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草莓牛奶糖的告白
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从教室窗棂的缝隙里流淌进来,在课桌上织出金色的格子。我第无数次用圆规尖端戳向隔壁桌的校服袖子,金属凉意透过纯棉布料传来,换来沈砚舟懒洋洋地挑眉。他转着钢笔往后仰,椅背与地面摩擦出吱呀声,阳光斜切过他的侧脸,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鼻梁上那颗小痣随着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撒在奶油蛋糕上的可可粉,又像小时候他偷喝我果酱时,沾在鼻尖的红点。
沈砚舟,你这条胳膊是打算在我的领土上搞殖民统治吗我瞪着他越界的手肘,那截白皙的皮肤正压着我画好的三八线——用铅笔描了三遍的直线,此刻被他的袖口蹭得模糊不清。
他转着钢笔指节敲了敲我的练习册,墨蓝色笔帽上还沾着我昨天贴的草莓贴纸,边缘翘起来露出他写的白痴专用。林小满,上周是谁把我的保温杯装满陈醋害得我在篮球队训练时灌了口酸水,到现在看见水杯都犯怵。
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李浩然拍着桌子喊：小满姐威武！我拍案而起时,铅笔盒里的草莓牛奶糖滚了一地。圆形糖纸在阳光里流转,像极了三年级那个暴雨天,他塞给我的那颗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别哭,被雨水泡得发皱,却在我攥紧的掌心里暖成一团。
沈砚舟弯腰捡拾糖果时,后颈的碎发扫过我手背。那截皮肤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漫上来——去年深秋我发烧晕倒在走廊,他背着我往医务室跑,后颈就是这样蹭过我鼻尖,带着雨后操场的青草味,还有他校服上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那时我迷迷糊糊地想,原来男生的后颈也这么柔软,像小兽的绒毛。
课代表收作业！学习委员陈雨薇抱着作业本经过,马尾扫过我课桌角的保温杯。我慌忙去扶,却被沈砚舟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指尖覆在我写学号的笔尖上,钢笔在纸上洇出墨团,像朵盛开的蓝黑色鸢尾花。林小满,你的字还是这么像蚂蚁爬。他的手掌压着我的手背,温度透过指缝漫上来,混着雪松味的呼吸掠过耳尖。
我猛地抽回手,却撞翻了他桌上的玻璃杯。橙花蜂蜜水泼在练习册上,晕开透明的涟漪。沈砚舟！我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却被他抓住手腕。笨手笨脚的。他叹气,却用自己的校服袖子去擦我的本子,袖口的针脚蹭过我的名字,那是上周我帮他缝补时,特意用的天蓝色线,和他小学时背的书包一个颜色。
发什么呆他弹了下我额头,把湿漉漉的作业本甩进陈雨薇怀里,中午帮我带份鱼香肉丝饭,多加辣。
你怎么不自己去我揉着额头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课桌边缘。他忽然倾身逼近,我能看见他瞳孔里映着的自己——耳尖通红,像被他刚摘下的草莓,发梢还沾着阳光的碎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我甚至能数清他眼角的那颗小痣。
因为某人昨天把我的饭卡扔进了男厕所。他晃了晃手里的饭卡,塑料边缘还沾着不明液体,作为补偿,你负责当我的外卖小妹。
我抓起书包砸向他,却被他精准接住。包带扬起的风卷走桌上的糖纸,他伸手去抓时,指尖擦过我掌心。那个瞬间突然静止,像电影里被拉长的慢镜头——他睫毛微颤,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和初二那年他替我捡回被风吹走的蝴蝶标本时,一模一样的声响。那时我蹲在地上哭,他蹲在我旁边,指尖轻轻拂过我的发顶,说：别哭了,蝴蝶会被你的眼泪淹死的。
林小满,发什么呆呢沈砚舟用钢笔敲了敲我脑袋,还不快去买饭,饿死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抓起钱包往教室外走。经过走廊时,阳光晒得人发昏,我摸着口袋里的草莓牛奶糖,忽然想起刚才他弯腰捡糖时,后颈露出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像小时候我们在沙滩上堆的城堡。那时他说,等我们长大了,要建一座真正的城堡,里面装满草莓牛奶糖。
便利店的空调很凉,我抱着热乎的饭盒往回走时,看见沈砚舟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他的背影像株挺拔的小白杨,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腕骨上的淡青色血管。嗯,知道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我没听过的温柔,周末我会去看你的。
我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说看见他在天台抽烟,那时我偷偷跟着上去,看见他靠在栏杆上,手里夹着根烟,面前摆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抱着个小男孩,笑得很温柔。那个小男孩穿着蓝色背带裤,手里举着棉花糖,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
想什么呢沈砚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接过饭盒,指尖擦过我的手腕,买个饭还能发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莓牛奶糖吗
我抬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他嘴角沾着颗饭粒,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被他抓住手指。林小满,他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像被扔进了开水锅里。谁、谁喜欢你！我猛地抽回手,却不小心撞翻了他手里的饭盒。红色的汤汁泼在他白色球鞋上,像朵盛开的罂粟花。
沈砚舟看着球鞋,沉默了三秒。我以为他会发火,却看见他忽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笨蛋,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下次记得买微辣,我最近胃不好。
我愣住了,看着他蹲在地上收拾狼藉,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起,露出淡青色的皮肤。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清晰——七岁那年,我把他的棉花糖掉进泥水里,他也是这样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把脏掉的棉花糖捡起来,说：没关系,我还有一颗。
给你。他递给我一颗草莓牛奶糖,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赔你的。
我接过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打篮球留下的痕迹,和我握笔的位置一模一样。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我们之间织出金色的网。我忽然想起物理课上学的光学原理,原来光的折射可以产生彩虹,就像此刻,沈砚舟眼里的光,在我心里折射出一片斑斓。
沈砚舟,我剥开糖纸,草莓的甜香弥漫开来,下次再越界,我就真的用圆规扎你了。
他咬着筷子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啊,那我等着。
上课铃响起时,我们踩着铃声冲进教室。沈砚舟的球鞋上还沾着汤汁,我偷偷用橡皮擦去污渍,却被他抓住手腕。林小满,他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草莓奶奶糖真甜。
我感觉脸颊烧得厉害,慌忙翻开课本。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像撒了把碎钻。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原来王子不一定穿着华丽的礼服,也可能是个穿着脏球鞋、总爱和你斗嘴的男孩,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把一颗草莓牛奶糖放进你掌心。
2
雨中暧昧的碰撞
这一天的阳光,终将成为记忆里最温暖的片段。而我和沈砚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充满蝉鸣和阳光的教室里,我们的战争与和平,如同草莓牛奶糖的甜与酸,终将酿成最美好的青春滋味。
周三下午,乌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校园上空,仿佛一场盛大的阴谋即将上演。我抱着一摞作业本,脚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去。雨滴开始零零星星地落下,滴一滴砸在走廊的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天空奏响的序曲。
沈砚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校服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半截冷白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眼神却依旧明亮而狡黠。走了,笨女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走！我倔强地扭过头,转身就跑。然而,狂风却像是他的帮凶,在拐角处猛地将我卷住,我一个踉跄,手中的作业本如雪花般散落一地。雨幕中,传来沈砚舟的咒骂声,紧接着,他的身影迅速朝我冲了过来。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拉进他的伞下。刹那间,我被他身上那熟悉的雪松味所包围,那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人心神一荡。林小满,你是想被淋成落汤鸡,还是想被我嘲笑一辈子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调侃,又带着一丝关切。
他用胳膊圈住我的肩膀,将我紧紧地护在他的身边。伞面太小,根本无法完全遮挡住我们两个人,我的侧腰几乎贴在了他的校服上。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打在我们的身上,冰冷的触感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路过篮球场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瞬间掀翻了伞面。沈砚舟反应迅速,他突然搂住我的腰,将我往屋檐下躲去。我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水泥墙,发出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原来他用自己的手臂垫在了我和墙壁之间。
笨蛋,抓紧伞。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如同缀着碎钻的黑色蝴蝶,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让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初二那年的一幕。那时,我在操场跑步时不小心摔破了膝盖,鲜血直流。沈砚舟第一个跑过来,他皱着眉头蹲在我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草莓味的创可贴。包装纸上的小熊被他揉得发皱,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轻轻地贴在我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看够了吗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挑眉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再看就要收费了。说着,他的指尖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
我猛地推开他,却忘记了脚下的地面十分湿滑。我一个不稳,向前扑去,正好踩中了他的脚。两人在湿滑的地面上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摔倒在地。沈砚舟反应迅速,他翻身用手臂护住我的头,避免了我的头部撞到地面。
然而,他的后脑勺却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沈砚舟你没事吧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摸他的后颈,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地上。
雨幕在我们周围织成了一幅灰蓝色的帘幕,将我们与外界隔绝开来。他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同夏夜的萤火虫,让人心醉神迷。我能感觉到他手腕的脉搏贴着我手背跳动,和我的心跳频率逐渐重合,仿佛我们的心跳已经融为一体。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悠扬。他突然松开我,站起身来,扯了扯皱巴巴的校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让我有些捉摸不透。林小满,你该不会喜欢我吧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他耳尖的红痕,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今早看见的场景。他在走廊上接过隔壁班女生递给他的情书,然后漫不经心地扔进了垃圾桶。他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和现在如出一辙的狡黠,让我的心不禁一阵刺痛。
谁、谁喜欢你！我结结巴巴地说道,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那最好。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雨中,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作业本。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我和沈砚舟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然而,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雨中。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失落感,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像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和沈砚舟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3
物理课上的小草莓
周五的夕阳像融化的焦糖,从教室窗户斜斜泼进来,在黑板上浇出一片暖金色。我坐在课桌前整理物理错题,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抬头时,能看见沈砚舟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株瘦高的白杨树,倚在门框上晃着手里的篮球。
林小满,帮我补物理。他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篮球在指尖转出漂亮的弧线。
你不是年级第一吗我头也不抬地翻着习题册,目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在夕阳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突然走近,将作业本拍在我桌上。我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的促狭：天才也有短板。他拖过椅子坐在我旁边,膝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小腿,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块突然贴上来的暖宝宝。
翻开他的作业本,我却愣住了——每页空白处都画着小草莓,圆润的果实带着锯齿状的叶子,和我铅笔盒里的草莓牛奶糖纸图案一模一样。甚至有一页角落画着简笔画：扎马尾的女孩气鼓鼓地跺脚,对面的男孩举着颗糖,糖纸上写着投降。
沈砚舟,你……我指着那些画,喉咙突然发紧。
比如……他用钢笔尾端戳了戳我的额头,想知道某个笨蛋的解题思路。他的钢笔尖在我练习册上敲出节奏,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撒了把碎钻在雪地上。
我瞪了他一眼,开始讲解错题。但很快发现,他总是在简单题上故意出错。当他第三次把F=ma写成F=am时,我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腕：沈砚舟,你是故意的吧
他忽然凑近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我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影子,像受惊的蝴蝶。被发现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混着窗外麻雀的扑棱声,在暮色里荡起涟漪。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翅膀掠过玻璃的声响让我猛地回神。我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划过我笔记本上的解题步骤,停在我画的辅助线旁：这里应该用三角函数,就像……他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我们小时候在公园画的迷宫。
记忆突然翻涌——七岁那年暑假,蝉鸣声铺天盖地。我们在社区花园的水泥地上用粉笔迷宫,他穿着蓝色背带裤,手里举着草莓冰棍,把我困在迷宫中心。叫哥哥,我就带你出去。他晃着冰棍威胁我,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我脚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此刻他的钢笔尖在纸上留下蓝黑色痕迹,和当年冰棍滴在地上的草莓汁一样,鲜艳得惊心动魄。我忽然想起,那天我最终没叫他哥哥,却在他转身时,看见他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后来你用冰棍在迷宫里画了条路。我轻声说,虽然融化的草莓汁把路弄得歪歪扭扭。
他顿了顿,钢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因为某人哭得太厉害,我怕你把水泥地泡软了。他转头看我,眼里有夕阳的碎光,林小满,你那时的鼻涕泡,比现在解不出题的表情还可笑。
我抓起橡皮砸他,却被他笑着躲开。暮色渐浓,教室里的光线变得柔和。他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温柔,我突然想起,刚才讲解时,他的目光总是落在我咬笔杆的手上,像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
夜幕降临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沈砚舟发来的消息：笨蛋,下雨了,记得关窗。与此同时,窗外雷声轰鸣,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我跑到窗边关窗时,看见楼下撑着伞的身影——他仰头看我,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嘴角的笑,像撒了把星星在夜色里。
我抓起手机跑下楼,雨水打湿了头发,却顾不上擦。他站在路灯下,伞面倾斜着遮住我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发什么疯,下雨还跑下来。他皱眉,却从口袋里掏出条干毛巾,轻轻按在我头上。
毛巾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我落在教室的保温杯。怕你感冒。他嘟囔着,把袋子塞进我怀里,里面是刚泡的姜茶,没放糖。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我抬头看他,路灯的光透过雨幕,在他脸上织出温柔的网。他的睫毛上沾着雨珠,像缀着碎钻的蝴蝶,我忽然想起下午他作业本上的小草莓,每一颗都画着笑脸。
沈砚舟,你为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却在对上他眼神时失了声。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像藏着漫天星辰。
因为……他忽然别过脸,耳尖泛红,你欠我的饭还没请完。他踢了踢地上的水洼,水花溅起,湿了我的裤脚,赶紧上去喝姜茶,笨女人。
我看着他转身走进雨里,伞面在路灯下投出暖黄色的光圈。忽然想起刚才在教室,他指着我画的辅助线说：这道题的解法,和你小时候走迷宫的路线一样聪明。那时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回到宿舍,打开保温杯,姜茶的热气扑面而来。我摸出手机,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窗外的雨还在下,却不再寒冷。我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早已在时光里埋下伏笔,就像他作业本上的小草莓,和我铅笔盒里的糖纸,终将在某个黄昏,织成最甜美的网。
这一晚的雨,终将在黎明前停住。而我放在桌上的物理错题本,第一页不知何时多了颗小草莓,旁边写着：笨蛋,下次教你画真正的三角函数迷宫。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团墨渍,像颗扑通跳动的心。
4
篮球场的真心话
周六的篮球场被夏日阳光烤得发烫,观众席上挤满了穿着清凉的女生。我攥着为沈砚舟准备的运动饮料,瓶身上还凝着水珠,混着我掌心的汗。他穿着白色球衣在球场上奔跑,后背的号码被汗水浸透,像片被雨水打湿的月光。
沈砚舟,传球！队长的呼喊声穿过人群。他转身时,球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冷白的皮肤,脊椎骨在阳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我想起昨天帮他整理书包时,看见的那个钥匙扣——蓝色玻璃弹珠串在银色链子上,和他此刻挂在锁骨下方的项链一模一样。那是我们七岁时在公园交换的定情信物,他说我的弹珠像蓝莓,我的说他的像天空。
球进的瞬间,周围爆发出尖叫。沈砚舟抬手擦汗,喉结在阳光下滚动,我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时捡到的纸条——铅笔字迹被橡皮擦过多次,最终留下的是：林小满穿蓝色卫衣时,像颗会走路的蓝莓软糖。此刻我身上正穿着那件卫衣,衣角被风吹得轻扬,像他每次看见我时,眼里藏着的小涟漪。
比赛结束后,他拖着球衣晃到我面前,发梢滴着汗水：怎么样,哥帅吗
我把饮料砸进他怀里,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迅速缩回手。瓶身的水珠在他球衣上洇开小团痕迹,像我每次见他时,心跳在胸腔里晕开的涟漪。油嘴滑舌。我低头看他球鞋,发现鞋尖沾着半片草叶,是刚才救球时滚草地留下的。
不知谁提议去唱K,一群人哄笑着拥进包厢。陈雨薇递来话筒时,我才发现她穿了件粉色连衣裙,和沈砚舟的白色球衣格外登对。记忆突然闪回今早走廊——她红着脸递情书,他漫不经心扔进垃圾桶的模样,嘴角挂着的笑,和此刻如出一辙的狡黠。
玩真心话大冒险！李浩然举起酒瓶,灯光在玻璃上流转,像极了那年我们在河边捉的萤火虫。酒瓶第一次指向沈砚舟时,他挑了真心话。隔壁班男生挤眉弄眼：有没有喜欢的人
空气瞬间凝固。我盯着茶几上的草莓拼盘,果肉被切成心形,浸在糖水里。沈砚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指尖敲了敲酒瓶,我看见他无名指上沾着的草莓汁,像颗刚刚滴落的血珠。有啊,坐我右边的那位。
尖叫声此起彼伏。我猛地抬头,正对上陈雨薇惊喜的脸。她的右手正搭在沈砚舟肩上,而我的位置,在他左边隔了两个人。草莓汁突然变得酸涩,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像那年他在暴雨中按住我手腕时的声响。
轮到我抽题时,鬼使神差地选了大冒险。陈雨薇笑着说：那就亲一下沈砚舟的脸吧。包厢里瞬间安静,空调的风声突然变得刺耳。沈砚舟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我看见他耳尖渐渐泛红,像熟透的草莓,和他作业本上画的小果子一模一样。
我站起身时,膝盖撞到茶几,草莓拼盘翻倒在地。红色汁液溅在沈砚舟白色球鞋上,像极了三年级他替我挡住飞来的篮球时,手背上渗出的血珠。那时他说：林小满,你躲在我身后就好。
我……我去洗手间。我抓起书包往外跑,听见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靠在墙上大口喘气,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像只受惊的小兽。
林小满,你躲什么沈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喘息。他撑着墙俯视我,身上有汗水混着雪松的味道,比暴雨那天更浓烈。我看见他球衣第二颗纽扣松开着,露出锁骨下方的小痣,像撒在雪地上的可可粉。
怕我真让你亲他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指尖擦过我发烫的脸颊,像那年他替我摘蒲公英时的触感。我想推开他,却在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失语——他的瞳孔里有细碎的光,像把银河揉碎了藏在里面,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下一秒,他突然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动作快得像只偷喝牛奶的猫。触感柔软而温热,像片羽毛轻轻拂过。这样,扯平了。他直起身时,我闻到他身上混着的草莓味——是刚才打翻的果盘,还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其实刚才的真心话……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他咒骂一声,突然拽着我躲进安全通道。黑暗瞬间笼罩,我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和我贴在一起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他的手紧紧攥着我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小满,我喜欢你,从你把橡皮砸中我脑袋的那天开始。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炸开,像过年时爷爷放的烟花,噼里啪啦开出漫天星光。黑暗中,我抬起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他的皮肤滚烫,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和初二那年替我捡蝴蝶标本时一样。
我也喜欢你,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破茧而出的勇气,从你在暴雨里替我撑伞的那天开始。
安全通道的灯突然亮起,照亮他瞬间绽放的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眼角弯弯,嘴角扬起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像春天里融化的雪水,带着草莓牛奶般的甜腻。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勾住了我耳后的草莓发卡：笨蛋,早该说了。
我拍开他的手,却在看见他耳尖的红时笑出声。那抹红色从耳尖蔓延到脸颊,像他刚才在球场上投进三分球时的模样。走廊外传来同学的呼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缝间的温度像阳光晒过的棉花,柔软而温暖。
走吧,他晃了晃我们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草莓汁蹭到我掌心,去告诉他们,草莓牛奶糖和雪松,天生一对。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灯光骤亮。陈雨薇的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笑容凝固。沈砚舟却恍若未觉,他拿起桌上的草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塞进我嘴里：甜吗
果肉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混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我看见李浩然在台下比耶,陈雨薇悄悄别过脸,而沈砚舟的眼里,只有我此刻的模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我看着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地面,他的影子比我高出半个头,却乖乖地和我并排站着,像两条终于交汇的平行线。原来有些喜欢,早就藏在互怼的日常里,藏在共享的屋檐下,藏在每一颗草莓牛奶糖的甜意中,只等风吹散乌云,露出最晴朗的天空。
散场时,沈砚舟忽然凑近我耳边：其实今天的真心话,正确答案在左边。他的呼吸扫过耳垂,带着草莓的甜香,左数第二个,穿蓝色卫衣的笨蛋。
5
晚霞下的心跳声
我抬头看他,晚霞正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和我们的心跳声一样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