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邬兰的脸。
她拖着冻僵的双腿,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艰难前行。
羽绒服早就被树枝划破了,里面的鸭绒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右脚的登山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袜子结了冰,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再坚持一下...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公路了...
邬兰对自己说,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三天没吃东西,胃早就停止了抗议,只剩下一种诡异的灼烧感。
身后传来犬吠声。
她的心脏猛地缩紧。
那群人还没放弃追捕。
三天前从卡车里跳窗逃跑时,她以为能很快找到人求救。
没想到被拐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方圆几十公里都是无人区。
白痴...为什么要相信网恋对象...
邬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二十二岁研究生毕业,居然会被高薪导游的招聘广告骗到西北。
现在想想,那个叫马哥的男人带她上卡车时,后车厢里分明还有两个被绑着的女孩。
雪越下越大。
邬兰的视线开始模糊。
右腿突然陷进一个雪坑,整个人向前栽去。
脸埋进雪里的瞬间,她居然觉得温暖。
听说冻死的人最后都会感到热,会自己脱光衣服...
嗷呜——
一声野兽的嚎叫惊得邬兰猛地抬头。
二十米外的岩石上,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豹子。
月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两盏小灯笼,正直勾勾盯着她。
邬兰屏住呼吸。
是雪豹,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祁连山顶级掠食者。
她生物学专业的室友曾经痴迷过这种动物,电脑壁纸都是雪豹照片。
要死了...
邬兰绝望地想。
比起被拐卖团伙抓回去,被雪豹吃掉似乎体面些。
至少能留下DNA,让警察找到线索。
雪豹轻盈地跳下岩石,向她走来。
邬兰闭上眼睛等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反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蹭她的手背。
睁开眼,雪豹正用脑袋拱她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不吃我
邬兰下意识问出口,随即觉得自己蠢透了。
雪豹歪了歪头,突然开口:两脚兽,你臭得像腐肉。
邬兰尖叫着往后缩。
她肯定出现幻觉了。
要么就是低温症导致脑功能紊乱。
雪豹怎么可能说话
还是带着西北口音的普通话!
别嚎了!雪豹不耐烦地用爪子拍雪地,追你的那群两脚兽带着狗,再不走我们都得完蛋。
邬兰呆若木鸡。
雪豹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快点!你腿瘸了
不是幻觉。
邬兰清清楚楚听到雪豹在说话,甚至能看到它嘴唇(如果那算嘴唇的话)在动。
更诡异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能理解雪豹的意思,就像听懂母语一样自然。
犬吠声越来越近。
邬兰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跟着雪豹。
它带她穿过一片针叶林,来到悬崖边的一个岩洞。
洞口被积雪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进去。雪豹用头拱她的后背,里面有我的气味,狗不敢来。
岩洞比想象中宽敞。
邬兰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犬吠。
雪豹守在洞口,耳朵警觉地转动。
谢...谢谢你。邬兰哆嗦着说。
雪豹回头瞥她一眼:两脚兽都会说话
你不是也会说话吗邬兰反问。
我一直会说话。雪豹舔了舔前爪,是你们两脚兽太蠢,听不懂。
邬兰注意到它右前爪有一撮白毛,在月光下特别显眼。
我叫邬兰。她试着伸出手,你有名字吗
雪豹嫌弃地看着她的手:白爪子。其他两脚兽这么叫我。
科考队邬兰想起室友说过,祁连山有雪豹研究项目。
白爪子耳朵动了动:狗走了。
邬兰这才发现外面确实安静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眼前顿时发黑。
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靠过来,温暖得像电热毯。
醒来时天已大亮。
阳光透过洞口积雪折射进来,把整个岩洞映成淡蓝色。
邬兰发现自己裹在一堆干草里,身上盖着...雪豹
白爪子趴在她旁边,见她醒了立刻跳开:你睡觉打呼噜。
邬兰的脸腾地红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右脚肿得像馒头。
更糟的是,她开始发烧了。
你需要草药。白爪子凑近闻了闻她发烫的额头,我去找红景天。待着别动,外面有狼。
邬兰想说自己懂一点草药知识,但白爪子已经矫健地跃出洞口。
她这才有机会观察周围——岩洞深处堆着不少动物骨头,还有几个褪色的登山扣。
最惊人的是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计数符号。
两小时后,白爪子叼着一把暗红色植物回来。
嚼碎敷伤口。它把草药丢在邬兰面前,剩下的吃掉。
邬兰认出确实是高山红景天,有消炎作用。
她按白爪子说的处理了冻伤的脚,苦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能听懂我说话,我也能听懂你说话...这不合常理。
白爪子正在舔毛,闻言停下来:你终于发现了
我是生物学硕士!邬兰激动地说,动物发声器官不可能...等等,你刚才在嘲笑我
雪豹的胡须可疑地抖了抖。
邬兰决定换个问题:为什么帮我雪豹不是应该...她做了个撕咬的动作。
你闻起来不像其他两脚兽。白爪子歪着头,没有铁器和火药的味道。而且...它突然凑近邬兰的脖子嗅了嗅,你身上有熟悉的气味。
邬兰一头雾水。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南方城市,怎么可能和祁连山的雪豹有交集
接下来的三天,白爪子每天出去捕猎,带回岩羊或旱獭。
邬兰用捡来的打火石生火,烤熟的肉与雪豹分食。
她发现白爪子是只母豹,大约七八岁,正值壮年。
你妈妈呢第四天傍晚,邬兰忍不住问。
白爪子正在啃一根骨头,闻言耳朵耷拉下来:被两脚兽的陷阱带走了。带着铁环的两脚兽。
戴项圈的研究人员邬兰猜测,他们一般不会伤害雪豹...
不是那种!白爪子暴躁地拍打尾巴,是偷猎者。他们砍掉了妈妈的头。
邬兰沉默了。
她想起大学时看过一篇报道,雪豹头骨在黑市能卖到上万元。
第五天清晨,邬兰的烧退了。
她决定下山求助。
白爪子没有挽留,只是把她带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脊。
沿着那条冰河走,半天就能到两脚兽的石头窝。白爪子用尾巴指方向,别告诉其他两脚兽见过我。
邬兰突然鼻子发酸。
她蹲下来抱住雪豹毛茸茸的脖子:谢谢你救了我。我...我能再来看你吗
白爪子僵了一下,没有挣脱: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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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兰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白爪子在身后说:小心那些带铁器的两脚兽。他们最近在找发光石头。
什么发光石头
从天掉下来的。白爪子仰头看天,妈妈说过不能碰,会带来灾祸。
邬兰正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炸药爆破的声音。
白爪子瞬间炸毛,转身窜上山崖。
快走!它最后看了邬兰一眼,灾祸来了。
邬兰沿着冰河走了约三小时,果然看到几栋建筑。
那是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科考站。
她跌跌撞撞跑向大门时,一群穿着橙色冲锋衣的人正匆忙往车上装设备。
请帮帮我!邬兰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人群骚动起来。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在看到邬兰脸的瞬间,表情突然凝固。
你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邬兰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白爪子在对她说话,但这次她怎么也听不懂。
雪豹急得用爪子拍地,最后叼来一块发着蓝光的石头...
血氧正常,体温38.2度。
邬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简易医疗床上。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应急灯。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正在看她的身份证。
邬...兰他念出这个名字时,手指明显在颤抖,你母亲是不是叫周雯
邬兰警惕地撑起身子:你怎么知道
男人摘下眼镜擦了擦,眼圈发红:我是邬明远。二十年前...我是你父亲。
邬兰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父亲在她两岁时死于登山事故,这是母亲反复告诉她的。
但眼前这个人的眉眼...确实和她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可能...邬兰往后退,我爸早就死了。
邬明远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泛黄的相片上,年轻的他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大学校门前。
婴儿的襁褓上绣着兰字。
当年我发现有人想窃取祁连山生态数据卖境外,假装遇难躲了起来。邬明远声音哽咽,我托人带信给你妈妈,但她...一直没回复。
邬兰如遭雷击。
母亲确实在她五岁时烧过一封信,还哭着说骗子不得好死。
那声爆炸...邬兰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在找陨石发蓝光的那种
邬明远脸色骤变:你见过天外陨石在哪里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一个年轻人冲进来:教授!三号观测点发来警报,雪豹群有异常动向!
邬明远立刻站起来,犹豫地看了眼邬兰。
带我去。邬兰掀开毯子下床,白爪子...我是说那只雪豹可能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领头雪豹的特征邬明远震惊地问。
邬兰穿上救援队给的登山靴,轻声说:因为它告诉我,偷猎者杀了它妈妈。
科考队的越野车在夜色中向深山疾驰。
邬兰望着窗外掠过的雪山轮廓,心跳越来越快。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与白爪子的相遇不是偶然,而父亲死而复生的背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刺啦刺啦的杂音,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遭遇武装人员...请求支援...陨石...
邬明远猛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一条岔路。
远处山脊上,几点诡异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星辰坠落在了雪地里。
2.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
邬兰紧抓车门把手,透过挡风玻璃盯着远处山脊的蓝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有生命般呼吸着。
那不是普通的陨石。邬明远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三个月前卫星发现它坠落在保护区核心区,第二天就消失了。
后座的研究员小梁补充:我们找了很久,直到上周动物行为出现异常——雪豹开始集群活动,这很不正常。
邬兰想起白爪子说的灾祸。她摇下车窗,寒风夹杂着雪花灌进来。远处传来隐约的狼嚎,她突然听懂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停车!邬兰猛地喊道。
邬明远急踩刹车。几乎同时,一块巨石从山坡滚落,砸在前方不到十米的路中央。
你怎么...小梁瞪大眼睛。
邬兰没解释,她推开车门走进风雪中。狼嚎声更清晰了,来自左侧的山谷。
那边有狼群。她指着黑暗处,它们在警告我们别过去。
邬明远拿起望远镜观察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狼群!有人穿着伪装服,在驱赶狼群制造雪崩!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又一声爆炸。山坡上的积雪开始滑动,速度越来越快。
回车上!邬明远拽着邬兰往回跑。
雪浪在身后追赶。邬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就在他们要碰到车门时,一发子弹击碎了后视镜。
趴下!邬明远护住邬兰滚到车底。
子弹打在雪地上的闷响接连不断。小梁躲在轮胎后,颤抖着掏出对讲机:基地!我们遇袭!坐标东经99°43'...
对讲机爆出一串电噪音。一个冷酷的男声切进来:教授,交出坐标,饶你们不死。
邬明远脸色铁青:是黑水公司的人。国际雇佣兵,专门盗卖珍稀资源。
邬兰突然听到细微的咔嗒声。她扭头看去,一只雪兔正在车尾发抖。
陷阱...雪兔的尖细声音传来,两脚兽在石头后面...
邬兰顺着雪兔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岩石后闪过金属反光。她拽了拽邬明远的袖子,无声地指那个方向。
邬明远瞳孔收缩。他比了个手势,小梁悄悄从背包掏出烟雾弹。
三、二、一!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三人冲向旁边的山沟。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但很快被烟雾干扰。邬兰滑下陡坡时,右臂被岩石划开一道口子,热血立刻在低温中结成冰碴。
忍一忍。邬明远撕下衬衫一角给她包扎,我们必须赶到观测站求援。
小梁检查了GPS:走兽道最近,但危险...
兽道邬兰眼前一亮,我能和动物交流!让它们带路!
邬明远震惊地看着女儿:你真的能...
没时间解释了!邬兰已经听到追兵的脚步声。
她蹲下来,轻轻拍打雪地。一只岩鼠从洞里探出头,黑眼睛警惕地转动。
帮帮我们。邬兰小声说,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岩鼠的胡须抖了抖:白爪子的两脚兽
邬兰惊喜地点头。岩鼠钻出洞穴,朝一个方向窜去:跟我来!小心毒刺藤!
三人跟着岩鼠在密林中穿行。邬兰不时停下来,倾听风中传来的动物警告。有次她突然拉住父亲,下一秒前方树丛里弹起一根削尖的木桩——是陷阱。
神了...小梁喃喃道。
一小时后,他们抵达半山腰的观测站。这是个伪装成岩石的小屋,里面堆满仪器。邬明远锁好防弹门,立刻打开无线电。
基地,这里是Alpha-7,遭遇武装袭击,请求...
无线电那头只有杂音。小梁检查设备后脸色惨白:他们在干扰所有频道!
邬兰凑到小窗前。远处的蓝光变得更亮了,几乎照亮半边天空。一种奇怪的嗡鸣声随着光芒节奏起伏,听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到底是什么她揉着额头问。
邬明远调出电脑里的资料:初步分析含有未知元素。最奇怪的是...他点开一段视频,看这个。
画面中,一只受伤的旱獭靠近陨石。蓝光闪过,旱獭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不可能...邬兰瞪大眼睛。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邬明远切换视频,三天后,那只旱獭开始发光,而且...
视频里,旱獭突然用后腿站起来,前爪做出类似人类招手的动作。它的眼睛变成了和陨石一样的蓝色。
邬兰后背发凉。她突然明白白爪子为什么说陨石是灾祸了。
观测站突然剧烈震动。屋顶的积雪簌簌落下。
他们找到我们了!小梁看着监控屏幕惊呼。
画面上,五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靠近。领头的男人戴着夜视镜,手里拿着某种探测器。
邬明远迅速打开地板暗格,取出三套伪装服:从逃生通道走。小梁,你带数据回基地。
那你呢小梁急问。
我得阻止他们。邬明远看向邬兰,你和小梁一起...
不!邬兰抓住父亲的手,我能帮忙!动物们会警告我们危险!
父女对视片刻,邬明远终于点头。他递给邬兰一个金属盒:拿着这个。如果情况危急,按下红色按钮。
盒子上印着声波干扰器字样。
逃生通道通向一处隐蔽的山洞。三人刚钻出来,就听到观测站方向传来爆炸声。
分头行动!邬明远推着小梁往东,记住,数据比命重要!
小梁含泪点头,消失在风雪中。邬兰跟着父亲往西走,很快听到雪地里窸窸窣窣的声响。
白爪子邬兰轻声呼唤。
灌木丛分开,雪豹矫健的身影跃出。它浑身毛发竖起,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愚蠢的两脚兽!白爪子低吼,我说过灾祸来了!
邬明远惊讶地看着女儿与雪豹对话。邬兰快速转述:它说陨石让动物发狂,雪豹群正在守护它不让人类靠近。
问问它陨石具体位置!邬明远急切地说。
白爪子却突然竖起耳朵:追兵来了!跟我走!
他们跟着雪豹在密林中穿梭。邬兰发现越靠近蓝光,动物行为越怪异——松鼠排成整齐的队列,乌鸦在空中画出几何图形。
太诡异了...邬兰喃喃道。
白爪子带他们来到一处悬崖。下方山谷中,一块篮球大小的蓝色陨石半埋在雪里,周围围着十几只雪豹,像守卫般一动不动。
更惊人的是,陨石上空悬浮着一个小型龙卷风状的蓝光漩涡。
天啊...邬明远颤抖着掏出相机。
突然,白爪子发出警告的低吼。远处传来机械轰鸣——两架无人机正朝这边飞来。
被发现了!邬明远拉着邬兰趴下。
无人机发射了什么东西。下一秒,守卫陨石的雪豹群突然骚动起来,开始互相撕咬。
是声波武器!邬明远脸色铁青,他们在刺激动物神经!
一只小雪豹被成年豹撞下悬崖。邬兰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在崖边险险接住幼崽。小家伙在她怀里发抖,眼睛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坚持住...邬兰轻抚它的背毛。
背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五个武装人员呈扇形包围过来。领头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道横贯左脸的伤疤。
邬教授,久仰大名。男人咧嘴一笑,把陨石坐标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女儿全尸。
邬明远挡在邬兰面前:黑水公司什么时候开始对陨石感兴趣了
客户出价两亿美金。疤脸男举起枪,最后一次机会。
邬兰怀中的小雪豹突然剧烈挣扎。同时,她听到白爪子的心声:趴下!
一道白影从侧面扑来,将疤脸男撞倒在地。其他武装人员立即开火,白爪子敏捷地闪避,但还是被一发子弹擦中后腿。
白爪子!邬兰想冲过去,被父亲死死拉住。
邬明远掏出那个金属盒按下按钮。一阵刺耳的声波爆发,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陨石的蓝光突然暴涨,周围的雪豹群同时仰头长啸。
跑!邬明远拽着邬兰跳向旁边的雪坡。
他们顺着陡坡滚下,最后落在一处冰缝里。邬兰浑身疼痛,但奇迹般地没有重伤。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小雪豹。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邬明远喘着气说,但很快会调来热成像仪...
小雪豹突然舔了舔邬兰的手。她惊讶地发现,幼崽眼中的蓝光正在消退。
爸爸你看!她举起小雪豹。
邬明远检查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它体内的陨石能量在衰减...这说不通,之前所有接触过的动物症状只会加重。
冰缝上方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邬兰屏住呼吸,听到疤脸男在咆哮:把声波干扰器调到最大功率!逼他们出来!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雪豹突然竖起耳朵。邬兰脑海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女王来了...
整个山谷突然安静下来。连风都停止了呼啸。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四周,让邬兰后颈汗毛倒竖。
冰缝上方,疤脸男的咒骂变成了惊恐的尖叫:那是什么鬼东西!开火!全力开火!
枪声、惨叫声、某种巨大生物的低吼混作一团。邬明远把邬兰护在身下,脸色苍白如纸。
是'女王'...他颤抖着说,科考队传说中的巨型雪豹,我以为只是传说...
混乱持续了不到三分钟,然后归于死寂。邬兰鼓起勇气探头看去——
月光下,一只体型是普通雪豹三倍的巨兽站在陨石旁。它通体银白,眼睛是深邃的蓝色,额间有一道闪电状金纹。五具武装人员的尸体散布四周,但巨兽身上一滴血都没沾。
最惊人的是,陨石的蓝光正在被巨兽缓缓吸收。
那就是...女王邬兰轻声问。
邬明远已经看呆了:它...它在控制陨石能量...
白爪子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后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快走。女王发现你们就完了。
可陨石...邬明远不甘心地望着山谷。
不是你们的东西。白爪子龇牙,妈妈说过,那是天神的礼物,只有被选中的守护者才能触碰。
邬兰突然想到什么:白爪子,我爸爸...他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
雪豹深深看了邬明远一眼:二十个冬天前,有个年轻两脚兽救过女王的孩子。女王给了他一根胡须作为信物。
邬明远如遭雷击。他颤抖着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个小皮袋,倒出一根银白色的长须。
这是...当年那只受伤小雪豹的...
白爪子凑近嗅了嗅,突然仰头长啸。远处的巨兽女王转过头,蓝色眼睛直视他们的藏身处。
邬兰感到一阵眩晕。女王的视线像X光一样穿透她的身体,直达灵魂深处。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雪崩、发光的蓝色石头、母亲哭泣的脸...
邬兰邬兰!
父亲焦急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女王已经转身离去,带着那块陨石消失在雪山深处。其他雪豹也纷纷退散,只留下满地狼藉。
我们得立即回基地。邬明远扶起女儿,黑水公司不会善罢甘休...
邬兰却盯着白爪子:你的伤...
雪豹不屑地甩甩尾巴:皮肉伤。倒是你...它用鼻子碰碰邬兰怀中的小雪豹,这小家伙需要妈妈。
小雪豹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邬兰不舍地摸摸它的头,将它交给白爪子。
我们还会见面吗
白爪子叼起幼崽,含糊不清地说:当蓝月升起时,去第一次见面的岩洞。
父女俩目送雪豹离去,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邬兰知道,她的人生已经永远改变了。
爸...她第一次主动喊出这个称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明远望着雪山,眼中浮现深深的哀伤:二十年前,我发现陨石能改写DNA。有人想用它制造生物武器...
他话未说完,远处天空突然出现几个黑点——是直升机。
快走!邬明远拉着女儿跑起来,他们调来了增援!
邬兰跟着父亲在晨曦中奔跑,脑海中回荡着女王最后的话——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投射在意识中的信息:
孩子,你的能力才刚刚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