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白的白月光说她最近睡眠不好。
她说童子血可以安魂固体,引人入梦。
许晏白毫不犹豫地抽掉安儿的血。
我跪在地上,磕头求他,不行的,真的不行的,安儿自幼先天不足,养了许久才养大的
,怎么能抽血他会受不住的。
许晏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里吐着冰冷的话语,区区几滴血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为如烟治病那是他的福气.
许晏白抽光安儿的血,白月光柳如烟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将他叫走。
当夜,安儿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我抱着安儿的遗体,去找了王爷,当初你对我族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已报恩,是时候该走了.
01
我怔怔地看着安儿。
他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好安儿,乖安儿,你慢慢地睡,娘在这里呢。我望着安儿雪白的脸,一句一句地宽慰道。
世子妃,节哀啊,侍女小福道,小少爷他已经去了,你.......
你胡说,我闭目不听,喃喃道,他只是睡着了。
我抱着安儿,他的身体很凉,没有一丝温度。
地上不知道何时聚成了一团水。
我只一下一下地拍着安儿,给他哼儿歌。
许老爷子不知道从何处听闻消息,他看着我抱着安儿,道,鹤华,你.....
王爷,我抬头,手里抱着的安儿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当年我族险些因为暴雨而全族覆没,如今我恩已报答,是时候该走了。
许多年前,我还是一朵小荷花,和许许多多的族人在一起快乐地生活。
有一天,我因为得到机缘,化形成人,却引来了天劫,祸害了族人。
还是少年的王爷,那时他还不是王爷,在雷雨焦加的季节下拿着一些符纸撒在空中,雷电瞬间避开了族人。
我得以安心地跑到别处去渡劫。
由此,我欠下了此人一笔人情债。
许多年后,那个人在荷花池旁碎碎念念,他有一儿子,只可惜天生智力残缺,难以娶妻,希望荷花仙能满足他这一愿望。
好巧不巧,那时我已修炼人性十几年,因缘际会得以拜在骊山老祖的脚下,成为他的弟子,老祖说我尘缘未了,需我下去了解因果,才能修得正果。
我来到许晏白的家。
他整个人痴痴傻傻,被打被骂都只会流口水。
虽然说我们家能养他一辈子,可是他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呢王爷对着我哭哭啼啼。
我不置可否,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儿子,并且给他生一个孩子。
而且,为了报恩,我告诉他,我将给许宴白一丝气运,然而,这一丝气运,却是连接到我的孩子身上的。这点气运足以让许宴白成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
。
那时候,王爷对我千恩万谢。
随着儿子安儿的出生,他意识逐渐清醒,再也不会流着口水,反而出口成章。
畜生啊,畜生,王爷跺着脚,我早就告诫他了,孩子是他的气运所在,是他的福星,他怎么能.......
我默然不语,我已经报恩,尘缘也该断了,是时候走了,只是,我抚摸着安儿的额头,等我给孩子超度了,就走吧。
*
鹤华,你这贱人...许宴白不知何时过来,他当即一脚踹上我的肚子,你对如烟做了什么她为什么高烧不退
我捂着肚子,痴痴地笑,我做了什么殊不知是她自己造了什么孽,才......
啪!
许宴白扬起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你是不是对她下毒了我素来跟你说,如烟她天生体弱,受不得一点寒凉,你倒好,居然对她下毒。
许宴白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我心如死灰,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还是个傻子的时候,他捂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对我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只不断重复说一辈子只听我的话,会为我折纸飞机,给我擦汗。
后来,安儿出生了,他渐渐心思透彻,心思也渐渐地不再放在我身上,他常出门踏青游玩。
直到有一天,他把柳如烟带回来了,说是看对方卖身葬父,可怜得很,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她接回来做丫鬟。
后来的后来,柳如烟,没有做丫鬟,反倒是做了妾室,当起了主子。
我想起自己对柳如烟的调查,不禁笑了笑,世子,听说柳姑娘是青楼出身,不知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花大价钱请人调查到的。
柳如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的眼泪如珠似地掉了上来,世子,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能被世子妃这样污蔑,若是如此,我不如直接死了,这样,还能落得干净。
说罢,柳如烟迈着小步,朝着柱子撞去。
许宴白连忙拉住她,抱住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怎会无端猜忌你呢
许宴白的脸色有些犹豫,眼神落在柳如烟梨花带泪的脸庞上,坚定了起来,世子妃言行无状,打三十大板。
话落,几个侍卫小跑着进来,将我按在地上。
许宴白,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我大声地吼叫。
不就是抽点血吗他何曾如此地娇贵。许宴白心疼地抱住柳如烟。
他死了。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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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为了逃避责罚,竟然什么谎言也编的出来。许宴白本来还有些犹豫,听见此话,给我用力地打。
我的视线逐渐地模糊,眼前的景象一闪一闪的,在我昏过去前,我听见有侍卫说,不好了,世子,流血了。
02
你真是歹毒,许宴白恶狠狠地瞪着我,怀孕也不说,怎么,还想把堕胎这件事情赖在我身上吗
我一怔,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有一个孩子
世子,柳如烟哭哭啼啼地,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许是她也不知道怀孕了,更何况,素闻姐姐有拔山倒海之力,世子更是小惩大诫,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容易流产呢
如烟,你就是太善良了,许宴白叹气,你这么善良,我怎么能放心地下你呢
世子,柳如烟红着一双眼,看向他。
许宴白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抱着她。
鹤华,你撒谎骗人的事情,看在你流产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了。许宴白一边抱着柳如烟,一边斜眼看着我,但此事实在是太过恶劣,你在此闭门思过半个月,若半个月后,你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允许你操办我和如烟的婚礼。
婚礼听到这两句话,我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神,什么婚礼
姐姐,柳如烟拿着一只拍子,你不要怪世子,是我想要名正言顺,世子不得已,才.....
如烟,许宴白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迫不得已,是我自己想娶你做平妻。
许宴白看向我,眼神似乎有一丝不好意思。
世子慎重,我冷冷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姑娘是什么样的出身,你应该一清二楚。她做不了平妻。
什么样的出身许宴白冷哼道,你是怎么样嫁进来的,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若不是我当初六识不全,凭你一介孤女,又如何嫁得进这王府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许宴白一挥衣袖,搂着柳如烟就这么走了。
03
我被关进禅房里,许宴白吩咐说让佛祖洗洗我这肮脏龌龊的思想。
吱啦。
门被打开了,柳如烟款款而来,世子妃,在这里过得可舒服
我并不搭理她,只嘴里念着一些经文,给安儿祈福。
如今你空有世子妃之名,却只是个下堂妇。柳如烟冷冷一笑,世子不喜欢你,中馈也不在你手里,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我告诉你,以后你在我鼻息下过活,才能吃上饭,不然,哼,这只是给你的一些教训罢了。
我知道柳如烟说得是什么,这些天,禅房里带的饭都是馊的,不过,我只为安儿祈福,斩断尘缘,因此,也不在乎。
柳如烟又说了一些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半夜
许宴白一脚踹开禅房的门,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又气又急地打了我两个巴掌,贱人,你如何敢欺负如烟
我不明所以,只呆呆地看着他。
如烟回来的时候,只双眼通红,什么都不肯说,若不是我问了一些下人,才得知她来了此处。如烟好心看你,你却不知好歹,如此折辱她。许宴白说得又气又急,拿过桌子上的针线。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许宴白双眼猩红,用针穿过我的十指,你如此不识好歹,应当给你些教训。
啊。我大声嘶吼,十指连心,痛得我蜷缩起来。
血液从我的指甲流下,在地上滴成一窝小水池。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温润如玉的许宴白扯了扯衣角,过几日便是十月初十,我和如烟成亲,你别不识好歹,不然,有你受的。
许宴白转身就走。
我只看着自己的手指,若不是为了超度安儿,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呆着,待到十月初十,也超度完成了,那时候,师傅也会派人来接我了。
04
十月初十
王府张挂着红色喜帐,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我端坐在主位上。
姐姐,柳如烟跪在地上,双手托着茶,请喝茶。
我抬手,还未接过茶,茶水便倒了我一身。
鹤华,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你一定要我这么难堪吗许宴白一把拉起柳如烟,心疼地吻了吻她的手。
我默然不语。
姐姐,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今天是王府大喜日子,宾客都在,你怎么能顾王府的名声不顾呢
许宴白握紧拳头,安儿呢大喜日子,他为什么不在是诚心给我找晦气吗
安儿死了,我克制地说,他死了,死在你抽他血的那一天。
无知妇人,区区一点血,他怎么可能会死许宴白表示不信。
这时,丫鬟小福拿着一个金丝楠木过来,世子,这是真的,这是小少爷的遗骨。
许宴白摇了摇头,轻蔑地笑了笑,鹤华,你以为这种拙劣的演技,我会信吗快把安儿叫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孽畜,王爷不知道何时冲了过来,重重地打了许宴白一巴掌,打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爹,许宴白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不解,难以置信,那好像是在说,你为什么打我
你这孽畜,我早就告诫你好好地对你媳妇和孩子,他们是你命根,你为什么要害死安儿
许宴白有些震惊,他看向小福手中的小小棺木,摇了摇头,爹,你跟我开玩笑是吧安儿怎么会死呢他好好地,怎么会死呢
你还好意思说,他不是被你抽血抽没了的吗
这不可能,许宴白似乎是难以置信,只是一点血而已,他怎么会死
此时,天空传来一阵天音,许许多多的神侍从天上飞来,落在地上,她们朝我走来,跪伏在我面前,恭迎神女升仙。
众宾客哗然,他们刚才只当是看了一场戏而已,却不想,我居然是一位神女。
平身。我抬手,走向丫鬟小福,从她的手里接过带有安儿骨灰的那个盒子。
鹤华,许宴白似乎意识到什么,穿着喜服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你要去哪里你要带着安儿去哪里
我转头看他,那不过是我在凡间的一段尘缘而已,如今尘缘已了,不必再多说。
我带着众多神侍往天空飞去。
05
许宴白疯了。
他每天只会痴痴傻傻地说鹤华,安儿这两个词语。
他不是一下子就疯了。
自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升之后。
许宴白心里一阵空虚,他意识到,安儿,真的死了。而鹤华,也是真的离他而去。
他想起了他和鹤华甜蜜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鹤华每天陪着他疯玩,他们很幸福。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许宴白想,是他突然看懂了诗词歌赋,是他不再只咿咿呀呀地说话。
后来,他出门赴诗坛,有那么三五个好友带他去青楼。
他在那里遇见了柳如烟。
和鹤华不同,柳如烟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能和他聊到一起,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为柳如烟赎身,给她一处安身的地方。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许宴白如今细细想来,都是柳如烟,破坏了他和鹤华的关系,还让安儿给她抽血,才导致如今的这种局面。
这样想着,许宴白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柳如烟一巴掌,贱人,都是你的错,你害死安儿,赶走我妻。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
一众侍卫将柳如烟拖了下去。
许宴白痴痴地望着天边,他的妻子是神仙,自己已经将这女人处置了,将来,她一定会回来的,自己还会有神仙妻子,一定会羡煞旁人的。
此后的许多年,许宴白找了许多江湖术士,以期待找到他的妻子,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更糟糕的是,许宴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一开始,他突然看不懂文字,后来,他逐渐忘记了和鹤华的日子。最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会哆着手指,坐在大门口,说着鹤华,安儿这两个词。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灵魂里,他记住了这两个字。
06
鹤华,你在看什么
一道声音响在我耳边,我转头看去,原来是师兄木瑶啊。
我摇了摇头,不曾看什么。
木瑶看向鹤华的视线,只见一个痴呆嘴里喊着两个模糊不清的词语,明日是师傅的寿宴,我们一起去拜寿吧。
好。我淡然回道。
我是鹤华,是被凡夫俗子抛弃的糟糠之妻,也是凭一己之力飞升的神女。
我带着安儿的骨灰,将他葬在华山之上,传闻华山是钟灵毓秀之地,能安魂。
后来的日子里,我随着师父修行,斩妖除魔,好不快活。
只是时不时听见有人在喊我,我用神识审查,才得知我那前夫一直念念不忘地喊我。
他如今六识已空,重归原位。
更何况,我早已与他恩果尽消,实在没有必要和他纠缠。
我收回神识,如今师傅生辰在即,他对我有教育之恩,如同再生父母,他的生辰是顶顶重要的,实在是马虎不得。怎么能因为一陌生人而忘记呢。
我回到厨房,打算给师傅做一碗蘑菇炖小鸡。
07
许宴白死了。
柳如烟瑟瑟发抖地拿着刀,刚才的痛快瞬间化成恐惧了。
柳如烟迈开腿,飞快地跑。
自从许宴白叫人把他拖下去之后,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为许宴白把她弄死军营里,让她成为一名军妓。
她毫无人权,每天看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在她的帐子里进进出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
这样的日子毫无希望,柳如烟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记得,那年,爹娘为了给弟弟凑足了去学堂的学费,将自己卖进妓院。
妓院里的男人真多啊,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后来,许宴白来了,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理解我的不容易,和我一起聊天说话,我以为,自己的终身有指望了。
柳如烟自嘲一笑。
后来,许宴白将她赎出去,给了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想,她得为自己争取一下,于是,她打击了世子妃,但是,她没想到弄死那个孩子,可是他却死了。
后来,在自己即将达成目标的那一天,世子妃居然飞升了。
许宴白当即变脸,原来自己追求的幸福,竟然只是海市蜃楼。
许宴白丝毫不顾及自己与他的情谊,将自己变成军妓。
爱意变成了恨意,在柳如烟的心中如藤蔓般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深。
后来,柳如烟寻了个机会,逃离了军营。
她没有身份,没有金银傍身,连客栈都住不起,她只能四处乞讨,心里的恨意一日浓过一日。
终于,在一处风和日丽的傍晚,她找到了落单的许宴白,一刀杀了他。
原本自己和对方的体力相距甚远,只是,不知对方为何会是痴痴傻傻的样子,因此,杀许宴白这件事变得十分容易。
柳如烟跑啊跑,只期待官兵不要那么快找到她。
她无意间跑到了悬崖边,一时失神,掉了下去。
08
你知道了吗华山出了一个荷花仙。
是吗好看吗
大抵是好看的。他眉眼上还有一颗红痣呢。
鹤华本来在赶路去往昆仑地界,师傅叫她去给南华老仙送贺礼,却不想路上居然听到这样一番话,她连忙飞到华山。
华山上有许多竹子,直直的,绿绿的,入目便是一片葱绿。
安儿,鹤华一边叫,一边走,你在哪里
鹤华叫了半个时辰,却不见回应。
她颓然地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地上。
你在叫我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鹤华连忙转身,安儿。
鹤华控制不住,泪水再次掉了下去。
娘,该男子用手擦了对方的眼泪,不哭了。
你化成人形了鹤华摸着他的脸,看着对方比自己还高的身形,还长大了。
自然。安儿回答,华山有灵气,我日日吸收灵气,突然有一天就直接成人了,我寻不见你,后来的日子里便日日修行,以桃花仙自称,只期待母亲有一天能找到我。
鹤华喜极而泣,抱着他,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娘,一切都过去了。安儿宽慰道。
是的,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