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乡结合部的小巷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曹宇的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闪烁着陌生号码。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不能。曹宇握紧手机,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这种事情会毁了人的一生。
五万块,只要你把人带到指定地点就行。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拒绝,语气中带着莫名的耐心,你妹妹的手术费不是还差十万吗做两次就够了。
曹宇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妹妹苍白的脸和医院病床上消瘦的身影。
我再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曹宇瘫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掩面。这条通往城郊的小路每到晚上就几乎无人经过,正如他此刻孤立无援的处境。曹宇从未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抉择——为了救妹妹,去参与一个可能毁掉别人生命的勾当。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短信。银行账户收到转账五千元,备注订金。
曹宇站起身,一阵冷风吹过,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看上去有人遇到麻烦了。
一个女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曹宇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女孩站在路灯下,脸上的表情既警惕又带着一丝好奇。
和你无关。曹宇收起手机,快步离开。
等等！女孩追了几步,我叫张莉,是城东日报的记者。我在调查一起器官买卖案,我想——
曹宇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你找错人了。
刚才那个电话,是不是阎世杰打来的张莉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曹宇心上。他猛地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曹宇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加入他们的圈子,你的麻烦只会更多。张莉快步上前,我可以帮你。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曹宇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张莉没有退缩,她直视着曹宇的眼睛：我知道你妹妹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帮他们找人,那个人可能会死。
曹宇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调查我
我在调查阎世杰,顺便也了解了他最近接触的人。张莉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这些都是他们的受害者,被骗到偏远地区,摘取器官后,直接丢在荒野里等死。
曹宇没有接照片,他别过脸去：我会找到别的办法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最后他们都做出了令自己后悔一生的选择。张莉收起照片,递给曹宇一张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曹宇没有接名片,转身离开。张莉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器官买卖的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希望你能想清楚。
曹宇加快脚步,仿佛要把那些话语远远地甩在身后。
回到租住的小屋,曹宇拉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一饮而尽。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的短信提醒：患者曹芸明日需进行第二阶段治疗,请家属提前缴纳治疗费用。
曹宇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阎哥,那件事我同意了,不过我有条件。
说。
钱要先给我,十万,一次性付清。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笑：小兄弟,看来是真的急了。这样吧,先给你转五万,剩下的事成之后再给。目标很简单,就是找一些社会边缘人,或者单身无依靠的流浪汉,骗到我指定的地点就行。
曹宇握紧了手机：我只做一次。
那得看你表现。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冷硬,明天晚上八点,来永丰路的废弃工厂,带上你的身份证。
挂断电话,曹宇感到一阵恶心。他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有些路一旦走上,便再也回不了头。——张莉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第二天傍晚,曹宇站在医院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里面熟睡的妹妹。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仍然憔悴得让人心疼。
曹先生,您好。护士长走了过来,芸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病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一些,需要尽快手术。
需要多少钱
加上之前欠的,大约二十五万。
曹宇深吸一口气：我明天会把钱交上。
护士长点点头离开了。曹宇看了妹妹最后一眼,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真的决定要去了
曹宇抬头,看到张莉站在电梯角落,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你跟踪我
我在医院采访另一个故事,碰巧看到你。张莉叹了口气,我调查阎世杰已经三个月了,他们的手法我太清楚了。先是让你帮忙找人,然后拍下你参与的证据,接下来你就永远别想脱身了。
电梯到达一楼,张莉拉住正要离开的曹宇：我可以帮你筹钱,我有办法。
曹宇甩开她的手：别装好人了！我们素不相识,你凭什么帮我
张莉深吸一口气：因为我妹妹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曹宇愣住了。
三年前,她被人骗到郊区的一个农家乐,醒来时已经在荒郊野外,身上的肾脏被摘走了。张莉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挣扎着爬到公路边,被路过的司机发现送到医院,但最终还是因为感染和大量失血死亡了。
曹宇沉默了。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张莉苦笑道,我妹妹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意外死亡',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所以我开始调查这一切,想要把这些人渣绳之以法。
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调查曹宇语气中带着审视。
一开始是,但是看到你和你妹妹,我不希望悲剧重演。张莉递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十五万,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先用着,等你妹妹好了再还我。
曹宇没有接：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相信自己的良知。张莉将银行卡塞进曹宇手中,晚上不要去见阎世杰,他不是普通的掮客,他背后是一个大型的器官贩卖集团。
曹宇犹豫了。他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又想起了妹妹苍白的脸庞。
如果我接受你的帮助,那我又该如何偿还
帮我一起调查他们,让那些害死我妹妹的人付出代价。张莉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曹宇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我需要先查查这卡里是否真有钱。
当然。
两人找到了就近的ATM机,确认卡内确实有十五万后,曹宇松了一口气。
谢谢。他声音低沉,我会还你的。
张莉微微一笑：先救你妹妹吧。
曹宇办理了转账手续,将钱存入了医院的账户。当他再次来到妹妹的病房,护士长告诉他手术已经安排在了明天早上。
曹先生,您妹妹很幸运有您这样的哥哥。
曹宇勉强笑了笑,心中却像压了一块石头。他转身走出病房,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是阎世杰打来的。
小子,你在哪已经七点四十了。
曹宇深吸一口气：我不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知道放我鸽子的后果吗
我已经不需要钱了。
呵,转性了阎世杰的声音变得阴冷,那我先把订金收回来。
我会退给你。
不必了,我自有办法收回来,还有利息。阎世杰挂断了电话。
曹宇脸色煞白,他连忙拨通张莉的电话：我可能惹麻烦了,阎世杰威胁我。
别担心,我正好收集了一些他们的证据,我们可以先发制人。张莉的声音坚定而冷静,不过你最好暂时别回家,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张莉开车到了医院门口。曹宇钻进副驾驶,脸上写满了不安。
他们会怎么报复我
可能会先恐吓你,吓不住的话可能会采取暴力手段。张莉启动车子,最坏的情况,他们会把你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曹宇沉默不语。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两旁都是废弃的厂房。
我们去哪曹宇警觉地问道。
我在这里租了一个小仓库,作为临时工作室。这里很隐蔽,他们找不到的。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仓库前停下。张莉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门,里面简单地布置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地图。
这些都是什么曹宇盯着墙上的照片。
这是我调查的成果。张莉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秃顶中年男子,这是阎世杰的上线,叫黄大鹏,整个器官买卖网络的区域负责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有内线,而且我自己也装成想卖肾的人接触过他们。张莉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包括受害者名单、手术地点、医疗器械来源等等。
曹宇翻看着文件,心情愈发沉重：这么多人......
是的,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专门挑选社会边缘人,比如流浪汉、欠债的赌徒、甚至是无家可归的青少年。张莉苦笑道,这些人失踪了,通常不会有人报警。
那我们该怎么做直接报警吗
张莉摇摇头：我们手上的证据还不足以让他们全部落网,而且我怀疑有人在保护他们。
什么意思
我之前提交过一次证据,但是案子很快就被压下来了,还有人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张莉皱眉道,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们的交易视频或者银行转账记录。
曹宇若有所思：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内应,能够接近阎世杰和他的上线。张莉直视着曹宇的眼睛,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你是说让我假装加入他们曹宇瞪大了眼睛,这太危险了！
危险,但也是最快的方法。张莉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微型摄像机和录音设备,我们可以收集直接证据。
曹宇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只能另想办法。张莉叹了口气,我不会强迫你冒险,但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沉默在仓库中蔓延。良久,曹宇才开口：如果我答应,你能保证我妹妹的安全吗
我会安排人保护她。张莉点头,而且我有个朋友是私人保镖,可以保护你们。
给我点时间考虑。曹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
当然。张莉递给他一个枕头和毯子,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外面不安全。
夜深了,仓库里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曹宇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小子,你妹妹的病我已经了解了,肾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上钩呢。别以为躲得了,明天我要见不到你,她就永远别想做手术了。
曹宇猛地坐起,冷汗浸湿了后背。他看向熟睡中的张莉,犹豫着是否要叫醒她。最终,他悄悄起身,拿起张莉放在桌上的车钥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仓库。
开车返回医院的路上,曹宇的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阎世杰是否真的能影响医院的手术安排,但他不敢赌。
到达医院,曹宇直奔妹妹的病房。推开门,他松了一口气——妹妹还在安静地睡着,一切如常。
曹先生,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值班护士疑惑地问道。
我来看看我妹妹。曹宇强作镇定,明天的手术还正常安排吗
当然,一切都准备好了。护士微笑道,您放心吧。
曹宇点点头,心中稍安。他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决定守到天亮。
清晨的阳光洒进走廊,曹宇被护士长叫醒：曹先生,手术要开始了,您先去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吧。
曹宇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跟着护士长来到办公室。他刚要在文件上签字,手机突然响了。
喂
你在哪是张莉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擅自离开太危险了！
我收到阎世杰的短信,威胁我妹妹的手术。曹宇压低声音,我必须回来确认她的安全。
你现在在医院张莉的声音更加紧张,立刻离开那里！阎世杰的人可能已经在监视医院了！
曹宇向窗外望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院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里走——是阎世杰！
他来了！曹宇惊恐地说。
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去手术室,确保你妹妹已经进去了,然后从后门离开。我马上过来。
曹宇匆忙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转身冲向电梯。电梯里已经挤满了人,他只好选择楼梯。
三楼手术室外,医护人员正推着妹妹的病床进入手术区。曹宇快步上前,握住妹妹的手：一切会好起来的。
曹宇的妹妹微弱地笑了笑：哥,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曹宇深呼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然而,楼梯口已经站着两个魁梧的男子,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曹宇迅速躲到了走廊拐角,拨通了张莉的电话：我被困在三楼了,阎世杰的人守住了楼梯。
听我说,你去找值班的护士站,告诉他们你是实习医生凌云的朋友,让他们带你用医护电梯离开。
这有用吗
凌云是我在医院的朋友,他会帮你的。快去！
曹宇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向护士站。幸运的是,护士们正忙着准备手术,没有太在意他。
请问实习医生凌云在哪我是他朋友。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凌医生在五楼值班室。
他让我用医护电梯去找他,可以吗
护士略显疑惑,但还是指了指走廊尽头：电梯在那边,刷工作证就能用。
曹宇愣住了——他没有工作证。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过来。
你就是曹宇吧医生压低声音,我是凌云,张莉让我来接你。
曹宇松了一口气,跟着凌云走向医护电梯。电梯门刚关闭,曹宇就看到阎世杰和他的手下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谢谢你。电梯里,曹宇感激地说。
不用谢,张莉是我大学同学。凌云递给他一件白大褂,穿上这个,从地下停车场离开。张莉在那里等你。
电梯到达地下室,曹宇穿上白大褂,跟着凌云穿过昏暗的停车场。远处,张莉的身影出现在一辆面包车旁。
快过来！她向他们招手。
就在曹宇即将到达面包车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轿车拦在了他们面前,车门打开,阎世杰和两个壮汉走了出来。
想跑阎世杰冷笑道,欠我的账,总要还的。
凌云挡在曹宇前面：医院是公共场所,请不要在这里闹事。
滚开,小医生。一个壮汉推开凌云,朝曹宇走去,老板要跟你谈谈。
就在这时,张莉从包里掏出一个喷雾器,对着壮汉的脸部喷射。壮汉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另一个壮汉扑向张莉,被早有准备的凌云一脚绊倒。
走！张莉拉着曹宇跳进面包车,凌云紧随其后。
车子疾驰而出,阎世杰在身后大声咒骂：你们逃不掉的！我知道你妹妹在哪！
面包车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加油站停下。曹宇脸色煞白：我妹妹怎么办他们会伤害她吗
不会的。张莉安慰道,医院里人多眼杂,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而且凌云已经安排了他的同事特别关注你妹妹的病房。
但手术后她会很虚弱,更容易受到伤害。曹宇焦虑地说。
凌云拿出手机：我可以安排将她转到一个更安全的病房,甚至可以用假名登记。
曹宇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张莉严肃地说,阎世杰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怎么做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证据吗我需要他们的交易记录和视频证据。张莉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你愿意帮忙吗
曹宇犹豫了：如果我被发现,他们会杀了我。
我们会有后备计划。张莉转向凌云,你那个当警察的表哥能帮忙吗
凌云点点头：我可以试试,不过他只是基层警察,能做的有限。
曹宇深吸一口气：如果能确保我妹妹的安全,我愿意一试。
那我们这样安排...张莉开始详细解释计划。
当晚,曹宇拨通了阎世杰的电话。
阎哥,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曹宇强装镇定,我妹妹的手术很成功,我想和你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现在想起我来了
我需要钱,手术后的康复费用比我想象的要多。曹宇咬着牙说,我愿意为你工作。
呵,倒是识时务。阎世杰的语气缓和了些,明晚八点,还是老地方,别再让我失望了。
挂断电话,曹宇松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张莉：他相信了吗
暂时应该是相信了。张莉帮他调整衣领上的微型摄像头,记住,不要表现得太热切,但也不能太冷淡。自然一点。
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和凌云会在附近监视,有任何异常立刻介入。张莉递给他一个耳塞大小的设备,这是紧急按钮,按一下我们就会立刻行动。
第二天晚上,曹宇准时来到废弃工厂。张莉和凌云在附近一辆货车里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推开生锈的铁门,曹宇走进昏暗的厂房。阎世杰坐在中央的一张办公桌后,两个壮汉站在他身旁。
来了阎世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呢。
不敢了。曹宇低着头走近,我现在确实需要钱。
识时务的人,我喜欢。阎世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曹宇坐下,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先说明白,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阎世杰敲了敲桌面,你欠我的债,必须还。之前的订金五千,现在变成一万,你得先还上。
曹宇装作惊讶：这不公平——
闭嘴！阎世杰打断他,这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二字。要么接受,要么滚蛋,自己选。
曹宇低下头：我接受。
聪明。阎世杰笑了,不过看你这穷酸样,估计也拿不出一万块。没关系,你可以用劳动来抵债。
什么劳动
简单,帮我找三个人,债就一笔勾销,多出来的还给你两万。阎世杰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照片,就是这三个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曹宇接过照片,心跳加速。这就是犯罪证据,阎世杰亲口承认的。
我要怎么找到他们
城南的流浪者营地,那里有的是这种人。阎世杰冷笑道,给他们点钱,说有工作机会,保证一个比一个积极。
然后呢
把他们带到这个地址。阎世杰递给他一张纸条,剩下的不是你该问的了。
曹宇接过纸条,思考着如何套出更多信息：这些人...会怎么样
阎世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曹宇鼓起勇气：如果我要继续做这行,总得了解清楚吧
你小子倒是上道。阎世杰笑了,简单说,他们身上的零件很值钱,特别是那些年轻力壮的。一个人的器官,卖给对的买家,少说也值几十万。
曹宇强忍着恶心：这么多钱,我能分到多少
老实做事,少问问题,两万块已经很大方了。阎世杰站起身,明天带第一个人来,我要试试你的诚意。
曹宇点点头,起身告辞。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阎世杰突然叫住他：等等。
曹宇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阎世杰走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领口：小伙子,穿得整齐点,能给人留下好印象。曹宇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生怕他发现了微型摄像头。
谢谢提醒。曹宇勉强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工厂。
一回到货车里,曹宇就瘫软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太危险了,我以为他发现了摄像头。
张莉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做得太棒了！我们拿到了直接证据,他亲口承认了犯罪意图！
凌云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们需要获取更多细节,特别是他们的手术地点和参与人员。
我不确定还能套出多少。曹宇擦了擦冷汗,他看起来很谨慎。
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好了。张莉翻看着记录下来的视频,这至少能让阎世杰被捕,不过我们还需要他上线的证据。
明天我该怎么做总不能真的带人去送死吧
当然不是。张莉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一个愿意配合的朋友,他会假扮流浪汉。你带他去见阎世杰,看看能不能引出更大的鱼。
接下来的日子,曹宇小心翼翼地周旋在危险边缘。他带着张莉的朋友去见了阎世杰,对方似乎对这个流浪汉很满意,约定三天后进行手术。
与此同时,曹宇的妹妹已经被秘密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病房,用假名登记,只有凌云和几个信任的医护人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天晚上,曹宇再次来到废弃工厂,准备套取更多信息。
阎哥,那个人已经安排好了,但我有个问题。曹宇装作好奇的样子,手术是谁做的就在这附近吗
阎世杰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如果以后自己单干,也能找到渠道不是
阎世杰笑了：野心不小啊。不过手术这种事,可不是你能接触的。医生都是从国外请来的,一次手术收费几十万。
那么贵曹宇假装惊讶,难怪我只能拿这么点钱。
识相的话,就别打这些主意。阎世杰威胁道,不过既然你这么有兴趣,后天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曹宇心中一喜：真的可以
当然,顺便也让你看看违背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阎世杰意味深长地说。
曹宇离开工厂后,立刻将这个信息告诉了张莉和凌云。
这是个机会！张莉兴奋地说,如果能拍到手术现场和参与者,整个网络就能被端掉！
可是太危险了。凌云担忧地说,万一他们发现曹宇的摄像头,后果不堪设想。
我愿意冒险。曹宇坚定地说,为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也为了你妹妹。
张莉感动地看着他：我们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凌云的表哥已经同意协助我们,到时会有警方支援。
两天后,曹宇跟随阎世杰来到了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这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
到了。阎世杰打开仓库大门,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简易手术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准备器械。
曹宇的心跳如鼓,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衣领,确保摄像头能拍到全景。
你们准备好了吗人呢阎世杰向其中一个医生问道。
快到了,黄总已经在路上了。
曹宇心中一惊——黄总,就是张莉提到的黄大鹏,整个器官贩卖网络的区域负责人！
不久,门外传来车声。一辆豪华SUV停在仓库外,几个人押着一个蒙着头的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秃顶中年男子,正是黄大鹏。
都准备好了吗黄大鹏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曹宇身上,这是谁
新人,想学习。阎世杰拍了拍曹宇的肩膀,很有潜力。
黄大鹏走近曹宇,目光锐利如刀：记住,今天看到的一切,说出去就是死。
曹宇低头称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黄大鹏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身吩咐手下将蒙头男子绑在手术台上。当头套被摘下,曹宇惊恐地发现那竟是张莉安排的卧底！
开始吧。黄大鹏朝医生们使了个眼色。
卧底开始挣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曹宇强忍着没有冲上去,他知道一旦暴露,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整个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就在医生准备注射麻醉剂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仓库大门被撞开,数名警察持枪冲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
现场瞬间混乱起来。黄大鹏脸色大变,掏出手枪指向曹宇：是你！
曹宇本能地向旁边扑去,一声枪响,子弹擦过他的手臂。阎世杰趁乱拔腿就跑,却被门口的警察扑倒在地。
住手！放下武器！领头的警察大喊。
黄大鹏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卧底：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警察们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曹宇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门悄悄摸了进来——是张莉！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接近黄大鹏。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警察喊道。
你们敢动一下,他就——啊！黄大鹏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张莉手中的电击器起了作用。
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所有人。
曹宇虚弱地靠在墙上,手臂的擦伤火辣辣地疼。张莉跑过来搀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曹宇勉强笑了笑,卧底没事吧
他没事,都在计划中。张莉松了口气,我们成功了。
凌云带着医疗箱赶来,熟练地为曹宇包扎伤口：哥们,你可真够勇敢的。
三天后,在警方的安全屋里,曹宇的妹妹已经康复到可以下床走动的程度。当她得知哥哥为了救她经历的一切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哥,你不该为我冒这么大险。
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曹宇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险都值得。
张莉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兄妹重逢的温馨一幕。她终于为自己的妹妹讨回了公道,虽然这无法让她复活,但至少阻止了更多悲剧的发生。
辛苦你了。她走进来,递给曹宇一瓶饮料,警方说多亏了你的证据,他们抓到了十几个涉案人员,包括两名参与手术的医生。
黄大鹏和阎世杰呢
都被起诉了,证据确凿,他们跑不掉的。张莉顿了顿,不过黄大鹏背后还有更大的鱼,这个案子远没有结束。
凌云推门进来：警方已经同意你们离开安全屋了,不过建议你们暂时换个地方生活,以防万一。
曹宇点点头：我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在南方,可以先去那里住一阵子。
我会继续追查这个案子。张莉坚定地说,不过这次我会更加小心。
我欠你一条命。曹宇认真地看着张莉,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告诉我。
张莉笑了：你已经帮了大忙。而且,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啊
曹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也笑了起来：分期还行吗每月还一块钱,还个一万年。
三人相视而笑,屋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一个月后,曹宇和妹妹已经在广东的一个小城市安顿下来。他找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妹妹也恢复了学业。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这天晚上,曹宇收到一条短信：黄大鹏背后的人浮出水面了,是德生医疗集团的老板。我需要你的帮助。——张莉
曹宇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他知道继续卷入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更大的危险,可能永远无法过上安宁的生活。但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一想到张莉独自面对的风险,他就无法置身事外。
他回复：我在。什么时候行动
几分钟后,电话响起。是张莉。
我不是真的要你参与。她的声音有些疲惫,你已经帮了很多,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
你不是说过,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总要有人愿意伸出手吗曹宇微笑道,况且,这件事没完,我也不会安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德生医疗集团的苏总,表面上是慈善家,背地里却资助了整个器官贩卖网络。张莉的声音变得坚定,我需要证据,直接证据。
你有计划了
差不多。凌云的表哥已经被提拔为专案组的副组长,他愿意继续帮我们。
那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程序员对吧我需要你帮忙入侵一个系统...
半年后,德生医疗集团总部大楼前,闪光灯此起彼伏。警方正在押送苏总上警车,围观的记者争相拍照。
张莉站在人群中,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如释重负的平静。她转身离开,走向不远处一家咖啡馆。
曹宇已经在那里等她,桌上放着两杯咖啡。
结束了。张莉坐下,疲惫地说。
终于。曹宇推过一杯咖啡,辛苦了。
数据库里的资料证明了一切。没想到苏总这么粗心,把所有交易记录都保存了下来。
或许不是粗心,只是太自信了。曹宇喝了一口咖啡,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张莉看着窗外匆匆走过的路人：我妹妹可以安息了。
她会为你骄傲的。曹宇轻声说。
你的妹妹呢适应了新学校吗
已经交到了新朋友,很开心。曹宇笑了笑,她还说想学医,将来做一名器官移植医生,合法地救人。
那真是太好了。张莉也笑了,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两人沉默地喝着咖啡,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桌面上,照亮了杯中的涟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曹宇问道。
我想写一本书,关于这一切。张莉望着远方,让更多人知道真相,也许能阻止更多的悲剧。你呢
我曹宇想了想,我想和妹妹好好生活,也许...也许再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
比如说
比如帮你写那本书的程序,建一个网站,让更多人看到。
张莉微笑着看着他：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
那么,合作愉快曹宇伸出手。
合作愉快。张莉握住他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的脸上。窗外的城市喧嚣依旧,但在这一刻,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有些深渊,一旦望见,就再也无法假装视而不见。但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手,黑暗中总会有一束光,指引迷途的灵魂找到归途。
而对于曹宇和张莉来说,这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多年以后,人们谈起那个震惊全国的器官贩卖大案,会想起那本畅销书《深渊浮木》,以及书中那些寻找光明的普通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故事的主角,就坐在他们附近的咖啡馆里,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