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新纪元
林昭雪抚过青铜碑上的蚀纹时,碑面突然渗出滚烫的血。
这是新纪元第九年,断龙山脉的守碑人世代相传:每当碑文泣血,便是纪元神骸苏醒之时。她颤抖着用葬仪师的银针刺入碑面,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的命盘卦象——卦眼处浮动着半枚青铜齿轮。
"坎离易位,轮回倒转"她割破掌心按在卦象上,葬仪师的血脉与碑文共鸣,"有人困在纪元神冢的夹缝里!"
青铜山脉突然震颤。林昭雪腰间玉佩炸成齑粉,强行撑开一道时空裂隙。她纵身跃入时,看见无数青铜锁链缠绕着一缕残破神识——那是个浑身布满裂痕的虚影,掌心攥着半块雕有"小雨"二字的木簪。
"梁小可?"她念出碑文记载的初代守椁人姓名,"你竟然没被纪元之火焚尽"
虚影突然暴起,蚀纹化作尖刺抵住她咽喉:"你见过我妹妹?"
林昭雪一脸诧异,上古纪元毁灭时竟能保留一丝神识到新纪元开启,这是何等妖孽啊;
林昭雪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恢复了神情开始跟梁小可讲述这一纪元的事物。
梁小可的神识蜷缩在青铜灯芯里,听着林昭雪讲述新纪元。
灯盏是她用三百斤蚀风铜锻造的本命法器,此刻正疯狂吞噬灵石维持他脆弱的魂体。
"第九纪元重启后,你与梁小雨的青铜像镇压归墟海眼。"林昭雪擦拭着灯盏表面的裂痕,"但三年前山脉北麓发生蚀暴,你妹妹的雕像消失了。"
灯焰陡然暴涨,映出梁小可狰狞的面容:"带我去找!"
"就凭这缕残魂?"林昭雪冷笑,"现在随便一个筑基修士都能让你魂飞魄散。"她突然割开手腕,让葬仪师之血浸透灯芯,"除非你愿意重走修仙路。"
梁小可的虚影在血焰中重组。当他看清自己新生的躯体时,瞳孔骤缩——这具身体没有灵根,经脉里却流淌着青铜汁液,每次呼吸都会在皮肤浮现蚀纹。
"我用葬仪秘术将你炼成蚀傀。"林昭雪将《蚀骨经》拍在他胸口,"想要找回梁小雨,就先学会怎么在蚀风里活过今晚。"
窗外突然雷云密布。梁小可推开门的瞬间,蚀风如刀割裂衣袍,裸露的皮肤上蚀纹疯狂闪烁。他踉跄跪地时,看见远处山脉上妹妹的残破雕像——左臂断裂处垂下的青铜手指,依然保持着结印姿态。
梁小可吞下第一缕蚀风时,五脏六腑像被千万钢针搅动。
林昭雪站在蚀风眼边缘,月白法袍猎猎作响:"葬仪师的修炼之法,是把蚀纹刻进魂魄。痛就喊出来,反正这荒原只有蚀尸听得到。"
少年吐着血沫爬向风暴中心。前世吞噬天劫的记忆在剧痛中闪回,他本能地结出葬仪手印。盘旋的蚀风突然凝固,化作青铜粉尘渗入毛孔。皮肤下的蚀纹开始游走,逐渐在丹田处结成锈斑状的假丹。
"三天筑基"林昭雪眯起眼睛,"不愧是纪元神骸转世。"
但梁小可听不见她的低语。他正盯着掌心浮现的蚀相视界——在蚀风构筑的平行世界里,无数青铜锁链从山脉延伸而出,尽头拴着梁小雨破碎的雕像残片。最粗的那条锁链没入北方黑雾,雾中隐约有饕餮纹闪烁。
"在那里"他咳出青铜色的血,"小雨在蚀渊深处!"
穿过蚀风带时,梁小可的右臂已布满青铜鳞片。
林昭雪抛给他一件斗篷:"遮好蚀纹。前面是饕餮舟市,专收纪元遗物的黑市。"
浮空舟群组成的市集宛如巨兽骸骨,修士们戴着青铜面具交易蚀器残片。梁小可突然僵在原地——某个摊位悬挂的青铜铃铛,与妹妹当年发间的饰物一模一样。
"三年前蚀暴中捡的。"摊主晃着铃铛,"附赠个消息,北麓蚀渊最近有青铜傀儡出没,据说长得像初代守椁人"
梁小可的蚀纹失控暴起。林昭雪按住他肩膀传音入密:"想知道真相就学会忍耐。"她抛给摊主一袋蚀骨砂,"铃铛和消息,我都要了。"
当夜,两人潜入蚀渊。梁小可新生的蚀纹之眼穿透迷雾,看见地缝中爬满青铜神经。那些血管般的铜丝尽头,连着一具无头傀儡——它左手缺失的无名指,与山脉雕像的断指完全吻合。
"小雨的傀儡"梁小可浑身颤抖,"有人在用她的残躯炼器!"
傀儡胸腔内的青铜齿轮刻着"葬仪七十三"。
梁小可捏碎齿轮时,前世记忆如毒刺扎入识海——那是新纪元元年,三百修士跪拜青铜雕像的画面。白寄云残留的蚀种信徒,正在用梁小雨的雕像碎块炼制葬仪兵器。
"他们抽走了她的头骨"林昭雪检查傀儡颈部的断口,"用来温养某件蚀器。"
梁小可的蚀纹突然刺入傀儡脊椎。在青铜汁液沸腾的声响中,他看见妹妹最后的记忆碎片:暴雨中的青铜祭坛,她的头骨被嵌入某具棺椁,棺内传出白寄云熟悉的低笑。
"去葬仪谷!"他双目流下青铜血泪,"小雨的头骨在第七十二号葬仪场!"
林昭雪却用缚魂索将他捆住:"你现在去就是送死。葬仪谷由天机阁把守,至少要突破蚀婴境"
梁小可的假丹突然自爆。蚀纹风暴掀翻林昭雪,他趁机吞下傀儡核心的青铜汁:"等不了那么久!"
新生的蚀纹在体表结成铠甲,代价是左眼永久化作青铜。当他冲向蚀渊深处的传送阵时,身后传来林昭雪的叹息:"你会后悔的"
"我早就后悔了!"梁小可嘶吼着劈开结界,"三百年前就该把白寄云的残魂嚼碎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