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爸爸,你来接我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
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是我的爸爸。
这么久没见,他头上的白发更多了。
看见我浑身是伤,他将我赶紧送去了医院,为我忙上忙下。
意如,你怎么会这样意梦呢
我艰难地开口：妹妹,妹妹被用来打生桩了。她......她就那么被埋在下面了啊！
泪水干涸在眼里,流都流不下来。
爸爸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地问我,这是不是真的。
和我妈离婚后,他就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加入了研究所。
他说,这些年,他一直在和其他团队研究如何治好脑瘫患者。
一旦技术成熟,意梦就能好起来。
即使他和我们之间,本可以不见面的。
但他还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我们。
等我病好些了,爸爸跟我来到了工地上。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才没过多久,工地上的施工进度已经初具雏形了。
爸爸什么也没说,带我找上了门。
破门而入时,妈妈正在和李航叔叔在沙发上盘坐着。眼神里满是情意。
见到我爸,顿时吓得尖叫出来：啊啊啊啊！你怎么来了
爸爸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可怕。
你不是说,离婚后,你会照顾好孩子们吗这都几天了
意如身上都伤成这样了,你都没有来找过一次吗
爸爸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妈妈穿好衣服,冷眼看着我和我爸。
赵建军,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怎么教育,不关你的事。你不上你的班,跑来这干嘛
李航将我妈推开,也一脸不爽地看着我们。
我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双腿都忍不住发抖。
好在有爸爸握着我的手,我倒没那么害怕了。
陈美红,你现在和谁在一起怎么样,我都不管,我只想我的两个孩子过得好好的！
你说,现在意梦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妈妈沉默了一阵,一旁的男人倒是接过了话：
我看意梦太可怜,我把他送到了全市最好的脑科医院。怎么。还是我做错了
脑科医院我爸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变得无比沉重,像是拎起两个铁锤。
没等反应过来,他挥起拳头,直直给了面前男人一拳。
鲜血顿时从鼻翼两旁流了出来。
赵建军！你怎么还打人！几天不见,脾气倒是大起来了！
你再敢打一下,我就喊人了！
妈妈顿时被刺激到,歇斯底里的吼着。
喊人今天就算是来了十个人,一百个人,我赵建军也照打不误！
我看着爸爸,觉得他前所未有的高大。
爸爸进了研究所,自然对脑神经方面很有研究。
与市里的几家医院,当然有合作。
只要他轻轻一查,就能知道我妹妹不在这个医院。
但爸爸为了让妹妹不受那么多苦,他看遍了全医院的关于脑部疾病案例。
每一个患者都有印象。
可这么多中,偏偏就没有妹妹。
他们在撒谎。
就当爸爸准备挥下第二拳时,妈妈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手：别打了！建军,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爸爸愣了几秒,语气里从来没有过的冰冷：
你知道,意梦在你面前死了吗就为了这个破工地！他骗你这么久,你还护着她！
爸爸第一次,将妈妈推到了地上。
又是一拳。
李航直接被打趴在地上,眼镜都不知道碎到哪里去了,
只得一遍遍地求饶。
凡凡缩在角落,动都不敢动弹：别打爸爸！求你们了！
可他还是没有停手。
我打的就是你爸爸！你爸爸的心都是黑的,拿黑心钱养出的孩子,心肠又能好到哪里去
凡凡想阻止,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直到最后,爸爸的双拳已经沾满了鲜血。
赵建军你是不是疯了你女儿在医院好好的,来找什么麻烦！
当初离婚,早知道我把女儿分你一个了。妈妈绝望地吼着。
我看着我妈花了的妆,心里如入冰窖。
明明以前的她,也是这么打扮的。
甚至还没有现在美。
可现在我就是生理性的厌恶。
陈美红！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研究所,医院的所有消息我都知道。
意梦早就被埋在了地下。被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害的！
你不是还到过现场吗怎么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因为,在地下生生被熬死的女儿,心里早就和你断绝了关系啊！你醒醒吧！
爸爸眼眶发红,浑身颤抖,我第一次看见从他身上传来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妈妈听到这话,像是被几根长钉子钉在地上：
你说什么意梦死了
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意梦不会到处乱跑的,她不会的！
妈妈硬生生噙住了眼里的泪水,瞪着眼睛吼道。
她缓缓挪到那个男人面前,摸了摸脸：
李航,这是真的吗
你对我这么好,他们一定是在故意刺激我的,对吧你说话啊！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妈妈一人的啜泣声。
5
直到救护车和警车来到现场,一切风波才算稍稍平息。
爸爸因为动手伤人,被教育了一段时间。
但,李航工地上的事情,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工地上忽然发生这种事,大家伙都停止了动工。
大家都在议论：
听说那个野丫头找了他的前父,找上门来打人了！
你们说说,不就是离个婚吗那孩子还真耿耿于怀,把她亲妈都打了一顿！
可即使听到这些,我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但取证,远远不止那么容易。
爸爸就连出现在工地附近,都会被工人们驱赶。
工人们只认钱,维护李航。
爸爸几次被阻拦,身上被棍棒打到骨折,也没有放弃。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工地出了那种事情,你们内心难道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不管是脑癌也好,残疾也好,那都是我的女儿,不是工具！你们也是有孩子的啊！
爸爸目眦欲裂,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丝戾气。
在场的有部分人是知情的。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走了出来。
‘叔叔伯伯们,我妹妹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
她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们干活累了,她会主动跑去给你们买水喝。
你们满头大汗时,她会给你们递上干净的毛巾。她只是脑瘫,不是坏人！
我说着说着,眼尾都发起酸来。
妹妹是家里最懂事的人。
她能不麻烦我们,就不麻烦我们帮忙。
她每天都笑着,哪怕身边有许多人都看不起她,哪怕她被人攻击。
她每次过生日,都会故意轻声说出生日愿望。那就是希望我们全家都健健康康,幸福安乐。
我恨当时我太胆小,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好她。
眼泪不知何时滴在地上,拳头攥得紧紧的。
听到我这番话,他们有人终于让出了一条道,脸上的表情复杂。
可有些人还想继续拦住我爸,却被拉住。
算了算了,我们虽然缺钱。但也要赚得心安。
我爸拉着我,疯一样的冲了进去。
在曾经去过一次的地方,挖了起来。
当我的手掌再次贴近地面时,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颤动。
好像,妹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我和爸爸一铲又一铲,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挖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醒了又继续挖。
眼看着进度缓慢,又叫来挖掘机师傅帮忙。
无数次崩溃,无数次累垮。
但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以前我不懂那种死去亲人的感受。
现在,我深刻体会到了。
它就像一把哽在喉咙里的刀,既不致命,也会让你吞咽口水时,无时无刻不在难受咳血。
我和爸爸等啊等......
直到,全部的真面目浮出水面。
6
那天挖掘机忽然挖不动时,我和爸爸的心脏忽然一紧。
忙叫师傅停下。
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地用手慢慢扒开。
直到看见妹妹的整个身体时,我和爸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跪地痛哭了起来。
妹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环抱,十分安详。
并没有露出骇人的绝望表情,反而十分平静。
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出土的一天。
我跑到一旁,呕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鼻腔口腔里全是污物。
但,这是我妹妹。
我和爸爸说什么,都要给她找个好休息的地方,绝对不能让她睡在这里。
我和爸爸记录下这些,在法院开了庭。
妹妹的一切,都变为了纸上的证据。
李航站在席位上,平静地看着我们,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妈妈坐在旁听席下,嘴唇都在不停地打哆嗦。
她看见妹妹的那张脸,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没有下去过。
她有时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当时就站在女儿的上方。
女儿就坐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听着上面的动静,无论怎么喊叫,却都没有反应。
甚至闭上眼睛时,脑袋里都会想到,女儿从下面伸出手,抓住她的脚往下拖,嘴里叫着：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陪我！
直到庭审结束,我和爸爸才看见,妈妈回过神来,木讷地盯着不远处。
李航被带走前,最后看了妈妈一眼。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爱你。便留下妈妈一人。
我和爸爸走到她面前时,她才抬起头来。
陈美红,你现在信了吧女儿被拿来打生桩,你一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现在,意如我带走了。你不是新找了个男人吗你好好养着吧。
爸爸牵起我的手,快步走出了大门。
我回过头,最后看了妈妈一眼.
从嘴型里只掉出来三个字：我恨你。
这是我对她的告别。
自此往后,她不是我的妈妈了。
7
爸爸在研究所的工作虽然很忙,但还是一周有休息时间的。
他带着我,去了以前和妹妹常去的地方。
巷子里的小餐馆、公园、游乐场等等。
每次出行,我都会带着妹妹生前最喜欢的同款娃娃,就当是她也在我们身边。
在妹妹的墓前,我和爸爸呆了整整一天,从白天到落日。
意梦,你好好休息。愿你在地下不再受病痛折磨。
风吹过,几片枯黄的落叶落在我和爸爸的头上。
像是回应。
我和爸爸相视一眼,破涕为笑。
自这以后,我和爸爸时时刻刻都没有分开。
我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直到某次,我们在游乐场里,再次见到了陈美红。
她还将李航的孩子带在身边,可两人穿的并不怎么样。
看得出来,生活并不富足。
可爸爸现在不缺钱,他将我宠成了公主,把我看的比什么重要。
所以,这一次,我撞上他们,并没有急着躲开视线,反而抬起了头。
陈美红一看见我,就认出来了我。
即使发型换了,衣服换了,身高变了。
她将凡凡扔在原地,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意如,你怎么在这里你爸呢她关切的问道。
我爸刚才去上洗手间,并没有发现我这边的动静。
意如,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还没接过话,她就跑到附近的商家,买了一堆东西,手指都拎不下。
你买这么多干嘛我说了要吃你的东西吗
景区里东西贵,你花钱给我一个陌生人,倒不如给你儿子买几套衣服......我将东西打掉在地上,冷漠的说道。
陌生人意如,我是你妈妈啊！怎么能说是陌生人,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最馋吃的了吗我买,我都给你买。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里剩下的东西递到我面前,观察着我的表情。
可我彻底被她激怒,当着他的面,将食物甩在了垃圾桶。
陈意如！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以前是妈妈做错了,可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
我气到攥紧了拳头,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伪善的表情。
没想到下一秒,她强硬地抓住了我的手。
意如,今天让妈妈陪你一天。我们太久没见了。一起玩下就熟悉了,你听话好吗她语气里都带着迫切。
我疯狂挣扎,想甩开她的手。
可胳膊上还是多出了几道红印子。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爸爸出来了。
看见我被一个女人推拉着,一瞬间就冲了上来。
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呢！直到看见这女人是陈美红时,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弱下来。
陈美红！你给老子滚一边去！谁让你碰孩子了孩子在你面前死一个不够,还要死第二个吗！
你今天胆敢靠近意如一步,我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的那些丑事抖出来！
爸爸强硬地将我和陈美红分开,忙低头看了看我手上有没有受伤。
这一动静,吸引到了不少游客。
啧啧啧,这女的带着孩子,怎么还抢那个男人的
瞧这打扮,肯定是离过婚,女的对孩子不好。后来男的条件变好了,又腆着脸回来追求呗！真不是个东西！
你看那个女孩抗拒的样子,肯定之前有过虐待。这种女人太可怕了！
我和爸爸看见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并不想引人注目。
正准备找机会带我走时,陈美红再一次拦在了我们面前。
可就在这时,我看见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条大型犬,直接扑在了凡凡身上。
凡凡面对龇牙咧嘴的大狗,当场就吓得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群众见到这种情况,也都纷纷上前调解起来。
陈美红显然是听见了,可她却没有急着赶回去,反而亘在了我和爸爸面前。
建军,我就是想和孩子说几句话,你至于吗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孩子身上也流着一半我的血,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已经悔过了,当年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想第二个孩子也跟我不亲啊！
爸爸只是冷眼看着她,笑道：这时候后悔有什么用意梦都死了,她死的时候,想了你多少次,可你呢！
我内心揪起来的疼。
如果妹妹还在我身边,陪我玩,该多好啊！
我们三人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爸爸也会准我们吃路边摊,买奶茶,像别的小朋友的家长。
而不是被妈妈全面管制,什么都不许干。
可现在,妹妹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平安结。
身后不远处,凡凡还在叫着：救救我！这狗都咬上我的腿了！陈阿姨！
陈美红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好像将喊叫声都屏蔽掉了。
建军,你真的打算让女儿一辈子都不见我吗她现在年纪小,正是缺母爱的时候。
你不为了我,也当是为了孩子啊！
爸爸摇了摇头。
你不配当孩子的母亲。
我怕你教坏孩子,变得跟你一样,走你的老路。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
自此,爸爸没有再说半句话。
他抱起我,穿过层层人群,离开了这个吵闹的地方。
即使陈美红在后面追了很久,可爸爸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下。
我的乖女儿,有爸爸在,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你要是之后只想和爸爸过,爸爸也都能听你的。我们父子俩,也能过好日子。
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8
陈美红跟了我和爸爸一路,最终还是丢失了方向。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凡凡被狗扑咬的事情。
她疯一般的返回现场,脚后跟磨破,脚微微歪伤。
直到看见凡凡躺在地上,腿上豁大的口子时,她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女儿意梦当时被埋在土里时,是不是也流了很多血,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疼痛难忍。
有路人冲她喊：你发什么呆啊！赶快叫救护车啊！我们好不容易把狗控制住,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这个时候,她才如梦初醒,着急忙慌地把凡凡送去了医院。
看着凡凡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样子,她忽然变得自责起来。
当初的自己,确实是爱上了李航。
现在李航的儿子托付给她,按理来说,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好。
可就在刚刚,她犹豫了。
甚至还有点想说服自己,凡凡的身上没有她的血。
凡凡不是亲生的,意如和意梦才是亲生的。
她在廊外的长椅上呆坐了一夜,挣扎了一夜。
直到凡凡醒来,她第一时间前去查看情况。
可迎面的第一句话便是：陈阿姨,你不是说最爱我,最爱爸爸了吗
我爸爸为了你,花了那么多钱。他亲口跟我说,他很爱你。
为什么刚刚你不马上来救我万一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凡凡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在工地上那样的嚣张。
面对着这种问题,陈美红想了无数种解答方式,可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内心。
过了不久,凡凡终于康复,一切本可以回到原点。
她带着凡凡,照常玩耍照顾,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她攒够了钱,在城里首付买了套房。
回家收拾东西时,忽然在行李箱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红红的平安结。
上面有挂在上面的打孔纸。
她颤抖着手抓住,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久久没有出声。
将打孔纸卸下,她趁着月色坐在床边,细细读起来。
9
亲爱的妈妈,原谅我这样做。
我知道这些年,你把我和姐姐养大不容易。
虽然你时候会打骂我们,但你是我们的母亲。
有时候,情绪也需要一个宣泄口。
我很抱歉,自己是脑瘫患者,害你夜里三番五次地起来看我睡的好不好。
就连平时,都时时刻刻盯着我。
即使我跌倒了,你也不愿扶起我。
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自己成长,抗压。
你和爸爸离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问题。
或许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和姐姐,追求你的新生活。
但我从来不怪你。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离开了我们。
相信这些文字,你有一天总会看见的。
虽然我私心里,希望这张纸你永远都看不见。
我们一定要幸福地永远在一起。
最后,我给你做了一个平安结,背着你偷偷做的,不想让你发现。
希望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或许,我的确是你的累赘。
读完这些文字,陈美红再也忍不住,浑身战栗,
将头埋在胸前,一声一声地哭了出来。
她看见了自己女儿的死状。
最后的那般安静的神情。
好像,是另一种解脱,或是成全。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惊雷划过天空。
她畏畏缩缩地回到了床上,枕头底下压着平安结。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意梦。
她歪着头冲自己笑。
天冷时,会抱起她的手,暖着自己。
病发作时,会别过身去,无论身体抖成什么样子,都会回到房间,
为了不让家里人心疼。
这样懂事的孩子,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
如果在早半天,早一天发现,结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大女儿意如求情时,如果她多一点敏感和心思,是不是就能发现李航背地里干的这些勾当
半夜,她猛地惊醒。
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懊悔,抓狂,尖叫......
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于是,她每天都活在后悔与自怨里。
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照顾着这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不是个好妈妈。
在孩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背过身去,什么都不做。
可现在,什么都为时已晚。
在余下的日子里,她只能忏悔赎罪。
她没脸再去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