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8
顾晨嗤笑,像是被我逗乐了：
你这是在欲情故纵吗不是你一直缠着我结婚的吗你在说什么笑......
三年了！顾晨。
我低吼出声,第一次打断他的话。
我打了128针促排针,做了9次取卵手术,3次移植。
深吸一口气,止住想要流泪的欲望。
够认真了。
顾晨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他看都没看就按掉,死死盯着我：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是啊。
我轻轻点头,冰凉的空气进入,我的脑子好像也清醒了。
我本来什么就不是。
顾晨脸色铁青,猛地拎起衣服摔门而出：
你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婚礼推迟到后年,我今天就走,你好好反思一下！
09
一阵巨响后是短暂的沉默。
苏晚！
反映过来的我妈尖叫出声。
她一把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你疯了吗
竭力维持的温柔面具被撕碎,她看起来像一个魔鬼。
顾晨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这婚轮得到你不结吗
砰！
爸爸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吼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赶紧给老子去顾少道歉！
要是得不到顾少的原谅,你今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我本能地惧怕逃避,但还是强迫自己发声：
那是生孩子吗那是光明正大要和别人上床！是出轨！
你们都不要脸,我还要呢！
要脸
妈妈冷笑一声,保养得当的手指狠狠戳向我肚子。
你子宫都烂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你救了顾晨一命,谁家会娶你这种下不了蛋的鸡啊
你！个！烂！货！
每说一下,尖利的指甲就戳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仿佛回到那个耻辱的下午。
我抬起头看向他们。
心中的酸涩如同海浪般用来。
我爱的人,对我爱答不理。
我的父母,只想用我攀上枝头。
我想反抗,身体却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好了。
顾母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好心劝导,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小晚啊,这次确实是委屈你了,小晨他也是一时说了气话。你放心,不用三年,只要孩子生下来,我们立刻安排你们结婚。
诶~父母连忙赔笑,摁着我就要鞠躬,恶狠狠道：
赶紧道歉！
我后脑勺生痛,环顾四周,每一张脸都扭曲可怖。
我努力的仰起头,不愿意赔笑。
而父亲却凶狠的抓着我的头发,狠狠的砸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道歉啊,我让你道歉啊。你不就是个贱货,在这里装什么装。
我已无力反抗,如同死狗般,被摁着头磕在地面。
从前的我为了爱情的那点儿甜,甘愿忍受千倍百倍的苦。
可原来一切都不值得。
这裹着砒霜的糖,我再也不要了！
我不要。
我竭力挣脱父母的双手,为今天精心准备的发型被弄得一团糟。
但我不在乎了。
要结你们自己结吧！烂黄瓜配老漆,也是天生一对！
反了你了！爸爸脸皮一抖,变得狰狞如恶鬼,右手猛地扬起。
你个不孝女！
我抬手想要护住自己,眼睛下意识紧闭。
够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只见顾云琛就站着我面前,轻而易举地握住了那只要施暴的手臂,身姿挺拔,宛若神明。
10
董事长,顾母惊讶地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顾云琛没有回答,他很快地瞥了我一眼,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扭头,直视我的爸爸。
苏先生,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你女儿！
爸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声音却立马弱下来,
没有,没有,我就是和小晚说说话......
顾云琛没理他,松开手转向我：
跟我走
我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又要带我去哪里。
但我可以离开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包厢。
走了两步,扶住墙壁。
怎么了
顾云琛停下脚步,转头问我。
可能是因为昏黄的灯光。
他素来冷峻的脸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温柔。
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
尤其这个人,还是顾家的。
但我忍不住。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是不是也要逼我跟他结婚
11
顾云琛叹了口气：
你确定不跟顾晨结婚了
我心脏猛地一缩。
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
是！
感谢您的帮助,但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我是绝对不会和顾晨结婚的！
我直直盯着顾云琛的眼睛,心想,无论他怎么威胁也不能退缩。
出乎意料的是,顾云琛眉眼舒展：
很好。
什么我愣住了。
我说,很好。
他重复道,一字一顿,低沉坚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云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你以为我会逼你接受
我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不知所措。
他轻笑一声,突然问：
苏晚,那你接受我吗
12
啊我没理解。
那我换个说法。
顾云琛向前一步,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近在咫尺的炽热胸膛让我脸颊升温。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
举起双手抵住面前的火热。
就在这时,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炸响：
苏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猛然抬头却直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坚定,执着,像是要死死囚住我。
顾云琛,顾晨的小叔。
在和我——他侄子的前未婚妻求婚
您。......您在开玩笑吧
我干巴巴地笑,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拧紧。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颗粒。
嘶。顾云琛吃痛皱了下眉。
我的脸瞬间爆红。
天呐,我捏到了他的......
尴尬充斥着脑海,我顾不得震惊。
连忙松开双手,慌张想继续往后逃离。
不料背脊立马触碰到冰冷的墙壁。
小心！
在即将磕上去的刹那。
顾云琛的大手先一步包裹住我的后脑勺。
温热取代了冷硬。
代价是我也被彻底圈在他的怀里。
热意从四周攀附而来。
顾云琛还在盯着我,眼神专注。
察觉到他的认真。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要融化在热意里。
勉强定了定神,我小声问。
为什么
13
顾云琛抿了抿唇：
还记得那个你从洪水里救下我那天么。
我点点头,那也是我和顾晨的初见。
当时我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但我记得你的眼睛。
他轻声说,那么害怕,却又那么坚定。
让我......沉沦。
我瞪大了双眼,顾云琛,对我一见钟情
察觉到我的视线,顾云琛微微偏头。
我看到他微红的耳尖。
出院那天,我本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可是。
他垂眸。
你选择了顾晨,我年轻的侄子。
我只好离开,远远地看着你,我以为你会幸福。
但显然,顾晨
他配不上你！
顾云琛眉头紧皱,显然对顾晨嫌弃不已。
我心一抽,有些黯然。
顾云琛的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角,抹去一滴我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泪：
苏晚,你值得更好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心乱如麻。
像是看穿了我的无措。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
顾云琛滚了滚喉结。
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你有选择所有人或者不选择的权利,我只是不想再晚一步。
这次,让我排在第一个好吗
他递给我一张烫金名片。
我鬼使神差接过,指尖相触。
莫名的触感让我差点把名片掉在地上。
我得先走了......我有些慌乱地开口。
顾云琛点点头：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自己打车就行。
14
走出酒店,寒风吹在我滚烫的脸上。
我打了个冷战,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顾云琛的提议太突然、太荒谬了。
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顾家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但我又有什么可图的呢
更何况顾云琛当时看我的火热眼神......
我的心一颤,不敢继续深想。
连忙收拾心情,打车去了顾晨和我的房子。
刚下车就袭来茉莉的香气。
花店送货员捧着一大束茉莉花,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顾晨知道,所以送我的所有礼物也都是和茉莉相关的。
这是来和我道歉了吗
回想起恋爱期间陆续收到的茉莉礼品,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手中的联系卡片开始发烫。
城里人真会玩啊。
这家主人给女友订花,不小心订成了女友过敏的茉莉。
我还以为要取消呢。没想到转头就送到另一家门口......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卡片被捏得皱成一团。
他女友叫什么名字
送货员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我呐呐出声：林......林婉婉。
原来如此......
不是林婉婉不要的东西,也不会给我是么。
明明已经决定分手,但这个认知还是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意识到什么,我跌跌撞撞进门。
从衣柜最底层拖出一个大盒子——里面全是顾晨这些年送我的礼物。
茉莉味的香水、绣着茉莉的真丝丝巾、茉莉形状的耳环......
原来我自以为的心意,都只是林婉婉不要的废品。
我是把盒子一翻到底,试图找到那么一丝的例外。
但没有。
一件也没有。
我瘫坐在茉莉围绕的地上,闻着曾经最爱的香味。
却只觉得作呕。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顾晨的名字。
15
我带着怒气接通,还没开口质问,就传来了顾晨的咆哮声。
苏晚,你让小叔撤了我的职位
你疯了吗想用这种方式挽留我。
我握紧手机,冷声道：我没有,倒是你......
别装了！他打断我。
酒店的人说小叔和你单独谈了十几分钟！
回来就要撤我的职,不是你会是谁
你是不是又拿救命之恩说事了
我警告你,小叔让我报恩,我娶你已经天大的恩情了。
别给脸不要脸。
再说了,婉婉马上要把家里的公司给我,别想利用小叔来压我！
我如坠冰窖。
原来顾晨说娶我竟然是顾云琛的要求。
我以为的救赎只是他无法反抗的妥协么。
顾云琛说得对,顾晨从不值得我爱！
顾晨,
我打断他的咆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是不是订错花了
什么他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
你是不是定了,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
茉莉花。
什么茉莉花婉婉对茉莉过敏呢,我怎么可能会订茉莉花
顾晨的声音烦躁不耐。
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多痛,好像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不重要了。我深吸一口气,
顾晨,我们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变得危险。
苏晚,别以为有小叔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
一个小小的救命之恩,你以为他会帮你一辈子吗
也许呢。我平静地挂断电话。
擦干眼泪,拿出顾云琛给我的名片。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许久,最终按了下去。
电话几乎被妙接。
顾云琛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低沉而沉稳：
考虑好了
16
两年后,顾氏庄园。
我穿着礼服站在庄园前的大草坪上。
珍珠白的礼服勾勒出产后恢复良好的曲线。
顾云琛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环住我的腰,轻声说：
紧张吗
我摇摇头,看着身旁女儿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顾云琛的领带。
他低笑一声,任由她的小手胡乱拽着,眼里满是宠溺。
目光一扫,宾客位上。
顾母的表情尤其精彩,那张一贯优雅的脸此刻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
自从顾云琛跟我去顾氏庄园住之后,老宅的宴会修缮就只能顾母自掏腰包。
顾母又不善经营,为了维持体面耗了不少心力。
只有我的父母喜笑颜开——他们才不在乎我嫁给顾家的谁。
只要能继续攀附顾家这棵大树就好。
这副场景看得我有些恍惚。
谁能想到,两年前,我颤抖着拨通顾云琛的电话后。
会迎来这样的人生转折。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打消了我对结婚的所有顾虑。
婚后也给足了我安全感。
不管工作再忙,他都会和我报备行程。
只存我一个人号码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
我无意间说一句生理期疼痛烦躁,他竟然直接从国外飞回来给我暖胃助眠。
......
甚至被医生判定为这辈子极难怀孕的我,也有了爱情的结晶。
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切都幸福的好像一场梦。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
我下意识抬头,顾晨风尘仆仆地闯进来,西装皱巴巴的,眼里布满血丝。
完全不是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的顾家大少爷。
小叔,听说您得了个千金,我特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
我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顾云琛察觉到我的异样,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苏晚！你真对我贼心不死,竟然在这儿等我。
顾晨大步冲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拽我的手腕,
语气轻蔑：还算懂事,奖励你明天跟我去领证。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云琛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砰！
顾晨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地跌坐在地上。
全场瞬间寂静。
顾云琛一边让保姆把女儿带走,
一边让人压住顾晨,声音冷得像冰：
磕头,叫婶婶。
17
顾晨挣扎着爬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叔,你疯了！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顾云琛嗤笑一声,单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小晚两年前就和你解除婚约,现在她是我夫人
我女儿的母亲。
你的,婶婶。
顾晨瞳孔骤缩,声音发颤：
女儿......是你的
那不然呢顾云琛语气讥诮。
顾晨脸色瞬间惨白,死死盯着我,眼里翻涌着愤怒和不甘：
苏晚,你早就勾搭上我小叔了是不是难怪当初那么干脆地甩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平静道：
顾晨,是你先背叛我的。
背叛
顾晨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癫狂地怒吼,
林婉婉那个贱人背叛了我！
她说只要我和她生孩子,她家的产业就是我的！
结果呢
林家早就破产了,她给个60多岁的老头做情人。
还妄图和我生孩子去争家产！
结果那个贱货,早被玩烂了,根本就生不了！
他眼睛通红得转向我,声音嘶哑：
你也背叛我！
你个破鞋也配和我小叔搞在一起
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脏。
说着就要上前撕扯我的衣服。
顾云琛眼神一厉,正要阻止。
我却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反手狠狠给了顾晨一巴掌：
我凭什么等你！两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解除婚约,分手,说得明明白白。
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别人。
我可不像你。
口口声声说林婉婉是你妹妹,结果上赶着和她生孩子。
我冷笑。
真是让人恶心。
我身上有伤又怎么了你的命不是我救的吗
要不是我,你现在早死八百年了！
顾晨脸色扭曲,突然天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18
顾晨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
苏晚！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你再救我一次！
那个老头发疯了,抓了林婉婉不说,还找人追杀我。
你救我,你救救我。
甚至扑过来想抓我的手打自己：
婶婶,侄儿知道错了,你打我吧,狠狠打我！
我嫌弃甩手后退。
有些不想承认自己喜欢多年的人竟然是这副模样。
顾云琛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冷声到：
顾晨,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顾晨跪着想扯他的裤脚,眼里满是恐惧和祈求：
小叔,求您帮帮我,那些人真的会杀了我的。
顾云琛语气淡漠：
是你和林婉婉谋害王老在先。
你认识王老！
顾晨表情凝固,立马反应过来。
是你捅出去的！是你给王老透露的消息！
我震惊地看向顾云琛。
他安抚地搂了搂我的腰：
我只是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小叔......我可是你亲侄子......
顾云琛置若罔闻,眼神随意一瞥。
顾晨无力瘫软在地,茫然跟着看过去。
是角落里的顾母！
顾晨眼前一亮,立马连滚带爬的过去：
妈,快救救你儿子！
顾母脸色难看得要命,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毫不犹豫地挥手驱赶：
哪来的乞丐,我大儿子早死在国外了。
离我宝贝小儿子远点儿。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当初顾云琛撤了顾晨的职后。
顾母就马不停蹄找人要二胎。
现在看来,怕是早也知道了消息。
管家！
顾母和顾晨竭力撕扯。
身上华贵的服饰早就不成样子。
19
我感到厌倦,扯了扯顾云琛的袖子。
他会意,冷声道：
送客。
站在一旁的保镖们得令。
轻松压制住不断挣扎的顾晨,往门外走去。
大门关上。
庄园外。
顾晨的惨叫声和直升机的轰鸣一同远去。
庄园内。
顾云琛抱着我和孩子接受众人的祝愿。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一家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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