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奸臣夫人重生后 > 第一章


第1章

鸩酒重生日

沈云倾死在一个雪夜。

鸩酒入喉的刹那,她看见萧镜舟站在殿外,手中握着半枚刻着云倾二字的虎符——那是她三年前在战场上遗失的东西。

原来是他。

她张了张口,想质问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两年的夫君,为何要联手太后、家族将她逼上绝路。可剧毒已侵蚀肺腑,她栽进雪地,唇血融开一片猩红

最后的意识里,萧镜舟玄色的官靴踏过积雪,停在她眼前。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比风雪更冷:沈云倾,下辈子别再做棋……

话音未落,她已堕入黑暗。

姑娘!姑娘醒醒!

沈云倾猛地睁开眼,岁欢圆润的脸庞近在咫尺,手里还捧着一套茜色嫁衣。窗外传来喧闹的丝竹声,分明是……沈府议亲宴的日子!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那枚从小佩戴的白玉棋坠不见了,果然还在萧镜舟手里。

她一把攥住岁欢的手腕:今日可是永昌侯府来下聘

姑娘可是被噩梦所困岁欢诧异道,侯府的人正在前厅吃茶,夫人让您快些梳妆呢。

沈云倾指尖发颤。

她竟重生回了三年前,自己被迫与永昌侯世子定亲这天!前世这门亲事就是悲剧的开端——侯府与太后勾结,以她为饵蚕食沈家兵权,最终将她毒杀。

铜镜里那张脸还带着将死之人的青白,但眼底已烧起幽火。她将胭脂狠狠碾在唇上——这次,血色该由她来掌控。

指尖抚过喉间并不存在的灼痛,她忽然轻笑出声——既然老天给机会,何不选那条最险的路

不必梳妆了。她扯下金簪,我去前厅退婚。

前厅里永昌侯世子正夸夸其谈,见沈云倾素衣散发而来,顿时沉了脸:沈姑娘这是瞧不上我侯府

世子误会了。她盈盈下拜,目光却掠过满座宾客,定在角落那个玄衣男子身上,臣女心仪之人,是萧大人。

满堂哗然。

萧镜舟执茶的手一顿,凤眸微眯。这位刚因军功擢升玄铁司统领的寒门权臣,此刻像一头被惊动的狼。

永昌侯拍案而起:荒唐!萧大人岂会娶你

为何不娶沈云倾径直走到萧镜舟案前,将一枚白玉棋拍在桌上——这是前世他珍视的遗物,萧大人,三日后我在寒山寺等您提亲。

她转身时,听见茶盏碎裂的声响。

永昌侯世子猛地抽出匕首,却被突然飞来的白玉棋击落——萧镜舟仍坐着,指尖残留一道血痕。

回院路上岁欢吓得腿软:姑娘!那位萧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去年才屠了北境三城……

正因为他是疯子。沈云倾掐断一枝梅,才能帮我撕了那些伪君子的皮。

梅枝折断处渗出汁液,像极了前世毒酒的颜色。

她早该明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温良恭俭只会沦为棋子。既然重活一世,她要做执棋人——哪怕要与虎谋皮。

寒山寺的雪比前世更冷。

沈云倾在碑林等到日暮,终于听见靴底碾碎冰碴的声响。萧镜舟的身影从青松后转出,刀锋般的轮廓沾着雪沫。

沈姑娘。他指尖把玩着那枚白玉棋,解释。

他松开手时,她瞥见他腕间一道陈年牙印——与她幼时咬伤救命恩人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仰头直视他:萧大人需要世家助力,我需要活命。各取所需,不好么

活命他忽然掐住她脖颈按在碑上,拇指摩挲她跳动的血管,他嗅到她袖间沉水香,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指腹力道不自觉松了三分。知道吗你颈脉跳动的频率...和将死之人一模一样。

沈云倾瞳孔骤缩。

萧镜舟的指腹仍抵在沈云倾的颈间,寒凉如刃。

她屏住呼吸,竭力控制着颤抖——前世被毒杀的记忆太过鲜明,喉间仿佛又泛起那股灼烧般的剧痛。但此刻,她只是微微仰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萧大人。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若我真要死了,您舍得松手吗

他眸色一暗,骤然收力。沈云倾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上石碑,喉间火辣辣地疼,却勾起一抹笑。

疯子果然最懂疯子。

三日后。萧镜舟甩袖转身,玄色官袍扫过积雪,我要沈家‘山河棋局’的布防图。

沈云倾瞳孔微缩。

山河棋局——沈氏一族世代守护的边防机密,前世正是因这份图纸泄露,才导致北境三城沦陷,萧镜舟奉命屠城。

可以。她拢紧狐裘,咽下喉间血腥气,但我要那枚白玉棋。

萧镜舟脚步一顿,侧脸在暮色中格外锋利:你可知那是什么

我及笄时亲手雕的。她故意抚过空荡荡的颈间,萧大人贴身收藏三年,莫非是……

一块碎玉擦着她耳畔钉入石碑,裂痕蛛网般蔓延。

戌时,西角门。他身影已消失在松林深处,余音混着风雪传来,迟到一刻,断你丫鬟一指。

岁欢听完转述,吓得打翻了胭脂盒:姑娘!那人说要断指是真的!去年礼部侍郎……

他府上缺个点心厨子。沈云倾蘸着胭脂在宣纸上勾画,你明日去教锦时做桂花糕。

可、可那是玄铁司统领的侍卫!

所以才要收买。她笔下浮现出前世记忆里的边防图,却在关键处留白,对了,把我那套金针取来。

岁欢倒吸冷气:您要毒杀…

扎你足心。沈云倾头也不抬,治你话多的毛病。

戌时的西角门结满冰凌。

沈云倾踩着碎雪走近时,锦时正板着脸守在马车旁。她故意一个趔趄,袖中暗藏的舆图飘落在地。

姑娘当心。锦时下意识去扶,却在触及她手腕时触电般缩回——这侍卫竟比她想象的更纯情。

车帘突然掀起,萧镜舟冷眼睨来:演够了就上来。

马车内焚着沉水香,小几上赫然摆着那枚白玉棋。沈云倾刚要去拿,忽觉腕间一凉——玄铁镣铐已锁住她右手,另一端扣在萧镜舟腕上。

防姑娘的袖里乾坤。他展开舆图,指尖在某处一点,他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那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痕迹。这里,少画了两座烽燧。

沈云倾心头剧震。这正是她故意留白的位置!

萧大人好眼力。她佯装镇定,不过烽燧位置需实地勘验…

驾!

马车陡然疾驰,她猝不及防栽进萧镜舟怀里。清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一丝血腥味。她这才发现他左肩洇着暗红——是白日那块碎玉划伤的

别动。他单手扣住她后颈,声音擦着她耳垂掠过,带你去看场好戏。

车外风雪愈烈,沈云倾却出了一身冷汗。前世这个时候,永昌侯世子应该正带人埋伏在……

嗖!

一支弩箭穿透车壁,贴着她脸颊钉入厢板。弩箭钉入车壁的瞬间,她看清箭尾刻着永昌侯府的狼头徽。

她死死攥住衣角,指甲陷进掌心——这副身体还没习惯杀戮。

果然来了。萧镜舟低笑,指尖抚过镣铐机关,猜猜他们为何追杀你

沈云倾盯着那枚近在咫尺的白玉棋,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抬头,这棋子的纹路...竟与边关地形...

车外响起刀剑相击之声,锦时闷哼倒地。萧镜舟突然扯开她衣领,在锁骨处重重一咬——

记住,你现在是我的饵,这是玄铁司的规矩——他拭去唇边血迹,活饵都要打标记。

他踹开车门纵身跃出,玄袍翻飞如鹰隼。沈云倾摸着渗血的齿痕,终于看清雪地里倒着七八具尸体。

永昌侯府的徽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萧镜舟提着染血的剑回来时,镣铐早已断开。沈云倾正用金针给锦时止血,脚边散落着几块桂花糕。她瞥见他肩头还有道更深的箭疤,结痂方式像极了沈家军的手法。

锦时低头不敢看她,剑穗却沾着新鲜血渍。

你丫鬟教的他剑尖挑起一块糕点。

岁欢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她故意顿了顿,得先抓住他的胃。

锦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萧镜舟扔来一个玉瓶:三日后来取完整的布防图。顿了顿,带着你的丫鬟。

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时,岁欢从树后哆哆嗦嗦钻出来:姑娘,他、他是不是发现我们在试探…

不。沈云倾摩挲着锁骨伤痕,他是告诉我们——

合作可以,别耍花样。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来,她忽然明白——这场合作,本就是刀尖上的共舞。

第2章

碎玉盟

三日后,沈云倾踏入玄铁司时,岁欢正抱着食盒抖如筛糠。

姑、姑娘,小丫鬟扯她袖子,那个黑脸侍卫一直盯着奴婢的脖子看……

沈云倾顺着视线望去,果然见锦时按着刀柄站在廊下,目光在岁欢颈间来回扫视——像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最方便。

放心。她拍拍岁欢的手,萧大人既说要你的手指,就不会动脖子。

话音刚落,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萧镜舟正在批阅战报,玄铁面具搁在案头,露出半边带疤的侧脸。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图。

沈云倾将舆图铺开,指尖在某处山谷一点:这两座烽燧不在地面。她蘸茶画出山体剖面,在崖壁里。

狼毫笔尖顿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迹。萧镜舟终于抬眼:沈老将军连女儿都骗

父亲确实没说。她迎上他的目光,是我十二岁那年,追一只雪狐发现的。

这是真话。前世北境沦陷后,她才知那些失踪的守军其实一直藏在山腹中,活活饿成了白骨。

萧镜舟忽然抬手,冰凉的扳指擦过她眼下:撒谎的人,这里会跳。

那萧大人呢她抓住他手腕,红绳都磨脱线了,还舍不得扔

空气骤然凝固。

沈云倾清晰感觉到掌下脉搏一滞。那道陈旧的平安符绳结,正是她七岁时系在救命恩人腕上的——难道真是他

滚出去。

萧镜舟暴怒的掌风扫落茶盏,瓷片擦着她脸颊飞过。锦时瞬间破门而入,却在看见主子泛红的眼尾时愣在原地。

大人,太后懿旨到!

传旨太监笑得像只皱皮橘子:娘娘听闻萧大人与沈姑娘投缘,特赐明日赏梅宴同席。

沈云倾捏紧袖中金针。前世这场宴会,太后当众宣布她与永昌侯世子的婚期,而萧镜舟——

臣女……

接旨。萧镜舟突然扣住她后颈强迫低头,谢娘娘成全。

太监走后,他一把将她拽进密室,玄铁面具在昏暗里泛着冷光:知道为什么留你性命吗

沈云倾摸到墙上未干的血迹:需要我扮痴情

需要你死得有价值。他扔来一套夜行衣,子时,寒山寺地宫。

岁欢边哭边给她绾发:姑娘真要盗佛骨舍利那是要诛九族的!

假的。沈云倾将淬毒银钗别进鬓间,太后用空匣子做局,我们便送她场好戏。

她没说的是,地宫里真正要取的是先帝遗诏——前世萧镜舟凭此物扳倒了半个朝堂。

窗外飘起细雪,锦时幽灵般现身:主子说,姑娘若子时不到……

就断我丫鬟十指。沈云倾叹气,劳驾转告萧大人——

威胁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子时的地宫比想象中热闹。

沈云倾伏在梁上,看着太后心腹将佛骨舍利调包成兵符,终于明白前世萧镜舟为何能拿到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咔嗒。

一块碎瓦坠地,数道黑影立刻拔刀围来。她急退间撞进熟悉的怀抱,萧镜舟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耳畔:东南角,第三尊罗汉。

混战中,她按他指示旋开机关,却见暗格里空空如也——

找这个

苏知妍从阴影里走出,晃着明黄卷轴:镜舟哥哥,你答应过帮我取遗诏的。

沈云倾突然懂了这场戏的真正目的。

原来如此。她轻笑,萧大人要的不是遗诏,是看太后党自乱阵脚。

果然,苏知妍闻言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嘘——萧镜舟突然捂住沈云倾的嘴,听。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运转声,紧接着是太后心腹的惨叫。苏知妍惊慌转身时,沈云倾的金针已抵住她后心:遗诏给我,否则明天的赏梅宴……

你会七窍流血而死。

五更天,沈云倾翻回闺阁时,岁欢正用桂花糕收买锦时。

姑娘!小丫鬟扑过来,萧大人刚送来这个。

漆盒里躺着半枚虎符,与她在前世萧镜舟手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虎符下压着字条:

赏梅宴戴好白玉棋

窗外晨光熹微,沈云倾摩挲着锁骨尚未结痂的咬痕,忽然笑出声来。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太后以为得了佛骨舍利,实则兵符是假;苏知妍以为拿了遗诏,却不知内容早被调换;而萧镜舟要的,从来都是让所有人互相猜忌。

至于她

沈云倾将银钗狠狠扎进妆奁。

这场戏里,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换了。

赏梅宴这日,沈云倾特意挑了件素白袄裙,唯独在腰间系了条朱砂红的丝绦——像道未愈的血痕。

姑娘这是要触太后霉头啊。岁欢捧着鎏金手炉直跺脚,听说永昌侯世子也来了...

沈云倾将白玉棋佩在禁步上,闻言轻笑:正好让他看看——她抚过锁骨结痂的咬痕,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是怎么被萧镜舟打上标记的。

马车行至宫门,锦时早已候着。年轻侍卫目光扫过岁欢捧着的食盒,喉结动了动:...桂花糕

砒霜馅的。沈云倾甩帘下车,敢碰岁欢一指头,让你尝尝。

梅林里衣香鬓影,太后正笑着喂永昌侯世子吃酒,见沈云倾独自前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萧爱卿呢

枢密院急务。沈云倾盈盈下拜,白玉棋随动作轻响,托臣女向娘娘告罪。

她故意让棋子撞在青石上,清脆的咔嗒声里,永昌侯世子突然打翻了酒杯——那枚白玉棋的纹路,竟与他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边关密图一模一样。

太后眯起眼:沈丫头这佩饰倒是别致。

娘娘过奖。沈云倾端起苏知妍递来的茶盏,不过是萧大人给的...定情信物。

茶汤入喉的刹那,沈云倾就尝出了牵机药的味道。

前世苏知妍用的也是这招——当时她当众抽搐吐血,被永昌侯府以恶疾为由退婚。但这次...

这茶...她突然掐住喉咙踉跄后退,有毒!

满座哗然中,沈云倾恰好撞翻苏知妍的袖袋,一包药粉滚落在地。太后脸色骤变,那纸包上赫然印着永昌侯府的私章!

不!这不是我...苏知妍惊慌抬头,却见沈云倾在众人盲区冲她挑眉——唇色红润,哪还有半分中毒模样

贱人!她尖叫着扑来。

沈云倾等的就是这一刻。

够了!

玄色官袍掠过梅枝,萧镜舟单手扣住苏知妍手腕。咔嚓的骨裂声里,他俯身拾起药包轻嗅:牵机药,还是永昌侯府特制的版本。

太后手中佛珠捏得咯吱响:萧爱卿不是有急务

办完了。他甩开苏知妍,将一卷黄帛扔在案上,抄家时在永昌侯书房发现的——私通西域的信件。

沈云倾垂眸掩去笑意。哪有什么信件那分明是他们昨夜从地宫取出的假遗诏,如今倒成了最好的道具。

宴席不欢而散。

沈云倾故意落后几步,果然在宫道拐角被萧镜舟拽进暗巷。他指尖沾着永昌侯世子的血,在她唇上重重一抹:玩得开心

不及萧大人。她舔去血迹,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旨意是真的。他突然扯开她衣领,露出锁骨咬痕,先帝确实留诏要诛永昌侯九族。冰凉的唇贴上她耳垂,只不过...日期是今天。

沈云倾浑身发冷。所以萧镜舟早算好一切,连她当众演中毒戏码都在他计划中

远处传来岁欢的哭喊,锦时正拎着小丫鬟的后领走来:主子,这丫头偷听...

喂狼。

等等!沈云倾急忙阻拦,她只是...

只是给你送这个。萧镜舟变戏法似的摸出块桂花糕塞进她嘴里,砒霜馅嗯

回府马车摇摇晃晃,岁欢还在抽噎:奴婢真的没偷听...就是看见锦时大哥袖口破了...

沈云倾突然掀帘:停车!

她疾步折返宫墙下,果然在雪地里找到半截红绳——和萧镜舟腕间那根一模一样,只是浸透了血。

姑娘

没事。她将红绳藏进袖中,只是确认...我们都被利用了。

永昌侯府倒台太快了,快得不像临时起意。除非...萧镜舟从她重生那日就在布局。

子时三刻,沈云倾独自站在枢密院偏厅。

案头摊着永昌侯的认罪书,其中一行被朱砂重重圈出:

三年前北境军报系伪造,实为太后授意...

这正是前世导致沈家获罪的导火索!

看够了

萧镜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他仅着中衣,肩头箭伤还渗着血——那分明是沈家军的倒刺箭造成的疤痕。

沈云倾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云倾,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活——执棋的,和装傻的。

她缓缓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萧大人,合作该有诚意。素白中衣滑落肩头,露出背后狰狞的鞭痕,比如告诉我...你腕上红绳哪来的

第3章

寒夜拷问

枢密院的烛火在朔风中摇晃,将萧镜舟的影子拉得极长。他盯着沈云倾背上的鞭痕,眸色比夜色更沉。

沈家的家法,他指尖悬在伤痕上方一寸,用的是浸过盐水的铁蒺藜鞭。

沈云倾肩头一颤。这伤是十二岁那年留下的——因她偷偷放走了父亲要处死的战俘。可萧镜舟怎会知道沈家私刑的细节

萧大人对我沈家倒了解。她拢回衣衫,故意让袖中红绳滑落半截,不如说说这个

萧镜舟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下唇:三日前你中的毒,是西域'朱颜改'。他掀开自己衣领,露出同样位置的淡红疤痕,这世上只有一种解法。

沈云倾瞳孔骤缩。难怪她当时咽下的解药带着血腥味...

你替我吮了毒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萧镜舟转身取来卷宗,伤口因动作崩裂,血顺着手腕流到红绳上。沈云倾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触及瞬间被他反扣住五指按在案上。

沈姑娘。他气息拂过她耳侧,再碰这条绳子,我就把你绑在玄铁司的刑架上。

用红绳绑么她轻笑。

狼毫笔啪地折断。沈云倾趁机抽走他袖中密信,待看清内容后笑意凝固——

北境军报案翻供人证:沈筠

她兄长竟是当年冤案的突破口

五更天,沈云倾翻墙回府时,岁欢正抱着锦时的佩剑打瞌睡。

姑娘!小丫鬟惊醒,大公子今早咳血了,还非要见您...

沈筠的院落飘着药香。沈云倾推门就见兄长在油灯下誊写什么,听见动静立即将纸张吞入腹中。

云倾。他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听说你今日在赏梅宴...

哥哥当年为何要伪造军报她单刀直入。

药碗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不是伪造...是调包。沈筠剧烈咳嗽起来,真正的军报写着北境十九堡尽失,父亲为保士气才...

沈云倾如坠冰窟。所以前世沈家获罪不冤可萧镜舟屠城时,那些堡垒明明...

有人在堡垒地下挖了甬道。沈筠突然抓住她的手,云倾,萧镜舟腕上的红绳是不是编着七枚铜钱

她猛地站起,打翻灯台。

七钱平安结——那是母亲教她编的独门手法!

晨光熹微时,沈云倾站在萧镜舟卧房外。

她本想质问红绳来历,却被窗缝间的景象钉在原地——

萧镜舟赤着上身正在换药,后心处赫然是道贯穿伤。而妆台上摆着的,正是她七岁时在寒山寺供过的泥娃娃。

看够了

窗扉突然洞开,沈云倾被铁链拦腰卷进屋内。萧镜舟将她按在榻上,染血的纱布垂在她颈间:沈姑娘夜探男子闺房,是想坐实夫妻之名

我来还这个。她掏出红绳,哥哥说...这是给救命恩人的。

萧镜舟眼神骤变。

院外突然传来岁欢的尖叫。

沈云倾冲出去时,锦时正单膝跪地,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沈筠。她兄长手中紧攥着半张焦黄的纸,见到她艰难开口:

十九堡地下...有...

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

萧镜舟挥剑劈落箭矢,却见沈筠胸口已插着三根同样制式的短箭——正是玄铁司的标配。

不是我。他一把拽住几欲疯狂的沈云倾,看箭尾。

沈云倾掰开兄长僵硬的手指,在染血的纸片上看到个模糊的图腾:

盘龙衔珠。

皇陵守军...她踉跄后退,是陛下要灭口

萧镜舟突然劈手夺过尸体怀中的密信,就着火光一看,面色骤变。那根本不是军报,而是——

先帝真正的遗诏。

朕崩后,诛谢氏全族

沈云倾突然想起太后姓谢。

所以这才是萧镜舟真正的目标

葬礼那日下了大雪。

沈云倾跪在灵堂里,看纸灰飘落在岁欢新做的桂花糕上。锦时默默在廊下挂起白灯笼,剑柄上缠着截褪色的红绳。

令兄中的是西域蛇毒。萧镜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三个时辰毙命。

她盯着棺木上未干的血迹:萧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吧七年前寒山寺...

你救的是太子。他扔来块玉佩,我不过是恰巧路过。

沈云倾摩挲着玉佩上承乾二字,突然笑出声来。

好个恰巧路过。

恰巧戴着七钱平安结恰巧留着她的泥娃娃恰巧...对她背上的鞭痕了如指掌

风雪卷着丧幡呼啸而过,她将玉佩掷还给他:

下一个轮到谁太后陛下还是...



第4章

佛堂密谋

沈云倾将兄长葬在了沈家旧宅的后山。

下葬那日,她亲手在坟前种下一株红梅——那是北境才有的品种,根系里还缠着半支断箭。萧镜舟站在三步之外,玄色大氅上落满雪絮,像尊无悲无喜的神像。

箭上淬的蛇毒,她碾碎掌心的雪块,出自西域王庭。

嗯。

皇陵守军的弩机,她继续道,只有持龙符者能调动。

嗯。

沈云倾突然转身,染血的指甲抵上他心口:萧镜舟,你到底在护着谁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融成一道似泪的水痕。

萧镜舟握住她手腕,将人拽进沈家祠堂。

供桌上摆着七盏长明灯,他掀开第三盏的灯座,露出底下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虎符,与沈云倾在枢密院见过的形制完全不同。

三年前北境十九堡,他声音低沉,守的从来不是城池。

虎符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光泽,沈云倾突然认出这是传说中的寒铁,只产于西域雪山之巅。所以那些堡垒地下挖的甬道...

是运矿的密道

萧镜舟没回答,只是将虎符翻过来。背面刻着细小的铭文,她凑近才看清——

承乾元年,谢氏监造

岁欢端着药进来时,沈云倾正在焚毁兄长的手札。

姑娘!小丫鬟急得去抢火盆,大公子留下的...

正是因为他留下这些,沈云倾冷眼看着纸页卷曲焦黑,才会死。

最后一页将尽时,她忽然瞥见个熟悉的图案——盘龙衔珠,旁边还批着行小字:

龙珠实为寒铁所铸,遇热则显形

火盆里爆出颗火星,正落在她袖口上。沈云倾拍灭火苗,却发现布料灼烧处隐隐浮现出暗纹...竟与虎符背面的铭文一模一样!

这衣裳哪来的

岁欢吓得结巴:是、是锦时大哥昨日送来的...

子时的玄铁司地牢比往常更阴冷。

沈云倾用金钗撬开第三道锁,终于在最深处的刑架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西域商人——正是前世给太后提供朱颜改毒药的那位。

姑娘何必费事商人咧开渗血的嘴,您背上地图比老奴说的清楚...

她反手将烙铁按在他肩上:什么地图

惨叫声中,商人吐出一个骇人的真相:她十二岁那年挨的鞭刑,每道伤痕里都被掺入了寒铁粉。只待温度够高,就会显露出北境密道的完整舆图!

谁的主意金钗抵上商人眼球。

当然是...沈老将军...

沈云倾回到闺阁时,整件中衣已被汗水浸透。

她颤抖着点燃炭盆,褪下衣衫背对铜镜。随着体温升高,那些陈年鞭痕果然渐渐浮现出幽蓝色的纹路——山脉、河流、隘口,甚至每处哨岗的换防时间都清晰可辨。

原来如此...

父亲早料到沈家会遭难,所以将秘密烙在了她身上。而兄长吞下的纸片,恐怕是提醒她这一点的密信...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沈云倾迅速披衣转身,正对上翻窗而入的萧镜舟。他目光落在她半露的肩头,那里还残留着未褪的蓝光。

看来沈姑娘不需要我帮忙了。他扔来一个瓷瓶,明晚太后在佛堂召见西域使者,穿这件衣服去。

展开那件素白襦裙,她瞳孔骤缩——内衬密密麻麻绣着承乾二字。

佛堂的檀香掩不住血腥气。

沈云倾伏在梁上,看着太后将虎符交给西域使者:告诉你们王上,北境的矿...

娘娘放心。使者谄笑着收起虎符,等萧镜舟一死,密道立刻...

屋瓦突然传来异响!

沈云倾尚未反应,已被萧镜舟扑倒在地。三支毒箭钉在他们方才的位置,而放箭的竟是——

锦时!

年轻的侍卫摘下面具,露出眉心那点朱砂:沈姑娘,别来无恙。

这分明是岁欢描述中已死的真正锦时!那整日跟着他们的锦时又是谁

混战中,沈云倾夺门而出,却在廊下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哥...

沈筠坐在轮椅里,膝上盖着厚毯,面容比记忆中苍老十岁。他食指竖在唇前,递来半块玉珏——与萧镜舟那日扔给她的正好能合成完整一块!

云倾,你救过的从来不是太子。他咳嗽着指向她腰间白玉棋,那是先帝的...

箭矢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云倾眼睁睁看着兄长心口中箭,而放箭的锦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与萧镜舟一模一样的脸!

好久不见,他轻笑,嫂子。

暴雨倾盆而下。

沈云倾在乱葬岗挖了整夜,终于找到沈筠下葬时的随身物件:一支早已停止走动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

赠吾弟景珏

她瘫坐在泥泞中,想起萧镜舟腕上的红绳,想起那个总爱盯着岁欢脖子的锦时,想起佛堂里一模一样的脸...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与双生子对弈。

远处传来马蹄声,萧镜舟——或者该叫萧镜安——执伞而来,伞面上淋漓写着血字:

合作继续

沈云倾抹去脸上雨水,将怀表掷还给他:

我要见真的萧镜舟。

第5章

双生局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沈云倾脚边汇成暗红色的水洼。

萧镜舟在哪她盯着伞面血字,指尖金针已淬了蛇毒。

执伞人低笑一声,突然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左手持剑。沈云倾呼吸一滞,前世记忆汹涌而来:那个在雪夜冷眼旁观她毒发的萧镜舟,分明是个右撇子。

嫂子好眼力。他摘下面具,露出与萧镜舟九分相似的脸,唯独眼角多颗泪痣,我是萧镜安,他是我兄长。

远处传来岁欢的尖叫,真正的锦时正押着小丫鬟走来,剑锋在她颈间划出血线:沈姑娘,换不换

暗牢里弥漫着腐肉与草药混合的怪味。

沈云倾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看着萧镜安把玩她那枚白玉棋:知道吗这棋子本该是太子妃的信物。他忽然将棋子按进她锁骨咬痕处,可惜你救错人了。

剧痛中,她恍惚想起七年前寒山寺大火——她确实救了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年,可那人腰间玉佩刻的分明是...

承乾二字不代表太子。暗处传来虚弱的声音,是先帝的年号。

铁门吱呀开启,两个玄铁卫抬着张担架进来。架上之人浑身缠满浸血的绷带,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真正的萧镜舟。

三个月前太后发现了双生子的秘密。萧镜舟每说一个字,绷带就渗出一片鲜红,她囚禁我,让景珏假扮我...

沈云倾看向萧镜安:所以地宫那晚...

是我。萧镜安笑着转回右手持剑,兄长可舍不得咬你。

真相如惊雷炸响:

永昌侯府灭门是萧镜安的手笔

沈筠第一次死亡是太后制造的假象

而昨夜佛堂被杀的沈筠,才是真正的替死鬼

现在明白了萧镜舟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兄长甘愿赴死,是为了保全...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

爆炸的气浪掀翻刑架,沈云倾在碎石纷飞中被萧镜舟扑倒。他绷带散开,露出后背恐怖的灼伤——那根本不是刑罚所致,而是...

火药...她突然想起兄长手札上的涂鸦,十九堡地下埋的不是矿道,是...

萧镜舟捂住她的嘴:别出声。

脚步声渐近,太后心腹的声音传来: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借着缝隙透入的微光,沈云倾看清萧镜舟掌心攥着的东西——半枚青铜虎符,与她父亲留下的正好能合成完整一块。

寒铁矿是幌子。他气息喷在她耳畔,真正要运的是西域火龙油。

岁欢蹲在密道口啃桂花糕时,锦时正用剑尖在地上画示意图。

所以...小丫鬟瞪圆眼睛,太后想烧了整个皇城

是借火龙油引发地动。沈云倾擦着金针,制造'天罚'假象废帝。

萧镜舟靠在石壁上,由她重新包扎伤口:三日后祭天大典,地道会经过太庙。

来得及。沈云倾突然撕开自己中衣后襟,真正的密道图在这里。

众人倒吸冷气——她背上鞭痕在夜明珠照射下,正泛出幽蓝光芒,比先前清晰十倍。

萧镜安吹了个口哨:嫂子这身子...真是宝藏。

他兄长一脚踹过去。

太庙的晨钟惊起群鸦。

沈云倾扮作宫女混入祭坛,腰间白玉棋已换成萧镜舟给的赝品。正午阳光最盛时,她假意跌倒,将棋子不慎滚到太后脚下。

这是...太后拾起棋子瞬间变了脸色。

沈云倾伏地高呼:娘娘明鉴!此物是从萧大人身上掉落的!

场面大乱之际,真正的萧镜舟突然率玄铁卫杀出,而萧镜安则从祭坛底部拖出十桶密封的火龙油。

陛下!太后厉喝,他们想炸太庙!

年轻的皇帝却笑了:朕知道。

沈云倾永远记得那一刻——

皇帝亲手掀开龙袍,露出腰间与她一模一样的七钱平安结:阿姐,别来无恙。

二十年前的宫闱秘辛终于揭晓:沈云倾是先帝嫡女,出生时因双生子不祥的预言被沈老将军秘密收养。而皇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先帝遗诏要诛谢氏,是为这个。皇帝指向太后袖中虎符,她盗空北境寒铁,是为铸造...

萧镜舟的剑突然刺穿太后心口!

——弑君剑。

太后倒地时,袖中跌出一柄通体幽蓝的短剑,剑身刻着承乾年号。

三日后,沈云倾站在北境废墟上,手中捧着两份遗诏。

一份写着诛谢氏,另一份却只有八个字:

双星现,山河棋局启

萧镜舟为她系上大氅:现在懂了先帝早算到会有今日。

所以我们是...

棋子。萧镜安突然出现,抛来那对白玉棋,也是执棋人。

沈云倾望向远处正在重建的烽燧,忽然将棋子狠狠砸向山崖——

那这局棋,我来改规则。

第6章

烽燧重燃

北境的风裹着细雪,刮得人脸生疼。

沈云倾站在重建的烽燧台上,指尖摩挲着那块刻有双星现的遗诏。三日前砸碎的白玉棋,此刻正静静躺在掌心——萧镜舟连夜用寒铁重铸了它们,棋身内里藏着火龙油的配方。

夫人。锦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轻侍卫脸上还带着血痕,东面三里的地道挖通了,里面...

她转身时,锦时突然噤声。自太后伏诛后,所有人都开始称她夫人,仿佛那个在太庙揭穿身世的沈云倾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萧镜舟的妻子。

里面有什么她问。

三百具穿着沈家军铠甲的尸骨。锦时喉结滚动,还有这个。

他递来半块焦黑的令牌,上面承乾二字依稀可辨。

地洞里的气味像腐朽了二十年。

沈云倾举着火把,看火光在寒铁矿脉上投出诡谲的蓝影。尸骨整齐排列成放射状,每具心口都钉着枚青铜箭簇——正是她在兄长葬礼上见过的那种。

不是战死。萧镜舟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是献祭。

他展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诡异的星图:北境十九堡的位置,恰好对应紫微垣星辰。而最大的主堡下方,用朱砂圈出个地宫轮廓。

先帝痴迷星象,认为寒铁能引动天罚。他指尖点在某颗星上,二十年前这里活埋了三百术士,如今...

火把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羊皮卷角落的小字:

云倾入局,双星始动

岁欢抱着新蒸的桂花糕闯进营帐时,沈云倾正在焚毁那卷羊皮。

姑娘!皇、皇上来了!

小皇帝裹着狐裘,脸色比雪还白。他解下腰间玉带放在案上,玉块碰撞发出清响——竟是由十九枚寒铁令牌拼成的星图。

阿姐。他声音发颤,母后...太后临终前说...

沈云倾突然抄起茶盏泼向令牌。水雾蒸腾间,令牌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连起来正是北境全图,而最亮的红点位于...

沈家老宅她猛地站起。

皇帝摇头:是埋你的地方。

沈家祠堂的牌位被人动过。

沈云倾移开父亲灵位,后面露出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具婴儿大小的玉棺,棺内铺着件染血的襁褓,胸口位置插着枚青铜箭簇。

承乾二年冬月,萧镜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先帝嫡女‘夭折’,同日沈老将军从战场抱回个女婴。

她伸手去碰箭簇,却被萧镜舟拦住:箭上淬了‘长生蛊’,中者虽活,却要每月饮特定药引...

话未说完,沈云倾突然呕出口黑血。血滴在襁褓上,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渐渐组成一行字:

寒铁为引,双星归位

玄铁司的地牢比往常更阴冷。

沈云倾看着铁笼里嘶吼的怪物——那是前夜试图刺杀皇帝的刺客,此刻浑身爬满蓝纹,瞳孔已缩成针尖大小。

火龙油加寒铁粉,萧镜安叼着草茎解说,能让人变成听话的傀儡。他忽然凑近沈云倾,嫂子背上的地图,其实是控制他们的...口令。

她终于明白太后为何执着于鞭刑。那些掺入她血肉的寒铁粉,正是操控这支不死军队的关键!

解药呢

萧镜舟沉默着展开张药方,最末一行被血污浸透,唯剩药引二字清晰可辨。

需要制药人的心头血。皇帝轻声说,也就是...

太后还活着沈云倾霍然起身。

暗室的冰棺冒着寒气。

太后面容安详如睡,心口却插着柄匕首。萧镜舟握住刀柄缓缓转动,棺中人突然睁开眼!

哀家...等你们...很久了...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股蓝血,沈丫头...你背上...很疼吧

沈云倾扯开衣领,露出泛着蓝光的鞭痕:为什么选我

因为...太后喉咙里发出咯咯笑声,只有先帝血脉...才能启动...

冰棺突然炸裂!无数蓝血凝成的尖刺朝沈云倾射来,萧镜舟旋身将她护在怀里,自己后背却被刺出十几个血洞。

太后残躯在地上爬行,手指即将碰到沈云倾脚尖时,被萧镜安一剑斩断:游戏结束。

解药炼成那日,北境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沈云倾看着三百名恢复神智的沈家军跪在院中,每个人额头都烙着星图印记。最老的那个百夫长捧出个铁盒:将军临终前让交给小姐。

盒中是块残缺的虎符,与她和萧镜舟手中的正好能拼成完整圆盘。符背刻着先帝真正的遗诏:

双星合璧,山河永固

萧镜舟从身后环住她,将虎符按在她掌心:现在,你是执棋人了。

沈云倾望向远处重建的烽燧,突然将虎符重重拍在案上:

不。

我要掀了这棋盘。

第7章

星火燎原

虎符砸在案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沈云倾指尖抵着拼合完整的符令,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刺骨凉意。萧镜舟站在她身后,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两人交叠的指节间,虎符的纹路逐渐泛出暗红色光芒。

先帝用二十年布这场局。他嗓音低沉,你要如何掀

沈云倾抽回手,从袖中抖落一卷密信——那是昨夜从太后冰棺暗格里找到的。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双星归位之夜,皇陵地宫启,可改天命。

她抬眸看向窗外正在操练的沈家军,那些士兵额间的星图烙印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很简单。她轻声道,让该知道真相的人,全都知道。

皇陵地宫的入口藏在第七座烽燧台下。

沈云倾举着火把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三百沈家军与萧镜舟兄弟。石壁上刻满星象图,每走过十步,就有一盏长明灯自动燃起,灯油里混着寒铁粉,泛出幽蓝的光。

这些图案...萧镜安突然停步,在动。

确实在动。

沈云倾伸手触碰石壁,那些星图竟如活物般流转起来,最终汇聚成北境的地形。而十九堡的位置,此刻正闪烁着血红色的光点。

不是地宫。萧镜舟声音发紧,是祭坛。

最深处传来机括运转的轰鸣,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巨大的青铜星盘。盘上站着个人——

小皇帝浑身是血,手中捧着盏琉璃灯,灯芯竟是一截人骨。

阿姐。他露出惨笑,朕等了你很久。

真相比想象的更残酷。

琉璃灯里的人骨是先帝的指骨,而星盘上刻着的,是改换天命的禁术。沈云倾看着皇帝脚下的血阵,终于明白所谓双星,从来不是指她和萧镜舟。

是你和我。她嗓音发哑,先帝要的不是山河永固,是......

长生。皇帝接话,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蓝光,用至亲血脉为引,可偷天换日。他指向星盘中央的凹槽,这里本该放你的心头血。

萧镜舟的剑已经出鞘,却被沈云倾按住手腕。

所以太后给我下蛊,她一步步走向星盘,是为了让我成为合格的祭品

不。皇帝突然掀开龙袍,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截青铜箭簇,是为了让朕......亲手杀你。

混战爆发得猝不及防。

三百沈家军额间烙印突然灼烧起来,他们不受控制地扑向萧镜舟兄弟。沈云倾试图用背上鞭痕的蓝光控制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长生蛊发作了。

夫人!锦时从暗处冲出,剑锋直指皇帝咽喉,却被突然现身的岁欢拦住。

小丫鬟手中握着的,正是沈云倾丢失的那枚白玉棋。

姑娘......岁欢泪流满面,对不起......

棋子砸碎在星盘上,寒铁粉末四散飞扬。沈云倾在眩晕中看见皇帝举起匕首,朝自己心口刺来——

云倾!

萧镜舟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匕首贯穿他胸膛的瞬间,星盘突然剧烈旋转起来。

地动山摇中,沈云倾抱紧萧镜舟倒下的身体。

他的血渗入星盘纹路,竟让那些寒铁发出刺目的金光。皇帝惊恐地后退:不可能......只有先帝血脉才能......

你忘了。沈云倾拾起染血的匕首,他也是承乾二年冬月出生的。

星盘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无数金光如利箭刺穿地宫穹顶。沈云倾在强光中看见幻象——

七岁的自己将平安结系在重伤少年腕上,而那少年腰间,挂着萧家的玉佩。

原来......她哽咽出声,从那时起,你就......

萧镜舟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是局中人。

当沈家军冲进地宫时,看到的是一副诡异景象。

星盘尽碎,皇帝昏倒在血泊中,而他们的主帅正抱着萧镜舟逐渐冰冷的身体,背上鞭痕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传令。沈云倾抬头,眼底燃着幽蓝火焰,即日起,北境十九堡更名‘燎原军’,凡愿追随者——

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道新划的伤痕:以此血为誓。

寒铁粉末从她伤口飘出,如星火般落在每个士兵额间。那些原本控制他们的烙印,此刻竟变成了展翅的凤凰。

萧镜安单膝跪地:燎原军,听候差遣。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的典礼上,沈云倾独自站在城墙眺望北方。

那里有三百座新坟,和一座无字的碑。

夫人。锦时捧着匣子走来,工匠按照图纸,把星盘残骸重铸成了这个。

匣中是把短剑,剑身刻着星图,柄端嵌着半枚白玉棋。

沈云倾将短剑收入袖中,转身望向大殿。新帝正在宣读诏书,内容与她手中的遗诏一模一样——

双星陨,凤凰出,山河易主。

岁欢小声问:姑娘,我们接下来......

不是我们。沈云倾摩挲着剑柄,是天下人。

她扬手将遗诏抛向风中,纸页在阳光下燃烧起来,宛如燎原的星火。

第8章

凤凰涅槃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雪夜,沈云倾独自站在枢密院最高处的观星台上。

寒风吹动她腰间新铸的凤凰令牌,那是用星盘残骸与萧镜舟的断剑熔成的。令牌背面刻着细小的铭文,只有在火光映照下才能看清——

青鸾泣血,镜舟归来

夫人。锦时踏雪而来,肩头落满冰晶,北境传来消息,有人在寒铁矿脉深处发现了...

沈云倾抬手打断他,目光定在皇城东南角——那里突然亮起一星幽蓝火光,正是当年寒山寺的方向。

备马。她扯下大氅,他回来了。

寒山寺的废墟比记忆中更荒凉。

沈云倾踩着焦黑的梁木深入后殿,每走一步,怀中的凤凰令牌就灼热一分。断壁残垣间,有人用寒铁粉画出了完整的北境星图,而图中央跪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萧镜舟正在往心口扎针。

金针尾端连着寒铁细丝,另一头没入地底。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比预计的晚了两刻钟。

沈云倾的剑锋抵上他后心:解释。

长生蛊需要宿主。他咳出两口蓝血,我把自己炼成了药引。金针突然剧烈震颤,现在,拔出来。

岁欢捧着药冲进禅房时,萧镜舟心口的血洞已经停止渗血。

姑娘!小丫鬟哭得打嗝,太医说...说萧大人活不过...

出去。沈云倾正在研磨寒铁粉,闻言手都不抖,把锦时叫来。

当房门再次关闭,她从袖中抖出那截人骨灯芯——正是皇陵地宫里先帝的遗骨。粉末混入药汤的瞬间,萧镜舟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诡异的蓝光。

星盘碎了。他嗓音沙哑,但寒铁矿脉还在产生活蛊。

沈云倾捏开他下颌灌药:所以你要炸了整条矿脉

不。药汁顺着他唇角滑落,我要你带着燎原军,接手它。

北境的暴风雪中,三百燎原军正在矿洞口集结。

每个人额间的凤凰烙印都泛着微光,那是沈云倾用自己心头血激活的禁制——从此不惧寒铁操控。萧镜安蹲在炸药引线旁,突然吹了声口哨:嫂子,你确定要这么玩

沈云倾看向洞内闪烁的蓝光:引爆。

地动山摇间,矿脉深处传来某种生物尖利的嘶吼。硝烟散尽后,露出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里面整齐排列着上千具冰棺。

冰棺里躺着与萧镜舟容貌相似的人。

先帝的...克隆体沈云倾用剑撬开最近那具,尸体心口赫然是长生蛊的印记。

萧镜舟抹去唇边血迹:二十年试验品,就为炼出完美的肉身容器。他指向最中央那具空棺,本来该是我。

洞壁突然剥落,露出嵌在岩层里的青铜碑。碑文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先帝妄图通过不断更换年轻躯体获得永生,而双生子正是最佳材料。

所以太后鞭打你...沈云倾突然明白过来,是在测试寒铁融合度

萧镜舟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新愈合的伤:现在,它是你的了。

三个月后,新朝颁布《废长生令》那日,沈云倾独自站在矿洞遗址上。

寒铁矿已尽数熔铸成农具,分发至各州府。怀中的凤凰令牌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铭文变了——

云倾为引,镜舟为誓,山河永昌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镜舟执伞而来,伞面上墨迹未干:

燎原军改制完毕,请夫人示下。

沈云倾望向远处正在耕作的百姓,突然将令牌抛向空中。金属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蓝光,宛如振翅的凤凰。

告诉他们——

从今往后,没有棋子,只有执棋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