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认识白家的家主?”玉京站在堂外,看着景烁之大步走出门来,连忙跟上去。
没想到景烁之带着她御剑一路直奔白府,看这模样,景烁之似乎与白鎏真早有渊源,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救白夫人与白小姐。
“白家兄妹二人慌张地喊我来救人,现下却又污蔑我谋害白夫人。
”玉京心中实在有些愤懑,白府的人蔑视王婶的生死,又将她当成随意拿捏的戏子。
“那白家家主为何答应了你要救白夫人?当日我来施诊时,白家小姐一直在躲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救白夫人的样子啊?”玉京环臂思索,不解地发出一连串问题来。
她抬头看着景烁之的后脑勺,却不见他的回应。
虽然景烁之是她师父,但玉京却并不了解他,自打她五岁有记忆起,景烁之便一直神出鬼没踪迹不定。
“此事与你无关,我会处理好的。
玉丫头你去找白家那俩小辈,让他们准备好各种防身阵法,明日午时来药庐与你一同去寻治病用的灵药。
”景烁之不理会玉京的疑惑与猜测,径自走向白府大门,留给玉京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
“白公子白小姐,那民女就先告辞了。
”玉京将景烁之的话转达给白青筠与白清岚,便起身离开了白府。
正当她穿过城中热闹的集市走在返回药庐的路上,一门心思地思考着景烁之究竟准备如何治疗白夫人的病时,眼前蓦地被一道人影挡住。
竟然是白清岚的侍女?她方才见过白清岚,怎么现下又来找她?“玉大夫,小姐有请,还请您随我来一趟。
”侍女带着玉京穿过人群走进一处茶楼。
什么事不能在白府说,这白家简直是装了一窝子的妖怪,玉京谨慎地随着侍女走入一处隔间。
白清岚正坐在桌前品着茶水,看到她来,朝她点了点头。
“白二小姐,还有何事要寻我呢?”玉京朝着白清岚行礼,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腰间。
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已经从卫期变成了白家人,无论白清岚在这件事中是什么样的角色,都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玉大夫,关于我的腿疾,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没有告诉我?”两人眼神交汇,电光火石之间,端倪已然悄然浮现。
心跳漏掉一拍,玉京咽了口口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几日前她初次来到白府,是来给白家二小姐治疗腿疾的。
虽然玉京并不想与勋贵豪族有什么牵扯,但是为了赚银子给王婶买药材,她还是来了。
听闻从白家不知道出去了多少大夫,但没有一个人能治疗好白二小姐的腿疾。
白家人寻遍名医无果,最后竟然找到了她一个女游医头上。
在人间大临朝,女子习医是不被待见的,白家现在应当是想破罐子破摔碰碰运气了。
玉京跟随侍女来到白二小姐的闺房,一眼就看到了那枚被白二小姐系在腰间的如月色般玉佩,灵气浓郁,应当是滋养之用。
不做她想,玉京让白二小姐屏退下人,开始仔细地检查她的双腿。
玉京眸中盛满疑惑,白二小姐腿上的肌肤血肉与常人无异,只是双腿因为不能走路格外纤细。
寻常凡人体内会都有灵气,只是不被察觉,玉京却天生下来就可以看到世间的灵气,她帮白二小姐整理好衣衫,垂着头问道:“二小姐这腿疾可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病?”“你是大夫,若是看不出来我的身体如何,要你来干什么?”白清岚坐在床榻上垂眸口中不耐烦地说道。
她高高在上审视着玉京弓着身子谨小慎微的模样。
“民女以为姑娘的病乃是后天所致,以后还是勿要于腰间佩戴重物,每日服灵液修养,腿疾自然逐渐好转,虽不能恢复如初,但还是可以正常行走的。
”玉京垂着头,眼神却一直盯着那玉佩。
她只愿委婉地劝说,不想直言点破。
如此贵重的玉佩,只怕牵扯出来什么魑魅魍魉。
“你是第一个说我的腿还能恢复正常的,但你此言该让我如何相信呢?”白清岚眸中灵光一闪,她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努力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情感,冷冰冰地说道。
“民女略懂灵力之道,小姐并不是先天缺乏灵气,看腿上痕迹也没有外伤,恐怕是腿部受累亏损,长期积压所致。
”玉京抬头,直直地盯着白清岚的眼眸。
她虽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但这些话已经足够帮助白清岚的腿疾好转了。
“玉京见识浅薄,若是冲撞了小姐还请见谅,腿疾已解,玉京告辞。
”白清岚有些呆滞地看着玉京离开的身影,微张的双唇中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玉大夫,我知道关于我娘之事我白家有愧于你,但你的确对我隐瞒了腿疾的真相吧?”白清岚放下泛着玉石光泽般的茶杯,似乎要用眼神将玉京戳出洞来。
既然已经于白家牵扯了这么多,就算此时说出来,也不过是往烧焦的荒原上倒一桶油罢了。
玉京垂眸,只从嘴角扯出来两个字:“玉佩。
”“什么玉佩?”白清岚先是不解,脑中却又瞬间领悟玉京此言所指,她垂下手臂,附在腰间所系的玉佩上。
这是幼年时,她娘给他们兄妹俩的生辰礼。
那时候的白鎏真还很关爱他们,主动说帮他们兄妹二人在玉佩上刻下护身的灵阵,希望他们俩可以健康地长大。
白清岚本以为自己对白鎏真已经失望透顶了,却没想到当最后一块隐匿在暗处的遮羞布被撕扯开,她心中的角落里赫然是鲜红的伤口,汩汩流出的血液化作泪水从她眼眶中溢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健康长大,什么护身灵阵,原来从一开始,白鎏真就决心放弃她这个女儿了。
“玉佩上的灵阵看似释放了灵力滋养身体,实则是灵阵有缺,灵气泄露,灵阵盘与玉石相融,从佩戴者的身上吞噬灵气弥补灵力。
”玉京看着白清岚呆滞在原地落泪的模样,将她所知的信息对白清岚和盘托出。
与其等伤口结痂后再次受到伤害,不如直接承受所有痛苦,死而后生。
玉京知道白清岚不会再想与她说话了,便默默从门中走了出来,吩咐侍女照顾好白清岚,叹着气走出了茶楼。
她大概也能猜到些缘由,但是这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可以开口评判,玉京也知道白夫人一事恐怕与白家兄妹无关,便不想再追问些什么。
出神地迈着步子,眼前熟悉的药庐让玉京回过神来,她这些天好像忽地遇到了好些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那个昆仑仙山来的卫期出现开始的,玉京不经意地想着,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玉京,你不能走,你还没给我解药呢。
”她回头,只见卫期从马上纵身一跃,走到她的面前。
按照市集里的说书人的手法,这种场景一般发生的都是贵公子寻得意中人,二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相拥倾诉心意这种桥段。
但事实是,卫期板着张脸,眼神却有些许退缩,双手格外不自然的放在佩剑上,身后是气喘吁吁的瘦马与荒凉的木屋。
“卫道长,你不是说你找不到寻找解药的路吗,怎么每次都能正好找到我呢?”玉京挑眉问道,却只是单纯的好奇。
“因为我必须要带你回昆仑。
”又是固执的答非所问,玉京感觉再晚一步她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你……”“你居然又跟过来了,真的很讨厌你们昆仑这些跟狗皮膏药一样的家伙。
”药庐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景烁之打断玉京的话语,一脸嫌弃地说道。
“师父,我已经转告白家兄妹明日之事了,咱们进去吧,你还没告诉我你前些日子究竟去干什么了。
”玉京猛地站到景烁之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若是他与卫期再起争执大打出手会让她很烦。
“玉丫头,你难道是看上这家伙了?”景烁之挑眉,弓身低头盯着玉京的双眼,有些调笑意味地说道。
手中紧握成拳,卫期心头溢上一层烦恼来,难以抑制地感觉到面上又泛起热意来。
景烁之见玉京有些不高兴地撇嘴,悄然收敛了自己的轻佻,灵活地跨步绕过玉京,走到卫期面前。
这小子脸皮真薄,他随口一说都能脸红。
“小子,你要是想安安生生地等着解药,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一定要当李浔风的走狗,我不介意让你试试我的手段。
”卫期听到此话一愣,他竟然知晓仙尊的名讳?想到他见到仙尊的最后一面,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不寒而栗,为了达成仙尊之命他只能隐忍一段时间了。
“晚辈知晓了。
”见到卫期识时务,景烁之勾唇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把折扇来不停地扑扇起来,又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你与玉京一同去找药材。
”找什么药材,卫期不解,但还是默默点头应下,大部分事情都要来日方长一步一步进行,之前是他因瓶颈所困心急了。
“师父,药材我可以多拿一份吗?隔壁的王婶似乎患上了与白家夫人相似的病。
”玉京跟着景烁之走进进屋问道。
“你能拿到的就是你的,何必问我?”景烁之随意坐下,看着玉京道:“这些烦心事你不必在意,专心学医练剑就好了。
”“师父,明日我们要去何处寻药材呢?”玉京知道景烁之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话锋一转,询问灵药之事。
景烁之只去瞧了一眼白夫人便直接离开,连治病要用何药材都已经知晓,应当也看出来白夫人究竟是为何会沾染上恶气了。
“去药师谷秘境。
”景烁之一把合上扇子,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