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惨白得像死人的脸,透过出租屋那扇没拉严实的破窗帘,直勾勾地照在我脸上。我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是噩梦。
是那只鸟。
它又来了。
就站在床头柜上,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黑色剪影。只有那双豆子般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两点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能闻到它身上那股特有的、像是腐烂木头混着潮湿泥土的腥臭味,那味道,比医院的消毒水还让人窒息。
这不是它第一次出现。
自从我生完女儿,从医院回到这个破旧的出租屋,这只诡异的菜鸟,就成了我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它第一次出现,是在我们回到这栋楼的一楼门口。当时我刚生产完一周,身体虚得连路都走不稳,全靠他扶着。那鸟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角落里扑棱出来,在我们脚边绕来绕去,那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这……这鸟怎么回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往老公身后躲。
他皱着眉,想把它赶走,可那鸟灵巧得很,根本不怕人,反而跟着我们一路上了六楼。
我们开门的时候,它嗖地一下,比我们先进了屋,停在了客厅那张破沙发上,转过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那一刻,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把我安顿在床上,就去客厅烧水。我刚闭上眼,就感觉床边有动静。一睁眼——那只鸟!它不知何时已经飞进了卧室,就站在床头柜上,离我的脸,不到一臂的距离!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
从那以后,这只鸟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它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用那双渗人的眼睛盯着我。有时候,它还会做出一些更诡异的举动。比如,它会用它那冰冷的喙,轻轻啄我的脸颊;或者,它会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枕边,用它那冰凉的羽毛,蹭我的脖子。
那种感觉,像是被一条滑腻腻的毒蛇缠住了,让我从头到脚都泛起一股寒意。
我老公也想过很多办法赶它走,关窗户,用东西驱赶,可都没用。它就像个幽灵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防不胜防。
老婆,你说……这鸟,会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他有一次忧心忡忡地问我。
我不敢想。我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女儿又那么小,万一……
女儿那时候还在医院的保温箱里,但我们已经提前在家里给她准备好了小小的婴儿床,就放在我们大床的旁边。
每天晚上,老公都会单独出去给我买夜宵了。我们住得偏,附近吃食店不多,但老公每次都愿意跑很远的地方为我买夜宵,每次都要出去1个多小时,从无怨言。我很庆幸我能遇到这么爱我的人。
这天晚上,他又去帮我买夜宵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突然,我听到一阵极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房间里爬动。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声音是从……是从婴儿床那边传过来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老鼠这破房子,什么都有可能!
我悄悄地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月光,朝婴儿床那边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差点没吓得当场晕过去!
婴儿床边,站着一个……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很矮小,佝偻着背,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能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阴气!
它……它正把头探进婴儿床里,像是在……像是在嗅闻着什么!
谁!谁在那里!我鼓起全身的力气,颤抖着喊了一声。
那黑影猛地一震,缓缓地转过头来。
我看不清它的脸,只能看到两点幽幽的、像是野兽眼睛一样的红光!
嘿嘿嘿……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从那黑影的喉咙里发出来,那笑声,不像是人的声音,倒像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狞笑!
好香啊……好嫩啊……一个冰冷而黏腻的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朵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贪婪和渴望,新鲜的……灵魂……
你……你别过来!你敢动我女儿,我跟你拼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朝那黑影扔了过去!
砰!水杯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那黑影似乎被我的举动激怒了,嗬嗬地低吼了一声,然后……然后它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是他回来了!
他冲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也是大吃一惊!
那黑影似乎有些忌惮他身上的阳气,动作微微一顿。
滚!给我滚出去!他怒吼一声,顺手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朝那黑影打了过去!
那黑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身形一晃,竟然……竟然化作一道黑烟,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我瘫软在床上,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紧紧地抱着我,声音也在发颤。
它……它刚才……它想……它想害我们的女儿……我泣不成声。
他看着空荡荡的婴儿床,脸色铁青,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饶不了它!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要老公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觉得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我。
就在我们快要被这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逼疯的时候,老公突然想起了老家的太奶。太奶是我们那儿有名的明白人,懂很多我们年轻人不懂的门道。
他赶紧给太奶打了个电话,把这只鸟的怪异举动,还有那个黑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电话那头,太奶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带着疲惫和凝重的声音说:孩子,别怕……也别去伤害那只鸟……它……它可能是你过世的岳母……不放心你们娘俩,回来看你们了……
妈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即眼泪就下来了。我妈在我初二那年就走了,难道……难道她真的回来了以这种……这种方式那个黑影……难道是妈在保护我们,把它赶走了
太奶接着说:那个黑影,应该是些游荡的邪祟,被你们家新生儿的生气吸引过去的。至于那只鸟……你母亲的执念强大,她会护着你们的。你听我说,你赶紧去厨房,找一点白米饭,再倒一小碟清水,放在它面前。然后,你对着它,恭恭敬敬地说,就说母女平安,孩子虽然早产了,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现在在医院里好好的,让她老人家安心,不要再挂念了。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点毛骨悚然,但我们还是照做了。
当老公颤抖着声音,对着那只鸟说完那些话,那只鸟,真的像是听懂了一样,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飞到床头柜上,啄食了几粒米饭,又喝了几口清水。
吃完后,它又飞到我的枕边,用它小小的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脸颊。这一次,我感觉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暖和眷恋。
它在我们房间里停留了很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恋恋不舍地振翅飞向窗外,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从那以后,那个恐怖的黑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只鸟,虽然还是会偶尔出现,但它的行为不再那么诡异吓人。它会安静地停在窗台上,或者床头柜上,默默地看着我和女儿(女儿后来也从医院接回来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看我的眼神,真的和我妈生前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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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相信了太奶的话,相信这只鸟,真的是我妈不放心我们,化作鸟儿回来看我们了。虽然这种方式有些奇特,但那份母爱,却是真实而温暖的。
这种相对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过了半个多月,诡异的事情又悄然而至。
那天下午,我哄睡了女儿,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我们租的房子很小,卫生间就在卧室旁边,镜子正对着卧室的门。
我刚走到镜子前,无意中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准备开水龙头。
就在那一刹那,我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我身后的卧室。床上,女儿睡得很安详。
但是——
在女儿的婴儿床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睡衣,留着和我一样的发型,甚至……连脸都和我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镜子里的那个我,脸上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扭曲的笑容,眼神冰冷而怨毒,正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地……缓缓地伸向熟睡中的女儿!
不——!我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
卧室里,空荡荡的,除了熟睡的女儿,什么都没有!
我冲到床边,一把抱起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是幻觉吗不可能!刚才镜子里的一切,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老婆!怎么了!他听到我的尖叫声,从客厅冲了进来。
我语无伦次地把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他。
他听完,脸色也变得煞白。他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回到卧室,仔細检查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老婆,你……你是不是太累了,看花眼了他试图安慰我,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就是另一个我!她想害我们的女儿!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傻瓜,你太累了,都是幻觉。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医生说了,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精神也容易紧张。来,喝点我给你炖的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色清亮,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照镜子了。我总觉得,镜子后面,藏着另一个恶毒的我,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取代我,伤害我的家人。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发现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我明明记得把女儿的奶瓶消过毒放在床头,可转眼就不见了,最后却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
我给他准备的感冒药,第二天早上却发现变成了几颗颜色相近的维生素片。
家里的一些小东西,也常常会莫名其妙地移位。
老公……我觉得……家里好像真的有……有另一个‘我’……我抱着他,声音都在发颤,她……她是不是想取代我
别胡思乱想了,老婆。他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可能是我们最近都太紧张了,记错了。别自己吓自己。
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觉。那个镜子里的我,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它正在一点一点地侵入我们的生活!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无形的恐惧折磨得精神崩溃的时候,一天早上,我们被楼下传来的凄厉哭喊声惊醒。下楼一看,才知道,住在我们楼下的王大妈,昨天晚上,死了。
死得很蹊跷。据老公说,王大妈是躺在自己床上死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她的表情异常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而且,她的脖子上,有两个细小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叮咬过的血洞。
造孽啊!肯定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楼里最近怪事多得很,前几天李家的小孙子还莫名其妙发高烧,说是看到了黑影……
邻居们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楼道里蔓延。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大妈……她平时身体挺硬朗的啊……
我突然想起了那只鸟。它最近出现的频率,好像……又高了一些。而且,它看我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个镜子里的我,会不会……会不会和这只鸟有关
我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或者更严重的精神疾病。那些恐怖的幻象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快要把我逼疯了。
一天深夜,我又从噩梦中惊醒。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厉而绝望,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哭我紧张地问。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哽咽着说,他不是好人……他要害你……就像……就像害我一样……
你说什么他是谁我追问道。
就是……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人……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来了!他发现我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通话就中断了。
我吓得浑身冰冷,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老婆,怎么了谁的电话他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关切地问我。
我……我不知道……一个陌生号码……一个女人在哭……她说……她说你要害我……我颤抖着说。
他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肯定是骚扰电话!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竟然用这种方式吓唬人!老婆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用他温暖的胸膛安抚着我冰冷的身体,语气坚定地说:以后陌生的电话,都不要接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他的话语那么有力量,让我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或许……真的是骚扰电话吧
而那只鸟,不知何时又飞了进来,停在窗台上。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老公。他也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又给太奶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太奶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惧。
孩子!坏了!坏了!我之前……可能看走眼了!太奶的声音都在发抖。
太奶,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得快哭了。
那只鸟……它……它可能不仅仅是你母亲的执念……它……它可能被更厉害的东西给……给附身了!或者说……它本身就是那个东西,只是……只是利用了你母亲的执念来接近你们!那个镜子里的你,就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象,它想……它想彻底取代你!
什么!我和他都惊呆了。
太奶急促地说:那种东西,专门吸食人的生气,尤其是产妇和新生儿,阳气弱,是它们最好的补品!王大妈的死,恐怕……恐怕就是它的杰作!它现在……它的目标,可能就是你和孩子!
我吓得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太奶!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焦急地问。
听着!太奶的声音异常严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你的血,来喂它!用你的至亲之血,暂时满足它,也用你血脉中的力量,来暂时压制住它!然后,立刻搬家!越快越好!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太奶详细地告诉了我们做法:取我的指尖血,滴在白米饭上,在它下次出现的时候喂给它。
那天晚上,当那只鸟再次出现在床头柜上,用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强忍着恐惧,按照太奶的吩咐,把那碗滴着我鲜血的米饭,放在了它面前。
它歪着头,看了看那碗米饭,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一丝疑惑。
它低下头,开始啄食那碗血色的米饭。
随着它不断地啄食,我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无力,像是身体里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点点抽走。
他紧紧地抱着我,脸色惨白。
终于,那只鸟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它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振翅一飞,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们连夜逃离了那栋楼,像逃离一个噬人的地狱。
我们搬到了一个新的城市,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充满恐怖回忆的地方。女儿也渐渐长大,开始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那只鸟,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女儿睡在我身边,突然开始说梦话。
她翻了个身,小嘴巴一张一合,含糊不清地说着:鸟……鸟……好朋友……唱歌……
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小孩子说梦话很正常。
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我瞬间毛骨悚然!
她用一种稚嫩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语调说:妈妈……别怕……它……它会回来的……它说……它喜欢……红色的……甜甜的……
红色的甜甜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难道……难道是血
我猛地坐起身,借着床头小夜灯昏暗的光线,看向女儿。
她依旧闭着眼睛,小脸上却带着一种……一种满足而诡异的微笑。
我的心跳得飞快。难道……那个东西,并没有被彻底送走它……它还在觊觎着我们
我悄悄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我想去看看女儿的床底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女儿的小床边,蹲下身,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朝床底下照去。
床底下,堆着一些女儿的玩具。
但在玩具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一个用干草和羽毛胡乱搭起来的……鸟窝!
鸟窝里,空荡荡的。
但在鸟窝的旁边,放着几块……几块已经干涸发黑的……血块!
那些血块的形状,很奇怪,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样!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他被我的叫声惊醒,连忙跑过来。
当我颤抖着手,指着床底下的那个鸟窝和血块时,他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它……它果然还在!他咬牙切齿地说,它竟然……竟然利用了女儿!
怎么办……老公……我们该怎么办……我抱着他,绝望地哭喊着。
我想起了之前他给太奶打电话的情景。太奶说那只鸟是我妈的化身,还让我们喂米饭。现在想来,太奶当时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平静和笃定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感。
这天晚上,我趁老公出去买夜宵的时候,偷偷翻找家里的东西。
终于,在一个他平时从不让我碰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里面还剩下几颗白色的药片。药瓶上没有任何标签。
我还找到了……一本我妈的旧日记。
日记里,有几页,却记录了她在我出生后一段时间,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幻觉和精神恍惚的症状。她写道,她总觉得我爸有些事情瞒着她,有时候会偷偷地给她喝一些补身体的汤药,喝完之后,她就会变得昏昏沉沉,看东西也模模糊糊。
日记的最后,她用颤抖的笔迹写道:我好像……明白了……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他想……摆脱我……
看到这里,我如遭雷击!历史……竟然在以如此相似的方式重演!
难道他也想离开我!所以,他给我下了药,让我产生幻觉,变得疯疯癫癫!这样,他就有理由抛弃我,甚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他那些看似无微不至的关怀,那些温柔体贴的安抚,全都是……演戏!
我的心,像被扔进了冰窖,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
那只鸟又出现了。
它似乎看出了我的绝望和无助。它飞到我的身边,用它的头轻轻蹭了蹭我的手。
我突然注意到,它的翅膀上,沾着一点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它又朝着他挂在衣架上的一件外套,发出了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叫声。
我心中一动。难道……
我走过去,拿起那件外套,仔细地闻了闻。一股陌生的、刺鼻的女士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钻进了我的鼻孔。
这不是我的香水味!也不是他平时会接触到的味道!
我颤抖着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摸索着。
一张折叠起来的电影票存根,两张。日期,是我做噩梦的那个晚上——他温柔安抚了我一夜的晚上。
还有一张……一张酒店的房卡!上面印着一个我不认识的酒店名字。
愤怒、悲伤、绝望……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我几乎要窒息。
原来,最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他那完美的丈夫形象,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我把那些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回来了,手里提着菜,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柔的笑容:老婆,我回来了。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鱼,晚上给你做红烧鱼好不好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我们谈谈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谈什么他放下手里的菜,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把那张电影票存根和酒店房卡,扔在了他的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委屈: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这些是同事聚会的时候,他们硬塞给我的,我根本就没去。
是吗我冷笑一声,指着他外套上的香水味,那这个呢也是你同事的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有些难看,但依旧在狡辩:可能是……可能是哪个女同事不小心蹭到的吧。老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一步步向他逼近,把那个药瓶也扔在了他的面前,那我倒想问问你,这个‘安神汤’,又是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苍白而慌乱。
就在这时,那只菜鸟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落在我身边,而是径直飞向了他的手机——他刚刚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它用喙,狠狠地啄着手机屏幕!
该死的鸟!他怒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那只鸟。
我趁机抢过他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多么讽刺!
打开手机,微信的聊天记录,赫然在目!
他和那个女人的露骨对话,他们如何计划一步步把我逼疯,如何转移财产,如何在我病重后名正言顺地离婚……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中一条信息,更是让我遍体生寒:亲爱的,放心吧,那种药很安全,只会让她精神错乱,查不出来的。等她彻底疯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那只该死的鸟,总是捣乱,下次我一定想办法弄死它!
愤怒、恶心、彻骨的寒冷……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原来,我所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所以为的爱人,却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毁灭我的恶魔!
我颤抖着手,按下了报警电话。
他见状,彻底撕下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想要上来抢夺手机。
那只菜鸟,再次像一道闪电一样,勇敢地冲向他,用它小小的身体,拼命地阻挡着他!它的翅膀,甚至被他狠狠地打了一下,发出一声悲鸣,但它依旧没有退缩!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他,也带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
一切都结束了。
我抱着女儿,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泪流满面。
那只受伤的小鸟,安静地停在窗台上,用它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它的羽毛有些凌乱,翅膀也耷拉着,但它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和……一丝欣慰。
我伸出手,它没有躲闪,任由我轻轻地抚摸它受伤的翅膀。
谢谢你……我哽咽着说。
……
我把他留下的东西都烧掉了,包括那个在女儿床底发现的鸟窝。我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沉重的过去。
我开始更加用心地陪伴女儿,用我全部的爱去呵护她。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我必须尽我所能。
又过了几年,女儿也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善良、勇敢,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模糊的梦呓和床底的秘密。
一天,她从外面带回来一只受伤的小鸟,也是一只菜鸟。
她说:妈妈,你看,这只小鸟好可怜,它的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了。
我看着那只小鸟,它安静地待在女儿的手心,用那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清澈,纯净,没有丝毫的阴霾和诡异。
女儿小心翼翼地给它包扎伤口,喂它水和食物。几天后,小鸟的伤好了。
它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每天都会在我们的窗台前停留一会儿,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依恋。
我问女儿: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女儿笑着说:我想叫它‘希望’。
希望。
我看着那只名叫希望的小鸟,它自由地在阳光下飞翔,偶尔会回头看看我们。
我突然明白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诅咒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知道,只要爱还在,只要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女性,能够勇敢地去爱,去守护,去付出,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黑暗和绝望,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那只名叫希望的小鸟,每天都会在清晨,用它清脆的叫声,唤醒新的一天。它像一个无言的承诺,告诉我们,爱能战胜一切,生命将生生不息,在爱的循环中,走向永恒。而那些曾经的恐怖与绝望,都将化为滋养我们成长的土壤,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的每一缕阳光,和身边每一个值得去爱的人。或许,真正的献祭,不是牺牲,而是用爱去感化和治愈,哪怕是最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