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轻微弱智,中考失利,被父母赶出家后租了一间凶宅。
阴湿男鬼半夜压我床,内脏糊我一脸。
滚出我的房子,别妨碍我等她！
我翻身把他当抱枕,呼噜打的震天响。
男鬼的白月光来访,他满身血把她抵在墙上
这下你逃不掉了,我要把你永远关在这里。
网吧老板掐着我耳朵闯进屋。
看看你家孩子,又弄坏了我的机子！
我半夜被陌生人跟踪,乐呵呵请人进门玩。
男鬼一个血盆大口吓跑了人,赏我一个爆栗。
那么大的女孩子了不知道危险吗你是弱智吗！
我依旧乐呵呵。
妈妈也说我是弱智,所以不要我了,但你人好好哦,都没真把我赶出去。
男鬼半夜起来扇自己耳光。
我真该死啊……
1
我是被父母一脚踹出家门的。
妈妈看我的眼神有怜悯,但不多,她悄悄塞给我一千块,转身关上了家门。
我没有反抗,在一堆被扔出来的垃圾里捡了几件衣服,装在塑料袋里,默默离开了。
我拿着一千去到处找房子,最后只有这个流里流气的中介肯让我押一付一,五百租给我一间郊区凶宅。
房子倒是挺大的,装修也很精致,但踏进出租屋的那一秒,我就感觉到身边泛起一股凉意。
一晃眼,我看到了墙上还挂着一张引人注目的照片。
主人很帅很年轻,是班上那些女生见了会脸红尖叫的类型。
但照片是黑白的。
中介鬼鬼祟祟地把钥匙扔给我。
我事先说好,这房子的主人是横死的,闹过鬼,你有事可别半夜叫我来。
我对他千恩万谢,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又瞅瞅墙上的照片,打了个寒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把东西放下,没脱衣服也没洗澡,进了灰扑扑的卧室倒头就睡。
我本来很嗜睡,但想到今天爸妈最后看我的眼神,还是无可避免地失眠了。
渐渐的,我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我,越来越重。
我睁开眼,看到正上方杵着一张血糊糊的帅脸。
俊美精致,但带着丝丝邪气,阴湿又渗人。
是照片上的男人！
他眼神阴鸷,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滚出我的房子,别妨碍我等她！
说完,他嘴里涌出黑血和内脏碎片,糊了我一脸。
这人真不讲卫生！
我试图挣扎下床,但他纹丝不动,笑容越来越恶劣,似乎在等着我崩溃尖叫。
男鬼重重的,凉凉的,没过多久,我反而被他压出了睡意。
于是我狠狠翻了个身,双腿隔着被子把他夹住,两眼一闭,被哄睡着了。
累了一天,呼噜打得震天响。
男鬼：
2
男鬼自尊受挫,和我杠上了。
我早上睁眼,就看到天花板上血淋淋的大字。
滚出去。
去洗手间洗脸,镜子上浮出血淋淋的小字。
听到了吗我说滚出去！
我无所事事地发着呆,耳边突然传来阴沉的怒吼。
Get
out！
他好暴躁哦。
我掰着手指算账。
虽然他要我赶我走,但我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总要住完了再走。
说不定这一个月里,他会改变主意,把我当真正的室友,不用拿这些幼稚的手段吓我了。
我也没那么笨嘛！
男鬼见我油盐不进,血红的双眼瞪着我却无计可施。
我收拾东西时,看到柜子里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礼盒,里面是个半新不旧的手表,刚要拿出来,就被冰冷的力度震退了。
别碰她的东西！
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但室友一直这个阴晴不定的状态,我也很苦恼,怕他半夜突然发难把我扔出去。
于是我用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给他买了纸钱香烛和简单的贡品。
男鬼看到东西,呆了呆,然后扑过来狼吞虎咽,一地的食物没多久就被他炫完了。
原来是太饿了。
我看他吃得那么香,蹲在墙角眼巴巴地咬手指。
等他终于吃完,眼神都清澈了一些,终于屈尊降贵地正眼看我。
咕——
他眼皮一跳,终于不再用他那粗粝沙哑的男鬼音,而是清亮冷漠的男声。
你也饿了怎么不给自己买东西吃
我没钱了。
戚,给鬼买纸钱不给自己买吃的,真二。
他冷笑着甩来一张黑卡。
没有密码,随便刷,别饿死在我家里。
我捡卡时,他忽然俯身掐住我的后颈。
阴寒的气息冻得我牙关打颤。
还有,你要是敢动她的东西,我就把你肠子抽出来扎蝴蝶结。
我缩缩脖子,忙不迭点头。
他才放开我,懒洋洋地把我踢出房间。
快滚去吃东西。
对了,我叫萧俞。
3
我和萧俞终于开始和谐共处。
我还想去上学,但没有方向,连怎么申请入学都不知道,只能买一些教辅回来自己啃。
萧俞路过看到我磕磕巴巴的习题集,发出爆笑。
全错了,真菜。
你能教我吗
他一脸不耐地挥挥手。
谁要当你的免费家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至于他所谓的更重要的事,就是时常对着一张照片露出邪魅阴鸷的笑容。
或是拿起那部沾血的手机,重复给一个人发去微信。
淇淇,你怎么还躲着我
淇淇,我会一直看着你。
淇淇,我们生来就是要纠缠在一起的,你逃不掉。
然后气场全开,房间气温骤降,方圆五米的老鼠蟑螂都被吓回窝了。
但他耳朵一动,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我磕磕巴巴背单词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回头,我手里抓着英语书,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他阴狠的表情顿时尬住,恼羞成怒地把我踢出去。
小孩子专心读书,成年人的事劝你少掺和！
我觉得他可能和我一样,脑子不太正常。
似乎是不想总被我撞见他阴暗爬行,他拿出照片的次数逐渐减少。
但他还是不愿意给我补课。
我自学的效率很低,再啃书也是个绝望的文盲。
我决定去网吧找找方法。
萧俞看我终于愿意出门,似乎又高兴又担忧,还别扭地加了一条门规。
小孩子出去玩别太晚,超过九点回来我可是会把大门焊死的,到时候你就睡门口吧！
有时候我回家晚了,他还会在二楼窗口焦虑地左顾右盼。
我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他一定是趁我出去了又继续在家发疯！
人发疯是因为不开心,鬼发疯一定也是。
于是除了看网课之外,我还多了一件事,去一些乱七八糟的鬼怪论坛发帖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但这种网站通常不太安全,还会弹出奇怪的小广告,然后电脑就蓝屏了。
在连续弄坏七台电脑后,网吧老板终于受不了,揪着我的耳朵想找家长算账。
然而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瘆人的怒喝。
叶淇！
4
叶淇人如其名,长得清冷漂亮,正被萧俞压在墙上。
她嫌恶地看着萧俞,仿佛面前的是个脏东西。
我今天来这里,是来通知你,我要和顾言结婚了,你别再日日纠缠我,让我做噩梦了,乖乖投胎吧,我说不定每年还会去给你上坟。
萧俞的表情瞬间崩裂,极怒反笑。
你休想和他结婚！既然你今天自投罗网了,那就别想从我这里逃走了,淇淇。
叶淇终于急了,眼神发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的骨灰撒进下水道,让你永远当孤魂野鬼
他浑身浴血,像个摄人心魄的吸血鬼,漂亮的双眼里全是癫狂的爱意。
好啊,在那之前我会把你也弄死,我们同归于尽,到地狱做一对鬼夫妻！
他痛苦又决绝地掐着她的脖子,渐渐用力,享受着对方逐渐窒息的挣扎。
就在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
家长呢！你家熊孩子又把我电脑弄坏了,赔钱！
网吧老板一手揪着我的耳朵,一手抓着一叠厚厚的账单。
还有她上周找人黑进教务系统改年龄,前天用我的机子挖矿,昨天更绝,在论坛发帖问【家里的男鬼总是对着照片自言自语,是不是失恋了】【怎么让凶宅的男鬼开心】【怎样让凶宅的男鬼答应给我补课】,现在整个黑客圈都在扒我的IP！
一口气说完,他才看清屋里的景象。
三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微妙。
萧俞指节捏得咯咯响,离暴走只有一秒。
你这段时间是去网吧了
我蹲在玄关小声辩解：你说随便刷的......
他的青筋在惨白皮肤下暴起,突然闪现到老板面前,猩红的瞳孔几乎贴到对方鼻尖。
她弄坏多少,我赔十倍。
又一张黑卡被他甩出去,老板接过,连滚带爬逃出凶宅。
他也不管叶淇了,抓起账单草草扫两眼,赏了我一个爆栗。
谁让你实名发帖的！还把我的大名也写上去了！
混乱中,叶淇甩出一张什么东西,然后快步溜到门口,逃了。
萧俞骂完了我,才看清那是一张结婚请帖,他手上一用力,请帖就成了齑粉。
他透过窗户,阴恻恻盯着楼下叶淇逃窜的背影,却出乎意料地没追上去。
而是转头看向我,表情居然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你去网吧查这些干嘛谁让你管我失不失恋的谁要你管我开不开心的
我弱弱开口：我主要是去看网课的……
我给你补课行了吧！别去网吧那种地方了！
5
萧俞给我补习的样子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他出乎意料地细心,把所有的知识点都用清晰的逻辑拆开,甚至能举一反三分析我报考某所学校的通过率有多少。
能看得出来他生前有多出色。
在我磨磨蹭蹭终于做完了全科整套练习题,他边批改边斜我几眼。
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蠢嘛。
我看着那些原本像天书一样的题目,两眼放光。
你好厉害！讲的比我以前的老师好多了！
他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开心了,听我夸他会得瑟地笑。
还……还好吧,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把另一套题拿来我再给你讲讲。
我突然对萧俞的生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这么聪明,又好看又有钱,一定有很多人爱你吧,怎么会变成男鬼的呢
他却沉默了,眼睛无神地盯着自己墙上的黑白照。
屁,就是没人爱我,没人需要我,也没人救我,我才会死在这里一直得不到解脱,呵……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会被别人嫌弃呢。
我偶尔还是会溜去网吧玩游戏。
有次被一个陌生人跟踪了,但他看起来很友好,说在网吧看到我好几天,想和我深入交流那些帖子。
我刚乐呵呵地把他领进门,一打开就是面目狰狞的萧俞,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男人。
男人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跑了。
萧俞赏了我一个爆栗。
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不知道防着点陌生人吗你是弱智吗！
我不以为然,但意识到他在关心我,又乐了。
妈妈也说我是弱智,所以不要我了,但你人好好哦,都没真把我赶出去。
他沉默了,一晚上没说话。
直到我躺床上快睡着了,他才端着果盆别别扭扭地进来。
我……我刚才的话是无心的。
你不是弱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不是弱智,开心地拍了拍这个阴森男鬼的头顶。
谢谢你,你也不要说那些自我否定的话了,我需要你,你对我很重要。
你虽然是鬼,但比人类对我好。
你没有嫌弃我傻,也没找我要房租,你是个好鬼。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脸颊也泛起一丝红晕,就像个鲜活的真人。
因为你不傻,你是个很好的小孩,乔慧。
6
我成功考上了当地一所不大不小的公立高中。
去办入学手续那天,他只是扔给了我一捆现金,就急着想离开。
我第一次抓住他冰冷的手臂,鼓起勇气。
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萧俞却有些急切地看着某个方向,缓缓拨开我的手。
今天不行,我有急事。
是什么事你说过要盯着我办住校手续的！
我不依不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怕他离开。
他眼神冷了下来,但看到我执拗的表情,还是松动了。
今天叶淇结婚,我要去把她捉回来,然后打断她的手脚,永远锁在我的身边。
就算要血洗婚礼,沾上更多的恶业,下辈子投胎成猪狗,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乖,等晚上我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恭喜你正式成为一个高中生。
说完,他不再给我挽留的机会,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我推出门,自己闪身消失了。
我愣了许久,只有揣着一大捆现金放进书包,一个人出发去学校。
也许是太久没有踏进过校园,又是作为插班生在工作日入学,我格外紧张,甚至在发抖。
这副可疑的样子引起了校外几个混混的注意。
他们看周围没几个人,一把架住我,把我拉进小巷。
小妹妹,迷路了还是逃课了
我下意识死死护住书包,反而更可疑了。
他们抢走我的书包,看到一大摞现金,顿时眼睛放光。
这么多钱,不会是你偷的吧
不是,看她呆呆傻傻的,不会是去做援交了吧
小妹妹,这些钱,我们就帮你收着了,反正你也不会保管。
我猛地挣开其中一人的束缚,撞倒面前的小混混,抢过书包死死护在怀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抱有期待,不嫌我笨。
妈妈不会,爸爸更不会,他们只会在赶我出家门的时候满脸嫌恶。
白养你十多年,中考给我整个四百多分,我们两个研究生怎么生出你这种弱智！
老公,她还没成年,不会去告我们抛弃罪吧
这个弱智哪懂那么多,我们过几天再报失踪,说她离家出走饿死在外面了不就完了。
他们都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我不擅长学习,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爸爸爱面子,妈妈怀了弟弟,他们自然不肯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去告他们是因为我觉得他们没错,谁会喜欢弱智呢
只有那只男鬼不嫌弃我。
几人见拽不动我的书包,暴怒地对我拳打脚踢。
7
我默默小声念着萧俞的名字,期待着他会突然出现。
能不能,稍稍来救我一下……
包里的钱最终还是被抢走了。
我浑身是伤,蜷在墙角看他们扬长而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我没哭,租房子遇到鬼的时候,我没哭,但偏偏这个时候,我哭得喘不上气。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我愧对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不对,鬼。
哭什么我半路被你叫魂叫回来！都错过婚礼了！
头顶突然响起熟悉又暴躁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
是萧俞,他没了平日的潇洒自如,喘着粗气,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
鬼也会风尘仆仆！
还没等我想清这个问题,他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样子,瞬间瞳孔紧缩,攒紧了拳头,可怖的死寂气息传遍周围。
他掐着我下巴检查伤口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指着混混逃跑的方向抽噎。
他眼里压抑着冰冷的杀气,化作黑雾腾空而起前。
没过几分钟,他就浑身是血地把那捆钱扔到我怀里。
我陪你去教务处。
你……你不去婚礼捣乱了
萧俞顿了顿,像是放下了什么,轻轻叹口气。
不去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于是我顶着一身的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变成生前的样子。
萧逸西装革履,俊美矜贵,趁着课间休息人最多,拉着我在教学楼招摇过市。
我是她哥,以后她在学校有什么事,请及时通知我。
周围的学生看我的眼神都是羡慕和忌惮。
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也别住校了,再被欺负怎么办,以后我送你上学放学。
他在给我撑腰。
我扯开渗血的嘴角,笑得龇牙咧嘴。
好开心！原来有哥哥是这种感觉！
后来,听说郊区有三个黄毛半夜撞鬼,互相把对方捅得四肢不遂,送进了精神病院,病历上写着幻想被超自然生物攻击。
8
因为有萧俞那天的操作,我的高中生涯很是顺利。
没人对我的迟钝表现出太大的敌意,只是会把我当透明人。
虽然我的学习进度总跟不上,但有家里的高材生男鬼帮助,还是能保持在平均水平。
我每天依旧雷打不动地给萧俞买纸钱回家。
偶尔被同学撞见了,传出奇怪的流言,我也满不在乎。
反正有萧俞关心我,我不在乎别人。
但说闲话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请假,然后转学。
我和萧俞提起这些匪夷所思的巧合,他总会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哼,乱嚼舌根的家伙就是会半夜撞到鬼。
更奇怪的是一个月过了,当初的中介竟然没来找我要求交房租,我想去当初的房产中心找人,却被萧俞黑着脸拦下。
我才是这里的房东,我说不用交房租就不用交,你老惦记那黑中介干嘛
我一拍脑门,对哦！
于是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萧俞每天会开车接送我去学校,晚上回家还要给我辅导功课。
在我身上花费的时间越多,他提起叶淇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像已经逐渐淡忘了这个人。
但我们不提,她却会主动出现。
这天,叶淇在学校门口找到了我。
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父母。
于是转头就走。
但她急了,拦住我。
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离那栋房子远一点。
我已经让顾言申请强制拆除那里,很快就要批准下来了。
到时候,所有的脏东西都会被埋在地底下,再也不能出来害人。
我终于忍不住回瞪她,语气也比平时生硬了不少。
为什么你们要对他赶尽杀绝,他已经不会再伤害你们了,他现在是个好鬼！
叶淇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小声嘟囔了一声果然是个傻子。
他是个怪物。
9
萧俞生前聪明又古怪,他出生在精英家庭,父母对他期望极高,但从不对他表现出爱,养成了他压抑又极端的性格。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既羡慕他又怕他。
他会对叶淇如此执着,仅仅只是因为她有一次记下了他的生日,主动给他送了块手表做礼物。
但他追求女孩的方式太极端,不准她和任何异性接触,监听她的手机,利用权势控制她的家人。
叶淇恨极了被他当成金丝雀来圈养,果断分手,和新男友出国了。
萧俞却疯了,大雨天飙车去机场想把她截胡,结果车身打滑,直直栽进了高速公路的山崖下。
他死后灵魂回到了这里,这是他曾经囚禁过叶淇的房子,对这里有强烈的执念。
但除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但只烧成了骨灰放在殡仪馆,没人去认领,也没人给他立碑。
他和我一样,被身边的人抛弃了。
他不值得同情。
叶淇看我紧紧抿着嘴唇,以为我是怕了,眼里都是同情和怜悯。
你还小,可能只是看他长得帅,觉得很潮,才跟他待那么久。
趁你还能逃,快远离这个怪物,回去找你父母吧。
叶淇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我身后,脸色瞬间煞白。
我肩上多出一只冰冷的手。
你想对我家小孩做什么
萧俞保持活人冷漠体面的形象,把我护在身后,看她的眼神充满警惕。
叶淇有些惊讶他的反应,又看看我恍惚的表情,嗤笑一声。
我说怎么这段时间不来找我了,原来是找了替身啊
你猜猜这个小傻子能让你玩几天,她说不定已经在想该怎么摆脱你这种怪物了吧
我在你的好日子给你准备了个特殊的礼物,你到时候就受着吧！
叶淇没有多做停留,看到萧俞神色越来越阴沉,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离开了。
10
回家的车上,我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确认他会不会突然掉头回去抓叶淇。
但他好像会错了意,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怕了吗
我就是会这么对待亲近的人,我会把她关起来,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和我烂在一起,所以他们都怕我,你现在也一样吧
我没有......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申请了住校,从明天起,你就别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为什么
叶淇说得对,待在我身边会给你带来不幸,你还是离我远点好。
我不要！
听话,回去收拾行李。
我急急地解释我不想走,但他却听不进去,双眼无神地喃喃自语。
与其你之后想方设法从我身边逃走,还不如我主动把你赶走……
反正最后我都会是一个人。
听我说话啊混蛋！
什么啊！这么专制,他还是个坏鬼！
我和萧俞陷入了冷战,或者说,是我单方面闹脾气。
我气鼓鼓地随意收了几件衣服,就像我来时一样草率。
萧俞默默拖来一个漂亮结实的行李箱,往里面放崭新的日用品,放新衣服鞋子,放他精心给我写的错题集和学习表。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敲门声。
是当初带我来的中介,他正面色铁青地指着门外的公告。
整栋楼要拆了！其他住户早搬空了,就剩你一个！赶紧收拾东西走！
我却沉默了,下意识看了萧俞一眼。
中介看不到萧俞,以为我发愣,一鼓作气扯过我的行李箱就要带我走。
都收拾好了快走啊！我可不想因为你惹上事！
我死死扒住门框,执拗地盯着萧俞。
谁知他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他说的对,不想死就快走吧。
记得好好学习,考个本科,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别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小傻子。
他居然这么叫我。
果然,他在外面都是做戏,他还是跟其他人一样把我当弱智。
我又气鼓鼓地拖着行李箱,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11
我渐渐融入了高中校园生活。
萧俞也没有再出现过,我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几天。
看到他给我买的东西会哭,看到错题集上他的字迹也会哭。
室友只当我是离家不能适应。
但我感觉再次被抛弃了,每天魂不守舍……
但同时,我也在不自觉地每天在桌上鼓捣什么,一堆像鬼画符的东西惹得室友看我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我就等着那一天,带着我做的东西再去找萧俞。
希望他还愿意收留我……
到了萧俞的生日,我早早请了假就往萧俞的房子里走。
但还没到就听到一声声巨响。
我惊愕地抬头,看到之前熟悉的楼房已经被爆破得七零八落。
我趁周围的工人不备,闪进警戒线,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刚准备冲进楼道,就被熟悉的力道拉住。
萧俞出现在问我面前,身体不稳定地越来越透明。
他有些无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甩掉了我这种怪物,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我气得想踹他。
怪物个屁怪物！为什么不跑,就那么喜欢这个房子吗你也是弱智吗！
我的照片在里面,我走不远,总会回来这里的,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大不了就做个游魂野鬼……你给我站住！
我没等他说完便冲进去。
吊灯砸在脚边,墙体裂缝蛛网般蔓延。
书房柜子轰然倒塌,我扑在废墟上疯狂刨挖,指甲翻折鲜血淋漓。
当我终于抓住那张黑白照时,承重梁当头砸下——
萧俞暴怒地把我扯过去,堪堪避开。
此刻冰冷的鬼魂像是又长出了血肉之躯,他死死护住我,一路把我护送到了废墟外。
出去后,他余怒未消,又狠狠敲了我一个暴戾。
你想死吗！
看到我紧紧护在怀里的照片,他又渐渐骂不下嘴了。
就为了我一句话,你就不管不顾冲进去
还没说完,他愣住了,因为我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里面是一张阴契共生符。
生日快乐……
叶淇故意挑你生日这天拆房子,就是为了让你伤心,但你别伤心。
你看,除了她,还有人知道你的生日,想让你开心。
这是共生符,我画了很久,我们一人一张,我们的灵魂就会一直找到彼此,我永远都会记得你。
别笑,这是我之前在网吧提问,有人教我的。
他双眼通红,颤抖着重新把我抱在怀里。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骗人的啦,你都看的什么论坛！
但是……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真的不会抛下我。
终于有人不会抛下我了……
谢谢你,小傻子。
颈窝热热的,湿湿的。
奇怪,鬼也会哭而且眼泪还是热的
但我不想听他叫我小傻子,除非是家人,不然外人叫这个,我是会生气的。
于是我试探着开口问他。
你能做我哥哥吗
他眼睛亮亮的,真的像一个兄长那样温柔地摸我的头。
好啊,我有妹妹了。
随着我们双双逃离废墟,跑出了很远,他的身体都没有再暴走,也没有再变透明。
原来他的执念,不过是想拥有一个不会抛弃他的,坚定站在他这边的人。
他曾经以为这个人会是叶淇,所以对叶淇一直放不下。
但随着我拼死找出他的照片,他成功随着我离开了房子。
他彻底放下了叶淇。
12
我刷萧俞的卡重新租了个房子,又恢复了走读。
我问萧俞,你充满回忆的房子已经没了,会难过吗
他头也不抬,专心用我的手机刷购房软件,仿佛几个月前要我滚出他和叶淇爱巢的恶鬼不是他。
她要拆就拆吧,就当是我欠她的。
我们换一个房子吧,换你喜欢的房子,充满阳光,离人群近一点,你可以在卧室放一堆丑手办,在客厅买一堆游戏机。
等等,不能现在买,等你高考结束了,我送你当礼物。
但我总是冥冥中觉得,他不会陪我到高考结束。
我们的相处模式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萧俞出门的次数比以前多了。
但我肯定他不是去找叶淇了,因为她经过上次的拆除楼房后,见自己差点害死我,鬼撵似的飞去国外定居了。
我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同学经常说我脸色苍白,体温比他们要低一些,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病气。
乔慧,你脸色怎么像鬼一样
还有你怎么老是放学去买纸钱好奇怪啊。
萧俞听到这些话后,有意躲着我,也不再吃我给他带的食物了。
他还是很看重我的学业,但也只是给我制定一整套严密科学的学习计划,然后又无声无息地出门了。
而我也因为学业的逐渐繁重,没空去思考这件事了。
在意识到我已经将近十天没有见到萧俞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律师。
西装革履的男人递来一份文件,语气礼貌却疏离。
乔慧小姐吗我是萧俞先生的代理律师,请您签署遗产继承协议。
我愣愣地盯着文件封皮烫金的遗嘱二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
萧俞的遗产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律师像是看出我的困惑,解释道：萧先生生前设立了家族信托,但一直无人认领他的死亡证明,导致遗产处于冻结状态。不过......
他推了推眼镜,最近有人以特殊手段完成了法律程序。
特殊手段
我忽然想起萧俞消失前总抓着我的手机摆弄,三天两头出门,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处理些小事。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13
签字时我手抖得厉害,但总算过程顺利。
律师收起文件时突然压低声音。
有人让我转告您,请务必提防您的父母。
我猛地抬头,他却已转身准备离开。
你知不知道萧俞现在在哪里
乔小姐,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只负责传话,不负责告知你一个已死之人的下落。
只是,鬼魂失去了执念,总有一天会消散的。
他淡漠地说完,留下我一个人对着一堆文件迷茫。
我得把他找回来。
三天后的傍晚,门被砸得震天响。
我从猫眼望出去,眼皮一跳,果然是爸妈。
妈妈怀里抱着个刚出生的男孩,爸爸正不耐烦地踹门。
乔慧！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我没有上前抵住门,甚至没有尝试去反锁,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门缝里传来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慧慧,当初是爸妈糊涂！你弟弟确诊了自闭症,我们才知道你不是弱智,是我们的基因有问题......
爸爸抢过话头：你现在继承了大笔财产,总得帮衬家里吧
别说,你这丫头还真不傻,死人的钱都能翘到手里……
滚！
我听到自己发出极度愤怒的低吼。
门外静了一瞬,接着是更疯狂的砸门声。
防盗门轰然洞开时,我踉跄着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爸爸冲进卧室,把萧俞常坐的藤椅踹翻。
妈妈抓起书柜上供着香烛的相框,那是萧俞唯一留下的照片。
别碰！
我尖叫着扑过去,把照片抢过来护在怀里。
我被强行拉起来往外走。
妈妈尖利的指甲戳着我额头。
住在死人屋里晦不晦气！快跟我们回去！
以后你的东西都归我们保管,你还未成年,哪能拿着这么大的房子和巨额财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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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盯着昔日的家人,压抑住滔天的恨意,嘴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一瞬间,身上好像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我身手矫健地扯开男人,狠狠踹他几脚,成年男人此时却像是纸糊的,被我瘦弱的身体打倒在地。
女人也被我狠狠扯住头发拖出去。
但这股力量很快就消退了,好像只足够让我奋起反击这一次。
他回来了！
我的脑子无比清醒,声音也清晰地不像话。
这是我家,萧俞不是脏东西,你们才是。
再来骚扰我,我就告你们遗弃,私闯民宅,破坏个人财物！
给我滚。
我砰地锁上门,把他们色厉内茬的咒骂隔绝在外。
抱着玻璃渣里的照片碎片蜷成团。
萧俞,你看,你被我骗回来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哭肿的眼皮。
是是是,小傻子变聪明了。
还会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故意引他们上门,就为了骗我出来。
萧俞半透明的身影蹲在面前,月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板投下淡影。
做的很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惧风险,以后就算没有我,你也能保护好自己了。
我想扑进他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听好了,他虚虚拢住我发抖的手,明天去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把房产证锁进保险柜,还有......
他顿了顿,
你爸妈说得对,你不能总和我这种......
你不是脏东西！
我打断他,眼泪砸在照片上。
你说过高考后要送我礼物的！
萧俞的魂魄泛起涟漪,像是被烫伤般后退半步。
天亮后我要走了。
去哪
投胎,我早就该去了。
虚影突然凝实一瞬,冰冷的唇轻轻碰了碰我额头。
我们慧慧不是弱智,只是学东西太认真了。
虽然速度有点慢,但你只要学了就不会忘记,你知道怎么拯救一个孤独的鬼魂,也知道怎么去爱人。
你以后会得到更多的爱,你的人生会充满鲜花和阳光。
晨光刺破云层时,萧俞的身影碎成漫天光点。
我疯狂按着他教的密码打开保险柜,里面躺着崭新的房产证——业主姓名写着乔慧,而共有人那栏,是力透纸背的手写体兄长萧俞。
15
去墓园那天下着细雨。
我拿着刚收到的死亡证明,把萧俞的骨灰盒放进汉白玉墓碑下,碑文刻着兄长
萧俞。
烧纸钱时,火苗忽然蹿起一人高,在空中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我听见风中传来带笑的叹息：选的墓地不错,慧慧真可靠。
雨停了。
我摸着墓碑上的刻痕,终于露出笑容。
衣服口袋里,年级第一的成绩单被体温焐得温热。
不知道他看到我现在的成绩,会不会沾沾自喜说都是他教得好呢。
我把之前为他准备的共生符烧给他,就像之前每天给他烧纸钱那样熟练。
说好了,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你。
投胎后记得加我微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