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最深的伤害来自背叛,直到发现真相比背叛更可怕。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黑暗中我的脸。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凌晨三点十七分。
你真的想知道张莉在哪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你他妈是谁我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发白。
重要的不是我是谁,而是她为什么消失。他顿了顿,曹宇,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
我从噩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全身被冷汗浸透。这是她失踪后的第七天,同一个梦,同一个电话。
窗外雨声滴答。公寓墙上的结婚照里,张莉笑得明媚。那笑容现在看来如此讽刺。
我翻开床头她的日记本。第一页写着：如果你看到这个,曹宇,说明我已经走了。别找我。永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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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
记得把窗户关好,明天要下雨。张莉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敲击。
我盯着她的侧脸。记忆中第一千零一次同样的对话。她总能预测天气,准确得可怕。
你怎么知道明天下雨天气预报说是晴天。
她手指停顿了一秒,眼神闪烁。直觉吧。
我没再追问。我们之间的裂痕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出现,从她第一次整夜不归,从我电脑里发现那些奇怪的文件,从她开始频繁接到深夜电话。
婚姻像一座冰山,表面平静,水下早已分崩离析。
下班别忘了买牛奶。她合上电脑,起身走向卧室,丢下这句话作为今晚的全部交流。
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我打开电视,调低音量,假装自己不在乎。
屏幕上播放着一则失踪人口的新闻。年轻女子,二十七岁,与张莉同龄。她的照片一闪而过,眼神空洞,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疲惫。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短信：终于找到你了。明天公园见。你妻子很危险。
你他妈谁啊我立刻回复。
对方只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张莉站在一栋陌生建筑前,旁边是一个男人,面部被打了马赛克。我从未见过那栋建筑,也从未见过她穿照片中的那件红色大衣。
心脏猛地抽紧。我转头望向卧室紧闭的门,敲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干嘛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我们需要谈谈。
明天行吗我很累了。
我站在门外,手握成拳又松开。那个未知号码还在我的通话记录里闪烁。
行。明天谈。我说,明知她听不出我声音里的变化。
回到客厅,我翻出了珍藏多年的烟,点燃。尼古丁的苦涩充满肺部。两年戒烟,毁于一张照片。
天亮前,张莉悄悄离开了公寓。我假装睡着,听着她轻手轻脚的动作。浴室水龙头打开又关闭。鞋柜轻微的吱呀声。大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
城市刚刚醒来,她已经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我起身,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密码尝试了三次都不对。生日,纪念日,她父母名字。都不对。
屏幕上跳出警告：再错一次,数据将全部删除。
我犹豫了。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敢落下。最终,我关上了电脑。有些真相,也许不该知道。
但那张照片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脑海中。
上班路上,我在公园长椅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凌云。
你发那短信我冷冷地问。
凌云转过头,露出标志性的假笑,我大学时的室友,现在是某知名科技公司的主管。
不是我发的短信,但我确实想见你。他递给我一杯咖啡,听说你妻子最近怪怪的
我接过咖啡,没有喝。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他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张莉接触了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
什么意思
记得大学时我们说过的那个理论吗关于平行世界的那个。
我皱眉。大学时我们总是天马行空地讨论各种荒谬理论,我早就忘了。
你喝多了吧大早上的。
她不是你想的那个张莉。凌云说,表情严肃到可怕,一个月前,有什么东西取代了她。观察她,你会发现的。
我猛地站起来,咖啡洒了一地。你有病吧
昨晚那短信是孙静发的。你还记得她吧凌云没有理会我的愤怒,她在跟踪张莉几周了。发现了一些事情。
孙静。大学时追过我的女生,后来和凌云在一起。我以为他们早就分手了。
你们有完没完大学那点破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三天前孙静失踪了。凌云的声音颤抖,最后联系我说要见张莉。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胸口发闷。所以你怀疑我妻子和孙静的失踪有关就因为一条短信和你那套平行世界的疯话
回去检查你妻子的右手腕内侧。凌云说,如果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疤痕,那就证明她不是真的张莉。
滚。我转身就走。
等等！凌云追上来,塞给我一个U盘,这是孙静留下的证据。自己看吧。信不信由你。
全天我都心不在焉。同事问我怎么了,我只能摇头。U盘在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煤炭。
晚上张莉还是没回家。我打开电脑,插入U盘。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一堆模糊的照片。视频显示张莉进入一栋废弃建筑,就是短信里那张照片的地方。然后是一系列张莉在各种地点出现的照片,时间显示都是她应该在上班的时候。
最奇怪的是最后一张照片：两个张莉站在一起,面对面交谈。照片模糊,但足以让我起一身冷汗。
手机响了。又是未知号码。
看完了是凌云的声音。
这些可以PS,你知道的。我干笑两声,试图说服自己。
今晚十一点,老仓库见。带上她的一件贴身物品。他说完就挂了。
我坐在黑暗中,思绪混乱。这太荒谬了。平行世界替代者我该报警吗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我。张莉站在门口,神情疲惫。
对不起,加班。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你吃了吗
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表情,同样的习惯动作。如果真有什么取代了她,为什么要如此完美地模仿她
没吃。我起身,走向她,手给我。
她疑惑地看着我,缓缓伸出右手。我一把抓住,翻转她的手腕。
内侧光滑的皮肤上什么也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放开她的手,只是...工作不顺。
她点点头,走向厨房。我给你下面吧。
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知为何想到那句话：回家记得关窗,明天要下雨。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爬上心头。我偷偷拿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包,翻找着什么能解释一切的线索。
一张陌生女人的身份证。照片是张莉的脸,名字却是郑雨。
洗手间传来水声。我赶紧把身份证放回原处。心跳如擂鼓。
厨房里,面汤沸腾的声音。我拿起她的手机,输入我的生日。屏幕解锁。
短信记录空空如也。通话记录也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我点开相册,最新的照片是昨天拍的。那栋废弃建筑,角度和孙静拍摄的完全一致。
在翻我的手机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站在我面前,表情平静得可怕。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最近拍了什么照片。我结结巴巴地说。
她接过手机,轻轻一笑。没关系。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晚饭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我偷偷观察她的每个细节。她吃面的方式,她握筷子的姿势,她喝水时喉结的滚动。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张莉一模一样。
饭后我假装去洗澡,实际上翻遍了她的衣柜。在最里层,我找到了那件红色大衣,就是照片上她穿的那件。口袋里有一张纸条：明天午夜,交易完成。
电话又响了。凌云。
你必须来。他声音紧绷,我找到孙静了。情况不妙。
在哪
老仓库。带上她的东西。快。
我挂断电话,望向浴室。水声依旧。我拿起她的一把梳子,塞进口袋,悄悄离开了公寓。
老仓库黑洞洞的,只有尽头一盏微弱的灯。凌云站在那里,身边是一台奇怪的机器。
孙静呢我环顾四周。
来不及解释了。他接过我手中的梳子,放在机器上,这能追踪到真正的张莉。
机器发出嗡嗡声,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
搞什么我越来越不安。
平行世界的入口。凌云盯着屏幕,原来如此。
够了！我转身要走,你们两个疯子搞这出戏耍我很好玩是吧
曹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张莉！
我惊愕地转身,看到她站在仓库门口,脸色苍白。
别听他的！她喊道,向我跑来。
凌云猛地抓住我的手臂。那不是张莉！
我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跑来的张莉。
你疯了吗张莉冲到我面前,眼中含泪,我追踪你的手机定位找到这儿,就为了看你和这个神经病鬼鬼祟祟
凌云退后一步,从口袋掏出一把枪。别过来！
张莉吓得尖叫。我本能地挡在她前面。
凌云！你他妈冷静点！
看她的手腕。凌云颤抖着说。
张莉愤怒地卷起袖子。看什么看这个吗
右手腕内侧,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疤痕清晰可见。
我感到一阵眩晕。
这是小时候烫伤的,我告诉过你无数次！她对我喊道,你忘了
我确实记得她提过这个疤,但从未仔细看过。凌云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如果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疤痕,那就证明她不是真的张莉。
别信他,曹宇。凌云的声音异常冷静,真正的张莉从未有过这个疤。他们没做好功课。
闭嘴！张莉尖叫,眼泪夺眶而出,曹宇,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这太疯狂了。我们回家好吗
她伸出手,脸上是我熟悉的恳求表情。我犹豫了。
凌云的枪口直指她的头部。退后！
我不知所措。谁在说谎谁是真的张莉我该相信谁
曹宇,你不会真信他胡说的平行世界吧张莉哭着说,我是你妻子啊。
凌云摇头。她不是。真正的张莉三天前就消失了。这个是替代品。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滚开！别碰我老公！张莉推开凌云,扑向我。
枪响了。
鲜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粘稠。
张莉倒在地上,胸口汩汩流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不可置信。
不...不...我跪在她身旁,手忙脚乱地按住伤口。
凌云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后悔。我们得走了。他们会来的。
你杀了她！你他妈杀了我老婆！我咆哮着扑向他。
他轻松躲开。看看她的伤口。
我低头,愕然发现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一种银灰色的液体,在空气中迅速凝固。
张莉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涌动着奇怪的波纹。她的眼睛变成了全黑,嘴巴张开,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
操！我倒退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信了吧凌云拉起我,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张莉。她还活着,被困在交汇点。
交汇点是什么真正的张莉在哪我颤抖着问,目光无法从地上那个扭曲变形、已经不像人类的东西上移开。
那栋废弃建筑。平行世界的入口。凌云检查着枪,他们用替代品交换真人。你妻子知道了太多,成了目标。
夜色中,我们开车前往那栋建筑。一路上,凌云告诉我真相。
一个秘密组织发现了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他们绑架这个世界的人,用复制品替代,以便在我们的世界自由活动。
为什么我问。
资源。技术。在他们的世界,地球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这一切荒谬至极,却又解释了张莉最近的种种异常。
废弃建筑高耸在城市边缘,黑魆魆的剪影如同噩梦中的怪物。里面传来奇怪的嗡鸣声。
小心点。我们要找一个发光的门。凌云掏出枪,那里面会有守卫。
我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建筑。走廊上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墙壁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转角处,两个穿黑衣的人警惕地看着我们。他们的眼睛也是全黑的。
趴下！凌云大喊。
枪声在狭窄的走廊中回荡。两个黑衣人倒下,流出同样的银灰色液体。
我们继续前进,最终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环,内部闪烁着七彩光芒。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而在圆环旁边,一排笼子里关着几个人。
张莉！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她蜷缩在笼子角落,头发凌乱,衣不蔽体。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而疲惫。看到我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你不该来的。她轻声说,声音沙哑。
黑衣人发现了我们,一场混乱的枪战开始了。凌云身手矫健,一边射击一边掩护我冲向笼子。
钥匙在那个控制台上！张莉指向远处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机器。
我爬行过去,躲避着子弹和爆炸。耳边是尖叫和枪声。终于抓到钥匙,我返回笼子,疯狂地尝试每一把。
快点！张莉催促,眼中充满恐惧。
笼门终于开了。我拉她出来,紧紧抱住她。她的身体如此瘦弱,全身颤抖。
他们想让复制品取代我...取代所有人...她艰难地说,凌云和孙静发现了...他们抓走了我...
孙静在哪我问。
张莉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一声巨响。凌云倒在血泊中,胸口中弹。他挣扎着举起枪,射向控制台。控制台爆炸,火花四溅。
圆环内的光芒开始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门要关闭了！一个黑衣人大喊,声音不似人类,所有人撤离！
黑衣人纷纷冲向圆环,消失在光芒中。整栋建筑开始震动,碎片从天花板落下。
我们得走了！我拉起张莉,向出口跑去。
凌云躺在那里,血流如注。走...带她离开...他们会回来的...
你也一起走！我试图拉起他。
他摇头,塞给我一个U盘。证据...全在这里...去找这个人...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地址。
我不忍心丢下他,但张莉拉着我的手：没时间了！
在轰隆巨响中,我们冲出建筑。身后,整栋楼开始崩塌,吞没了凌云和那个奇怪的圆环。
车上,张莉紧紧抓住我的手,不停地哭。
对不起...我不该调查那些失踪案件...我不该去那栋楼...
原来张莉是一名自由记者,近期在调查一系列离奇的失踪案件。所有失踪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发现了那栋废弃建筑的秘密。
他们会重建门的。她声音颤抖,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必须躲起来。
回到公寓,我们匆忙收拾行李。张莉说我们必须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
那个复制品...我想起那个在仓库中被凌云射杀的张莉,它知道多少关于你的事
一切。张莉痛苦地说,他们能复制记忆,复制情感。它就是我,只是...没有灵魂。
我想起那个复制品临死前眼中的恐惧和不解。如此真实,如此像人类。
我把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系列文件,详细记录了那个组织的活动,以及他们在多个城市的基地位置。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
试试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张莉说。
输入日期,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中,凌云面对镜头,神情凝重：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死了。记住,这不是结束。他们会继续寻找你们。唯一的办法是揭露真相,让全世界知道。
我们不能这么做。张莉摇头,没人会相信的。他们只会认为我们疯了。
那我们就一直逃
直到找到足够的证据。她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的。
夜深了,张莉终于在我怀里睡着。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又如此坚强。
我盯着天花板,回想这疯狂的一切。一个小时前,我差点相信那个复制品。她是如此像真的张莉,如果不是凌云...
手机亮了。一条短信：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发信人：张莉。
我猛地坐起,惊醒了怀中的张莉：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她看。她脸色煞白：不可能...那个复制品死了...
除非...我喉咙发紧,不止一个复制品。
窗外传来异常的动静。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楼下。穿黑衣的人走出车门,眼睛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
他们来了。张莉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们得从后门走。
背着简单的行李,我们悄悄溜出公寓,消失在夜色中。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个取代张莉的东西不是最后一个,那栋倒塌的建筑不是唯一的门。
真相比我想象的更可怕：我们的世界正在被悄悄入侵,而大多数人浑然不觉。
每当夜深人静,我依然会接到那个梦中的电话：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
而现在,我的回答是：比你想象的更了解。
我们继续逃亡,寻找证据,同时也寻找着帮手。凌云给的那个名字和地址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张莉说,明天会下雨。窗外繁星点点,没有一丝云彩。
但我选择相信她。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成了这个疯狂世界中的灭亡者,只能听从彼此的低语,在黑暗中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