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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街上车水马龙,陆明译很快跟丢了。
他几乎彻夜未眠,用烈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连沈昕悦跪在雪地里哀求,也根本没有投去半分眼神。
满脑子都是沈宁看着萧镜时,柔美动人的笑。
这原本是属于他的,可却被他亲手毁了。
清晨熹微的日光刚穿透云层,陆明译就带锦衣卫围住了定远侯府。
沈宁,我有话和你说。不顾身旁众人的指摘,陆明译满心都是想见到沈宁。
不知过了多久,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入目是百年积蕴的奢华府邸,沈宁正在院子中,踮着脚摘枝头绽放的梅花。
而萧镜颀长的身姿正在她身后,托着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二人亲密的距离,瞬间刺痛了陆明译的眼睛。
萧镜,你这个无耻之徒!他怒不可遏,抽出腰间佩刀,就失控地朝萧镜砍去,大吼道,把宁宁还给我!
锵的一声巨响,刀刃被萧镜动作极快地拦截,随即手腕翻转,银光闪烁的剑尖,竟生生将陆明译逼退了数步。
萧镜俊朗的面容上,不再是温柔,而是厌恶与冷峻。
陆明译本就是官宦子弟,没有在战场上生死拼杀过,最近状态又潦倒憔悴,只是三四个回合的功夫,他整个人就被萧镜掀翻在地上,唇角渗出丝丝血迹。
然而,他却咬牙不肯认输,任凭萧镜步步紧逼,也执着着想还手。
眼看着萧镜的冷剑逼近他的脖颈,倏地,沈宁在一旁拦了下来。
陆明译欣喜若狂。
宁宁,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他踉跄着上前两步,从血迹斑斑的衣袖中,拿出一个洁净如初的玉簪。
这是他昨晚彻夜雕刻出的,纵使手指被屡屡划伤出血,也丝毫不顾。
他相信,沈宁收到它,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真心悔过,和他重新开始。
宁宁,我真的意识到错了,对不起......陆明译慌乱地将玉簪递上前,怀着渴望的眼神,期待着沈宁的反应。
我们约定过,会相守终生,我已经写下和离书,让沈昕悦得到惩罚了,当初都是我做的不对,你原谅我、嫁给我,好不好
然而,沈宁却直接躲开了他染血的指尖。
玉簪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沈宁神情毫无波澜,冷静地看着他,仿佛注视着跳梁小丑。
她拉过萧镜的手,平静道:把他赶出去。
陆明译的道歉声,渐渐消失在阖上的大门背后。
萧镜收起长剑,看向沈宁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心疼和欲言又止。
良久,他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奉圣命微服私访,查缴盐税。路过京郊西山,偶遇一场匪乱之中,亲眼看着你为陆明译挡下了毒箭,从马上坠落。
定远侯府世代从文,可我看着你杀敌之姿,竟从心底升起渴望,想习武建功立业,护你一生周全。
再见时,我带兵赶往北疆增援,却得知老将军战死沙场。安顿流民的那些时日,我常能见你手持红
缨枪,傲立于城墙之巅。明明难过得要命,却仍强撑着守卫一方安定,拯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
我也曾怨过,为何从前的你,眼中除了陆明译,装不下任何人。萧镜语气中带着几分悲伤,又道,可为你触动的我,乃至边疆无数不知姓名的人,却全部深深地记得你。宁宁,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的心意,你都不该是囿于深闺、为情爱所困之人。
你的未来,应当还有许多光明和美好。
萧镜坚定地注视着沈宁,那双黑眸似是比春日还亮,晃得她眼眶发热。
我阻止你杀陆明译,只是不想你这双建功御敌的手,染上脏血。沈宁深吸口气,缓缓道,他伤我至深,我早就不爱了,更不可能再被那些低劣的手段打动。
你之前说得对,我该向前看了。沈宁说着,忽然朝萧镜扬唇一笑。
只是不知道,萧世子可愿意,在前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