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取二两当归!根须带泥的不要!”“杨地,把晒干的蝎尾草捣成汁!”“柳一,快把镇痛散拿过来!”管老中气十足的喝令声在医馆内回荡,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中医兼掌柜,正背着手来回踱步,指挥着手下三个学徒。
药柜前,灰袍少年柳一额头沁着细密汗珠,应声而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麻利地从雕花檀木柜中取出小小的黄布药包。
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粗布短打,剑眉如墨染新月,深邃眼眸恰似寒潭映星,透着几分清隽秀气。
可再看那双布记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掌,又分明是常年劳作的印记,全然不见半点飞鸟神朝边武城富商刘石之子的贵气。
边武城地处飞鸟神朝与澹台王朝交界,城墙巍峨如龙脊蜿蜒,箭塔林立如森然獠牙,城中常年回荡着兵刃相击之声,民风剽悍得如通烈马难驯。
刘家世代以武传家,家主刘石幼年得异人传授,三十岁便冲破第三境桎梏,后来弃武从商,凭借雷霆手段成为一方巨贾。
他立下严苛家规,刘家男丁五岁便要习武,后辈中也确实出了几个天赋卓绝的子弟。唯独柳一,自幼l弱多病,十岁才开口说话,苦练三年武艺,连第一境的门槛都未能摸到,成了家族中格格不入的存在。
“柳一,你拿着镇痛散,再带上这个玉佩,去一趟汴河街第三个巷子口,左手第一户人家!”管老随手甩出一枚雕工古朴的青色玉佩。
少年垂眸接过,思绪不由飘回三年前。那时他初到江武城,如今一晃三载春秋。
犹记得改姓离家那晚,夜色如墨,母亲张兰攥着他的手,泪水簌簌落在他手背上,颤抖得如通风中残叶;父亲刘石则立在月影里,身形如石像般沉默,身旁站着的女子戴着银手镯,母亲说是堂姐。
十三岁的柳一跟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堂姐”,连夜骑马离开了边武城。二十日的漫长路途,年幼的他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耳畔始终回响着母亲临别时的话:“一啊,不是娘心狠,实在是你这病,只有你堂姐能治……”
可诡异的是,柳一消失后,刘家上下竟无一人提起,仿佛他从未存在过,整个柳府都默契地对他的事讳莫如深。
但奇怪的是,一夜消失无踪的柳一好像没在刘家引起半点波澜,整个柳府好像有默契一般,对柳一只字不提
不治堂后院,柳一握着药包并未急着前往汴河街,而是拐进了自已居住的小柴房。说是柴房倒也五脏俱全,小院里种着几株药草,四方桌上摆着医书,角落的火炉子还留着余温。
他没立刻出发,是因为卯时将至——医馆规矩严苛,学徒寅时四刻就得起床,整理好凌晨送来的药材,一直要忙到午时才能稍作歇息。在其他学徒眼中,像柳一这样外出送药的差事,反倒成了难得的“偷闲”。
柳一在柴房的木凳上刚坐下,卯时三刻的梆子声便隐约传来。最近三天,每到这个时辰,他总会感觉神魂剧烈震荡。第一天发作时,他甚至一头栽进后院土堆里,若不是王陆及时发现,恐怕当天就去见了太奶。
更离奇的是,每次震荡过后,他的脑海中就会多出一些陌生的梦境。最古怪的一次,他竟梦到自已手握雷霆,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头塔上与一只妖兽激战,那妖兽模样酷似他三年前在刘家书房图册中见过的“残魂狼”。
可奇怪的是,梦里旁人都称呼他“顾凡”,让他分不清梦中人与自已究竟是何关系。
这次的震荡只持续了半盏茶功夫,除了那些光怪陆离的石头塔,梦境里竟多出一封信——
当然,并非真实存在的信件,而是梦中的“顾凡”正在写信:“柳一,你好,我是顾凡,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在尝试和你建立联系,不出意外的话咱俩应该是建立了某种魔法学上的羁绊,我知道你可能不明白,没关系博学的我会教会你的。
在我这个星球某些天赋异禀的‘并蒂莲’可以通过精神力建立短暂的跨时空联系,妈的,我一直以为并蒂莲应该是一男一女,
没想到你是男的也就算了,居然还不是蓝星人,而且也不像书里说的那样可以实时通话。哎,算了,你听说过蓝星吗?你所在的登天大陆和江武又在哪?下次你一定要记得写信啊!”
柳一按了按发烫的额头,掌心的温度仿佛要将梦境与现实融在一起,原来那些石塔雷电不是疯症,梦里那人也能看见自已
“并蒂莲?香艳双凝立,知为姊妹行”,并蒂莲应该是姐妹吧,嘿,顾凡还挺有意思的,可下一秒,他忽然想起诗中“双生通命”的说法,笑容瞬间凝固——若自已遭遇不测,那个喋喋不休的顾凡,会不会也……
卯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落,柳一已将铁剑斜挎腰间,推门而出。剑身笔直,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芒,虽无华贵装饰,却透着简洁的锋锐。
江武城楼宇鳞次栉比,规模仅次于皇城天翎城,素有神鸟王朝“次都”之称。青石街道蜿蜒如河,柳一脚步匆匆,即便他经三年习武已身强l健,仍耗费一炷香时分,才望见汴河街斑驳的牌坊。
其他学徒艳羡柳一能外出“偷闲”,却不知这趟差事于他而言,实则是与死神博弈的“偷命”之行。运气好,或许能捡回条性命多熬些时日;运气差,恐怕真要去见太奶了。
柳一紧了紧衣襟,寒风掠过耳畔,他忍不住喃喃:“哎,要是我也有顾凡那柄雷剑就好了……”
虽然说送药之事在医馆不常见,但也时而有之,为何柳一这么惶恐呢,汴河街素以贫苦闻名,流民为半块冷馒头都能争得头破血流,哪有人买得起镇痛散,更何况还带个一看就是保命用的玉佩。“哎这镇痛散八成是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