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灯在地下车库投下青灰色的影子，孟婷婷缩在消防栓后面，恐龙睡衣的尾巴拖在地上，绒毛沾满了灰尘。手机屏幕亮了，林小葵发来消息：“刚截获陆子昂的行程，今晚十点去地下三层取限量版跑车，穿他送的那件礼服去刺激他！”
“刺激个鬼。”孟婷婷对着手机屏幕翻白眼，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粉色恐龙睡衣——根本不是什么礼服，而是上周在便利店抽奖中的奖品，带夜光鳞片和会摇晃的恐龙耳朵。她原本想穿黑色紧身衣，却被小葵以“伪装成吉祥物更不容易被发现”为由忽悠了。
地下车库的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轰鸣，混着远处汽车的引擎声。孟婷婷摸了摸帆布包里的迷你摄像机，镜头上还贴着“渣男证据收集器”的便利贴。旁边是小葵自制的“迷魂喷雾”（其实是花露水兑风油精），以及祁雾东硬塞给她的蓝牙耳机，此刻正挂在恐龙耳朵上，时不时传来电流杂音。
“保持警惕。”祁雾东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吓得她尾巴尖都抖了抖，“我黑进了车库的监控，陆子昂的车位在b12，但他的车十五分钟前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孟婷婷蹲在地上打字，恐龙爪子在屏幕上戳出好几个错别字，“小葵说他今晚要见重要客户！”她忽然想起，早上祁雾东曾提醒过“别轻信单线情报”，当时她正忙着往防狼喷雾里灌辣椒酱，没当回事。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你闺蜜的‘108套整蛊方案’里，是不是包括‘在跑车座椅下放痒痒粉’？”祁雾东的声音带着无奈，“现在b12车位停的是辆共享单车，陆子昂半小时前从员工通道走了。”
孟婷婷感觉有股热气从恐龙头顶冒出来。她扯下耳机，摸到睡衣口袋里的痒痒粉包装袋——果然被小葵调包成了儿童痱子粉，闻起来还带着草莓味。更要命的是，她蹲得太久，恐龙尾巴上的夜光鳞片开始脱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条诡异的荧光轨迹。
“叮——”
电梯提示音在右侧走廊响起。孟婷婷慌忙缩进消防栓阴影里，看见祁雾东穿着连帽卫衣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黑色背包，脚步轻得像猫。她刚想出声，就看见他突然转身，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运动鞋尖正踩在荧光鳞片上。
“别躲了。”祁雾东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唇角的笑意，“恐龙尾巴露在消防栓外面，还在滴荧光粉。”
孟婷婷低头一看，果然，粉色的恐龙尾巴像根发光的棒棒糖，正从消防栓门缝里探出来。她慌忙把尾巴塞进怀里，夜光鳞片蹭得胸前发亮，活像个会移动的灯笼：“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盯着监控吗？”
祁雾东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片荧光鳞片：“怕你把恐龙爪子当成防狼喷雾按下去。”他指了指她攥紧的右手——恐龙爪子手套里，正藏着小葵改良版的“辣椒水”（其实是加了芥末的酱油），“而且，”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恐龙耳朵，“你身上的草莓味，能飘满整个车库。”
孟婷婷的脸在恐龙头套里烧了起来。她想起出门前为了掩盖紧张，往身上喷了小葵送的“斩男香”，结果喷成了灾难现场，现在连恐龙爪子都沾着甜腻的果香。更尴尬的是，睡衣尺码太大，领口松垮垮的，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打底衫——那是祁雾东上周买给她的，说是“方便行动”。
“现在怎么办？”她扯下恐龙头套，卷发乱得像鸟窝，“小葵的情报又错了！上次说陆子昂过敏不能吃芒果，结果他在酒会上连吃三个芒果慕斯！”
祁雾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陆子昂的实时定位：“他在顶楼会议室，和几个戴墨镜的男人开会。”他指了指定位点，红点周围围着好几个蓝点，“那些是陌生信号，可能和洗钱集团有关。”
孟婷婷凑近屏幕，看见定位图标是个怀表形状——那是她偷偷装在陆子昂怀表里的追踪器，用碎钻当电源，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恐龙爪子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在陆子昂的位置上留下道酱油印子。
“走，去顶楼。”祁雾东站起身，顺手把她的恐龙头套塞进背包，“从安全通道上去，避开监控。”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睡衣上，“不过你得先换衣服——恐龙造型在电梯里太显眼。”
“换什么换！”孟婷婷梗着脖子，恐龙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装成清洁机器人！”她摸出帆布包里的工作证——那是小葵伪造的“车库吉祥物扮演者”证件，照片上的她戴着恐龙头套，根本看不清脸。
祁雾东看着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忽然想起昨晚她趴在沙发上画设计稿，恐龙睡衣的爪子搭在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独角兽。这个姑娘总能把狼狈的处境变成荒诞的喜剧，就像她设计的珠宝，碎钻也能拼成银河。
地下车库的安全通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孟婷婷爬楼梯时，恐龙爪子总被台阶卡住，好几次差点摔个狗啃泥，幸亏祁雾东及时拽住她的尾巴。爬到十七楼时，她突然停住，盯着墙上的消防栓镜子：
“等等，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像个傻逼？”
镜子里，粉色恐龙睡衣上沾着荧光粉和灰尘，尾巴歪向一边，爪子上还滴着酱油。祁雾东站在她身后，卫衣帽子依旧压得很低，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不，像个会走路的棉花糖。”
孟婷婷抄起恐龙爪子拍他：“都怪你！要是听我的带真辣椒水，现在早把陆子昂喷成泪人了！”话虽这么说，却乖乖地跟着他转向另一条走廊，帆布包上的独角兽挂件随着步伐摇晃，像在给这场荒诞的行动加油。
顶楼会议室的灯光透过玻璃门透出，陆子昂的声音隐约传来：“这批珠宝的设计稿，足以让孟氏彻底消失——”
孟婷婷趴在门缝上，恐龙爪子扒着门框，耳朵几乎贴在玻璃上。祁雾东蹲在她旁边，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敲击，突然身体一僵：
“不好，监控系统在重启！”他拽住她的手腕就跑，“有人发现追踪器信号了！”
两人在走廊里狂奔，恐龙睡衣的尾巴拍打着墙壁，发出“啪啪”的响声。孟婷婷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慌忙掏出“辣椒水”转身就喷——
“咳！咳咳！”
祁雾东被喷得连连后退，眼睛瞬间通红：“说了多少次！别对着自己人喷——”话没说完，就看见几个戴墨镜的男人从拐角冲出来，手里拿着电击棒。
“蹲下！”祁雾东突然把她按在地上，自己挡在前面，背包里的恐龙头套掉出来，正好套在最近的男人头上。混乱中，孟婷婷看见他手腕的烫疤在灯光下泛着红，想起今早他煎蛋时不小心溅到油，却还笑着说“没事，比你炸厨房的伤轻多了”。
“走！”祁雾东拽起她冲向安全通道，恐龙睡衣的爪子在楼梯扶手上划出几道印子。当他们终于躲进消防电梯，孟婷婷才发现，自己的恐龙尾巴不知何时被扯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屁股，而祁雾东的卫衣被划破了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肩胛骨下方有片淡青色的纹身，像朵含苞的玫瑰。
电梯在一楼停下时，孟婷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了尾巴的恐龙睡衣显得格外滑稽，脸上沾着荧光粉和灰尘，头发被汗水黏成绺。祁雾东也好不到哪儿去，帽子歪在一边，耳钉差点被扯掉，却还惦记着她的帆布包有没有丢。
“对不起……”她低头揪着恐龙爪子，“又搞砸了。”
祁雾东却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她的独角兽胸针，别在恐龙睡衣的胸口：“不，这次收获很大。”他晃了晃平板电脑，上面存着刚才偷拍到的会议画面，陆子昂正和戴墨镜的男人传递文件，“至少我们知道，他背后真的有团伙。”
地下车库的出口吹来夜风，带着远处便利店的关东煮香味。孟婷婷看着祁雾东帮她捡起掉落的荧光鳞片，突然觉得，就算情报失误，就算穿得像个笑话，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连狼狈都带着点温暖。就像他衬衫上的星轨刺绣，虽然微小，却始终指引着方向。
这一晚，筒子楼的公告栏多了条投诉：“凌晨看见穿恐龙睡衣的可疑人物”，却没人知道，那个滑稽的身影，正和穿黑衬衫的男人坐在便利店门口，分食着最后两串鱼蛋，耳机里播放着陆子昂的会议录音，而恐龙爪子里，还攥着半片没吃完的蓝莓饼干——那是祁雾东特意给她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