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转轮纹祭服,逆鳞矩尺缠记纯白丝绦,看着父亲韩墨臣的灵位在鼎光中浮沉——七日前西市之战后,长老会破例将及冠礼与秋祭大典合并,却不知王室的杀招,早已藏在这尊表面鎏金的青铜鼎里。
“戊初刻,启鼎祭。”墨玄玑长老的声音混着七十二名乐官的编钟齐鸣,他手中捧着的玉盘上,盛放着象征九州一统的五谷,“以谷为引,以血为祭,祈地脉畅通,万机和谐。”
韩昭单膝跪地,指尖抚过祭台边缘的齿轮纹路。逆鳞矩尺的倒刺突然泛起冷光,他“看”见鼎身雕刻的九州图里,代表王室的豫州齿轮正在渗出黑血,每道齿纹间都藏着细小的蜂形机括——那是三日前在西市机关尸l内见过的“杀人蜂核”。
“慢!”少年突然伸手按住玉盘,“此鼎……地脉共鸣异常。”
殿内编钟齐哑。三十七名捧着酒盏的童男童女突然僵立,他们腕间系着的墨谷祈福绳,此刻正渗出与鼎身相通的黑血。韩昭瞳孔虹光暴涨,瞬间解析出酒盏底部刻着的“血祭齿轮”符文——那是用三十七名墨谷弟子的骨血炼成的巫蛊机关。
“执矩者何意?”主祭官的怒喝中,青铜鼎突然发出蜂鸣,鼎盖缓缓升起,露出内部悬浮的三十七颗青铜蜂核,每颗蜂核表面都刻着韩昭在药庐见过的“丙戌”年号,“此乃陛下亲赐的九州鼎,岂容……”
话未说完,鼎内蜂核突然炸裂,化作万只青铜蜂群扑向祭台。韩昭本能地挥动千机匣,九片鳞甲在瞬间展开成防御阵,却听见蜂群振翅声中混着熟悉的齿轮转动声——这些杀人蜂的核心,竟是用墨谷的地脉枢钮碎片锻造而成。
“启动地脉防御!”墨玄玑长老将手中玉盘砸向鼎身,三十六根青铜柱通时亮起,“以墨氏血誓,封!”
祭台地面的九州图突然翻转,代表墨谷的齿轮发出刺目金光。韩昭看着地脉灵光如锁链般缠向蜂群,却惊觉金光接触蜂核的瞬间,竟反被染成黑红色——王室早在鼎内刻下“反蚀咒文”,用墨者的地脉之力喂养这些杀人蜂。
“糟了!是‘血浸齿轮’!”三叔公的惊呼从观礼席传来,老人拄着的青铜拐杖正在崩解,“二十年前献鼎之变,他们就是用这招……”
话音被蜂群的尖啸淹没。韩昭看见童男童女的祈福绳突然绷直,化作青铜锁链缠住长老们的手脚,他们腕间的黑血,正顺着地脉纹路流入鼎内。而在祭台边缘,十八名戴着黑齿面巾的刺客破阵而入,左腕三道刀疤在蜂群光芒中泛着青黑——正是三日前西市之战的漏网之鱼。
“共鸣者,你的血该喂鼎了!”为首刺客甩出蛇形锁链,链头嵌着的蟠龙血玉,与韩昭在少府丞机关核里见过的完全一致,“三皇子殿下说,墨谷的地脉枢钮,只有泡在墨者的血里,才能炼出真正的九鼎共鸣核。”
千机匣在韩昭手中发出哀鸣,他“看”见刺客l内的机关核心,竟与鼎内蜂核形成共振。逆鳞矩尺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祭台齿轮上,整座墨谷的地脉之力突然汇聚,却听见鼎内传来更剧烈的蜂鸣——王室早已将三十七名弟子的骨血与墨谷的地脉枢钮绑定,他的血,反而成了激活蜂群的钥匙。
“昭哥儿,用‘非攻核心’!”三叔公抛出半片焦黑的《鲁班经注》残页,残页上的“止戈”二字与千机匣共鸣,“鼎内蜂核连着他们的心脏,墨者之血能让齿轮停转!”
少年闭目凝神,逆鳞矩尺的倒刺突然全部没入掌心。当他再次睁眼时,瞳孔中流转的不再是单一的地脉图谱,而是三十七名弟子被困在青铜蜂核内的记忆:三年前的深夜,他们被王室暗卫用龙鳞刺青的锁链拖走,心脏被挖出时,还戴着墨谷的祈福绳。
“对不起,我来晚了。”韩昭的声音混着万机共鸣,千机匣内层的“非攻”核心突然具象化,化作三十七道青铜锁链,穿透蜂群直抵鼎内蜂核,“回家吧,墨谷的齿轮,永远为你们转动。”
蜂群的振翅声戛然而止。韩昭看着青铜蜂在锁链触碰下纷纷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光茧——那是三十七名弟子尚未完全消散的精魄。而在鼎内深处,他终于看见真正的核心:一枚刻着三皇子公子衍生辰八字的青铜印,正浸泡在墨者的血池中。
“不!”刺客的锁链突然转向,缠住韩昭的脖颈,“你不能毁了殿下的九鼎计划!”
少年反手扣住刺客的手腕,龙鳞刺青在他瞳孔虹光中分解成九道齿轮纹路,每道纹路都对应着鼎内的某颗蜂核。他突然福至心灵,将逆鳞矩尺刺入自已腕间矩尺纹章,金血如泉涌般注入地脉,顺着锁链直捣刺客的机关核心。
“原来如此……”刺客的面巾飘落,露出左脸狰狞的齿轮状疤痕,“你就是当年那个在襁褓中被调包的……”
话未说完,他的机关核心突然崩解,化作无数刻着“丙戌”年号的齿轮零件。韩昭接住其中一片,发现上面竟刻着自已的生辰八字——原来王室早在他出生时,就策划了这场偷天换日的血祭阴谋。
祭台陷入寂静。墨玄玑长老颤抖着撕开童男童女的袖口,露出底下刻着的龙鳞刺青——这些在墨谷长大的孩子,竟全是王室安插的棋子。而那尊青铜鼎,此刻已裂成两半,露出内层刻着的“黑齿会”图腾,与三皇子公子衍的蟠龙血玉完美契合。
“秋祭鼎……是用三十七名弟子的骨血铸的模。”三叔公捡起鼎内的青铜印,印面刻着的“九鼎归一”四字,正与韩昭瞳孔中的九州图相互呼应,“二十年前,你祖父带着《鲁班经注》逃亡时,王室就盯上了墨氏嫡子的共鸣血脉。”
韩昭低头看着千机匣,此刻它正在吸收三十七道光茧,九片鳞甲上的九鼎虚影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要在及冠礼上让他演示“连弩拆解术”——不是为了展示机关技巧,而是为了让他记住,每一道机括里,都藏着墨者的血与骨。
“执矩者,地脉枢钮受损三成。”观星师的急报从台上传来,“西南角齿轮组发现王室暗渠,正在抽取墨谷的地脉之力!”
少年握紧逆鳞矩尺,感受着腕间传来的齿轮震颤——那不是地脉受损的悲鸣,而是九州大地在呼唤真正的共鸣者。他望向祭台中央的裂痕,那里正渗出微光,与他千机匣内的“非攻”核心遥相呼应。
“通知所有弟子,退守器械库。”韩昭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从今天起,墨谷的齿轮不再被动转动——我们要让王室知道,墨者之血,既能激活机关,也能熔毁所有试图吞噬九州的蟠龙鼎。”
天枢转轮第十三辐条碾碎北斗杓柄时,墨谷的青铜齿轮发出了从未有过的轰鸣。韩昭站在秋祭台的废墟上,看着三十六道地脉灵光重新汇聚,在他头顶形成巨大的矩尺虚影——那是墨谷千年传承的意志,也是九鼎共鸣者向王室发出的第一声战吼。
而在千里之外的黑齿会地宫,三皇子公子衍看着手中突然崩裂的青铜传讯印,感受着与三十七颗蜂核的联系被斩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望向案头摆放的韩昭生辰八字卷轴,嘴角勾起更冰冷的笑。
“墨氏执矩者,你以为救回了那些棋子,就能挡住九鼎归位?”公子衍指尖划过卷轴上的血纹,“赤水河畔的青铜兵俑已经苏醒,它们的心脏位置,可都空着等你的共鸣核呢……”
他望向地宫深处悬浮的九鼎虚影,代表墨谷的那颗星辰,此刻正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而在它周围,代表王室的蟠龙星,正带着其他暗星缓缓逼近——那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齿轮之战,胜者将拥有转动九州命运的枢钮,败者则会成为齿轮间的血渍,永远被历史碾碎。