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林默,一个刚毕业的古玩鉴定师。
就在昨天,我还只是个在爷爷的小古董店里打杂的透明人,今天,我却成了直播间里那个敢说皇帝没穿新衣的小孩。
起因
爷爷突发脑溢血,躺在ICU,每天的开销像流水。
然后,一张三百万的高利贷欠条,轻飘飘地拍在我脸上。
放贷的大金链子叼着烟,指着我鼻子：小子,两条路。要么,三天内还钱。要么,去‘奢宝斋’直播间,他们缺个懂行的‘专家’镇场子。
奢宝斋我知道,最近火起来的轻奢古玩直播平台,专卖些噱头大于价值的东西。
我一个有社交恐惧的人,去直播还当专家
可看着ICU的催费单,我没得选。
就这样,我被塞进了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第一次上镜,聚光灯打在脸上,热得我发晕。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什么这小哥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我手心全是汗,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我准备随便混完下播时,连麦PK的主播那边,请出了一位知名收藏家。
他得意洋洋地展示一件乾隆年制的粉彩描金缠枝莲纹葫芦瓶,弹幕瞬间被国宝、开眼了、大佬牛逼刷屏。
主持人也跟着吹捧：这可是张老压箱底的宝贝,据说价值千万！
可我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腾。
鬼使神差地,我开了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喧嚣：假的。
直播间瞬间安静。
那位张老脸色铁青：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没理他,对着镜头,指着那件国宝：
第一,底款‘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乾’字左下‘日’部,笔锋凝滞,现代仿品常见败笔。
第二,瓶口描金,光泽过于鲜亮,缺乏岁月磨砺的沉稳感,是化学金,不是老金。
第三,缠枝莲纹饰,花叶勾描死板,缺乏乾隆盛世的灵动飘逸,画工匠气十足。
第四,粉彩发色,过于艳俗,尤其是矾红彩,火气未消,没有老彩料的沉着。
第五,器型,颈部曲线略显僵硬,对比馆藏真品,少了一分雍容。
第六,釉面,放大看有均匀的气泡,这是现代快速烧制的特征,老窑烧制气泡大小不一,错落有致。
第七……我顿了顿,你们知道吗,在古玩界,最值钱的不是真品,而是那些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的赝品。这件所谓的‘国宝’,连釉下彩的氧化程度都没处理好,乾隆皇帝要是看到,怕是要气得再死一次。
一口气说完,我才发现直播间在线人数从几百飙升到了十万加。
弹幕疯了。
卧槽！细节帝！
这小哥是有点东西啊！
张老脸都绿了,哈哈哈！
粉了粉了,这才是专家！
下播后,手机被打爆。
先是平台高层,激动地表示要签我当特约鉴定师,年薪七位数,预付一百万。
紧接着,微博私信爆炸,有人把我直播的片段剪辑疯传,打假小哥林默的词条冲上热搜,粉丝从零涨到了一百多万。
然后,是冰冷的威胁。
一封来自收藏家协会的律师函,措辞严厉,要求我公开道歉。
还有一条匿名短信：小子,嘴巴不干净,当心出门被套麻袋。
我攥着手机,刚到手的预付款还没捂热,恐惧就扼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卷款跑路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汗衫,趿拉着拖鞋的老头,在医院ICU门口拦住了我。
他胡子拉碴,眼神却异常锐利：你是林老头的孙子,林默
我点头。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叫我老王就行。他塞给我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的古旧笔记,你爷爷昏迷前提过,这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笔记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纸张泛黄,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我随手翻开,里面全是手绘的器物图样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似乎记载着什么隐秘的线索。其中几页,赫然描绘着几件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国宝。
还没等我细看,老王就摆摆手消失在走廊尽头。
揣着沉甸甸的笔记和更沉的心情回到家,我发现门锁被撬了。
屋里一片狼藉,显然被人翻过。
我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碎裂,主机箱敞开,硬盘被暴力拆除。
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字迹潦草：想活命,明天直播,给你那个‘乾隆瓶’道歉。
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第2章
道歉做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百万预付款已经到账,正好解了燃眉之急。至于威胁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回拨平台电话,接了特约鉴定师的offer。年薪七位数,足够爷爷在ICU里续命,也够我还上一部分高利贷。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平台安排的豪华直播间。搭档已经到了,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
你就是林默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我是周雨晴,接下来的‘文物真相’栏目,我们搭档。
她伸出手,指甲涂得鲜红。
我没握,点了点头：你好。
周雨晴撇撇嘴,收回手：平台怎么想的,找个愣头青来撑场面。听着,直播的时候少说话,别给我拖后腿。
我懒得理她。社交恐惧不是装的,跟这种自带优越感的人多说一句都嫌累。
直播开始,周雨晴驾轻就熟地暖场,弹幕互动玩得飞起。轮到我,镜头怼脸,我又有点懵。
好在这次是鉴定网友寄来的藏品。第一件,一块号称汉代的玉璧。
灯光下,玉璧色泽古朴,沁色自然,雕工也颇为精细。连线展示的卖家唾沫横飞,吹嘘这是祖传宝贝,价值连城。
周雨晴也煞有介事地捧着：哇,林老师,这块玉璧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呢！
我拿起玉璧,指尖划过边缘。
假的。我对着镜头,现代仿品。
卖家瞬间炸毛：你胡说！我这有证书！京城三大权威鉴定机构联名出具的！他激动地把几张烫金证书怼到摄像头前。
弹幕也开始质疑：
有证书还说是假的小哥飘了吧
人家三大机构专家都认证了,你凭啥
周雨晴也皱眉：林老师,话不能乱说,这可是有白纸黑字的。
看着那几张熟悉的证书,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又是这几家！爷爷的店就是被他们联手做的局坑垮的！
证书我冷笑,你们知道这三家机构怎么出证书的吗给钱就行！一万块一张,童叟无欺！
汉代玉璧这边缘的切割痕,是现代高速金刚砂轮留下的；所谓的沁色,是化学药剂浸泡加速做旧的；还有这‘游丝毛雕’,线条僵硬,毫无汉代玉雕的圆润遒劲。这种货色,潘家园地摊上一百块能买一打！
我越说越激动,索性把憋在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你们总问我怎么分辨真假,其实很简单,真品带着历史的气息和创造者的灵魂,而赝品,再完美也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就像这个圈子里的某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直播间彻底炸了。在线人数突破五十万。
卧槽！猛料啊！
这是要掀桌子
鉴定机构内幕刺激！
周雨晴脸色煞白,想打断我,却被我瞪了回去。
下播后,迎接我的是一场真正的风暴。
狂徒林默,口出狂言,玷污行业声誉！
哗众取宠！必须封杀！
破坏民族文化,其心可诛！
各大媒体、收藏家协会、甚至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纷纷下场,对我口诛笔伐。网络上,谩骂和诅咒铺天盖地,几乎要把我淹没。林默滚出直播界的词条被刷上热搜。
平台压力巨大,高层找我谈话,语气委婉,意思是让我暂时避避风头。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字眼,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和无力。难道我真的错了
就在这时,周雨晴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你还好吧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死不了。
我刚发了条微博,帮你澄清了一下。她顿了顿,我爸以前也被其中一家机构坑过,我找到了一些他们收钱开假证的转账记录。
我愣住,打开微博,果然看到周雨晴用她的大V账号,贴出了几张模糊的银行流水截图和聊天记录,虽然证据链不完整,但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谢了。我低声道。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我的栏目刚开播就黄了。她嘴硬道,还有,你邮箱看看,有惊喜。
挂了电话,我打开邮箱,一封匿名邮件静静躺在那里。
附件是一个加密压缩包,标题是赵鸿远的礼物。
我心里一动,输入密码解压,里面赫然是几段模糊的视频和一些财务报表截图,直指收藏家协会会长赵鸿远参与组织赝品制造和销售！邮件末尾还有一个地址,指向城郊一个废弃的电子元件仓库。
发件人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赵鸿远集团总部大楼附近的一个公共WIFI。
内鬼
我立刻联系周雨晴,她显然也收到了邮件。
去看看我问。
必须去！她毫不犹豫。
我们按照地址找到那座废弃仓库。仓库大门虚掩,里面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和灰尘。
手电光扫过,我们倒吸一口凉气。
仓库深处,堆满了各种古董——青铜器、瓷器、玉器、书画,琳琅满目,件件精美绝伦。旁边散落着各种做旧工具、化学药剂、高仿材料,甚至还有几台正在运转的3D打印机,正在打印一个青铜器的模具。
这根本就是一个庞大的赝品制造工厂！
就在我们震惊之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锁死！紧接着,刺鼻的烟味传来,火光瞬间从仓库门口蔓延开来！
不好！是陷阱！周雨晴惊叫。
浓烟滚滚,热浪袭人。我们被困在火海之中,退路被完全封死。
绝望之际,仓库侧面一个紧闭的铁窗突然被人暴力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火光出现。
小子！这边！是老王！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根撬棍。
我和周雨晴连滚带爬地从窗口逃了出去,身后,仓库被熊熊大火吞噬。
第3章
劫后余生,我和周雨晴瘫坐在路边,呛咳不止,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狼狈得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
老王把撬棍扔在一旁,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赵鸿远这老狐狸,下手够狠。老王吐了个烟圈,小子,你捅了马蜂窝了。
周雨晴喘匀了气：王老,您怎么会……
我以前是文物局的,专门负责打击文物犯罪。老王的声音带着沧桑,后来,就是因为查到了赵鸿远头上,被他设计陷害,提前‘退休’了。
原来如此。
我看着老王,又看看周雨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王老,周雨晴,我们三个,干脆组个‘打假联盟’,怎么样就凭我们刚才差点被灭口,这事儿没完！
周雨晴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就去搞赵鸿远下周那个私人顶级拍卖会的邀请函,我爸跟主办方有点交情。
老王掐灭烟头：行,老头子我这把骨头,就陪你们疯一次！
一周后,京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周雨晴不知从哪给我搞了一身高定西装,穿在我身上别扭得像偷来的。我顶着一张格格不入的脸,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富二代,跟着周雨晴混进了衣香鬓影的拍卖会现场。
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低语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谈笑间动辄千万上亿。我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瓷器店的公牛,浑身不自在。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件拍品都以天价成交。终于,压轴的时刻到了。
主持人声音激动：接下来,将为大家展示一件失传百年的重宝——传国玉玺！
灯光聚焦,红布揭开,一方晶莹剔透、刻有龙纹的玉玺呈现在众人面前。
场内一片惊呼,闪光灯亮成一片。
赵鸿远春风满面地走上台,拿起话筒：诸位,这方玉玺,乃是我耗费无数心血,从海外寻回……
他还在滔滔不绝,我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那方玉玺上。
不会错！这玉玺的形制、龙纹细节,甚至边角那处不易察觉的磨损……和我爷爷那本破旧笔记里记载的失落的十大国宝之一,完全吻合！
难道赵鸿远真的找到了国宝还是……
拍卖会后的酒会上,我心事重重,端着酒杯躲在角落。
林先生,幸会。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一惊,回头看到赵鸿远正举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我。他那双眼睛,看似和善,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精明。
赵会长。我强作镇定。
林先生年纪轻轻,眼光却如此毒辣,真是后生可畏。他意有所指,直播我都看了,很精彩。
我心脏猛地一跳,他果然知道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过刚易折。赵鸿远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爷爷林正德,也知道你们家欠的那笔高利贷。甚至……我知道一些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你身世的秘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把我带到会所一个僻静的包厢。
看看这个。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袋。
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份DNA鉴定报告,还有几张泛黄的老照片。报告显示,我和赵鸿远存在亲子关系。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时的赵鸿远,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的女人……依稀能辨认出是我母亲的轮廓！
你母亲当年怀着你离开了我,后来才认识了你现在的‘父亲’。赵鸿远语气平静,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还有你爷爷林正德,你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店老板他可是当年南方最有名的‘高仿大师’,我们赵家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功劳’。
我如遭雷击,爷爷是赝品制作人我们家的财富……是靠造假积累的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赵鸿远看着我,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停止你那些无聊的调查,回到赵家,认祖归宗。我名下的一切,未来都是你的。或者,我把林正德当年造假的证据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林家永世不得翻身。
亿万家产,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代价是认贼作父,助纣为虐。
拒绝,则要背负家族的污点,甚至可能连累病重的爷爷。
我感觉自己被撕裂了。一边是血脉亲情和泼天富贵,一边是真相、正义和我一直坚守的底线。
周雨晴打来电话,兴奋地说她又找到了一些赵鸿远转移资产的线索。我听着她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辉煌,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和痛苦。
我这辈子鉴定过无数珍品,却唯独看不清自己的来路。如果血脉相连就要与虎谋皮,那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认贼作父。
可是,爷爷怎么办,林家的名声怎么办
赵鸿远似乎看穿了我的挣扎,留下一个考虑清楚再联系我的眼神,转身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份沉甸甸的DNA报告和照片,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第4章
行。
我答应了赵鸿远。
看着他脸上那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胃里一阵翻腾。
明智的选择,儿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轻飘飘的触感,却重得让我差点当场弹开。
回到和周雨晴、老王约定的安全屋,推开门,迎接我的是两道冰冷的视线。
完了,芭比Q了。
你答应他了周雨晴的声音发紧,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只能艰难地点头。
林默！你怎么能——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拔高,我们查到的那些证据呢那些被他毁掉的人生呢就因为他是你那个所谓的爹就因为那些臭不可闻的钱
旁边的老王重重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失望,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我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雨晴,你听我……
我不听！她厉声打断我,语气决绝,从今天起,‘打假联盟’,我退出。道不同,不相为谋。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摔上,留下我和老王,还有一室令人窒息的死寂。
孤独感如同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代价是失去了并肩作战的盟友。
接下来的日子,我顶着赵鸿远准继承人的名头,以学习家族业务为幌子,正式进入了赵鸿远那庞大黑色帝国的核心圈层。
接触到的资料越多,越是心惊肉跳。
赝品制造、文物走私、非法拍卖、权钱交易、洗钱……一张巨大的黑色网络,盘根错节,远超我的想象。赵鸿远对我似乎展现出一种诡异的信任,带我出入各种顶级富豪的私密聚会,甚至让我接触一些核心账目和交易记录。
他大概以为,血缘的纽带加上泼天富贵的诱惑,足以将我牢牢捆绑在他的战车上。
呵,天真。
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都像个最谨慎的鼹鼠,偷偷复制着那些足以让他和整个利益集团万劫不复的电子证据。同时,我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爷爷留下的那本破旧笔记。
直觉告诉我,爷爷留下的,绝不仅仅是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技术。
笔记的页边空白处,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组合。我尝试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密码学解密方法,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那天,我去医院探望依旧昏迷的爷爷。护工正在整理床头柜,一本封皮泛黄的《唐诗三百首》露了出来。那是爷爷年轻时最爱读的书,据说能倒背如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以诗句的笔画数、在诗集中的页码、以及特定字的位置作为密钥……
成了！
当最后一个符号被解开,隐藏的信息呈现在眼前时,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笔记里隐藏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造假心得,而是一份长达数十年的卧底日记！
我的爷爷林正德,从来不是什么高仿大师,他是国家文物局的秘密特工！他以赝品制造者的身份作为掩护,潜伏在赵家父辈身边长达数十年,真正的目的,是追查那些被赵家几代人盗掘、走私出境的大量国宝！
所谓的家族财富,不过是爷爷为了获取赵家信任,精心伪造的假象！他一生背负污名,忍辱负重,只为守护那些流失的国之瑰宝！为了保护我,爷爷甚至伪造了我与赵鸿远亲子鉴定报告。
而赵鸿远,这个口口声声喊我儿子的人,不仅是赝品制造贩卖集团的首脑,更是继承了父辈罪恶,持续盗窃国宝的文物大盗！他污蔑爷爷的名声,就是看中了我这双能辨真伪的眼睛,想利用我,彻底掌控并巩固他那条黑色的产业链！
真相大白。
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屈辱、以及对爷爷的心疼,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个带血的月牙印。
赵鸿远,我要让你为你和你家族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立刻联系了老王,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电话那头,老王沉默了很久,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惊呼,最后化为激动和欣慰的哽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林不是那样的人！臭小子,好样的！接下来,你想怎么干
直播。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直播,主题就叫——‘百年国宝寻踪’。
我利用赵家准继承人这个被赵鸿远亲自盖章认证的身份,策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线上直播鉴宝活动。我以展示家族底蕴,提升集团形象为由,力排众议,并盛情邀请了赵鸿远作为首席特邀嘉宾,请他务必拿出几件压箱底的珍藏,为直播镇场。
赵鸿远果然没有怀疑,欣然应允。他大概觉得,这是向外界正式宣告我的回归,并将我彻底绑上他这条贼船的绝佳机会。
直播当晚,各大平台同步推送,在线观看人数开播即突破千万,弹幕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屏幕。
聚光灯下,我和赵鸿远并肩而坐,镜头前一派父慈子孝的和谐景象。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流程,赵鸿远意气风发地开始展示他那些所谓的稀世珍宝。从商周青铜到宋代官窑,每一件都引来直播间观众的阵阵惊叹。
终于,轮到了那尊压轴的传国玉玺。
赵鸿远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这玉玺的传奇经历,我适时地站了起来。
赵会长,我打断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敬,这玉玺,确实是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不等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遍全网：但……和我爷爷笔记里详细记载的那件,真正失落百年的传国玉玺相比,似乎……有那么几分微妙的出入。
赵鸿远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走到玉玺前,手指点向几个极其隐蔽之处,开始逐一指出上面的微小破绽,每一处细节,都精准地对应着爷爷卧底日记里的真实记录。
比如这沁色,分布过于均匀,边缘过度生硬,明显是现代强酸腐蚀后,再用特殊染料加色做旧的痕迹。
还有这螭龙钮的雕工,线条呆板,缺乏秦汉时期的古拙雄浑之气,匠气有余,而神韵不足……
我步步紧逼,目光直视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赵鸿远：赵会长,您这件‘国宝’……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淘’来的高仿A货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反转了
我就说林大师不可能真认贼作父！这波是碟中谍啊！
666！这是要现场开撕,父子局变仇杀局
搞快点搞快点！我要看血流成河！
赵鸿远猛地站起身,桌子被他撞得一晃,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林默！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我冷笑一声,对着镜头举起一个U盘,我这里,还有些更有趣的东西,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我示意后台切换画面。
下一秒,主屏幕上开始循环播放我潜伏期间秘密拍摄和复制的所有证据——堆积如山的赝品仓库、隐蔽的地下加工厂视频、走私交易的现场录音、触目惊心的洗钱账目流水……铁证如山！
赵鸿远,我一字一顿,声音传遍整个会场和网络,这些,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你！赵鸿远气急败坏,彻底失控,对着耳麦咆哮,后台！后台死哪去了！给我关掉直播！切断信号！保安！保安！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抓起来！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立刻从两侧冲上台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
晚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我已经启动了备用直播信号,所有证据,已经同步上传到了国内外十几个云端服务器,并且,在直播开始前,就已加密发送给了国家文物局和相关部门的邮箱。
小畜生！我要你的命！赵鸿远彻底疯狂了,双眼赤红,竟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亲自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闪电般冲到我面前,挡住了赵鸿远,是周雨晴！她不知何时赶到了现场,手里还拿着一个……灭火器
紧接着,老王也带着几个穿着便衣但行动矫健的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彻底失去理智的赵鸿远死死按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直播会场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一群身着制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文物局特别行动组的执法人员涌了进来。
为首一名警官走到被制服的赵鸿远面前,亮出证件,声音威严：赵鸿远,你涉嫌大规模制造贩卖赝品、走私倒卖国家珍贵文物、洗钱等多项严重犯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看着被戴上手铐、狼狈不堪押走的赵鸿远,他脸上混合着震惊、暴怒、以及一种彻底的难以置信。直到最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死死瞪着我,似乎依旧不明白,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庞大帝国和精心编织的弥天谎言,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地毁在了一个他一直视为棋子和工具的儿子手里。
聚光灯再次打在我的身上,耳边是观众席传来的、迟到的、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我赢了。
为爷爷正名,揭露了罪恶,守住了底线。
只是看着赵鸿远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却莫名地空了一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在蔓延。
在文物鉴定中,最难的不是辨别真伪,而是看穿那些刻意为之的伪装。我的祖父用一生守护国宝,而你,亲爱的父亲,不过是个技艺高明的盗墓贼罢了。
第5章
尘埃落定。
赵鸿远数罪并罚,被判了个无期徒刑,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赝品帝国,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我打假专家的名头彻底坐实,甚至收到了国家文物局抛来的橄榄枝——特聘我加入新成立的流失国宝追回项目组。
与此同时,医院传来好消息,爷爷康复出院了。
病房里,阳光正好。爷爷坐在床边,精神矍铄,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歉意。
默儿,委屈你了。他拍拍我的手,关于你身世的事,爷爷骗了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预感。
赵鸿远,他不是你亲生父亲。爷爷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造了一份假报告,故意让他以为你是他的儿子。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跟当初赵鸿远给我看的一模一样。
那我的父亲……
他是一位英雄。爷爷眼中泛起泪光,一位为了保护国宝,牺牲在秘密战线上的文物特工。当年,他卧底在赵家,试图瓦解这个庞大的走私网络。
原来如此。赵鸿远伪造父子关系,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这双被爷爷从小培养起来的火眼金睛,为他的罪恶帝国服务。他看中的,从来不是什么虚假的父子情深,而是我身上流淌的、来自真正父亲和祖父的鉴宝天赋。
你父亲牺牲后,我带着你隐姓埋名,只想让你平安长大。爷爷叹了口气,赵鸿远找到我们,我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掩盖你父亲的真实身份,只能暂时虚与委蛇……
一切都明白了。困扰我许久的身份认同危机,瞬间烟消云散。
爷爷,我不怪你。我握住他苍老的手,现在,该轮到我了。
爷爷欣慰地点点头,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把造型古朴、泛着青铜色泽的钥匙。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真正的遗产。他将钥匙放在我手心,指向一个瑞士银行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厚厚的秘密档案。
我和周雨晴、老王一起,对着这些尘封的记录,心头巨震。档案详细揭露了一个远比赵鸿远帝国更庞大、更隐秘的国际文物走私网络,以及其背后若隐若现的操盘手。
看来,扳倒赵鸿远,只是个开始。老王重新点燃了烟斗,眼神锐利。他已经接受了文物局的返聘邀请,担任特别顾问。
周雨晴看着我,眼中闪着光：林默,我们联手吧。
我看向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经历这么多,我们早已不是单纯的搭档。
好。我点头,组建我们自己的团队,就叫‘寻宝计划’,把那些流失海外的国宝,一件件找回来！
我曾以为鉴宝只是谋生的技能,却不知它是祖辈流淌在我血液中的使命。这世上有太多珍宝被埋没,就像有太多真相被隐藏。既然命运把鉴别真伪的眼睛给了我,那么,就让我用这双眼睛,去寻找世间所有被遗忘的珍宝与真相吧。
我们开始整理档案,制定行动计划。在一份标记着绝密的文件袋里,我发现了一张打印出来的名单——全球文物黑市财富榜。
一个个代号和天文数字般的估值看得我眼花缭乱。
榜单第一名,代号影子收藏家,预估掌握的文物和相关产业价值,近千亿美元！
我翻到最后一页,那里附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监控截图照片。
照片上的人,侧脸对着镜头,气质优雅,风华绝代。
——赫然是我那自我记事起,就杳无音信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