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在古墓里盗掘了一枚铜环。 回家后,耳边突然响起陌生男声：你盗走了我的命魂。 我吓得手抖,却什么都没看见。 几天后,同伴们死得离奇。 终于有天,他现身了—— 一个身着古代战甲的将军,胸口插着三支箭。 带我回我战死的地方,否则—— 他的目光扫过我母亲的照片, 你所有亲人,都将陪我一起死。 我只好答应。 可直到最后一刻,我才知道, 他真正的执念,居然是这个。
1
古墓里,我扒开腐朽的棺木,看见那具干尸的手腕上缠着一枚青铜手环。
手环上的战马图饰栩栩如生,我轻轻取下它塞进背包,刚想离开,手电筒突然熄灭了。
老刘,手电筒坏了吗?快照过来！我喊道,声音在墓室里回荡。
没人回应。古墓安静得诡异,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
老刘?阿坤?你们在哪?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周围几厘米的空间。
墓室的温度突然骤降,我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
你盗走了我的命魂。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得手机掉在地上,转身想跑,却碰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还我命魂,否则你将付出代价。那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就在我耳边,却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惊恐地摸索着捡起手机,发疯似地冲出墓室。外面,老刘和阿坤正在抽烟等我。
怎么了?见鬼了?阿坤打趣道。
我摇摇头,没敢说实话：没事,就是太黑了,有点怕。
回到市区,我们在一家小饭馆庆祝此次收获。老刘和阿坤的目标是棺内的玉器,而那枚青铜手环则是我的私藏。
饭后,我独自回到出租屋。刚关上门,灯突然闪烁起来。
你以为跑得掉吗?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惊恐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谁?是谁在说话?我强装镇定。
我的命魂在你手上,还不速速归还?声音说道。
我摸了摸口袋中的青铜手环,心想莫非是这东西闹鬼?但转念又想,可能是老刘他们在恶作剧。
别闹了,老刘！再吓唬我,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警察！我冲着空气喊道。
回应我的,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吹灭了屋内所有的灯。
2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青铜手环正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明明记得睡前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的。我试着取下来,却怎么也摘不掉,仿佛它已经融入了我的皮肤。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老刘打来的。
明天,出差！他兴奋地说,有个买家愿意高价收购我们的东西。
我感觉不太对劲,老刘。那古墓可能有问题。我犹豫着说。
什么问题?怕鬼啊?老刘哈哈大笑,别犯傻了,哪有什么鬼。明天上午九点,老地方见。
挂掉电话后,我坐在床边思考。昨晚的声音,手腕上无法取下的手环,难道真的是...
终于相信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盗走了我的命魂,必须偿还。
什么命魂?这手环吗?你要的话拿去啊,我摘不下来！我挣扎着想取下手环。
命魂已经认主,只有一个办法解除。声音平静地说。
什么办法?
带我回我战死的地方。
我冷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谁知道你死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我面前逐渐成形。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古代的战甲,胸口插着三支箭,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铠甲。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是大齐将军赵无双,死于东北边境的黑水之战。他一字一句地说,若你不带我回那里,你和所有帮助过你的人,都将为我陪葬。
他的目光扫过我桌上的照片——我、我母亲和我妹妹的合影。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寒而栗。
3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去和老刘他们会合。
我决定先查清楚这个赵无双和黑水之战。大学时我学的是历史,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在图书馆,我翻遍了有关古代战争的资料。果然,在一本记载边境战争的古籍复印本中,我找到了黑水之战的记载。
那是一场发生在1500年前的战役,大齐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一次大规模冲突。战役中,大齐大将赵无双率领五千精兵抵抗敌军十万大军,最终全军覆没。赵无双身中三箭,仍坚持战斗至最后一刻,壮烈牺牲。
书中还提到,黑水之战的具体地点在今天的黑龙江省北部边境地区,一个叫三江口的地方。
我记下这些信息,正准备离开,突然接到阿坤的电话。
老刘死了！阿坤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怎么回事?我一把抓紧了手机。
不知道,他今早去见买家,在路上出了车祸。警方说他的刹车失灵了,车子直接撞上了护栏......
我的手心冒出冷汗,脑海中闪过赵无双的威胁。
我马上过去。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刚走出图书馆,赵无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只是个开始。他冷冷地说,除非你带我回黑水,否则他们一个个都会死。下一个,是那个叫阿坤的。
你杀了老刘?我愤怒地质问。
不是我杀的,是你。他平静地说,是你盗走了我的命魂,打破了我千年的安眠。一切因果,皆由你而起。
我沉默了,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让更多人因我而死。
我会带你去。我最终决定,但你要保证,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赵无双点点头：我以我的军魂起誓。
4
小林,你疯了吧！这时候跑去黑龙江?阿坤在电话里大吼,老刘刚出事,咱们得想办法处理那些东西啊！
我有事必须去一趟。我坚定地说,你先避避风头,等我回来再联系。
那些东西怎么办?
我想了想：按原计划,你去见买家吧。
挂断电话,我看向站在一旁的赵无双。自从我答应带他去黑水,他似乎变得稍微真实了一些,虽然仍是半透明的状态,但至少能看清他的五官了。
你真的是大齐将军?我忍不住问,历史书上记载,赵无双是为保家卫国而战死的英雄。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他淡淡地说,我的故事,比你想象的复杂。
我订了第二天飞往黑龙江的机票,然后开始准备行装。当我收拾背包时,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是林先生吗?一个女声问道。
是的,你是?
我是警察。您的朋友陈坤出事了。
我的心一沉：出什么事了?
他在一家咖啡馆,被人下了毒。现在情况危急,医生说...活不过今晚。
我猛地看向赵无双,眼中充满怒火：你答应过不伤害任何人！
我没有动手。他平静地说,但命魂的诅咒已经开始,谁碰过那些东西,谁就会遭殃。只有我回到黑水,这一切才会停止。
我冲出门,赶往医院。
阿坤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脸色苍白如纸,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医生说他被下了一种罕见的毒,目前无法确定解药。
看着垂死的阿坤,我心如刀绞。虽然我们是盗墓贼,但我们也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对不起...我握着他的手轻声说。
离开医院,我直接去了机场。原本订的是第二天的票,但我决定提前出发。
在候机厅,我再次看向赵无双：如果我带你去黑水,阿坤会好起来吗?
赵无双缓缓点头：我保证。
5
飞机在哈尔滨降落时,天已经黑了。
从机场到三江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租了一辆车,按照地图导航,向北边开去。
赵无双坐在副驾驶座上,默默地看着窗外。随着我们接近目的地,他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清晰,几乎跟正常人一样了,只是胸前的三支箭和伤口仍然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要回黑水?我忍不住问,那里有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吗?
赵无双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英灵吗?
我摇摇头。
因为执念。他转头看向我,人死之后,灵魂归于天地。但那些带着强烈执念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被困在阳间,无法超脱。我的执念,就是要回到黑水。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又陷入沉默。
午夜时分,我们到达了最近的城镇。这是一个边境小镇,人烟稀少。我在唯一开着的一家小旅馆住下,准备第二天再去寻找三江口。
然而,半夜我被赵无双叫醒：有人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踹开。三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刀。
就是他！偷了我们东西的人！为首的大汉指着我喊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应该是老刘说的那个买家的人。他们一定是从阿坤那里得知了我的行踪。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装傻,你们认错人了。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大汉挥舞着刀逼近。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背靠墙壁,无路可逃。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瞬间,赵无双突然站到了我面前。
滚开。他冷冷地说。
奇怪的是,那三个壮汉竟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全都愣住了。
谁...谁在说话?一个壮汉紧张地问。
赵无双举起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三个壮汉推倒在地。他们惊恐地尖叫着,仓皇逃出了房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无双：他们...能看见你?
不能。赵无双回头看我,但我的怒气,他们能感觉到。命魂给予我的力量,随着接近黑水而增强。
我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那青铜手环是你的命魂,它到底是什么?
那是我生前最珍视的物品,是我的妻子送给我的护身符。他看着我手腕上的手环,我死后,它承载了我的执念,成为连接我和阳间的纽带。
6
第二天清晨,我们继续北上。
路越来越难走,到最后甚至没有了路,只能靠GPS定位和赵无双的指引前进。
快到了。赵无双突然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再往前五公里。
我把车停在路边,因为前面已经是茂密的森林,车子无法通行。我们徒步前进,穿过荆棘丛生的灌木丛,踏过泥泞的沼泽地。
随着深入,空气变得越来越冷,明明是夏天,我却感觉像是走进了冬天。更奇怪的是,林间开始出现薄雾,雾气中似乎有模糊的人影晃动。
那是什么?我紧张地问。
亡灵。赵无双平静地回答,我的将士们,他们也在等待。
我不寒而栗,但还是跟着他继续前进。
终于,我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地面上有残破的石碑和武器残骸,显然这里曾经是战场。现在,这里长满了野草和灌木,但隐约能看出曾经的厮杀痕迹。
就是这里。赵无双站定,环顾四周,一千五百年前,我和我的五千将士,在此处迎战敌军。
我看着这片宁静的土地,很难想象当年这里曾经血流成河。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问道,举起手腕上的青铜手环,我已经把你带到了黑水。
赵无双摇了摇头：还差最后一步。
他指向前方一个小山丘：带我去那里。
我跟着他走向山丘。途中,我注意到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穿着古代战甲的士兵在雾中行走。他们都没有面孔,只有轮廓,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无双身上。
爬上山丘,我看到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已经被岁月磨蚀得难以辨认。
赵无双走到石头前,轻轻抚摸上面的文字。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的墓志铭。他平静地说,不是朝廷给我的那个虚伪的赞美,而是我的将士们为我立的。
我仔细看那些文字,虽然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赵将军忠义永世不忘等字眼。
历史书上说,你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我不解地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赵无双笑了笑,那是他第一次笑：我确实是为国而战,但不是为了那个背叛我的皇帝。
什么意思?
黑水之战前,我发现朝中奸臣已经与敌军暗通款曲,准备出卖边境。我上书皇帝,揭露奸臣阴谋,却被扣上'妖言惑众'的罪名。赵无双的声音充满痛苦,皇帝派我带领五千精兵前往边境,表面上是抵抗敌军,实际上是送我们去送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我的将士们。赵无双看向四周的雾气,如果我拒绝,他们就会被冠上'叛国'罪名,株连九族。我宁愿带他们战死沙场,也不愿见他们被冤枉处死。
7
听完赵无双的故事,我沉默了。
他继续说道：我们到达边境后,发现敌军早有准备,十万大军埋伏在此。我知道,我们被出卖了,必死无疑。但我的将士们没有一个逃跑,全都选择了与我共同战斗到最后一刻。
赵无双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我们坚守了七天七夜,最终全军覆没。敌军也损失惨重,被迫撤退。朝廷为了掩盖真相,将我塑造成忠君爱国的英雄,但从未提及我的将士们。他们的名字,被历史遗忘了。
所以,你的执念是......
我要让我的将士们得到安息。赵无双坚定地说,他们因我而死,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我要为他们正名。
突然,赵无双转向我：你是历史学者,对吗?
我点点头：大学学的是历史,不过现在...
我需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他打断我,在这块石头下面,埋着一份名册,记录了我所有将士的姓名和家乡。我要你把它带回去,公布于世。
我有些犹豫：那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了,谁会在意?
历史不应该被遗忘。赵无双严肃地说,他们牺牲了生命,至少应该有个名字留在世上。
我明白了他的心意,点头答应：我会尽力。
我们合力挖开石头下的土地。挖了约半米深,我们发现了一个铜制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已经发黄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五千零三十七人。赵无双轻声说,包括我在内,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绢布,放入背包。
现在,最后一步。赵无双看着我手腕上的青铜手环,你需要将它埋在这里,与我的墓志铭一起。
我尝试着取下手环,这一次,它轻松地滑落了。我将手环放回盒子中,与名册一起,重新埋入土中。
随着手环被埋入地下,赵无双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谢谢你。他微笑着说,现在,我和我的将士们可以安息了。
周围的雾气开始翻腾,无数半透明的身影向山丘聚集,他们向赵无双行礼,然后一个个消散在空气中。
赵无双是最后一个。在完全消失前,他对我说：回去后,不要再做那些偷盗古墓的事情了。每一件物品背后,都有它的故事和执念。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彻底融入雾气中。
山丘上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古老的战场上。
8
回到城市后,我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令我惊讶的是,阿坤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的病情突然好转,简直是个奇迹。
阿坤看到我,虚弱地笑了笑：你回来了啊。听说你跑去黑龙江了?
我点点头,没有解释太多。
你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阿坤说,医生说我中的毒很奇怪,他们从未见过。但就在昨天晚上,毒素突然开始减退,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想起赵无双的承诺,心中暗自感激。
离开医院后,我去了大学图书馆,找到了几位历史学教授,将发现的名册交给了他们。起初他们都很怀疑,但经过专业鉴定后,他们震惊地确认这确实是一份真实的古代文物,价值连城。
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关于黑水之战的第一手资料,填补了历史的空白。那些被遗忘的五千多名将士,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历史中。
一个月后,我回到了那个盗墓的地方。我没有再进入古墓,只是在墓前放了一束花,为我的无知和贪婪道歉。
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远处的树林中似乎有一个穿着战甲的身影,向我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不见。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盗过墓。我回到学校,完成了我的历史学位,成为了一名考古学家,用正当的方式研究和保护历史文物。
每年的黑水之战纪念日,我都会回到那个山丘,为赵无双和他的将士们献上一束花。
他们的故事,不应该被遗忘。
九
五年后,我带领一支考古队再次来到三江口。
这一次,是官方批准的正规考古发掘,目的是确认黑水之战的遗址,并建立纪念碑。
我们在山丘上发掘出了更多的文物和遗骸,科学地验证了赵无双和他的将士们英勇战斗的历史。
当纪念碑最终落成,五千零三十七个名字被刻在上面时,我仿佛又看到了赵无双的身影,站在士兵们中间,向我微笑致意。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纪念碑前坐了很久。夜风吹过,似乎带来了远古战场的回响。
谢谢你,赵将军。我轻声说,你教会了我尊重历史,尊重生命。
风中似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我该谢谢你。
我微笑着起身离开。青铜手环已经归于沉眠,英魂已经安息,但他们的故事,永远活在历史的长河中。
史书上记载：黑水之战中,大齐将军赵无双率五千零三十七名将士,以少敌多,重创敌军,保卫了边境安全。虽全军覆没,但他们的英勇事迹永世流传。
每一个名字,都值得被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