩了回去。
多久我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周子毅抬起脸,银灰色眼睛里的光芒减弱了些：十二小时,也许更短。
十二小时。我咬紧下唇,扶着他穿过实验室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昏暗的应急灯下,能看到远处有微弱的自然光透进来。
罗毅说他们在东区废弃教堂等我们。我压低声音,你能走吗
周子毅点头,但第一步就差点跌倒。我架住他的胳膊,惊讶于他身体的温度——不像丧尸那样冰冷,也不像人类那样温暖,而是一种奇异的、金属般的微热。
感官在重组。他低声解释,抑制剂阻断了变异进程,但副作用是暂时性机能失调。
我们沿着通道艰难前进,身后不时传来爆炸声和喊叫声。苏河一定派出了所有警卫搜寻我们。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我用肩膀撞开它,新鲜空气立刻涌入鼻腔。
门外是实验室背面的一片树林,远处能看到城市轮廓。太阳刚刚升起,给一切镀上金色光边。这平凡的日出景象让我眼眶发热——有多少人还能看到这样的清晨
这边。周子毅突然拉着我转向东南方,教堂在那个方向。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残留记忆。他指了指太阳穴,罗毅提到教堂时,我脑中出现了圣玛利教堂的影像。
这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子毅的举止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比在实验室时更...人性化了些。是抑制剂的作用,还是那些银色纹路交织时发生的事
树林很快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废弃的居民区。我们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可能的狙击点。我的左眼视野里,那些银色丝线依然存在,但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抑制器还在影响你周子毅注意到我的不适。
我点头：大约恢复了30%的连接。
足够了。他突然停下,将我拉到一堵断墙后,前方十点钟方向,两个狙击手。
我眯起眼睛,勉强看到远处楼顶的反光。没有银色丝线的帮助,我的感知能力大幅下降。周子毅却像雷达一样精准,这应该是他作为7号试验品的能力——记忆读取和战术分析。
绕路还是解决他们我问。
绕路。他指向右侧的一条小巷,但需要干扰。
我集中精力向那些模糊的银色丝线发送指令。几分钟后,十几只普通丧尸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街角,向狙击手所在的建筑移动。
聪明。周子毅嘴角微扬,这个表情如此熟悉,让我心头一热。
我们趁机穿过小巷,避开主要街道。途中经过一家破败的药店,我决定冒险进去找些补给。
两分钟。我对周子毅说,帮我望风。
药店里一片狼藉,大多数货架都被洗劫一空。我在柜台后面找到一些抗生素和止痛药,还有几卷绷带。正准备离开时,角落里一个反光的小物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面儿童用的卡通镜子,边缘已经开裂。我鬼使神差地捡起来照了照自己的脸——左眼完全变成了晶体状的银灰色,右眼还算正常,但瞳孔周围也开始出现灰色斑点。更可怕的是,颈部有几条细小的黑色血管正向上蔓延,像树枝一样分叉。
程悦周子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慌忙收起镜子,拿着药品跑出去。周子毅站在门口,阳光给他的银灰色眼睛镀上一层金边,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找到些有用的。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他点头,突然伸手拂过我的眼角：你的右眼...
也开始变了。我勉强笑了笑,看来我们越来越像了。
这句话让他的表情柔和下来。我们继续向教堂方向前进,周子毅的步伐比之前稳健了些,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僵住,像是体内有什么在争夺控制权。
副作用我担忧地问。
嗯。他简短回答,抑制剂和变异血清在打架。
穿过三个街区后,圣玛利教堂的尖顶出现在视野中。这座哥特式建筑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彩绘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我的左眼看到了更多——教堂周围埋伏着至少二十个武装人员,屋顶有狙击手,后门还藏着几个形迹可疑的身影。
罗毅带了不少人。我低声说。
周子毅眯起眼睛：不是全部是'净火'的人。左侧那些穿灰衣服的,是NRF的制服。
NRF他们不是被渗透了吗
不全是。他指向教堂后门,看那个光头,是NRF特别行动组的马克,我曾经的部下。
我们正观察着,教堂侧门突然打开,罗毅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然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右手握拳,小指和食指伸直,像牛角一样。
周子毅立刻回以同样的手势,但多加了一个动作——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识别暗号。他解释道,我们过去吧。
罗毅看到我们时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立刻锁定在周子毅变异的右臂上：他还能控制自己吗
比你控制嘴巴的能力强些。我冷冷地说。
罗毅挑眉,没再多说,带我们进入教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中殿被改造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围在电子设备前工作。我注意到他们分成两拨——穿黑色作战服的是净火成员,穿灰蓝色制服的是NRF残部。
你们认识我小声问周子毅。
曾经是战友。他的声音有些飘忽,NRF不全是叛徒。
一个光头大汉走过来,激动地拍了下周子毅的肩膀：长官！我就知道您还活着！
周子毅微微颔首：马克,情况如何
一团糟。马克叹气,3号带着一半人投靠了北方生物,剩下的分成两派——我们跟'净火'合作,另一派自立门户了。
罗毅带我们来到侧厅,这里安静些。他递给我们水和食物,然后直奔主题：芯片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属片：在这里,但需要三重生物识别。
我们知道。罗毅接过芯片,问题是,0号试验品在哪
我和周子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轻轻点头,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我就是0号。
罗毅和马克的表情精彩极了,像是同时被雷劈中又中了彩票。
这...这解释了很多事。马克结结巴巴地说,比如你为什么能控制丧尸...
没时间闲聊。周子毅突然打断,他的银色纹路又开始闪烁,抑制剂只能维持不到十小时了,我们需要解决方案。
罗毅回过神来：三重识别需要指纹、虹膜和声纹。程悦是0号,可以提供指纹和虹膜,但声纹...
需要0号原始录音。周子毅接话,那段'北极星'的录音。
我困惑地看着他们：什么录音
你小时候的录音。周子毅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我教你的那首童谣,记得吗
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年幼的我坐在周子毅腿上,他一句句教我唱一闪一闪小星星的中文版。那时的他还穿着白大褂,头发比现在短,眼神温柔得像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想起来了。我声音发颤,你是我在实验室的监护人。
周子毅的银灰色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止如此。我是唯一反对清除你记忆的人。
罗毅咳嗽一声：感人的重逢先放放。好消息是,我们有0号的原始录音备份。坏消息是,需要去NRF的地下档案室取。
哪里我问。
B区军事基地。马克回答,现在被丧尸和北方生物的人双重占领。
周子毅站起身：给我看地图。
他们摊开一张城市地图,周子毅研究了几分钟,然后指向一条蓝色的线：从下水道系统可以直达基地西侧,那里防守最弱。
你怎么知道罗毅狐疑地问。
记忆读取。周子毅点了点太阳穴,我刚才'看'了你们一个队员的记忆,他三天前刚从那边侦察回来。
罗毅脸色一变,显然对这种不经同意的能力使用感到不安。我连忙打圆场：计划是什么
我和马克带一队人引开注意力。罗毅说,你和7号从下水道潜入。
他叫周子毅。我冷冷地纠正。
罗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随你怎么叫。但记住,他只剩不到十小时了。
会议结束后,我们有一小时准备时间。周子毅坐在告解室里闭目养神,我拿着药店找到的绷带和酒精走进去。
帮你处理下伤口。我说。
他睁开眼,银灰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中像两轮小月亮。右臂的变异部分有几处擦伤,渗出黑色粘稠液体。我用酒精小心擦拭,他肌肉绷紧,但没有出声。
疼吗我轻声问。
感觉不到疼痛。他平静地说,但能感觉到你的触碰。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继续清理伤口,尽量动作轻柔。当我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他尚且完好的左臂皮肤时,那些银色纹路突然活跃起来,像被唤醒的蛇一样蠕动。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看着纹路在我们接触的地方交织。
共鸣。周子毅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的DNA被设计成互补的,记得吗
我想起苏河的话,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要我们...生孩子。
周子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他的银灰色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如果我开始失控...你必须杀了我。
我不会的。我挣开他的手,继续包扎,一定有其他办法。
程悦。他叫我的全名,声音里带着警告,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也不是。我指着自己的左眼,但我们还有人性,这才是关键。
包扎完毕,我正要起身,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这一次力道很轻,几乎是温柔的。银色纹路再次活跃起来,但这次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为什么叫我'周哥哥'他突然问。
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小小的我拽着他的白大褂,奶声奶气地喊周哥哥；他偷偷塞给我的糖果在舌尖化开的甜味；深夜实验室里,他抱着发烧的我哼唱那首童谣...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话震惊。
周子毅的银灰色眼睛微微睁大,里面的光芒柔和下来。他抬手想触碰我的脸,却在半途停住,像是害怕自己的变异部分会伤害我。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的周哥哥。
银色纹路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电流般窜过我们全身。我的左眼视野突然清晰了十倍,不仅能感知到教堂周围的所有丧尸,甚至能看到几公里外的B区军事基地！
更惊人的是,周子毅右臂的变异部分开始回缩,露出更多人类皮肤。但这种变化只持续了几秒,随即恢复原状。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喘着气问。
周子毅同样震惊：共鸣效应比苏河预测的强得多。我们的接触可能暂时逆转了变异进程。
那如果经常...
治标不治本。他摇头,而且每次共鸣后,变异会反弹得更厉害。
我沮丧地松开他的手,光芒立刻消失。周子毅的表情重新变得冷硬,银灰色眼睛里的温度褪去。
准备出发吧。他站起身,时间不多了。
走出告解室,罗毅已经集结好队伍。他递给我们每人一个背包：里面有武器、药品和简易呼吸器。下水道情况不明,可能有毒气。
我检查了一下装备：手枪、匕首、手电筒,还有几支肾上腺素。周子毅则只拿了一把军刀,他的变异右手本身就是武器。
记住路线。罗毅展开一张下水道地图,从这里到B区基地大约三公里,途中需要经过三个检查点。我们会在基地西侧制造爆炸引开守卫。
马克递给我们两个耳机：保持通讯,遇到麻烦立刻呼叫。
周子毅检查了一下耳机,突然问：档案室的具体位置
B2层最里侧,需要密码。马克回答,但你们有0号的生物识别,应该能直接打开。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来到教堂后院的下水道入口。罗毅掀开沉重的铁盖,一股霉味混合着腐臭扑面而来。
七小时后见。罗毅拍拍周子毅的肩膀,别死在下头了,7号。
周子毅。我再次纠正,率先爬下铁梯。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我的左眼很快适应,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周子毅紧随其后,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下水道比想象中宽敞,但积水漫过脚踝,冰凉刺骨。
这边。周子毅指向左侧通道,跟紧我。
我们蹚水前行,耳机里偶尔传来罗毅队伍的通讯声。走了约莫十分钟,周子毅突然停下,示意我安静。
前方拐角处传来奇怪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我的左眼视野里,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正在靠近——是融合体！
周子毅将我拉到身后,变异右手骨刺伸出,随时准备攻击。但那些融合体出现后,并没有扑上来,而是停在五米开外,齐刷刷地...跪下了。
母亲...为首的那只发出沙哑的声音,7号...父亲...欢迎回家...
第十章
北极星计划
母亲...父亲...欢迎回家...
融合体沙哑的声音在下水道回荡,跪伏的姿态如同朝圣。我震惊地看着周子毅,他的银灰色眼睛里同样充满困惑。
你们...认识我们我试探性地问。
为首的融合体抬起头,它比其他同类更接近人形,只有手指和颈部暴露出变异特征：中枢诞生时...我们就在场...见证...
周子毅上前一步,变异右手戒备地半举着：什么场合什么时候
北极星...初始实验...融合体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七年前...B区地下三层...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记忆碎片浮现：白色实验室、圆形平台、刺眼的蓝光...还有疼痛,难以忍受的疼痛。
它们说的是基因共振实验。周子毅突然道,声音里带着某种明悟,我们两个是唯一成功的'共生体'。
融合体们齐齐点头,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为首的继续道：档案室...有记录...带你们...回家...
周子毅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融合体似乎没有敌意,反而将我们视为某种领袖。但回家是什么意思B区基地的档案室
带路。我最终决定道。
融合体们立刻起身,动作出奇地敏捷。它们分成两组,一组在前引路,一组断后,将我们保护在中间。这种阵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战术安排。
它们被编程过。周子毅低声道,不是野生变异的。
下水道越来越宽,水位也逐渐降低。墙壁上开始出现荧光标记,指向B区西出口。我的左眼视野里,那些银色丝线随着靠近基地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在增强我的能力。
感觉到了吗我小声问周子毅,能量在增强。
他点头,银灰色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基地里有放大器,苏河用来控制融合体的。
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上面挂着重锁。融合体们轻松地撕开金属栏杆,为我们开辟通道。穿过栅栏后,下水道变成了混凝土通道,顶部装有照明设备,但大部分已经损坏。
还有多远我问领头的融合体。
三百米...到升降梯...它回答,上面...有敌人...
周子毅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敌人
北方生物...和...其他人...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我们更加警惕。耳机里突然传来罗毅的声音：我们已到达预定位置,一分钟后引爆。你们在哪
接近目标点。周子毅回复,遇到向导,情况复杂,保持通讯。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自动武器开火的哒哒声。融合体们立刻躁动起来,但没有命令不敢妄动。
罗毅开始行动了。我看向周子毅,趁乱上去
他点头,对融合体下令：带我们到最近的入口,避开交火区。
融合体们立刻改变方向,带我们来到一个维修井下方。领头的那只轻松顶开井盖,先爬上去侦察,片刻后回来报告：安全...但需要...伪装...
它递给我们两件沾满血迹的白大褂,应该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我们套上衣服,跟着融合体爬出维修井,来到一个宽敞的走廊。
这里显然是基地的西侧后勤区,墙壁上的标志显示前方是设备间和二级实验室。融合体带我们避开主走廊,通过通风管道前进。
抑制剂...还有多久我小声问周子毅。
他看了看腕表：六小时十七分钟。
时间比想象中过得更快。通风管道尽头是一个分叉口,融合体停下：左边...档案室...右边...主控室...都有敌人...
周子毅思考片刻：分头行动。我去主控室关闭监控系统,你去档案室找资料。
不行！我抓住他的手臂,分开太危险了。
时间不够了。他的银灰色眼睛直视我,你能控制融合体,比我安全得多。
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分离的念头让我莫名恐慌。似乎感应到我的情绪,那些银色丝线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有几根甚至试图缠绕在周子毅身上。
看,连它们都不同意。我苦笑道。
周子毅惊讶地看着那些试图连接他的银线：这...从没发生过。
最终我们决定先去档案室。融合体带我们来到一个通风口,下方就是目标区域。透过格栅,能看到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在门口把守。
解决他们。周子毅对融合体下令,别发出声音。
两只融合体悄无声息地滑下通风口,像影子一样接近警卫。几秒钟后,警卫无声倒地,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我们迅速爬下去,融合体已经用警卫的通行卡打开了档案室大门。里面是一排排厚重的金属柜,中央有几台电脑终端。
找'北极星计划'的资料。周子毅命令融合体警戒门口,自己则熟练地操作起电脑。
我紧张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电脑屏幕闪烁几次后,显示权限不足。周子毅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连接到电脑USB口。
这是什么我问。
NRF的破解工具。他专注地盯着屏幕,罗毅给我的。
几秒钟后,系统解锁,海量文件弹出。周子毅快速浏览着,突然停在一个标着绝密的文件夹上。
找到了。
点开文件夹,首先出现的是一段视频。画面中,年轻的苏河站在实验室里,身边是十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我立刻认出其中一个是我——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安静地坐在角落。
北极星计划第七阶段记录。视频里的苏河说道,今天将对0号和7号进行首次共振测试。
镜头转向一个透明舱室,里面有两个座位。工作人员领着年幼的我和另一个男孩——明显是小时候的周子毅——进入舱内。
共振开始。苏河下令。
刺目的蓝光充满舱室,小小的我和周子毅同时尖叫起来。但奇怪的是,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放开。更诡异的是,我们的皮肤开始发光,银色的纹路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提示：完整档案需三级生物识别。
需要你的指纹和虹膜。周子毅让开位置,还有声纹。
我上前操作电脑,按照提示按下拇指,然后让摄像头扫描左眼。最后是声纹验证——系统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小时候的我用稚嫩的声音说：北极星指引方向。
验证通过。电脑发出机械女声,更多文件解锁了。
我们屏息阅读这些绝密资料。北极星计划根本不是病毒研究,而是军方主导的超级士兵项目,旨在创造具有心灵感应能力的共生体指挥官。我和周子毅是唯一成功的配对,其他试验品要么死亡,要么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所以病毒爆发只是幌子我难以置信地问。
不全是。周子毅快速浏览文件,苏河擅自改动了计划,把基因武器和病毒结合了。看这里——'中枢'本应是控制人类士兵的,但他改成了控制丧尸...
一声巨响突然从外面传来,接着是密集的枪声。融合体冲进来报告：敌人...突破防线...很多...
周子毅迅速拔下U盘,将资料拷贝进去：我们得立刻离开。
但为时已晚。档案室的门被炸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我和周子毅被逼到角落,融合体们挡在前面,但对方使用了某种声波武器,融合体痛苦地倒地抽搐。
别动！领队的士兵喝道,苏博士要活的！
周子毅的变异右手骨刺完全伸出,准备最后一搏。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士兵突然调转枪口,互相射击起来！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看着这诡异的场景。
周子毅同样震惊：不是你做的
我摇头。混乱中,一队穿黑色作战服的新势力冲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装备精良,轻松解决了剩下的北方生物士兵。
清理完毕。一个黑衣人报告。
很好。一个威严的男声回应。
黑衣人们分开一条路,一个高大男人走了出来。他约莫五十岁,灰白头发,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左眼是锐利的冰蓝色。当他看到我时,那只独眼瞪大了。
程悦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真的是你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
男人摘下眼罩,露出另一只眼睛——和我一模一样的银灰色。
我是你父亲。他说,也是北极星计划的创始人。
第十一章
血脉压制
我是你父亲。
这句话像炸弹在我脑海中爆开。我死死盯着那个独眼男人,他的银灰色右眼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光芒——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可能。我声音发抖,我父母死于车祸...
伪造的记忆。男人上前一步,黑衣人们立刻警戒地举起武器,苏河清除你童年记忆时植入的假象。
周子毅挡在我前面,变异右臂的骨刺完全展开：证据。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吊坠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照片——年轻的他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站在实验室里。女孩左眼银灰,正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那是我。毫无疑问。
你本名程星辰。男人声音柔和下来,'北极星计划'就是以你命名的。
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档案柜才能站稳。那些记忆碎片突然有了新的意义——为什么我会在实验室长大,为什么苏河称我为最完美的作品,为什么我的能力比其他变异体都强大...
你是谁周子毅依然戒备,为什么现在出现
程远山,前军方'超能力战士计划'负责人。男人重新戴上眼罩,至于为什么现在出现——他看向我,因为我女儿终于觉醒了真正能力,是时候回家了。
家我苦涩地笑了,你把我当实验品关在实验室,这叫家
程远山表情闪过一丝痛楚：我从未想伤害你。七年前那次实验事故后,我以为你死了。直到三个月前,苏河报告发现野生中枢,特征与你吻合...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爆炸打断。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搜查每一间房！苏博士要那个女孩活着！
北方生物的人来了。程远山冷静下令,准备撤离。
黑衣人们迅速行动起来,两人守住门口,其余的开始在档案室墙上安装某种装置。周子毅抓住我的手腕：别信他,程悦。我们按原计划走。
他的触碰让那些银色丝线重新活跃起来,在我视野中舞动。但这次它们显得混乱不安,像被风吹乱的蛛网。
我...我犹豫了,目光在周子毅和程远山之间游移。
程远山突然大步走来,周子毅立刻摆出战斗姿态。但程远山只是举起双手示意和平：7号试验品,对吗我记得你。当年是你偷偷放走了我女儿。
周子毅身体一僵：什么
那次实验事故不是意外。程远山盯着他,你在共振测试中故意超频,制造混乱让星辰逃走。为此你接受了整整一年的'再教育'。
这段描述让周子毅如遭雷击,银灰色眼睛瞪大。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记忆被触发的生理反应。
我不记得...他声音嘶哑。
当然不记得。程远山冷笑,苏河抹去了那段记忆。但他没想到的是,你们的基因已经产生共鸣,即使分开多年,命运还是把你们重新绑在一起。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远山看了一眼手表：没时间了。星辰,跟我走。我可以救你的朋友,但必须先离开这里。
怎么救我急切地问,他的抑制剂快失效了。
基地下层有原始血清。程远山说,能彻底逆转变异,不只是延缓。
这个诱惑太大了。我看向周子毅,他的银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下颌线,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抑制剂正在迅速失效。
相信他吗我小声问周子毅。
他银灰色的眼睛深深看着我：你决定。无论去哪,我跟着。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但就在我准备答应程远山时,档案室的门被炸开了。全副武装的北方生物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3号试验品。
找到你们了。她举起那把古怪的枪,这次别想逃。
战斗瞬间爆发。黑衣人与北方生物士兵交火,3号则直奔我们而来。周子毅推开我,迎上去与她缠斗。他们的动作快得肉眼几乎跟不上,骨刺与金属碰撞出火花。
程远山拉着我退到角落：星辰,看着我。他双手捧住我的脸,你能做到更多,不只是控制丧尸。集中注意力,感受周围的一切物质。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照做了。闭上眼睛,那些银色丝线不再局限于生物,而是延伸到了无机物——金属档案柜、混凝土墙壁、甚至空气中的尘埃...
很好。程远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想象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体内涌出。当我再次睁眼时,整个档案室的金属物品都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揉捏。3号手中的枪突然解体,零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什么鬼—她惊愕地转头,正好看到我全身被银灰色纹路覆盖的样子,中枢进化到第三阶段了！
周子毅抓住她分神的瞬间,一记重击将她打飞。但更多的北方生物士兵涌入房间,火力压制得我们抬不起头。
时间到了！一个黑衣人喊道。
程远山按下手中的按钮,档案室墙壁上的装置发出刺眼蓝光。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的紧急通道。
走！程远山拽住我的胳膊。
我挣脱他：周子毅！
他正在与三名士兵搏斗,动作明显变得迟缓。变异已经越过锁骨,向心脏位置蔓延。看到这情景,我体内的能量再次暴走,银色丝线如洪水般涌向所有敌人。
士兵们突然集体僵住,像被冻僵的鱼。他们的眼睛瞪大,面部肌肉扭曲,似乎正经历无法形容的痛苦。
星辰！停下！程远山厉声喝道,你会杀了他们！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能量瞬间收敛,士兵们瘫软倒地,昏迷不醒。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刚才差点无意识地杀死那些人
周子毅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变异已经覆盖了他大半张脸。他每走一步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
通道...只能...维持...三十秒...一个黑衣人报告。
程远山看看我,又看看周子毅,最终叹了口气：带上他。
我们冲进通道,暗门在身后关闭,将交火声隔绝在外。通道狭窄低矮,我们不得不弯腰前进。周子毅的情况越来越糟,走路已经不稳,全靠我和一个黑衣人架着。
坚持住。我轻声对他说,他们说有原始血清...
周子毅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他的变异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我的脖子,又在最后一刻强行停住。
快...走...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控制...不住...
不！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让我们的银色纹路交织在一起,看着我,周子毅。看着我。
奇迹般地,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纹路稍稍回退,露出部分人类皮肤。但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变异正在与我的能量激烈对抗。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型站台,停着一辆轨道车。我们刚上车,程远山就下令发车。轨道车无声地滑入黑暗隧道,将基地远远抛在后面。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冷战时期修建的地下交通网。程远山坐在我对面,独眼审视着周子毅,连接城市主要军事设施。知道的人不多,连苏河都不清楚全部路线。
周子毅蜷缩在座位上,全身发抖。我握着他的手不放,生怕一松开他就会完全变异。程远山观察着我们相触的部分,若有所思。
你们的基因共鸣比实验数据预测的强得多。他突然说,即使在分离七年后,仍然能互相影响。
为什么是我和他我问,北极星计划到底要创造什么
程远山沉默片刻：最初只是研究心灵感应,用于军事通讯。但在你三岁那年,我们发现你能影响金属——就像刚才在档案室那样。
轨道车轻微摇晃,灯光忽明忽暗。周子毅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些,但变异部分没有丝毫消退。
苏河认为这是新物种的开端。程远山继续道,他瞒着我将病毒基因植入后期实验,创造出那些融合体。当我发现时已经晚了,他带着一半研究成果叛逃,成立了北方生物。
病毒是他制造的我震惊地问。
不,病毒是自然存在的。程远山摇头,苏河只是改造了它,让它能够与'中枢基因'结合。
轨道车开始减速。远处出现亮光,似乎快到终点了。周子毅突然抽搐起来,银色纹路再次蔓延。我连忙抱住他,让我们的皮肤最大面积接触。
快到了。程远山看着周子毅的样子皱眉,原始血清应该能暂时压制变异。
暂时我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不是永久治愈
程远山的独眼闪过一丝复杂：没有永久治愈,星辰。一旦变异开始,就只有延缓或加速两条路。你们俩的基因已经被永久改变了。
这个真相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即使找到所谓的原始血清,周子毅也永远无法回到完全的人类状态了。而我...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闪烁的银灰色纹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来就不是什么人类。
轨道车停在一个宽敞的地下站台。这里灯火通明,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等候。看到我们下车,他们立刻推着医疗床过来。
准备两间隔离室。程远山命令,先给7号注射原始血清。
周子毅被抬上医疗床,但他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变异让他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指骨被捏得生疼。
一起...他嘶哑地说。
程远山想强行分开我们,我摇头：不,我跟他一起。否则他不会配合。
医生们看向程远山,他最终点头同意。我被允许跟着医疗床一起移动,手始终与周子毅相握。穿过几道气密门后,我们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是两个透明的隔离舱。
左边是7号的。程远山指示,星辰,你得去右边。
不行。我固执地站在原地,除非你保证不伤害他。
程远山的独眼微微眯起：你还是这么在乎他。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即使失去记忆,本能还是让你们相互吸引。
这句话让我脸颊发热。周子毅的手在我掌心轻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变异还是因为程远山的话。
我保证不伤害他。程远山最终妥协,但你必须配合我们做一些测试。你的能力进化太快,需要评估稳定性。
我勉强同意,但坚持要看着周子毅先接受治疗。医生们将他推进左侧隔离舱,我站在玻璃外看着他们准备注射。当针头刺入周子毅颈部的瞬间,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银灰色纹路剧烈闪烁。
周子毅！我拍打玻璃。
他的眼睛突然锁定我,里面充满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一阵强烈眩晕袭来。我的视野瞬间被银色淹没,耳边响起程远山焦急的喊声,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无数声音在脑海中低语：欢迎回家,母亲...
第十二章
记忆迷宫
黑暗中有光点在跳动,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我试图抓住它们,手指却穿过了那些虚幻的光点。渐渐地,光点汇聚成画面,像老式电影般一帧帧展开——
三岁的我坐在白色房间里,面前摆着各种金属玩具。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程远山,我的父亲——正在记录数据。
星辰,让勺子弯曲。他温柔地说。
小小的我盯着那把不锈钢勺,眉头紧锁。几秒钟后,勺子真的慢慢弯曲了。程远山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记录本上打了个勾。
画面切换。五岁的我站在一群孩子中间,他们都穿着相同的病号服。工作人员挨个抽取血液样本,轮到我时,针头怎么也扎不进去——我的皮肤变得像金属一样坚硬。
0号又启动了自主防御。一个研究员抱怨道。
不,这是进化。程远山的声音充满骄傲,记录,金属化能力首次显现。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七岁的我,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头顶是无影灯。苏河拿着注射器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记忆阻断剂准备好了。他说,确定要这么做吗她可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镜头外,程远山的声音有些疲惫：太危险了。上次共振实验差点毁了半个实验室。清除她的记忆,从头开始训练。
针头刺入我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我在手术台上挣扎。画面开始扭曲,像被搅浑的水...
不！我在黑暗中大喊,猛地睁开眼睛。
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刻闭上眼,又缓缓适应着睁开。我躺在一间纯白的病房里,手腕连着各种监测仪器。左眼的视野异常清晰,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
记忆回溯结束了
程远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他今天没戴眼罩,两只眼睛都暴露在外——右眼是正常的深棕色,左眼则是和我一模一样的银灰色。
那些...都是真的我声音嘶哑。
记忆不会说谎。他放下平板,虽然被阻断过,但你的大脑从未真正忘记。
我尝试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程远山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缓缓升起。
别急着动。你昏迷了两天,能量爆发差点烧毁了整个基地的电路。
能量爆发
在你回忆到阻断剂注射那段时。程远山调出病房监控录像,看。
画面中的我突然全身发光,银灰色纹路如闪电般爬满墙壁。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短路,灯光忽明忽暗,最后完全熄灭。医护人员惊慌失措,只有程远山镇定地站在原地,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这是什么能力我震惊地问。
电磁脉冲,加上一点物质重组。程远山的声音充满骄傲,理论上,你能控制任何含有金属元素的物质。
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绞痛。我不是在控制丧尸,我是在控制它们体内的铁元素那我对周子毅的影响又是什么我们之间的银色丝线连接又该如何解释
周子毅呢我突然想起他,他怎么样了
程远山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稳定了。原始血清起了作用,暂时逆转了40%的变异。
我要见他。
不急。程远山调高输液速度,先完成你的检查。苏河那混蛋胡乱激发你的能力,我们需要评估损伤程度。
药物开始发挥作用,我的意识又变得模糊。程远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睡吧,星辰。等你醒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次没有记忆闪回。我漂浮在无边的虚空中,银色丝线在周围舞动。尝试触碰它们,立刻感受到无数意识——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地下深处的某种生物、甚至几公里外的丧尸群...
最明亮的那根丝线指向右侧墙壁。我顺着它看过去,穿过三层混凝土墙和两道金属屏障,看到了周子毅。他躺在另一个隔离舱里,上半身的银灰色纹路已经褪去大半,但右臂依然保持着变异状态。各种仪器连接着他,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
他似乎感应到我的注视,突然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眸子直视虚空,仿佛能看见我一般。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我清晰地听到了那个词：程悦...
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将我拉回身体。我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多了两个人——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名黑衣警卫。程远山不在场。
主管去开会了。医生检查着我的生命体征,你恢复得不错。
什么会我警觉地问。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他的检查。警卫站在门口,手始终按在武器上。这种戒备态度让我心生疑虑。
输液袋快空了,医生去换新的。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注意到他白大褂下露出一个奇怪的纹身——数字13嵌在三角形内。和周子毅锁骨上的7号烙印如出一辙。
你也是试验品我脱口而出。
医生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掉下输液袋。他迅速调整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13号试验品。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的能力是什么
警卫立刻警觉起来：有问题
没有。医生强作镇定,病人有些幻觉,正常反应。
他匆忙完成操作,快步离开病房。警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出去了。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实则继续探索那些银色丝线。
这次我尝试触碰医生的意识。与普通人不同,他的思维外围有一层屏障,但很薄弱。轻轻一碰就穿透了——他正在走廊上小跑,一边对着通讯器低声报告：0号醒了,而且认出了我的编号...是的,立刻通知主管...
我撤回感知,转而寻找程远山。基地比想象中大得多,我的意识穿过无数走廊和房间,终于在一个加固会议室看到了他。圆桌前坐着十几个人,大多穿着军装。投影屏幕上显示着北极星计划：最终阶段。
...中枢已经就位。程远山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图表,但7号出现了意外变异,需要重新评估。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皱眉：还能按计划启动全球净化吗
当然。程远山自信地说,只要0号配合,7号可有可无。
她愿意配合吗
程远山微笑：她是我女儿,血浓于水。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我头上。全球净化配合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我急切地想听更多,但一阵剧烈头痛突然袭来,被迫撤回感知。
病房门再次打开,程远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
醒了他坐在床边,感觉如何
你们要做什么我直接问道,什么是'全球净化'
程远山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窃听了会议
回答我。
他沉默片刻,打开金属盒。里面是一枚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北极星图案。
七年前,我们发现了地外生命存在的证据。他声音低沉,不是小绿人那种,而是某种能量态生命。它们通过电磁波传播,能寄生在金属元素中。
我不明白这跟病毒爆发有什么关系。程远山继续道：北极星计划最初是为了创造能与它们沟通的'桥梁'。你是最成功的作品,星辰。你能感知并控制金属元素,理论上也能与它们对话。
那病毒呢丧尸呢
意外产物。程远山苦笑,苏河认为应该先'净化'地球环境,再迎接高等生命。他擅自将外星基因片段与狂犬病毒结合,创造出了现在的怪物。
这个疯狂的故事让我不寒而栗。所以丧尸病毒其实是外星生物科技而我是人类与它们沟通的媒介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间不多了。程远山握住我的手,苏河已经启动了最终阶段。72小时内,病毒将再次变异,感染剩余的人类。只有你能阻止他。
怎么做
与我建立完全的精神链接。他的银灰色眼睛直视我,我们共同控制所有金属元素,制造全球范围的电磁脉冲,一次性清除所有变异病毒。
这个计划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而且,什么叫完全的精神链接我本能地感到不安。
那周子毅呢
程远山的表情变冷：7号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的基因帮你稳定了能力,但现在你不再需要他了。
不。我抽回手,我不会配合任何伤害他的计划。
星辰...程远山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你的命运。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人类与高等生命之间的桥梁。
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我咬牙道。
程远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两天后启动最终程序。希望你到时候能想通。否则...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右侧墙壁——周子毅所在的方向。
他离开后,我再次尝试连接那些银色丝线。这次我找到了周子毅的意识,他的思维比之前清晰多了。
程悦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你能听到我吗
能！我激动地回应,他们想分开我们,用我启动什么'全球净化'计划。
我知道。他的意识传来焦虑的情绪,程远山没告诉你全部真相。北极星计划不是防御性的...是侵略性的。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想清除病毒...周子毅的思维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受到干扰,而是想...控制所有...人类...
连接突然中断。我睁开眼睛,看到病房里的监控摄像头全部转向我,红灯闪烁。程远山的声音从天花板扬声器传来：
别费力气了,星辰。7号的隔离舱有特殊屏蔽,你越尝试连接他,抑制剂对他的效果就越弱。
我愤怒地扯掉身上的电极贴片：放他走！
等计划完成后,随你处置他。程远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现在,好好休息。明天开始训练。
灯光突然变暗,某种气体从通风口涌入。我挣扎着保持清醒,但无济于事。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集中全部意志,向那些银色丝线发出求救信号...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监测仪的微弱光芒。奇怪的是,所有电子设备都停止了工作,连摄像头都熄灭了。
程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转头,看到周子毅站在那里。他的右臂依然变异,但上半身已经恢复了人类模样。银灰色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
你怎么...
共鸣效应。他走近病床,你昏迷时发出的能量波破坏了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也暂时瘫痪了抑制器。
他帮我解开剩余的束缚带。触碰的瞬间,那些银色纹路再次活跃起来,在我们之间形成光网。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完整感。
我们必须离开。周子毅压低声音,程远山的计划比想象的更疯狂。他不想清除病毒,而是想利用你控制全人类——通过血液中的铁元素。
这个可怕的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所以全球净化实际上是全球控制
怎么逃我问,基地戒备森严。
周子毅指向墙壁：你能控制金属,记得吗理论上可以开出一条路。
我尝试集中注意力,想象墙壁里的钢筋弯曲。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随着银色纹路亮起,混凝土墙真的开始龟裂,露出里面的金属框架。
就是这样！周子毅鼓励道,继续。
就在我们即将打开通道时,基地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警报声响彻走廊,红光透过门缝洒进来。
他们发现了！周子毅拉着我冲向半开的通道,快走！
我们挤进狭窄的缝隙,在黑暗中爬行。身后传来喊叫声和枪械上膛的声音。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
前面左转。周子毅指引方向,通往地下车库。
爬行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们终于看到一个通风口。周子毅踢开栅栏,我们先后来到一个宽敞的空间——确实是地下车库,停着十几辆军用越野车。
那边！我指向一辆看起来加满油的车。
我们刚跑过去,车库大门突然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了进来。周子毅将我推到车后,自己则摆出战斗姿态。
别动！领队的警卫喝道,主管要活的！
枪口齐刷刷对准我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车库的所有车辆突然同时启动,引擎轰鸣,车灯大亮。警卫们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
你做的周子毅惊讶地问我。
我摇头：不是...
所有车载收音机突然调到同一个频率,传出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程远山,你以为抹去我的存在就能独占成果吗
监控屏幕闪了闪,显示出一个白发老者的影像。他坐在轮椅上,全身连着各种仪器,但眼神锐利如鹰。
北极星计划真正的创始人向你问好。老者冷笑,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随着他的话语,车库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从地下升起,形状如同多角星。它发出刺眼的蓝光,所有枪支武器同时脱手飞出,被吸附在装置表面。
磁力陷阱！周子毅脸色大变,是0号原型机！
老者的大笑回荡在车库中：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们...
第十三章
星火燎原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们...
白发老者的声音在车库中回荡,那个多角星形装置发出的蓝光越来越强。我眯起眼睛,看到警卫们的武器全部吸附在金属表面,像被无形的巨手按住。
0号原型机。周子毅护在我身前,声音紧绷,能产生高强度磁场,专门用来控制金属系能力者。
控制我盯着那个装置,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熟悉,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话音未落,车库入口处又冲进来一队人马——是程远山和他的黑衣护卫。他们手持特制武器,显然不受磁场影响。
星辰！退后！程远山大喊,同时向星形装置开火。
子弹在接近装置时突然减速,最终悬停在半空中。老者的笑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没用的,程远山。你偷走的技术只是皮毛。
就在这时,车库另一侧的通道打开,第三股势力涌入——北方生物的士兵,领头的正是3号试验品。她看到我们,眼中闪过狠厉：抓住他们！苏博士要活的！
三方人马在车库中央形成对峙局面。我和周子毅被夹在中间,背靠着一辆军用卡车。
现在怎么办我低声问。
周子毅的银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呼吸变得粗重：那个装置...能干扰我的抑制剂。变异加速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变异右手比之前更加狰狞,骨刺延长了近十厘米,皮肤呈现出金属光泽。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银灰色眸子紧盯着战场变化。
3号率先打破僵局,她指挥北方生物士兵向我们包抄过来。程远山的黑衣护卫立刻开火拦截,子弹在狭窄空间里横飞。
蹲下！周子毅一把将我拉到车底。
子弹击穿金属的声音、惨叫声、爆炸声混作一团。我蜷缩在车底,看到无数银色丝线在混乱中舞动——不仅是连接丧尸的,还有连接所有含金属物体的线。那些线在0号原型机的蓝光中扭曲变形,像被狂风吹拂的蛛网。
程悦,听我说。周子毅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无论发生什么,别让那台装置碰到你。它能重组你的DNA。
什么
它不只是控制装置...周子毅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七年前,就是它清除了你的记忆。
这个信息像闪电劈中我的天灵盖。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重组——我确实见过这个装置,不止一次。最清晰的画面是七岁的我被固定在一个平台上,同样的蓝光笼罩全身,剧痛中我听到程远山说：清除全部记忆,从头开始训练...
我想起来了...我抓住周子毅的手臂,那个老者是谁为什么叫我'孩子'
周子毅刚要回答,一声巨响打断了他——3号试验品用声波武器炸开了我们藏身的卡车。冲击波将我们掀飞数米,重重摔在星形装置附近。
抓住他们！3号尖声命令。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周子毅已经和三名北方生物士兵缠斗在一起。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变异右手每一次挥舞都带起血花。但更多的敌人正在逼近。
程悦！小心后面！周子毅大喊。
我转身,看到3号举着那把古怪的枪对准我。扣动扳机的瞬间,我本能地抬手阻挡——
奇迹发生了。
那些银色丝线突然实体化,在我面前交织成网。3号射出的蓝色能量弹撞在网上,竟然被反弹回去,击中了她自己的肩膀。她尖叫一声倒地,肩膀处迅速结出一层金属外壳。
控制金属...我盯着自己的手,突然明白了能力的本质,不只是移动...是改变状态！
警卫们再次围上来。我集中精神,想象他们武器中的金属变成液态。几秒钟后,枪管真的开始融化,滚烫的金属液滴落在他们手上,引发一阵惨叫。
星辰！别抵抗了！程远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跟我回去,我可以保护你！
我抬头,看到他站在安全距离外,手持一个奇怪的控制器。
那是什么我警惕地问。
保险措施。程远山按下按钮,为了防止你失控。
剧痛突然从后颈爆发,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脊髓。我跪倒在地,眼前发黑。那个植入的抑制器——他一直在骗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是为了控制我！
放开她！周子毅怒吼着冲过来,但被黑衣护卫的火力网逼退。
程远山走近我,声音柔和得像在哄小孩：听话,星辰。跟我回去完成计划。你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不...我咬牙抵抗着疼痛,你不是...我父亲...
这句话让程远山脸色骤变：谁告诉你的他猛地看向星形装置,马库斯！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者——马库斯的声音从装置中传出：只是唤醒了她真实的记忆。程远山,你以为能永远欺骗一个星之子吗
星之子我还想追问,但后颈的剧痛突然加剧。程远山加大了控制器的输出功率：最后一次机会,星辰。跟我走,否则我只能彻底重置你。
休想！
周子毅突然从侧面突袭,变异右手直取程远山的咽喉。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星形装置突然射出一道蓝光,正中周子毅胸口。
不！我尖叫出声。
周子毅僵在原地,全身的银灰色纹路疯狂闪烁。他痛苦地弓起背,变异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很快覆盖了全身的90%。当他再次抬头时,那双眼睛里的清明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野兽般的凶光。
周子毅...我颤抖着呼唤他的名字,看着我,是我啊...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挣扎着辨认什么。程远山趁机后退,同时下令：抓住他们！
黑衣护卫和北方生物士兵同时向我们扑来。周子毅本能地挡在我前面,完全变异的身体爆发出惊人战斗力。但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像人类,更像是...一台杀戮机器。
我拼命抵抗着抑制器的疼痛,试图重新连接那些银色丝线。就在这时,星形装置突然移动了,它悬浮起来,向我们缓缓逼近。
终于...马库斯的声音充满渴望,让我看看七年后的成果。
蓝光笼罩了我和周子毅。一瞬间,我的大脑像被强行打开,无数被封锁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
不是实验室。最早的记忆不是实验室。而是一片星空,和一双不属于人类的手抱着婴儿时期的我。一个声音说：这颗种子会在时机成熟时觉醒。
画面切换：一个古老的洞穴,墙壁上刻满星图。白发苍苍的马库斯跪在一块石碑前,碑文闪着微光。程远山站在一旁,眼神狂热：星之子的传说是真的！
更多记忆涌现：我不是程远山的女儿,甚至不是纯粹的人类。我是某种古老外星文明的种子,被植入人类基因中沉睡。北极星计划不是为了应对外星威胁,而是为了唤醒我体内的星之血脉！
现在你明白了。马库斯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你不是武器,程悦。你是桥梁,是使者。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我一时无法消化。但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周子毅已经完全被蓝光控制,变异达到95%,而敌人正从四面八方逼近。
绝境中,一个念头闪过：如果我能改变金属状态,那其他物质呢
我闭上眼睛,不再抵抗疼痛,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银色丝线上。这一次,我不只看到连接金属的线,还有连接一切物质的线——混凝土中的硅酸盐、空气中的氮氧分子、甚至人体内的水分...
重组。我轻声说。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接着,以我为圆心,半径十米内的所有物质开始改变状态。墙壁软化如黏土,武器分解成基础粒子,敌人的作战服融化成液态聚合物。
程远山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皮肤正在变得透明：停下！你在破坏分子结构！
我没有理会,继续释放能量。银色光芒从我体内涌出,形成一个保护罩,将我和周子毅包裹其中。罩外的世界扭曲变形,罩内却平静如常。
周子毅跪在光罩中央,全身被银灰色纹路覆盖。我走向他,无视外面程远山的尖叫和马库斯兴奋的呼喊。
周子毅。我捧住他的脸,看着我。
他的银灰色眼睛已经失去焦点,但我依然能看到深处那一点微光——那是七年前为了保护我而故意制造实验事故的少年,是重生后一次次救我的男人。
我记得一切了。我轻声说,你是唯一始终保护我的人。
我俯身抱住他,让我们的身体最大面积接触。奇迹再次发生——银色纹路在我们相触的地方活跃起来,形成璀璨的光茧。周子毅的变异开始回退,银灰色逐渐褪去,露出人类皮肤。
共鸣效应...马库斯的声音充满敬畏,完美的共生体...
光茧越来越亮,最终爆发出一阵冲击波,将整个车库夷为平地。当光芒散去时,我和周子毅悬浮在半空中,被银色能量托举着。他的变异已经回退到50%,眼睛恢复了清明。
下方,程远山和马库斯的人马全都东倒西歪。星形装置裂成两半,蓝光熄灭。3号试验品不知去向,可能趁乱逃走了。
程悦...周子毅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没事吧
我摇头,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动。那些银色丝线现在清晰如刻,我能看到连接万物的能量网络。
我们得离开这里。周子毅环顾四周,去北方基地,NRF的残余力量还在那里。
我点头,尝试控制能量带我们移动。就在这时,裂开的星形装置中突然射出一道投影——马库斯的脸,比之前更加苍老憔悴。
程悦,等等！他急切地说,你不想知道真相吗看看这个！
投影切换成一块古老石碑的画面,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但奇怪的是,我能读懂它们——那是星之子的语言。
当群星归位之时,种子将苏醒...我下意识地念出来,...净化污浊,迎接回归...
马库斯的投影激动地颤抖：你看到了吗你不是灾难的源头,而是净化者！病毒爆发只是唤醒程序的第一步！
这个宣称太过震撼,我一时无法回应。周子毅紧握我的手：别听他胡说。我们走。
等等！马库斯喊道,程远山骗了你,但他也说对了一件事——高等生命确实存在,而且它们即将到来！只有你能决定人类的命运！
投影突然中断,车库再次陷入寂静。我和周子毅对视一眼,同时做了决定——无论真相如何,现在必须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银色能量托举着我们飞向出口。就在即将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程远山跪在地上,手中握着那个破碎的控制器,眼神中混合着愤怒和...敬畏
飞出地下基地,刺眼的阳光让我一时失明。当我们降落在郊外的一片树林时,周子毅的变异已经回退到30%左右。
你救了我。他轻声说,银灰色眼睛注视着我,又一次。
我摇头：是我们救了彼此。
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们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各自消化着刚刚揭露的惊人真相。
所以...周子毅打破沉默,你不是人类
我不知道。我苦笑,记忆很混乱。最早的画面确实有...非人类的元素。但后来的实验室经历也很真实。
马库斯说的'星之子'...
可能是某种外星文明。我抬头看向天空,或者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周子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相信他说的吗关于高等生命即将到来
我思考片刻：部分相信。但我不认为自己是'净化者'。那些石碑文字有被篡改的痕迹。
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向北方：去基地,找NRF。然后...我握住他的手,找出完整的真相。
周子毅点头,变异右手轻轻回握。阳光下,我们交握的手上,银色纹路如活物般微微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星际的命运。
第十四章
星火永燃
北方基地比想象中荒凉。我和周子毅站在山脊上,俯瞰下方那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建筑群。围墙多处坍塌,主楼屋顶被掀翻,只有几处岗哨还有人影晃动。
这就是NRF最后的据点我眯起眼睛,左眼的超远视距能清晰看到基地里游荡的丧尸——它们穿着NRF制服,动作却比普通丧尸协调得多。
改造过的。周子毅指向那些丧尸,看它们的眼睛。
我调整焦距,惊讶地发现那些丧尸的眼睛都是银灰色的——和我的左眼一样,只是光泽暗淡许多。
融合体军队。周子毅的声音带着疲惫,NRF果然也在进行类似实验。
三天前从地下基地逃出来后,我们昼伏夜行,避开所有巡逻队和无人机。周子毅的变异程度维持在30%左右,抑制剂效果奇迹般地稳定下来。而我,则开始能感知到更远的能量波动——比如现在,我能看到基地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出规律的脉冲,像心跳一样。
那里。我指向主楼后方的一座矮建筑,地下有东西在召唤我。
周子毅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装备：一把手枪,七发子弹；两把匕首；还有从程远山基地带出来的那个金属盒——里面装着NRF芯片和几张模糊的照片。
等天黑。他说,现在进去太危险。
我们在山脊的背风处休息。周子毅靠在岩石上闭目养神,我则尝试进一步探索新觉醒的能力。闭上眼睛,那些银色丝线不再局限于物质层面,而是延伸到了更玄妙的维度——时间,空间,甚至某些无法名状的间隙。
最奇妙的是,有一根特别明亮的银线直接连接着我和周子毅,不需要物理接触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通过这根线,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思绪：担忧、决心,还有...对我的某种深沉情感,比保护欲更复杂,比友谊更炽热。
你在偷看我的想法。他突然说,眼睛依然闭着。
我脸一热：不是故意的。这种连接...自己就建立了。
他睁开眼,银灰色的眸子在夕阳下像两团熔化的金属：我知道。嘴角微微上扬,我不介意。
这句话让那根银线更加明亮。我们之间的沉默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直到远处基地的警报声打破了氛围。
夜幕很快降临。借着月光,我们悄悄摸到基地外围。围墙的缺口处有两个融合体守卫,但它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它们在...行礼周子毅惊讶地看着融合体单膝跪地的姿势。
把我当中枢了。我低声说,跟我来。
穿过主楼废墟,我们来到那座矮建筑前。门上的标志已经模糊不清,但我的脉冲感应越来越强烈。入口被金属板封死,我伸手轻轻一碰,那些钢板就像黄油般软化弯曲,露出后面的楼梯。
越来越熟练了。周子毅评价道。
本能。我带头走下楼梯,像呼吸一样自然。
楼梯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和星形装置上的如出一辙。我抚过那些刻痕,突然一阵眩晕,更多的记忆碎片涌现：
一个巨大的环形房间,中央悬浮着水晶般的物体；许多穿白袍的人跪拜在地；年幼的我被领到房间中央,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当时机成熟,你将引领跨越...
程悦周子毅扶住摇晃的我,还好吗
记忆...又回来了。我喘着气,这里不是NRF建的。更古老,可能是史前文明遗迹。
门上的符号开始发光,随后无声滑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体,照亮了更多符号和星图。
这些符号...周子毅皱眉,我在北极星计划的机密档案里见过。程远山说它们来自一块陨石。
不。我摇头,现在能读懂那些符号了,它们来自星星。是'他们'留下的讯息。
甬道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正是我感知到的脉冲源——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表面刻满星图和符号。石碑前跪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
马克周子毅惊讶地看着那个光头大汉。
马克的左眼已经变成银灰色,右眼则布满血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枪：长官...终于等到您了...
你也被感染了周子毅警惕地上前一步。
自愿的。马克苦笑,NRF高层全变成了苏河的走狗。我们这些反抗者...只能借助融合体血清获得力量。他看向我,但都不如您完美,0号。
我走向石碑,那些刻痕在眼中自动重组为可理解的文字：当群星归位,沉睡者将苏醒...净化污浊,为回归铺路...
您读得懂！马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您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继承什么周子毅问。
星火计划。马克指向石碑,不是北极星,那是程远山篡改后的名字。原计划叫'星火',意为保留文明火种。
他递给我一块数据板,上面显示着一段录像：年轻的马克站在这个房间里,身边是几个穿NRF制服的人。他们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老者——马库斯,但比投影中看起来健康许多。
星火计划最终阶段启动。录像中的马库斯宣布,保存人类文明火种,等待星之子归来。
录像突然切换到一个太空画面：漆黑的背景中,几个光点排成特定图案,正缓缓移动。
这是三天前拍到的。马克说,它们来了。
我浑身发冷。那些光点...我能感觉到它们的脉动,与石碑发出的如出一辙。那不是普通的太空现象,而是...
舰队。我脱口而出,他们的舰队。
马克和周子毅同时看向我。马克的眼神充满敬畏,而周子毅则是担忧。
谁...谁的舰队周子毅问。
星之子。我的...族人。这个称呼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们来了。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马克冲到监控屏前：程远山的人攻进来了！还有北方生物的部队！
屏幕显示基地外围已经陷入混战。程远山的黑衣部队、北方生物的装甲车,以及NRF的融合体士兵三方交火,而更远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接近。
那是什么周子毅指向屏幕边缘。
我定睛一看,胃部顿时揪紧——一个直径至少百米的金属多角星体悬浮在低空,正是地下车库那个装置的放大版。它通体散发着蓝光,所过之处,金属物品全部脱离引力悬浮起来。
马库斯的王牌。马克声音发抖,轨道武器'归航信标'。他要用它引导外星舰队降落！
更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踉跄着退到石碑旁,手掌贴上冰冷的表面。刹那间,所有碎片拼图完整了——
我不是被程远山或马库斯创造的实验品。我的DNA中埋藏着星之子的基因种子,本应在人类文明发展到特定阶段自然觉醒。但程远山发现的陨石科技让他提前激活了这部分基因,而病毒爆发则是错误操作引发的连锁反应。
程悦！周子毅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们必须决定怎么做！
我看向屏幕,战况已经白热化。程远山的部队明显处于劣势,那个巨大的星体正在基地上空盘旋,蓝光扫过之处,人类士兵纷纷倒地抽搐,像是被强制灌输着什么。
他在试图控制地面人员。我瞬间理解了那蓝光的本质,想抢先与外星生命建立联系。
不能让他得逞！马克咬牙道,长官,我带人上去阻击。您和0号...想办法关闭那个信标！
周子毅看向我,等待确认。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小心,马克。
马克敬了个军礼,转身冲了出去。很快,监控里看到一队融合体士兵从侧翼突袭了北方生物的防线。
我们怎么上去周子毅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
我抚摸着石碑：用它。
什么
石碑是控制终端。我指向顶部的凹槽,需要星之子的基因激活。
没等他反应,我已经用匕首划破手掌,将血滴入凹槽。血液接触石碑的瞬间,整个房间剧烈震动,石碑发出耀眼的银光。地面开始下沉,我们所在的圆形大厅变成了升降平台,快速向上升起。
抓紧！我拉住周子毅的手。
平台冲破地面,正好停在那座矮建筑外。夜空中的景象让我们同时屏息——巨大的星体悬浮在百米高空,蓝光如探照灯般扫射地面；远处山脊上,三个更大的光点正在接近,每一个都有城市大小。
舰队...我喃喃道。
周子毅握紧我的手：现在怎么办
关闭信标。我指向星体,只有我能做到。
太危险了！
不,这是我的使命。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是。
我们之间的银线在这一刻明亮如恒星。周子毅的银灰色眼眸中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定格在决然：我跟你一起。
没有时间多言。我集中意念,调动体内所有能量。银色纹路从我手掌开始蔓延,很快覆盖全身。周子毅的变异部分也开始发光,与我们相握的手为起点,银光逐渐覆盖他的人类部分。
共鸣效应。他轻声说,比之前更强了。
因为我们都更完整了。我微笑,准备好了吗
他点头。我们一起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星体,然后——腾空而起。
能量托举着我们飞向星体,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上的战斗似乎静止了,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能感觉到程远山的意识,他正疯狂地试图通过某种装置与星体建立连接。
他想要控制权。我在飞行中对周子毅说,但星体只回应星之子。
接近星体时,一道蓝光射向我们。我抬手释放银光,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爆发出炫目的火花。星体表面打开一个缺口,像是邀请我们进入。
陷阱周子毅问。
测试。我调整方向飞向缺口,看我们是否够格。
穿过缺口的瞬间,刺目的白光吞没了我们。当视力恢复时,我们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空间里,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般的多面体。
核心。我走向水晶,关闭它,信标就会停止工作。
就在我即将触碰水晶时,一道能量墙突然出现,将我们隔开。全息投影在空间中形成——是马库斯,但比之前看起来更加苍老虚弱。
程悦,我的孩子。他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警惕地问,引导星之子回归
曾经是。马库斯的投影闪烁不定,但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不是来拯救的,是来收割的。
周子毅上前一步：什么意思
星之子文明有个周期性行为。马库斯痛苦地说,在播种的星球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回来收割成果。病毒爆发...是收割的信号弹。
这个说法与我的记忆碎片不符。我摇头：不,他们是被错误唤醒的。程远山触发了不该碰的科技。
马库斯苦笑：也许你是对的。但无论如何,现在只有你能决定地球的命运。他指向水晶,触碰它,做出选择。
投影消失了,能量墙也随之消散。我和周子毅走向水晶,它在我们面前缓缓旋转,折射出无数光影。
准备好了吗我问周子毅。
他握住我的手：一起。
我们同时触碰水晶。刹那间,宇宙在我们眼前展开——无数星系、文明、时空的碎片如洪流般涌入意识。最清晰的是一个声音,用星之子的语言说：选择吧,桥梁。回归或留下
我看到了两种未来：随舰队离开,成为星之子的一员,在星际间遨游；或者留下,作为人类与星之子的桥梁,引导两个文明共存。
没有犹豫,我选择了后者。
我留下。我用星之子的语言回答,这是我的家。
水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星体开始震动。外界,那三个巨大的光点突然改变航向,逐渐远离地球。星体表面的蓝光转为银白色,柔和地洒向大地。
地面上,奇迹发生了——被蓝光控制的人们清醒过来；部分丧尸停止了攻击行为,眼中的凶光褪去；就连那些融合体,也表现出更接近人类的举止。
你做了什么周子毅惊讶地问。
改变了信标的频率。我解释,从控制转为治愈。无法逆转所有变异,但能恢复部分人性。
星体开始解体,化为无数银色光点飘散。我们被能量缓缓送回地面,落在基地中央的广场上。周围是目瞪口呆的士兵们——NRF、北方生物、程远山的黑衣部队,此刻全都放下了武器。
程远山站在不远处的主控台前,脸色惨白。他手中的控制器已经碎裂,眼中的疯狂逐渐被绝望取代。
星辰...他声音发抖,你毁了人类成为神的机会！
不,父亲。我走向他,我阻止了你成为恶魔的机会。
他踉跄后退,最终跪倒在地。黑衣护卫们面面相觑,无人上前搀扶。
马克带着幸存的NRF士兵围拢过来。令人惊讶的是,3号试验品也在其中,她的左臂已经完全变异,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长官。马克向周子毅敬礼,请指示。
周子毅看向我,我微笑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解除所有武装,救治伤员。新的一天开始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梦境。星体解体后,那些银白光点持续飘落了三天三夜。凡是接触到的变异体都恢复了部分人性；而普通人类则感到精力充沛,一些伤口甚至不药而愈。
程远山被关押起来,等待审判。马库斯的去向成谜,有人说看到他被一束银光接走。北方生物在失去苏河后迅速瓦解,NRF的残部在周子毅带领下开始重建工作。
至于我...每天都有新的融合体或恢复部分理智的丧尸前来朝圣。他们称我为桥梁,而周子毅是守护者。我们尝试着教导他们如何平衡人性与变异,如何在新时代生存。
一个月后的黄昏,我和周子毅站在重建的基地塔楼上,看着夕阳染红云层。他的变异维持在完美的30%——足够强大,又不失人性。我的能力则更加稳定,不再有失控的风险。
后悔吗他突然问,没跟你的族人离开。
我摇头,握住他的手。银线在我们之间明亮地闪烁：你就是我的族人。
远处,第一批自愿接受部分变异的人类排着队等待血清注射。更远的地方,几个恢复理智的融合体正在教孩子们种植作物。地平线上,最后一颗银白光点缓缓消逝在暮色中。
星火已燃,永世不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